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屏闪烁了一下,广播声响了起来。
“截至目前,我们工作组已经统计出了所有参赛队伍的成绩,前三十名将有资格参加六月的亚洲公开赛。”
三十个队伍的名字和队长已经出现在了屏幕里。
第一名,银龙(司湛等)。
第二名,斗牛(孟靖农等)。
......
“请获奖的队伍到台前领取证书。”
第60章
拿了中国区的奖状已经实属不易,孙主任难得在间操时间大肆宣扬了一波,这也是自司湛入学以来,孙主任给的唯一一次正面评价。
然而关键人物他又逃了间操去实验室呆着了。
鼓掌的同学们找遍全班也没找到人,蜜汁尴尬的放下了手。
孙主任轻咳一声:“虽然得奖值得肯定,但是值周生扣分还是要扣。”
虽然不管扣多少分,司湛都不在乎罢了。
陈冬开了两瓶啤酒,一瓶递给司湛,笑嘻嘻道:“哥来碰一个。”
司湛抓过瓶子,挑了挑眉:“你一会儿不上课了?”
陈冬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我也在B班啊,掉无可掉。”
司湛当场把酒瓶放下,翻了个白眼:“老子还在A班呢。”
“遇到孟靖农那小子了吧,揍他一顿没?”陈冬咕嘟咕嘟喝下去大半瓶,打了个嗝。
司湛冷冷的一眯眼:“我倒是想。”
“妈的,徐哥的仇不能不报啊!”陈冬极了。
也亏得他当时没去现场,不然非得跟孟靖农打起来。
司湛靠在椅子上,随意的晃了晃鼠标,电脑屏幕亮了起来,界面上出现的是一个又一个机器的介绍,他已经发一份到童淼的邮箱了。
“放心吧,放不了他。”
-
童淼回来之后,就开始补这段时间耽误的课程,姜谣细心的给她录了音,她一般开着两倍速,大致听一遍。
周雅茹也回来上课了,她气色好了不少,只是看起来有些瘦。
还特意给童淼和姜谣带了礼物,说是她老家的特产。
她桌面上的卷子已经堆的快有牛津字典那么厚了,但她看了一眼,卷了卷,都扔了垃圾桶。
很快数学小考,班内排榜,周雅茹的名字又一跃成为了第一,并没有因为修整了这段时间就一蹶不振。
她看起来才算彻底放松了。
天气逐渐转暖,光秃秃的树枝上隐约冒出绿意,黄昏之后,空气里带着一股清凉的草香气。
童淼依旧不在教室上晚自习,但姜谣为了保持住A班的位置,已经开始废寝忘食了。
好在学校的保安负责,最近的治安又好了不少,政府在学校到各个小区的沿途设置了流动便衣,主要为了保护学生和妇女儿童。
当天晚上,司湛和司叔叔去某个饭局,其实不用说,童淼也知道又是什么大人物,所以司叔叔才特意带着司湛。
她觉得司湛这个人挺有意思,别看他在学校里狂妄的不行,但出去应酬又是个手勤嘴甜的好晚辈。
他总是特别清楚,什么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很少做越线的事情,能让人特别放心。
回到家里,童淼把客厅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这才打开电脑开始下载司湛传给她的压缩包。
压缩包里是司湛搜集来的国外各个出名机子的对比,如果真的能比对出孟靖农的斗牛抄袭,只需要一个邮件,就能取消他的比赛资格。
童淼略微回忆了一下,斗牛那台机器的模样,已经印在了她的脑子里。
也幸亏她看过的东西几乎不怎么忘,所以比对起来并不算困难。
她趴在电脑前面,鼠标轻轻移动,眼睛轻微的缠着,左手记下她觉得疑似被借鉴的编号。
大概用了两个多小时,她差不多可以确认,孟靖农的那个斗牛,融合了三台国外赛事出类拔萃的机器。
其中被借鉴最多的,是一个叫做‘闪耀’的英国冠军。
她轻轻揉了揉手指,手心已经汗津津的。
其实,孟靖农更像在违规的边缘游走。
要说他完全的抄袭,一点脑子都不动,那是对他的污蔑。
斗牛身上是有他自己的东西的,可他也的确借鉴了三台机器的灵感。
这份报告呈递给主办方,他有可能被取消资格,也有可能就此逃脱。
毕竟像他这么做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所谓法不责众,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否则要是真的深扒下去,三十台机器不知道有多少能够幸免。
童淼把腿缩到椅子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腿,微微有些发愣。
突然,邮箱提示音响了起来。
她回过神来,发现来自一个自己从来不认识的地址。
点进去,里面是一封短信。
【听阿湛说你们在抓斗牛的漏洞,很感谢你们分心费力的想要为我抱不平,但是以我对斗牛的研究,它并不算抄袭可耻的范畴,如果举报信交上去,主办方很可能为了避嫌取消斗牛的资格。算了,这种痛苦我经历过,没必要让别人也经历一次,都过去了。阿湛有时候钻死胡同,必然不能放手,麻烦你劝劝他,再次感谢。】
——徐方希
童淼怔了怔。
她的第一反应,是不理解徐方希如何知道她的邮箱的。
后来又觉得,或许互联网玩的好的人,查找个邮箱并不是难事吧。
她的手指停在了键盘上,刚打了一个字母,就写不下去了。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毕竟是徐方希的选择啊。
就像他信里面说的,到底有多痛苦,或许只有他才深刻的体会过,所以不想计较。
童淼想到了梁美京,又想到了周雅茹,她突然觉得有些疲惫。
梁美京抱憾考场,周雅茹情绪崩溃,一切的起因不过是她被打翻的玻璃水杯。
水杯导致了司湛的反击,徐茂田的记恨,陈凯啸的愤怒,然后是被迫退学,为了改变处理结果,她选择了参加竞赛。
起初只是微小的蝴蝶翅膀,但最后谁知道会发展成什么呢?
她一时兴起发送过去,或许就改变了孟靖农的人生轨迹。
想到这里,她皱了皱眉,又没有发送的勇气了。
再看一遍徐方希的邮件,童淼轻轻颤了颤睫毛,一点一点的,把自己写好的报告删掉。
空白的界面让她感到一丝丝解脱,也让她觉得,没有愧对徐方希的两次感谢。
至于怎么劝说司湛,怎么跟司湛交代,她真的不知道。
看徐方希的意思,大概是他劝不动司湛,这才不得已给自己发邮件的。
童淼揉了揉太阳穴,叹了一口气:“孟靖农这个人,真的是好烦人。”
她正嘟嘟囔囔,嘴微微翘着,圆润的脸蛋鼓起来。
突然,脖颈后面酥酥痒痒的,吓得她一激灵。
赶紧转回头一看,司湛弯腰站在她身后,离她特别近。
童淼骤然觉得燥热脸红,她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紧了紧睡衣的扣子,支吾道:“你...你进来怎么不敲门的?”
司湛挑了挑眉,直起身来,环抱着胸,扬着下巴指了指门口:“没关门啊。”
童淼看了看大敞的房门,果然是没关,再加上她房间里有地毯,脚步声几乎就被遮掩没了。
也怪她思虑太多,感知力都下降了。
“那你...你凑过来干嘛?”
她的眼神微微躲闪着,手指情不自禁的抓着裤腿,不安的吞咽口水。
还没有想好跟司湛怎么说,他就自己闯进来了,也不知道看去了多少。
司湛眯着眼,仔细的打量着童淼的神情。
大眼睛扑扇扑扇的,水润明亮,心虚满满的写在了眼底,恨不得用目光就和盘托出了。
他勾了勾唇,饶有兴致的走两步,到童淼身前,看她小心的往后蹭着,长长的睫毛低垂。
“小卷毛,你做什么错事了?”
他声音低沉,胸腔微震,语气是那种颇揶揄又意味深长的感觉,身上是一股薄荷香混合着红酒的味道。
童淼总觉的他这话说的暧昧挑逗,让她浑身一抖。
“你...胡说什么呢!”
她用手推了推司湛的胸膛,硬硬的,没有推动。
司湛俯下身,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可喝了酒,你要是不实话实话,我就亲你了。”
第61章
如果说在以前,司湛这么威胁她的话,她可能会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但现在她知道,司湛也就是找个借口罢了。
童淼抿着嘴唇,无奈的眨着眼睛道:“我实话实说了,你就不亲我了么?”
司湛顿了顿,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眉。
他是喝了红酒,可绝对没有错乱,意识处在亢奋却清醒的状态下,压抑的相当难受。
“啧。”司湛伸手,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也不忍心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欺负她。
“徐方希学长说不愿意再追究了,所以我把报告给删了。”童淼还是老老实实的跟司湛说了。
她说出来了,司湛反倒没有再调戏她的兴致了。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沉默不语。
“我觉得还是尊重他的选择吧,也别让他为难。”童淼凑近一点,轻轻拍了拍司湛的肩膀。
她能理解司湛的憋屈,尤其是司湛真情实感的想为学长出气,结果当事人反倒妥协了,海纳百川不是司湛的行事风格。
“那你安慰我一下。”
半晌,司湛仰起头,狭长的眼中带着些许迷蒙的醉意,也不知道是酒劲儿现在才发作,还是被这个消息刺激的,看起来竟然有些楚楚可怜。
童淼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用这样的字眼形容司湛。
她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司湛的脸。
这算安慰吧,这是她能做到的唯一安慰了。
司湛歪过头,像大猫似的,在她手心蹭了蹭脸,嘟囔道:“你怎么跟哄孩子似的。”
童淼眼神一颤,慢吞吞的缩回了手。
什么时候,她已经可以这么亲密自然的跟司湛互动了?
好像不知不觉的,一再触碰底线,仿佛闸箱门一旦打开了,就再也关不住了。
司湛没有察觉到她的反常,司启山的一通电话又把他给招了出去。
司湛接电话的时候,随手把客厅里的电视打开了,等司启山啰嗦的时候,他还可以转移注意力。
司启山到底对儿子关心,第一句便问,是不是安全到家了。
“您打的可是座机,您觉得呢?”司湛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道。
童淼趴在房间门口听。
司启山咳了一声,才谨慎道:“你那个比赛的成绩出来了,过两天清华那边我一个老同学要来,你要见见。”
司湛懒洋洋的“唔”了一声。
凭他现在取得的成绩,不足以保送,但降分肯定是差不多了,司启山这几天大概一直在运作这件事。
“巧了,当初哝哝也是他招的呢,到时候你们一起见见。“司启山道。
司湛皱了皱眉,突然想起童淼要毁约去北大读医的事情,他顿了顿,缓缓道:“行,到时候给我电话。”
电话挂断了,童淼不知所措的眨了眨眼睛,她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但是具体什么事情还没有听清。
这时电视上一则突发新闻却同时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今日晚间九点,沉香河路段发生一起严重车祸,造成一人死亡,据悉,死者是盛华大学一名高三的学生,死亡原因为醉酒驾车,死者父母已经赶到现场,警方正在打捞落水车辆,稍后为您带来详情......】
盛华高三的学生?
虽然新闻里面为了保护隐私没有透露学生的姓名,但童淼却敏感的觉得,心里一翻腾。
就好像是有第六感一样,觉得这个人她见过。
司湛已经拿出手机刷了起来,他不像童淼,朋友圈里只有零星的几个盛华学生。
司湛虽然为人高冷,但交际圈却异常的广泛,所以收到消息也格外的快。
刚刚刷新出一条,是高三一个体育特长生。
——凯啸,哥们儿走好,人间不值得,贱人更不值得,可怜你了。
司湛皱了皱眉,那点些微的醉意彻底醒了。
很快各种各样的消息开始刷屏。
有人说是郝梦溪执意要跟陈凯啸分手,导致陈凯啸为情买醉,才酒后驾车的。
陈凯啸身边的人都知道,郝梦溪喜欢的是司湛,平时也格外不安分,所以为陈凯啸不值,在网络上大骂郝梦溪,还扬言要郝梦溪给陈凯啸偿命。
九点半的时候,郝梦溪留了一条消息。
——都别问我了,我不知道!
十点的时候,又是一条消息。
——你们是要逼死我么!
再然后,就没有留言了。
童淼不安得从房间中走了出来,看司湛的脸色不对,担忧的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司湛把手机递给童淼,平静道:“陈凯啸出车祸死了。”
童淼吓得差点把司湛的手机给摔到地上。
她还依稀记得,那天晚上嚣张跋扈想要给司湛点教训的陈凯啸。
后来他们打了架,校方的处理结果是均开除学籍,她给司湛求了情,学校为了彰显公平,也就没赶走陈凯啸。
时间过了那么久,她都快要忘记这个人了,没想到再次听到的,却是他的死讯。
小哀从房间里开了出来,站在桌角链接上电视,机械音问道:“广告时间,请问您是否要换台?”
童淼和司湛都没说话。
小哀没有得到指示,便安静的站在原地,用一双蓝色的眼睛照射着司湛和童淼。
司湛的手机响了一声,在童淼的手里震动了一下。
她低眼一看,是一个没有存入通讯录的号码。
“阿湛,我好怕,你能不能来陪陪我,看在同学的份上。”
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明明是个没有备注也没有落款的短信,她却莫名能猜到,这是谁。
司湛并没有注意到,他平时乱七八糟的消息也很多,还有不少垃圾短信。
他只是靠在沙发上,手指敲打着膝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童淼甚至想偷偷把这条短信删掉,不让司湛看到。
意识到自己的邪恶心思之后,理智终于拉回了她的羞愧,她默默垂下眸子,将手机递了过去。
“喂,有人给你发短信。”
她也没想到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那么憋闷,就好像是嗓子里面塞了棉花,又闷又干燥。
但她还是说了。
司湛抬了抬头,随手接过来,看了一眼。
手机屏幕很亮,郝梦溪打下的字原原本本的摆放在那里,但司湛却好像看不懂似的,随手把短信给删了。
童淼一怔,迟疑问道:“你......”
不去找她么?万一真的有事呢?
司湛抬眼打量她,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到自己身边,淡淡问:“我什么?”
童淼站立不稳,扑到司湛的身上,感受到他皮肤的温热,触电似的弹了起来,不争气的脸红。
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还有心思想有的没的。
“她...不会有什么事么?”
司湛却颇有些无情道:“不知道啊,但如果她父母都安抚不了她,难道指望我一个外人么?”
童淼哑口无言,一方面觉得,司湛对于不在意的人,真是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另一方面,她竟然有些窃喜,似乎自己担忧的某些事情,根本没有发生的可能。
“酒驾出的车祸,只能赖他自己,跟其他人都没关系。”司湛最后定性道。
第62章
校园里的玉兰花冒出了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淡的香气,混合着冷冽的风,让人一瞬间就没有了困意。
童淼紧了紧羽绒服外套,小跑着跟姜谣进了教学楼。
虽然和司湛住在一起,但她并不习惯每天和司湛一起上学,毕竟怪怪的。
况且,她出门的时候,司湛就刚起床洗漱。
“怎么还这么冷啊。”姜谣跺了跺脚,在手指尖吹了口气,湿润的热气顷刻被蒸发了,带来更多的凉意。
“因为阴天吧。”童淼从衣服兜里掏出来一个小巧的电暖宝,塞在姜谣手心里。
早晨刚充过电的,能挺好几个小时。
暖意霎时缓解了姜谣的发红冰凉的状况,她赶紧牢牢抓住,舒服的叹息了一声,扭过头问:“喵喵你不冷么?”
童淼笑着摇了摇头:“我穿羽绒服呀,谁让你穿大衣就出来了。”
她的手都出汗了。
姜谣吸溜一下鼻子,似乎冻得有点儿感冒,她撇撇嘴嘟囔道:“还不是怕显胖么。”
童淼无奈道:“季老师也不会天天跟你在外面偶遇的,再说了,你一点也不胖啊。”
姜谣的身材是真的好,一副明星似的好底子,但越是底子好的,对自己要求越严格,尤其是在喜欢的人面前。
姜谣叹息:“哎,可不像你和司湛,季渃丞可不把我当回事儿了,我要是不好好打扮,他都能把我当成路边的小野草。”
但她自黑惯了,原来还觉得无法理解难以接受,现在已经默认季渃丞是个要耗费全部心血追求的人了。
“谣谣你...将来要去什么学校啊?”童淼突然想起来,上次在模拟学科竞赛上,季渃丞似乎提过,带完这届就要走了。
她忘记跟姜谣说,也不忍心跟姜谣说。
姜谣拄着下巴,郁闷道:“哎我也愁呢,我爸爸想让我去个好学校读经济,我妈妈想我进电影学院,说家里有资源会比较轻松,可是都不在阑市啊。”
童淼顿了顿,抬起手摸了摸姜谣的头发:“去首都电影学院吧,季老师不可能永远做个高中物理老师,他还是要回去搞研究的。”
姜谣抬起眼眸,迷茫的看着童淼,显然不理解,为什么不能永远做个高中物理老师,做老师不也挺好的么?
还有,这工作也是季渃丞自己选择的,他要是爱做研究,当初也不可能来盛华啊。
童淼也没办法跟她解释,她并不知道什么内情,但是直觉上,她猜得到季老师是被迫来的。
两人慢慢的上到了三楼,有值周生从上面检查完卫生下来。
一个梳着马尾辫的高一学生道:“死的那个听说是高三的陈凯啸。”
另一个拿着记录本,带着眼镜:“朋友圈都刷屏了,他哥们儿还给他写了长文纪念他,Q-Q空间转疯了都。”
马尾辫唏嘘道:“哎你知道郝梦溪么,她妈跟我妈一个单位的,今天都请假了,说是要给郝梦溪转学。”
眼镜撇撇嘴:“不是我说,郝梦溪就是个婊,要不是她把陈凯啸当备胎,陈凯啸也不至于死,怪不得那帮高三的都要找郝梦溪算账呢。”
马尾辫可能是平时跟郝梦溪还认识,听她这么说就不乐意了:“我去,他自己酒驾跟郝梦溪什么关系啊,你要这么说,还怪司湛呢。”
女孩子一有观点不合就容易较真,非得说到让对方信服为止。
眼镜一皱眉:“跟司湛更扯不着了好么,司湛从来也没答应郝梦溪,他不是喜欢那个学神么。”
马尾辫阴阳怪气道:“贴吧传什么你都信?那当初还说陈凯啸和司湛是为爱打架呢,我反正觉得苍蝇不叮无缝蛋。”
......
童淼默默看着她俩的背影,蹙了蹙眉。
姜谣扯了她一把,强迫她转回头,安抚道:“走吧,别听这乱七八糟的,死校外头了不算什么事儿,每年有多少考不好跳楼的呢。”
童淼点了点头,跟姜谣一起进了教室,把书包放在了椅子上,去拿工具扫除。
她理智上告诉自己,这事儿原本就是个意外,但却经不住一想再想。
就像心里堵着个疙瘩,憋闷不已。
拖布有些老旧了,还是木头把的,她一不小心,木屑刺进了手指。
疼的她一拧眉,赶紧摊开手指看。
手指尖冒出个细小的血珠,艳红艳红的,虽是个小伤口,却让她心里砰砰直跳。
她把拖布放了回去,想去水房冲洗一下,也没跟谁说,自己拿着纸巾。
冰凉的水触碰到皮肤,还是让她冷的一哆嗦,整个指头都冻红了,但小伤口已经找不见了。
她用纸巾随意的擦了擦,扔了垃圾,想回班级。
走了没两步,面前挡着一个人,比她高。
童淼抬起头,差点没认出来。
今天的郝梦溪没再浓妆艳抹,相反甚至有些落魄。
她头发没有梳整齐,眼角微微耷拉着,鼓胀胀的,眼底带着些许的血丝,像纤细的蛛网。
嘴唇也有些发白,抿成一条笔直的线,脸色很不好。
“你就是童淼?”声音低且冷,还些微带着轻蔑的嘲讽,依靠着她的身高优势,刚刚好低头蔑视。
童淼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压迫着方才不小心扎破的伤口,隐隐作痛。
她直视着郝梦溪的眼睛,平静的点了点头。
说怕倒也不是,毕竟是学校的大环境,又只有郝梦溪一个女生,量她也不能怎样。
但是童淼毕竟从小乖巧惯了,连打架都不知道怎么出手,难免心里紧张。
郝梦溪精瘦精瘦的,锁骨突出,腿细的跟别人胳膊似的,却浑身透着一股强悍的戾气。
她微微岔开腿,挡住童淼前面的路。
“司湛喜欢你是吧,贴吧里说吻的你的小腿吧?”
她问的相当直接,似乎根本没有心情再拐弯抹角。
但童淼没有答。
说不是么,连她自己都骗不了。
说是么,却又说不出口。
可司湛喜不喜欢她,原本就跟郝梦溪没有关系。
郝梦溪是个急脾气,受不了童淼温吞的性格,皱眉不耐道:“你哑巴了?”
童淼垂下眼,绷着脸严肃道:“麻烦让开,我要回去上课了。”
她后退一步,让出空间,想绕过郝梦溪,不再纠缠。
也不知是谁没有关严走廊的窗户,寒风顺着缝隙刮进来,带着怪异的呼啸声。
郝梦溪一把扯住童淼的羽绒外套,狠狠的往自己的方向扯:“让你走了么!”
寒风刮进来,吹乱她披散的头发,像个披头散发的女鬼。
童淼抬起眼睛,从她手里拽过自己的衣服,脸上带着些微怒意,压低声音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郝梦溪指甲长,一用力抓着童淼的衣服,好悬把指甲弄劈了,她强忍着痛,面部有些抽搐。
“上次他在教室就拉的你的手吧,你站一边看我笑话是吧,司湛喜欢你,把我推开,你是不是爽透了?”
她咬牙切齿,也不知道从什么角度来发泄自己这几天的抑郁。
每让她找出一点自己受委屈的苗头,她都觉得又惊喜又愤怒,非得报复出去。
童淼瞪着郝梦溪狂妄的脸,平生第一次出现冲动的念头。
她想说是,然后和郝梦溪狠狠的打一架。
她现在总算明白了,那些男生打架的快意是从哪里来的,有时候真的光动嘴是没用的。
早自习的铃声适时响了起来,提醒值日生可以回去自习了。
多少唤起了一丝童淼的理智。
“司湛喜不喜欢你,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头一次用那种警告的眼神看着别人,精致的杏眼划出圆润的弧度,眼皮在眼尾小小的折叠,紧接着,她补充道,“毕竟,除了脸蛋,你也没什么值得人喜欢的。”
“臭-婊-子!”郝梦溪丧失理智的破口大骂。
这么刺耳又难听的字眼,让童淼一时接受不了,她气的身体微微发抖,恨不得出手将郝梦溪打一顿。
倒也不用她等了,郝梦溪的手已经朝她的领子抓了过来,她指甲尖,在童淼的脖子上狠狠的划了一道子。
童淼感到一阵刺痛,立刻用尽力气朝郝梦溪的手腕关节砸了过去。
也多亏爸妈都是做医生的,她对人体脆弱的部位了解的相当多。
郝梦溪只觉得骨节酸麻,紧接着传来一阵剧痛,痛的她松开了童淼的领子,狠狠抖了抖手。
童淼捂住自己的脖子,一抬手,手心沾着一道浅浅的血痕。
郝梦溪咬着牙,嘴里骂骂咧咧的,手指哆嗦着要往童淼脸上打。
女人打架,耳光一定是必不可少的攻击方式。
童淼眼色一沉,那点儿仅存的理智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打就打吧,她给自己点了那么多技能点,也就差打架了。
挺凉的天气,她却无端生出一身汗,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如果有一面镜子,她也会被自己锋芒毕露的眼神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