司湛停住了,站在原地望着童淼,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股无奈的狠劲儿:“小卷毛,你再这样......”
他没有继续说,但喉结轻轻滚动着。
童淼的掌心贴着圆柱子的漆面,怯生生道:“我怎么样了?”
细嫩绵软的小声音颇有些委屈,像撩拨人心的小羽毛。
司湛突然大步走到她前面,干燥的手指捏起她的下巴,英挺的鼻梁几乎撞上了她的,在最后的一寸距离,硬生生的停住了。
童淼的嘴唇小巧红润,微微抿着,带着湿漉漉的气息,像可口的软糖,让人忍不住想要触碰。
他的手指捏在她软绵绵的脸蛋上,让她没有逃脱的可能。
她吃惊的睁大了眼睛,清澈的眸子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
司湛的气息突然强烈起来,他离得那么近,近到只要他想,就可以亲下来。
童淼的指甲死死的扣住柱子,脑子里像是爆炸一般,把她的思维炸的七零八落,无法思考。
他是...要亲下来么?
但他停下了,却仍然没有放开她。
童淼眼神脆弱的望着司湛的眼睛,嘴里含糊不清的叫着他的名字:“司湛?”
司湛眼底暗了暗,不由得“靠”了一声,手指缓慢的松开童淼的下巴。
童淼就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立刻逃开了他的势力范围,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积压的乌云终于承受不住雨水的重量,一声沉闷的雷鸣,淅淅沥沥的雨砸了下来。
雨滴带着一股温暖潮湿的气味,斜斜的打在凉亭的斗拱上,也打在她蓬松的发丝上。
雨声打破了平静,路灯恍恍惚惚,远处时不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司湛眼神闪烁了片刻,淡淡道:“你别多想。”
能不多想么。
童淼关上屋门,打开台灯,靠在自己的小床上,窗外传来唰唰啦啦流水的声音,脑海中是挥之不去的画面。
她拿出日历,在九月三十号那一天勾画上标记,那是...竞赛的日子。
圆圆的圈套住了三十这个数字,在它前面不远处,有同样被套住的十六。
时光兜兜转转,循环往复,她好像一直在重复着一样的事情,但心里却无比清楚,这次和往常不一样。
司湛站在淋浴间里,冰凉的水冲刷着他的皮肤,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间,绕过睫毛往下流。
童淼的样子在他眼前挥之不去,他一仰头,凉水打在他的脸上,让他多少清醒了些。
为什么没有亲下去,那么好的机会。
他轻轻嘟囔了一声,拿起毛巾胡乱的擦着身上,也不管那些尚且淤青的痕迹。


第22章
首都又有一套新的广播体操传过来,学校组织各个班级在间操时间学习。
按班主任的话说,首都那些人觉得白拿钱不踏实,绞尽脑汁编个大同小异的东西。
大家学的都懒懒散散,班主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德育处主任慷慨激昂的喊着口号。
徐茂田以紫外线过敏的理由留教室自习了,趁着教室里没什么人,他犹犹豫豫的把一盒好时巧克力放在童淼的抽屉里,盒子上用签字笔写了个sorry。
然后他快速跑回了自己的座位,埋头在英语阅读里。
童淼的伤口渐渐愈合,这几天越发的痒,她情愿在室外多运动运动。
姜谣站在她身边,特别敷衍的蹦了蹦,连胳膊都没抬起来。
“喵喵,你这么认真干嘛?”她的马尾辫一跳一跳,脸歪过来,阳光打上去,光丝一直蔓延到睫毛尖。
“我运动不好,要多练练。”童淼认认真真回答道。
姜谣偷偷往后看了看,司湛坐在篮球上,双臂搭在膝盖,眼神向前望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不用想就知道,那眼神在看着谁。
姜谣戳了戳童淼,小声道:“哎,喵喵你故意摔一下。”
童淼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故意摔?”
姜谣狡黠的笑了笑:“就是故意踉跄一下那种,快嘛快嘛。”
童淼无奈的点了点头,不知道姜谣又想玩什么把戏。
她做下一个动作的时候,小小的往前扑了一下,姜谣一把拉住她,惊讶的叫了一声:“啊!”
司湛立刻站了起来,凝着眉望着童淼的方向。
姜谣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冲着队伍后面喊:“哎司湛你站起来干嘛呀!”
童淼霎时间侧脸通红,连动作都僵硬了起来。
啧。
司湛眯了眯眼:“姜谣你闲的吧!”
姜谣吐着舌头冲司湛做了个鬼脸。
童淼终于感受到了灼热的视线,牢牢的盯着她的背,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自从那次之后,她在若有若无的避开司湛,有时候,两人明明在一个房子里,却一夜都没有见面,只有小哀时不时的来撞她的门。
但是她也不知道,逃避是不是能解决问题。
“姜谣你别闹了。”童淼尴尬的低下了头,刘海垂到眼前,手心汗津津的。
“这有什么的,你看我的。”姜谣扬了扬下巴,眼睛朝一个方向看去。
教学楼的楼梯上,季渃丞单手握着一本书,正在往下走。
他所在的地方,少不了吸引人的目光,姜谣觉得,他比太阳都耀眼。
“你要干什么?”童淼没拉住她,姜谣已经奔着季渃丞的方向跑了过去。
操场的正中央是塑胶跑道,但外围有一圈练习跳远的沙地,沙粒被日光晒得发热发烫,特长生都已经离开了。
季渃丞刚想往前走,姜谣被沙地边的石阶绊了一下,硬生生的扑倒在了沙子里。
她穿着白色长筒袜,膝盖磨在沙子上,立刻出了几道划痕。
她疼的皱了皱眉。
童淼一直在背后望着她,一见她真的狠狠的扑在沙地里,吓了一跳,就要往前跑。
手臂突然被人抓住了,她一回头,司湛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里。
“你过去干嘛。”他拉着她的手臂不让她走。
童淼又觉得脸颊有些热,她小小的挣扎道:“你放开我,姜谣摔了。”
司湛低声道:“她故意的。”
童淼抿了抿唇,抬头望司湛的脸:“可是她真摔了。”
司湛眯了眯眼,手指捏了捏她的皮肤:“你以为季渃丞是我,看你摔得那么假都着急。”
童淼微微睁大了眼睛,然后不自然的别过脸。
他说的...也太露骨了。
她微微攥紧了拳头,小声道:“我不去了,你先放开我。”
司湛没听她的,反问道:“伤怎么样了?”
童淼低下头,夏风吹得她的头发胡乱的飞:“好多了,你呢?”
司湛盯着她的脸,嗓音有些沙哑:“没好,特别疼。”
童淼鼓了鼓嘴:“哦。”
“哦是什么意思,嗯?”司湛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自己。
童淼摇头躲过他的手指,有些羞愤道:“哎呀你别碰我!”
“司湛!回你位置去!”班主任推了推眼镜,站在队伍前头冲司湛咆哮。
司湛顿了顿,警告她:“不许再躲着我。”
童淼不回他。
“你答应我就走。”他丝毫不让步。
“......唔。”
不情不愿的。
司湛松开她的手,手插着兜,心满意足的回了后排。
童淼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但是心思怎么都不在间操上了。
她抬头向前看着,季渃丞已经扶着姜谣朝医务室的方向走去,姜谣几乎整个人靠在季渃丞的身上,走路一瘸一拐。
间操之后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下节课正巧又是物理课。
姜谣的膝盖擦着碘酒,和季渃丞一前一后的进了教室。
她冲童淼眨了眨眼,眼尾微微挑着,满是得意的神色。
童淼担心的皱了皱眉:“你怎么真摔了?”
姜谣扶着桌子坐下来,童淼看向她的膝盖,依稀能看出被沙粒划破的血痕,浅浅的,看着就很疼。
“当然要真摔,季渃丞可不是司湛。”姜谣漫不经心道。
童淼怔了怔,姜谣竟然说了跟司湛差不多的话。
季老师和司湛不同在哪里,她不愿意多想,于是慢慢缩回了自己的桌子上。
谁道姜谣那句话还没有说完,她目光炙热的盯着季渃丞的脸,轻声道:“喵喵,所有看似浪漫的偶遇,都靠一方锲而不舍的努力。”
不知道她的声音是不是大了些,季渃丞突然朝她的方向望了望,眼神深邃。
-
高中生活两点一线,日复一日,一转眼就到了九月末,天气也逐渐没有那么热。
全班沉浸在十一放假的躁动之中,运动会报名有条不紊的进行,但童淼却无缘参加运动会了。
那天有些阴,趁着国旗下讲话的时间,孙主任慷慨激昂的宣布了全市综合知识竞赛的消息。
“我们优中拔优,选出了十位同学,两个队伍代表学校参加比赛......”
由于竞赛的成绩对高三自主招生尤为重要,所以大部分的参赛选手是从高三的奥班选拔,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高一高二明显优于同龄人的也会选三四个。
童淼是其中之一。
“童淼同学,曾获得全国中学生生物学联赛一等奖,国家级物理竞赛一等奖,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童淼静静的听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班级里不时传来阵阵惊呼声,谁都不知道,这个贸然转来的学生,竟然有这么大的背景。
“高一结束就已经获得清华的预录取通知书,所以这次比赛,我们盛华势在必得!”
孙主任讲完话,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台下响起一阵阵的掌声。
童淼的眼睛颤了颤,指甲死死扣着掌心。
她很想蹲下身缩起来,很想咬着什么东西宣泄自己的情绪,但是却什么都不能做。
孙主任当着全校同学说的话,给了她莫大的压力。
她努力照着老专家所说的那样,调节自己的心态,但冷汗依旧不断的往下流。
姜谣看了看她苍白的脸,紧张的推了推她:“喵喵?”
童淼就像刚从水里被涝上来,湿漉漉的头发贴着耳侧,牙齿在嘴唇上咬出深深的痕迹。
突然,一双温暖宽大的手堵住了她的耳朵。
她蓦然回头。
司湛把她的耳朵堵得死死的,孙主任的话逐渐变得微弱起来,连带着周围的掌声都渐渐沉溺了下去。
童淼怔怔的看着司湛,他脸色不是很好,眼神冰冷的望着台上的孙主任。
但是童淼的思绪却成功被拉了回来。
她暂时忘记了竞赛,忘记了被当众评价的紧张,被风一吹,汗液风干,微微有些凉。
她仰起头,看着司湛的下巴,耳朵被他的手掌罩住。
那一瞬间,全世界都是他。
他的气息,他的味道,他的温度。
她眼中闪烁着水润的光,茫然无措的眼神让人心疼,她第一次没有推开他。
天上打了一声闷雷,很快淅淅沥沥的雨坠了下来。
和那天夜里莫名的像,潮湿清新的雨,贴的很近的人。
学生们被雨浇的骚乱了起来,纷纷脱下校服外套挡起雨,抱怨声也逐渐多了起来,孙主任讲话终于被打断。
司湛沉稳的问:“还怕么?”
童淼在他的手掌心里轻轻摇头。
他松开手,飞快的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扔给童淼,低声道:“你们披着吧。”
童淼捏住外套,还在看着司湛发怔。
好奇怪,明明难受的无法忍耐的事情,却轻松的被他转移了注意力。
好像解药。
姜谣快速把外套展开,罩在了自己和童淼的头上,还冲司湛喊了一句:“谢了啊。”
童淼才猛然回神,喏喏道:“谢谢......”
周雅茹默默的转回头望着童淼,狠狠的咬了咬牙。
她已经很努力的争取了,甚至还拜托妈妈找了孙主任,但是学校却说,名额已经满了,让她等到高三再参加。
如果不是童淼,她有信心超过其他竞争对手。
童淼明明说过不参加的。
如果早知道名额被占了,她何苦分出一半的精力准备竞赛。
她眼底噙着泪,手攥的紧紧的,继而收回眼神,冷笑着看了看天,雨水滴在眼睛里,有些涩涩的。
陈露楠则望向司湛,有些失落的戳了戳身边的葛晨晨:“哎,不是说司湛讨厌童淼么?”
葛晨晨撇了撇嘴:“谁知道呢。”她还沉浸在对童淼成绩的震惊当中。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把所有学科都兼顾的这么好,而且学到这么顶级。
“童淼刚来他就让她难堪来着,还抢了周雅茹给童淼的水,陈冬也这么说......”
她不知道是在说服葛晨晨,还是在说服自己。
葛晨晨不太关心这个,漫不经心道:“可能因为姜谣吧,他们好像发小来着。”
陈露楠竟然有些惊喜:“是么?”
葛晨晨点点头:“不记得听谁说的了。”
陈露楠顿了顿:“姜谣喜欢季老师吧?”
“对啊。”
“啧啧,可真厉害。”
...
上课铃终于打响,在雨中煎熬的学生们呼啦一下朝楼道里挤着,广播里不断警告:“不许拥挤,不许冲撞!”
但谁也不想湿淋淋的在空调屋里上课,都尽可能的往里跑。
童淼和姜谣也在跑,但她们就跑到屋檐下,等着人流少了再进去。
童淼看着操场上慢悠悠走着的司湛。
他把外套给了她,里面穿着一件CK的短袖,胳膊上全是水痕,衣服被打湿了,贴在紧致的肌肉上,竟然有种意外的美感。
他的头发很黑,潮湿的垂在额前,雨水扑簌簌落在他周围,他则毫不在意的插着兜。
像一幅风景画。
童淼心虚的收回目光,拉拉姜谣的手:“走吧。”
很多年之后,她都没有忘记这个画面,清朗俊秀的少年,在雨里行走的模样。
没有人比他更特别,没有人再能取代他的模样。
-
周雅茹轻轻敲了敲孙主任的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走了进去。
“孙主任,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孙主任抬头,笑了笑,他对所有学习好的孩子都有好感,这些都是盛华的招牌。
“雅茹啊,怎么了?”
周雅茹紧张的舔了舔嘴唇,攥紧了拳头:“孙主任,我想参加综合竞赛。”
孙主任愣了愣,有些尴尬的沉默了半晌,语重心长道:“雅茹啊,高二一共就两个名额,一班的何晓白上次排名在你前面。”
周雅茹的眼神颤了颤:“那童淼呢?她不是已经有清华的预录取通知书了么?”
孙主任轻咳了一声,靠着身后的椅子:“雅茹啊,实不相瞒,学校这次就指着童淼拿成绩呢。”
周雅茹心里一沉:“主任,我也可以的,我保证给学校拿回个第一来。”
孙主任叹了一口气,还是摇摇头:“童淼原来在市一中,就是一张王牌,让我一直头痛,现在她转过来了,我没有理由不用啊。”
周雅茹还想说什么,孙主任打断了她的话:“主要这次涉及到领军计划的名额,你也是非常优秀的孩子,高二下学期还有机会,不用着急。”
周雅茹声音里带着哭腔,眼里蓄满了泪:“主任,我必须考清华北大,我不能放弃任何一次机会!”
孙主任为难的皱了皱眉:“放松啊,我觉得你肯定能考上的,你不是那个...体育加分有了是吧。”
周雅茹低下头,轻轻道:“被人匿名举报,撤掉了。”
孙主任尴尬的“啊”了一声。
阑市的体育加分一向被认为是最容易拿到的特权,因为名额很多,并且管的不严,所以很多有野心的家长会在高一的时候给孩子办好这件事。
学校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种事情,真的最怕举报,有没有竞技能力,一目了然。
看来周雅茹是因为这件事,显得更急切了些。
“其实你没有加分也没问题吧......”
周雅茹眼底有些哀伤:“主任,我心理素质不好,大考不行的。”
无解。
孙主任不可能把童淼的名额让给她,替换掉何晓白也不是那回事。
周雅茹回教室就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童淼也向她的位置看了一眼。
上次周雅茹送她的水,让她对周雅茹颇有好感。
不知道周雅茹为什么哭,似乎很伤心。
下课之后,她默默去了小超市,给周雅茹买了一瓶冰镇的气泡水。
她轻轻走到周雅茹桌前,低眼看了看,周雅茹的桌子上用小刀刻着字,重重的,用了很大力气。
——清华,北大。
她把水放在周雅茹手边,糯糯道:“你别哭了。”
她不太懂安慰人,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笨拙的,说一句好像没有什么用的话。
周雅茹突然抬起头来,顶着通红的眼睛,用胳膊用力的一扫:“谁要你的水!”
玻璃瓶砸在地上,顿时碎成了几瓣,里面的水流出来,咕嘟咕嘟冒着泡泡。


第23章
童淼怔了怔,微微张了张嘴巴,没有说话。
星点的水珠溅到她的小腿上,冰凉的。
周雅茹突然站起身,推开童淼,跑出了教室。
童淼轻轻踉跄一下,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高小娆从手机里抬起头来,不耐烦的叹了口气:“妈的一天到晚就知道哭,跟她同桌倒霉死了。”
童淼轻轻向后缩了缩,想要蹲身把碎玻璃捡起来,手指刚碰到玻璃片,身后出现一片阴影。
“你再碰一下试试。”
声音有点凶,从她头顶传下来,莫名吓人。
童淼顿了顿,慢慢把手缩了回来,回头小声嘀咕道:“我就是看看,没想碰。”
司湛刚换了一件新衬衫,小超市里刚买的不知名的牌子,白花花的,连个图案都没有。
他穿着有点大,显得身材瘦削一些,但却莫名好看。
童淼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想要去门后拿扫帚。
高小娆冲着她的背影喊:“周雅茹就是怨你比她强,能去那个竞赛,你还帮她什么劲儿啊!”
童淼停住了脚步。
如果是这样,那真的没办法了。
无论她多么想把名额让给周雅茹,学校都不会同意的。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帖子,竟然慢慢的,把好多人的轨迹都改变了。
“毕竟是我买的水,以后不送就好了。”童淼背着高小娆,淡淡道。
高小娆啧啧嘴:“童淼,你有没有点高冷学神的自觉啊。”
自从孙主任当众广播了童淼的成绩,班里同学开始默契的称她为大神,连徐茂田面对她态度都好了很多。
还没等她回话,突然有值周生在门口敲了敲门:“你班童淼在么,主任找。”
童淼想了想在地上摊着的碎玻璃,有些踌躇。
司湛靠着桌子,头发还略微潮湿,他看着地上的水痕突然道:“你去吧,我帮你收拾。”
童淼略狐疑的望了司湛一眼,他能这么好心?
但她又不敢让主任多等,只好感激道:“那谢谢了。”
司湛一把抓住她:“你倒不客气,有没有什么好处啊,我还因为你淋了雨呢。”
说的也有道理,童淼没脾气:“你要什么好处?”
司湛默了默,突然勾起唇轻笑了一下:“再说。”
笑的童淼有些毛毛的,她深深的看了司湛一眼,不自觉的嘟了嘟嘴,犹犹豫豫的出了教室。
司湛一直望着她的背影消失,才踢了踢周雅茹的桌子,对高小娆道:“哎,让她回来自己扫了。”
高小娆眨了眨眼睛:“你不是说......”
周雅茹刚用纸巾擦着眼泪回来,身边还有她的闺蜜给她拿着纸抽,安慰似的拍着她的肩。
司湛表情突然冷了起来,狭长的眼睛眯了眯,歪过头冲她道:“学习不够好就往死学,少他妈跟别人叽歪,没人欠你的。”
周雅茹僵在了原地,脸色极其不好看。
她的闺蜜挺身而出,小声道:“司湛你怎么这样呢,没看雅茹都哭了么,她可是女孩子。”
司湛根本没抬眼搭理她,单手一撑桌面,跳过两个椅子,换到了另一个过道,回到自己座位,懒洋洋的一靠。
陈冬拍拍他的肩,嬉皮笑脸道:“哥,你这对美女也太无情了吧,怎么说也是同款好学生啊。”
司湛斜楞他一眼。
陈冬赶紧举起手:“成成成,除了咱妹妹,谁都算不上美女。”
陈露楠回过头来,小声问道:“什么妹妹啊?”
陈冬嘿嘿笑:“秘密,不告诉你。”
-
主任找童淼过去是为了进行一个简单的模拟。
毕竟一个团队里的成员互相不认识,在赛场上不好配合。
童淼安静的站在角落里,听从孙主任的安排。
她的队伍里有三个高三的,一个高二的,都是年级前几的佼佼者。
趁着另一个队伍模拟的时候,有人拍了拍她的肩:“你就是童淼吧,厉害厉害,拿了那么多的奖。”
童淼谦虚的点了点头:“学长好。”
“我叫陆铭,你别叫我学长啊,大学才这么论呢。”陆铭挠挠头,偷眼看了看童淼的脸蛋。
白嫩嫩的,微微带点儿婴儿肥,眼睛又圆又大,浮着一层水汽,足够可爱。
童淼淡淡笑了笑,她不是很习惯跟陌生人打交道,尤其是异性,于是便又把目光投向正在模拟的队伍。
季渃丞给他们出了几道拔高题,很遗憾,时间过了也没有人算上来,最后综合评分八十八。
季渃丞单手拄着桌子,揉了揉眉心,淡淡道:“已经很不错了。”
他这么说,孙主任却知道,这就是普通水平,最多跟几个重点高中不相上下。
很快,上一组下来,换童淼这组上。
陆铭凑到童淼耳边轻声道:“加油啊。”
温热的呼吸喷到她耳边,童淼皱了皱眉,莫名有些排斥。
她刻意坐的离陆铭远了一点,中间隔着两个高三的,何晓白坐在她另一边。
考验他们的是一组新题,许是被上一组挑起了好胜欲,那四个人争着抢着报答案,谁也不让谁。
童淼不爱争,只要是说对的,她就不答话,默默把写在纸上的结果划掉。
常规题很快过去,最后又到了极其变态的加试题。
季渃丞在桌子上随意翻了翻,手指捏着一张纸:“接下来会给你们五秒钟,可以用计算器,算出这道题的答案。”
他的声音沉稳好听,手指慢慢的将那张纸抽了出来。
听说可以用计算器,几人不约而同的按亮了计算器屏幕,手指搭在按键上,严阵以待。
季渃丞把纸贴在黑板上,漆黑的大字清晰醒目——268336125的立方根。
何晓白和陆铭他们骤然一愣,五秒已经过去了一半。
来不及,根本都来不及按完所有的数字,怎么可能答出来。
他们低头手忙脚乱的按着,按错一位数就意味着已经彻底结束了。
五秒的提示音很快响了起来,所有人被制止再碰计算器。
“靠!这什么题啊!”
“我按串了,没用了。”
“没人答上来吧?”
“645。”
童淼的声音轻细柔软,慢吞吞的看不出一点着急,语气却异常肯定。
她瞳孔深黑,盯着黑板上的数字,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人畜无害的模样。
季渃丞朝孙主任点了点头。
不仅仅是所有的学生,连孙主任都张大了嘴巴:“这怎么可能呢?”
原本他认为,抽到这种变态加试题肯定也都是放弃,各学校都在祈祷不要这么倒霉,但童淼竟然能答出来。
季渃丞颇有些赞赏的看着童淼:“她当年申请门萨的时候,特长就是闪电心算,所以这类加试对她没问题。”


第24章
闪电心算是种可遇不可求的天赋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通过训练掌握的。
孙主任像是得到了意外之喜,挺起腰板鼓了鼓掌:“童同学,深藏不露啊,你这个是怎么会的?”
童淼抬起眸子,看了看孙主任狂喜的眼神,立刻又感受到了压力。
她轻轻咬着腮肉,低声道:“我爸爸以前也会的,他教我。”
她太紧张,连语序都变得凌乱,说起爸爸这个字眼,还有些生涩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