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咬牙瞪着陆铭,手指都在哆嗦,他们的题都白答了,大好的机会也白费了。
他心里大概清楚,陆铭这种混子是怎么上来的,一个平时考试全靠泄题的人。
但陆铭根本没有对上他的眼神。
他凝视着电脑,嘴里嘀嘀咕咕:“靠,给我分配的都是大难题,这破系统,都是我没练过的。”
他说的声音不大不小,尽可能的让自己的队友和对方队员听到。
何晓白早已经懒得理他了,试题都是随机选择的,根本不可能他的都是难题。
其他人更是轻蔑的笑了笑,这个圈子里拼的从来都是智商,甚至是残酷的排挤那些并不够有天赋的人。
"安静了,还有人没答完呢!"监考老师瞪了他们一眼。
何晓白到底是个女孩子,又是高二年组的第一,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对上梁美京得意的眼神,她心态终于崩了,鼻子一酸,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陆铭觉得更难堪了,何晓白一哭,市一中的几个人都开始小声嘲讽他,说他还不如女的,他们队全靠女的。
他突然之间,甚至希望童淼也失利,他宁可不要这个奖状,也不想做被奚落的唯一一个。
要是童淼也没考好,关注点就不在他身上了。
童淼考砸吧……
陆铭诚心祈祷。
童淼的时间也走到了尽头。
她放下鼠标,舌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过度的用脑让她太阳穴有些疼,后背也渗出了细汗。
她在还剩十分钟的时候,听到了后面的嘀咕,知道和市一中有了差距。
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在挑战自己的极限了,神经一直紧绷着,现在一放松,深深地疲惫。
所有人都按耐不住的凑了上来,连何晓白都抬起头,睁着通红的眼睛向前看。
童淼的界面刷新了,统计结果出现在屏幕上。
答对题数∶360。
陈宁倒吸了一口冷气,紧紧的攥住了手,这一天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心情从绝望到狂喜。
他都恨不得上去把童淼抱住,这么那么厉害,那么让人爽快。
他转过头眼睛亮亮的对何晓白道∶"360!平均五秒钟一道题!"
何晓白眨着通红的眼睛愣了愣,突然哇的一声喊了出来,她跑过去把头埋在童淼肩头,肩膀微微颤抖。
她吓坏了,真的吓坏了,本来以为必输无疑了。
童淼淡淡的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梁美京脸色苍白的咬着嘴唇,眼底满是绝望。
她一句话也没有说,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滑下来了。
她已经足够努力了,答的足够好了,究竟为什么!
童淼从座位上站起来,各队的答题数已经整合在一起,监考老师在名单上写上盛华两个字。
"请盛华的队伍前往下一场小组赛,合作完成八个学科的竞赛题。"
梁美京在临出门之前,突然回头看了童淼一眼,轻声道∶"如果你没有转走,今天我就是你的队友,我们可以刷新记录的。"
童淼轻轻垂下眸,攥紧了手里的铅笔。
如果不是这一系列的事情,今天夺冠的,大概就是梁美京了吧。
她根本无意抢占所有的风头,不想挤掉周雅茹的名额,不想夺走梁美京的冠军,但偏偏,她总是莫名其妙的被推到风口浪尖。
"盛华的,你们孙主任找。"来打扫的工作人员提醒他们。
第29章
“怎么样,赢了吧?”
孙主任脸上挂着笑,但多少有些勉强僵硬。
另一组遇到了强敌育成高中,不慎落马,现在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童淼身上了。
童淼点了点头,她嘴唇有些发干,正在举着杯子喝热水,手指的轻颤已经消失了,但额角还有些许细汗。
孙主任长出一口气,整个人靠在椅子上,看着童淼的样子他也渴,于是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水,自言自语道:“那就好,那就好。”
这组能晋级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只要稳到最后,也还算可以的成绩了。
何晓白轻轻“呵”了一声。
她眼睛还泛着红,刚刚的痛哭让她多少有了些鼻音,一听就能听出来。
孙主任这才发现这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他皱了皱眉:“出什么事儿了么?”
陈宁抿了抿唇,意有所指道:“有惊无险。”
陆铭生怕别人说出什么,赶紧接过话来:“就是给我的题特别难,没发挥好。”
何晓白本来还不愿挑明,一见他又为自己开脱,立刻冷嘲热讽道:“哟,就这大家从小就练的题,原题都出现好几道了,你信不信我蒙都比你对的多?我就纳闷了,这届高三药丸啊,你个年级前五就这水平啊。”
陆铭脸上挂不住了,他一扬脖子,脑袋上青筋都爆了出来:“我是主攻化学竞赛的,谁像你们什么破题都做,样样通样样松!”
孙主任也纳闷,陆铭是市里化学学科带头人的儿子,化学竞赛也拿国赛二等奖了,按理说不该拖后腿啊。
“是不是紧张了?”孙主任安慰似的问。
陆铭瞪了何晓白一眼,朝孙主任点了点头:“的确是有点紧张,而且时间太少,一开始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何晓白家里也不简单,所以才不管陆铭会不会记恨她,当即讽刺道:“我看你浑水摸鱼能到什么时候。”
陆铭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你。”
孙主任赶紧打圆场:“大家都冷静冷静,这是个团队比赛,我们内部一定要团结。我相信陆铭只是失误了,他平时的成绩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何晓白双手抱着胸,不说话。
陈宁的情绪也很低沉,他们同学之间太知道陆铭是怎么回事了。
考试的题目,陆铭绝对在之前都做过一遍,至于题是从哪儿来的,不用想就知道。
就连所谓的国赛二等奖都有传闻是他妈找了人,劫了首都来的卷子,先给陆铭看了,但就这样也就拿了个二等奖。
孙主任看没人说话,拍了拍童淼的手:“好好努力,希望你带领着这队披荆斩棘,一路向前!”
他也知道,在这个圈子里,实力就是一切,童淼是最能让人信服的。
所以调节的话由童淼来说,不能再合适了。
陈宁和何晓白一定会给童淼面子的。
谁料童淼抬起眼,伸手将头发别到耳后,看着孙主任一字一顿道:“我希望接下来的比赛,陆铭不要再参与了。”
何晓白当即鼓掌,恨不得手都拍红了,就像在陆铭脸上打巴掌一样。
孙主任愣了愣:“什么?”
童淼淡淡的扫了一眼脸色酱紫的陆铭,转回头来继续道:“可以让他挂名在这个队,但是不要再参与任何答题了,如果学校想拿第一的话。”她顿了顿,又继续道,“因为接下来,不会像现在这么容易了。”
她的声音依旧既轻又软,但这样的声音未尝没有杀伤力。
孙主任的脸色都变了,让他当即和陆铭说这种话,不说对学生本人的伤害,就是日后见到陆铭他妈,也不好交代。
但童淼已经把他逼到了这个地步,不得不做出个选择。
他突然想起那天童淼拿着身份证来他办公室的时候,也是一脸的隐忍与踌躇。
看得出来,要不是司湛的事情,童淼是绝对不会主动参赛的。
他有些怀疑,童淼是不是在报复他。
静默了半晌,孙主任还是不敢拿成绩开玩笑,于是轻声道:“陆铭啊,没有把握的题,你就交给童淼吧,她一个人完成两个人的量还是没问题的。”
陆铭紧紧攥着拳头,从来没有受到过这么大的羞辱。
童淼一个人完成两个人的量没有问题,意思是他就不用参与了,他们就把他当成一个透明人,来蹭成绩的透明人!
“我不参加了!”他赌气道,满脸的怒意。
往椅子上一坐,侧过脸不看任何人。
他是老师家的孩子,妈妈在学校又那么有声誉。
往常这个时候,都会有老师来开导他,劝慰他,他也可以借坡下驴。
但是今天孙主任却没有说话,陆铭心里有点凉。
反倒是童淼很认真道:“我去了解一下赛制,如果允许的话,那最好不过了。”
看起来温柔恬静的小姑娘,说起话来竟然丝毫不留情面。
何晓白当即道:“别等了,我现在就去打电话,我爸爸在教育局的朋友正好管这个事。”
形势急转直下,陆铭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原先还是让他挂名参赛,现在竟然想直接取消他的资格了?
不光是他,连孙主任都懵了。
童淼和何晓白三言两语的,竟然要把陆铭挤出团队了。
这哪行啊,同事之间以后不好相处啊!
但何晓白已经跑出去了,他拦都拦不住。
孙主任看着陆铭迷茫渴望的眼神,脑袋上也见了汗。
“别冲动啊,冷静冷静。”
“谁把晓白找回来?犯不着找教育局的。”
他干巴巴的劝慰着,结果谁都没有接他的话。
过了一会儿,何晓白拿着电话得意的回来了。
“我叔叔说已经联系这里的老师了,可以退赛,但是不能再填其他选手,也没有任何优待。陆铭你可以走了。”何晓白朝他挥了挥手,巴不得他立刻消失在眼前。
陆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浑身的血液像凝固了一样,让他动弹不得。
真的连机会都没有了?
就在何晓白一个电话之后?
他哪里舍得这个奖项啊!
国赛那个只是第二,三个第二才能顶上一个第一,这个虽然是市级比赛,但知名度高啊!
孙主任想说什么,却见那三个都目光犀利的看着陆铭,巴不得他现在就拎包走。
他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总不能为了陆铭一个人得罪其他三个人。
何晓白家里,童淼和司家的关系也都不简单。
又安静了半晌,陆铭沮丧的怂了怂肩膀,垂下眼喃喃道:“我不答题了。”
他不想退赛,他还是想要这个成绩,白送的第一为什么不要啊,面子能吃么?
何晓白抬眼看了看童淼。
童淼朝她轻轻翘了翘唇,眼睛弯成了月牙。
何晓白也会心一笑。
其实她根本就没去打电话,因为之前她们两个女生早就研究过赛制,如果缺人,后面的比赛是无法进行的,会强制整个队淘汰。
但显然,孙主任和陆铭都没有读过了。
-
陈冬带着鸭舌帽,盯着大太阳眯着眼,热的满头是汗:“我说,哥你来这儿找什么啊?”
司湛一家店面一家店面的走着,已经带着陈冬逛了好几个街区了。
今天不知为什么,阳光异常毒辣,好像回到了夏天。
地面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焦油味道,踩在上面,鞋底变得粘粘的。
司湛身上也难免全是汗,他从来没去过这种假货市场,以前也根本不需要买什么假货。
他拉过一个洗发店的小哥:“这儿有做假奖状的么?”
小哥抬眼打量打量他,一副高中生的模样。
“嘿,要参加自主招生啊,你往后走,随便找个打印店都能做,清华北大学生证都能做。”
司湛点点头:“谢谢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烟,递给小哥。
小哥看了一眼,皱着眉道:“你这是啥烟啊,薄荷味儿的,抽不惯。”
司湛指了指对面的小商店:“拿去能换几包中华。”
小哥赶紧揣了起来,笑嘻嘻道:“谢了啊!”
陈冬拍了拍司湛,有点担心道:“你要干嘛啊,这假奖状查出来可是个事儿。”
司湛瞪了他一眼,眉峰一挑:“不是给我,给童淼。”
陈冬撇了撇嘴:“你逗我呢,咱妹妹还需要假奖状?分分钟得一堆好么!”
司湛微微眯了眯眼,晃了晃手上的山地车钥匙,讳莫如深道:“你不懂。”
陈冬在一旁附和道:“哦哟哟我不懂,这年头送假奖状都成情-趣了。”
司湛懒得跟他解释,幽幽道:“这叫解药。”能把童淼解脱出来的药。
他找了街口第一家打印店,轻轻敲了敲桌子:“我要做个奖状,跟真的一样那种。”
老板抬眼看了看他:“有仿各种竞赛的,学校的,还有假比赛的,你要那种?”
陈冬乐颠颠凑上去:“vex机器人世界锦标赛能做?”
老板皱了皱眉:“听不懂,但我查一下都能做。”
陈冬兴奋的拍了拍司湛:“哥,妥了!咱不用参加比赛了!”
司湛抬腿轻踢他一下:“滚蛋!”
转回头对老板道:“要阑市高中学科联赛的,今天就得要。”
老板支吾了一下:“那得加急。”
司湛不耐烦道:“多少钱?”
“100!”
他们等了两个小时,一份仿真的奖状就做好了,司湛拿起来看了看,的确是奖状用纸,连市教育局的印都仿照的惟妙惟肖。
他翘着腿,单手搭在玻璃桌上,手指轻轻点着烟灰缸的边缘,另一只手按开蓝牙耳机。
“孙主任么,我要你帮我个忙。”
第30章
第二场考试下午一点半开始,每个小组被发了八份试题,要求在两个小时之内答完。
答完之后去小教室进行加分赛。
八份分给四个人答尚且紧紧巴巴,而童淼这组却只有三个人参与答题。
何晓白和陈宁的表情都略微严肃,不由得看了看童淼。
童淼把里面的四份抽了出来:“我答这个,剩下你们两个分。”
何晓白舒了一口气,抱了抱童淼:“真的幸亏有你,等回家我要把你照片供起来,天天拜大神。”
童淼羞涩的舔了舔唇:“别闹了,赶紧开始吧。”
陆铭冷眼在一旁看着,暗自咬了咬牙。
他觉得自己怎么也可以完成一套化学题,但是童淼根本没有让他做的打算。
他在一旁呆着实在是太尴尬了,尤其是看到其他组投来的目光,让他恨不得夺门而逃。
终于忍不住,他抓了一把童淼的手:“喂,化学我可以答,肯定比他俩好。”
童淼皱了皱眉,立刻把手缩了回去。
不知道这人什么毛病,总爱找机会碰碰她。
“不用了,化学我答。”
她是故意的,她承认有些赌气了。
上一场因为陆铭的缘故,让她耗费了不少精力。
她其实很少这么感情用事,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比以前任性了一些。
既然童淼愿意答,陆铭无论如何也没有理由代替她了。
谁让人家就是比他强。
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粗喘着气,表达着自己的气愤。
但已经没人有精力搭理他,所有选手都全身心的投入在试题上。
监考老师看着陆铭窃窃私语。
其实来参加竞赛的学生,都是市里名校预定,大多互相有些了解。
陆铭由于他妈的缘故,还真有不少老师认识。
郑燕秋冷笑了一声,对旁边的监考老师道:“盛华这是搞什么呢,真是抓着一个我们一中出来的不放手啊,一带三呢。”
“陆铭我记着挺优秀的啊,他妈还总是表扬他聪明呢。”
郑燕秋满不在乎的翻了翻白眼:“是骡子是马,这不牵出来溜了么。”
“老孙那儿尴尬坏了吧。”
郑燕秋压着嗓子低声道:“你看着吧,今天过后,陆铭他妈肯定得找事儿,那人...啧啧。”
话题适时终止了,场上只余下商量和计算的声音,还有些选手们的小声争执。
何晓白和陈宁赶在四十分钟把两张卷子做完了。
何晓白道:“童淼,我们有几道拿不准的,你一会儿看一下。”
童淼正在赶最后一张卷子的大题,闻言把做完的三张推了过去:“你们检查一下。”
陈宁接过卷子,发现即便在这么紧迫的时间下,童淼依旧写的整整齐齐,好像这就是她的正常速度。
不服真的不行,仿佛这种差距是天生的一样。
他和何晓白赶紧看演算步骤,这两张数学都是大题,只要步骤正确基本就没问题,所以检查起来也很方便。
童淼写完之后,又拿起何晓白的卷子开始填漏。
几人赶在最后一分钟,终于把所有卷子粗略的过了一遍。
陆铭硬生生的在里面坐了两个小时,烦躁的一刻也安静不下来。
后来他发现队友果然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了任务,还完成的很好。
他心态又不稳了。
卷子被尽数收了上去,所有人马不停蹄的赶往小教室。
郑燕秋路过童淼身边的时候,毫不客气的撞了她一下,从门口挤了出去。
童淼的心思都在刚刚结束的考试上。
脚下本就不稳,被她一挤,肩膀磕在门框上,痛的她猛地一闭眼。
肩膀传来一阵剧烈的钝痛,好半天没有缓回来。
她有些失望的看了看郑燕秋的背影,暗自摇了摇头。
当初在市一中的时候,郑燕秋和蔼的简直和她的妈妈一样,现在......
她很快调整好心态,把全部的精力放在接下来的加试上。
育成高中的那组队伍和他们的完成速度差不多,姑且算正确率也相仿,那真正能决出胜负的就是加试了。
小屋子里的加试题抽到了速算,电路和英语理解。
童淼的英语不行,但是何晓白的底子却很厚。
陆铭全程没有任何参与的机会,学科竞赛就这么结束了。
出门之后,童淼真心对何晓白道:“今天的英语多亏你了,我都没听懂。”
何晓白满脸的喜气,一副已经拿到奖状的模样:“你才是大神啊,速算帅呆了,真是太谢谢你了,我爱死你了!”
她紧紧抱住童淼,在她肩头蹭了蹭。
短短一天时间她们已经培养出了革命友谊。
童淼小声“嘶”了一下。
被撞到的肩膀竟然还是那么疼。
大概青了。
何晓白感觉到她一哆嗦,赶紧松开了她:“怎么了?”
童淼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勉强朝她笑了笑:“没事啊,可能里面空调太凉了。”
“那我先走了啊,成绩应该过完节就下来了,假期快乐!”何晓白的家长开车进来,已经在下面等她了。
童淼冲她拜了拜手。
车子很快开走了,道路也空旷了不少。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向了一旁的树荫。
司湛靠着山地车,虚虚的坐着,他的手插在兜里,带着黑色的墨镜。
墨镜反射着夕阳的光晕,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神情。
但是童淼能猜到,他在看着自己。
她站在台阶上,安静的和他对视。
身材颀长,英俊冷淡的司湛总是能吸引很多人的目光,从楼里面出来的女选手少不了朝他多看几眼。
司湛慵懒的勾着唇,满不在意的接受一波又一波的回头率。
他等着那个人下来找他,一步步的走到他的怀里来。
昂贵的山地车有个蠢蠢的后座,狂妄的司湛有个深深的秘密。
童淼慢吞吞的朝他走过来,心里稍稍平静了些。
前两天吃的小药片的药效快要过去了,但看见司湛,症状却缓解了很多。
真是很神奇的东西,在一个月前,她怎么都想不到,司湛能有这个功效。
或许是自己,越来越依赖他了。
因为他好像时时刻刻都在,形影不离。
“司湛。”
她软软糯糯的叫了一声。
司湛深深吸了一口气,心脏没来由的跳的剧烈起来。
这种音调,叫他的名字。
操,太诱惑了。
她逆着夕阳走下来,头发都在发着光,发丝轻轻在缠绕在她的耳边,衬托着鲜嫩白皙的脖颈。
小巧的锁骨凸起来,乳白色的颈窝里坠着一颗小钻石。
司湛的眼神不由得深了深,他单手摘下墨镜,懒洋洋道:“怎么这么慢啊。”
等好久了都。
童淼立刻问出口:“等太久了么?”
司湛站直身子,慢悠悠的向她走过来,轻轻拉了拉她的头发丝:“你以为呢。”
“我考完了。”童淼仰起头,抬着杏眼望着他。
像是跟他说,又像是跟自己说。
司湛点点头,拍了拍自行车后座:“上来,回去收拾东西,他们说明天去旅游。”
“旅游?”童淼有点惊讶,但更多的是担心。
她的病如果发作了怎么办,妈妈一定会看到的,更会担心的。
这么想着,童淼突然觉得心里更烦躁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开始闷疼起来,若有若无的,背后一阵阵的冒冷汗。
“司湛,快回家吧。”她有些虚弱道。
还是不行,要依赖药物,不然她挺不过去的。
她脑中情不自禁的回想着考试的每一道试题,她是怎么答的,究竟有没有纰漏,还有没有哪里没注意到。
想得越多越是心惊,觉得自己肯定有什么遗漏了。
那种焦虑就像细针一样刺向她的皮肤,全身没有一个地方能够逃脱。
司湛脸上挂满了担忧,不知道哪句话又引起了她的恐慌。
他把车子锁在一边,单手撑起童淼的背,僵硬道:“打车走。”
出租车很快就来了,童淼坐上车就弓着腰缩了起来,这种感觉出现的很容易,但想消退太难了。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她很怕这种漫无边际的折磨。
但这时候谁都帮不了她,连司湛都帮不了她。
车子开到滨河小区,司湛把童淼扶下车,本想把她抱上楼,但童淼坚持自己能走。
她的冷汗顺着下巴往下流,手指都在情不自禁的哆嗦。
牙齿咬的嘴唇发白,秀气的眉眼里也缀满了仓皇失措。
刚一进门童淼就缩了下去,颤巍巍道:“司湛,你...帮我在抽屉里拿那个药片。”
她没有力气再顾及什么损伤神经了,只要能把她解脱出来,怎么都好,一切都好。
她急促的喘息,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司湛几乎是慌不择路的闯进了她的房间,膝盖磕在椅子上都感觉不到疼,他快速翻开抽屉,把一个白色的小药瓶抓了出来。
拿过来放到童淼面前,童淼伸手要抓。
司湛突然按住她的手,哑声问道:“这是什么药?”
童淼粗喘了一口气:“缓解症状的。”
司湛的眉头皱了皱,拿起药瓶扫了一眼,上面的副作用很清楚,也明确写了,尽量减少服用。
童淼要从他手里抢走药瓶。
司湛突然把药瓶藏在了身后,副作用太大了,毒素消化不掉的。
童淼着急的红着眼睛:“给我呀。”
司湛抓住她的手,抵在自己下巴上,声音有些颤抖:“忍一忍好不好?”
童淼的手臂被他些微的胡茬摩擦着,酥酥麻麻,但是她已经没有心思顾虑这些了。
她哭唧唧道:“司湛你给我,好疼啊!”
司湛只能紧紧抓着她的手,却不知道能用什么方法让她解脱。
他第一次觉得茫然无措,他也希望有个人来告诉他怎么做,可惜没有。
给她么?
还是怎么办?
他脸上写满了纠结。
童淼用祈求的眼神望着他,眼泪顺着眼角流到下巴。
那模样,看得他心都快碎成几瓣了。
童淼往前爬着,要绕到他身后去,够那瓶药。
司湛突然松开童淼的手指,单手揽住她的后颈。
一用力,将她带到自己怀里,薄唇轻柔的吻上了她的。
小巧干涩的唇,带着柔软的温度,上面还有深深的牙印。
童淼睁大眼睛呆呆的望着他,突然之间不抖了。
司湛的动作已经侵占了她所有的思维,她几乎没有半点空隙用来紧张。
他......在亲她?
为什么要亲她?
她面色绯红,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上的疼痛也消失了,只有满身的疲惫和慌乱的心跳。
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乱成一团。
司湛的唇是什么感觉,她真的一点都没有想,也一点都没有记得。
这一切的冲击力太大了,比她前十六年经历的都要大。
司湛...不是她未来的哥哥么?
她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清澈的眸子里泛着水光。
司湛在心里深深的叹息一声,嘴唇动都不敢动。
就好像童淼是个易碎的瓷娃娃,轻易就要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