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果就是三夫人沿途根本不停一下目标直指目的地,我原本想要用三四天时间走到那里,中间可以停留一两天游玩,但是三夫人一意孤行非要连夜的赶,三四天的时间缩短成了一半天,直赶得我上吐下泻。
坐在轿子里时她一双手紧紧的抱着我:“对不起三儿,对不起……我太想他了,我真的太想他了。三儿忍忍吧,三娘求你再忍忍吧,等到了那里我们休息好吗?”
这就是女人啊……我无可奈何的点点头。
可怜天下父母心,既然他这么想见毕天心,那么就随着她去吧,大不了等回来的路上玩也可以。
反正我已经煎熬了八年,在毕府呆了八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了。
第二十六章 明阁学堂
明阁学堂气势相当的雄伟,当我们抵达那里的时候,伫立在眼前的一排建筑物简直庞大到抬头都望不到天空,正前方是两扇敞开的红漆大门,大门里面有一棵古老而巨大的迎客松,上面还挂着一个牌匾,牌匾上写着“明阁”。
三夫人要直接走进去,但是却被看门的一个老者拦了下来:“这位夫人,请问您来明阁学堂有什么事吗?”
“我来找我的儿子……我,我已经两年没有看到我的儿子了。”三夫人脸上是满满的焦急。
那位老者轻轻摸了一下胡须:“原来是这样,请夫人先往后堂的迎客居小憩一会儿,待学生们下课了,我自会通知。对了,令郎叫什么名字?”
“毕天心。”三夫人还没有说话,我直接开了口,并且大摇大摆的从门外跨了进来。
老者好奇的看了我一眼,然后道:“这位是?”
“我是他的妹妹,因为呆在家中很乏闷,所以特地前来看望天心哥哥。”以前我喊天心从来都是直呼其名的,这一次是因为见着外人,处于礼貌,我还是要尊称他为哥哥。虽然我非常顽劣,但是在礼节方面我还是很注重的。
老者微微侧身摆了一个手势:“夫人,小姐,请往这边走。”
他带着我们走进了明阁学堂,然后绕过弯弯曲曲的小径往所谓的迎客居走去。一路上我观察着学堂里的环境和建筑,发现这不仅仅是学文的,而且也授武。有一个场地上竖立着几百根木桩,木桩底下是沙粒,上面是用来训练的,每一根木桩都伤痕累累,看来是有很多学生在这里练习过。另一边是一片湖池,正中有一个亭子,亭子上挂着画和墨笔,亭子到湖沿没有任何相连的东西,所以说如果要抵达那个亭子,轻功是要非常好才行。
再往里面走就是一间一间独立的殿堂,殿堂里可以听到学生念书背书的声音,还有一些殿堂可以听到打斗的声音,那应该是学武的。
按照毕天心那身子,肯定只能学文了,他要是学武,不出两天就吐血身亡,而不会活过两年。
到了迎客居,老者吩咐旁边站着的一个文质彬彬的白衣少年给我们泡茶,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少年也是学堂里的学生,学文的都穿白色,学武的都穿灰青色,又学文又学武的穿黑色。
而且他们也按照等级划分。
成绩在第一等的,衣领边是金色的,第二等的是银色的,第三等的衣领边不准绣纹饰。学文学武都一样。给我们泡茶的这个白衣少年,衣领边就是金色的。他是半工半读的学生,因为成绩优异才被明阁学堂留了下来,通常功课完成之后就帮着学堂里打扫卫生、端茶送水。
我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三夫人在旁边心急如焚。她走来走去转的我头疼,我忍不住安慰了她一句:“三娘,莫急,天心哥哥马上就会过来的,到时候便能见到了。”
第二十七章 见到天心
“恩恩,马上就能见到了……是的,马上就能见到了。”三夫人听了我的话之后自言自语了几句,然后坐了下来,但是没过多久她又站起来开始绕圈子,走来走去一刻都不停歇。
那个白衣少年善意的拿了一些糕点过来给我们吃,三夫人看都不看糕点一眼。我倒是笑眯眯的冲着他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大大方方的吃了起来。
哟,薄荷味的,明阁学堂的厨子不错啊,这样的糕点都做的出来。不过我觉得里面如果放一些豆沙可能味道会更加甜美,只有薄荷的话显得太单薄了,而且味道也不重。一边吃糕点一边喝茶,没一会儿我就饱了,然后从椅子上爬下来站到地面。
三夫人还在走来走去,我上前一步拉住她:“三娘,天心哥哥现在正在学堂念书呢,等他放课了便会过来,先吃一些糕点吧,不要太担心了。”明阁学堂又不是监狱,里面都是正正经经的学生,有什么好担心的。
“三儿啊,三娘真的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你天心哥哥了,不知道他在学堂里过的怎么样,衣服够不够穿,吃的好不好,晚上还睡的习惯么……你知道吗?天心这孩子非常认床的,刚来的第一天他肯定很不习惯。”三夫人站在那里碎碎的自言自语。
我嘴角很抽搐……拜托,都已经两年过去了,他还会认床吗?明阁学堂里的糕点味道这么好,可见那厨子做其他菜也一定不会差嘛,有什么好担心的。至于衣服,大家都穿同一种,也就是颜色和纹饰上有区别而已,有什么够不够穿的,所谓人人平等……在这个学堂里应该也不例外吧。
很无奈的摇了摇头,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个温润而略微激动的喊声:“娘亲,三儿!”
我一下子抬起头,还没有看清来人,三夫人就已经扑上去一把将他抱住了:“天心,天心,我的孩子……天心啊。”
我靠,用得着这么夸张吗?!我念大学的时候一走也是两三年的,也不见得我爸我妈这么夸张的抱着我吧。虽然那个时候我已经二十多了,现在的天心也只有十二岁而已。但是既然他们十三就成年的话,也应该不算小了吧。
毕天心也紧紧的抱住面前的女人,他有多久没有见到她了,两年啊,整整两年啊,他不知道思念原来是那么痛苦的事情,从毕府离开然后来到这里……每天每天都在想念着家中,想念着最重要的人。
三夫人抱够了之后好不容易才放开他,毕天心立刻转过了头……他看到我的一瞬间,眼眶里盈出了泪水,然后声音哽咽:“三儿……”
干嘛,干嘛干嘛,弄得好像几百年没见到一样,这么深情款款,我好不习惯啊—0—!
哆嗦了一下肩膀,我大大方方的走到他面前,当距离只有半米不到的时候我发现毕天心已经比以前长高很多了,不再是那个我可以随意欺负随意伸手就勾的到脖子的小男孩。
第二十八章 伤痕
“这两年过的还好吗?我看你瘦了很多。”毕天心的确是瘦了很多,以前圆鼓鼓的脸现在已经非常消瘦了,以前肉嘟嘟的身子也纤细如竹,我搭住他的肩膀拍了拍:“明阁学堂的人在虐待你不成?瘦成这副模样?”
“不……”听到我这样说,毕天心委婉的缩了一下脖颈:“没有。”
不,没有……我靠,这是什么话啊?!毕天心在明阁学堂呆了那么久仍旧是一副小受的模样,哇咔咔,我还以为他会被重新纠正回来呢。
心里一阵得意的笑,我顺着手想要拉过他的手臂一同坐到椅子上吃糕点聊天,但是才碰到他的衣袖他就像触电一样的弹开了。弄得我一头雾水:“怎么了?”
“没……没什么。”毕天心微微缩了一下手,我忽然看到那上面有一些灼眼的痕迹,趁着他还没有放到背后,我飞快的抓住,并且拉开了他的衣袖……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伤痕,全部是用纤细的东西抽打出来的,有一些新的,有一些旧的,布满了他的胳膊。
天啊,明阁学堂的老师是这么教育学生的吗?他们就是用这种体罚的方式来传授学生知识的吗?!而且最可恶的是,毕天心的皮肤一直是我最宝贵的东西,那可是小受的命啊,哪个小攻不希望自己的“老婆”肤白如雪毫无瑕疵的,居然敢在我家小受的身体上乱打乱抽,真他妈找死!
三夫人也吓得怔在了那里,当她看到自己儿子满手臂都是伤的时候,竟然哭的昏厥了过去。
我长袖一拂大声的对着那个站在那里伺候我们的白衣少年吼道:“叫你们学堂的管事来一趟,我有些话想问问清楚。还有,请一个大夫,我的三娘被你们学堂的这种暴行给吓昏过去了。”
白衣少年微微怔了怔,随后立刻大步的跨出迎客居去找大夫和管事。
毕天心扶起地上的三夫人一脸焦急的看着她:“娘,娘……娘你怎么了?娘你醒过来,娘……不要吓天心啊,娘你不要吓天心啊。”
“三娘不会有事的,只是看到你那些伤口昏过去了。”我冷冷的丢出一句:“天心,你是疯子么?别人这么打你,你居然一声都不吭?爹爹送你来这里是为了让你学习知识,可不是让你来这里受虐的。”
“三儿,三儿……救救娘亲,救救娘亲……”毕天心抬起头,漂亮的眼睛里滚过下串串晶莹的珠子。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立刻把头撇了过去:“行了行了,刚才那个男孩不是去找大夫了么。你不要用这么眼泪汪汪的眼神看着我,好想欺负你的是我一样。两年了,你性格还是这样……”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弄得满手都是伤。
我还以为他长高了我就欺负不了了呢,现在看来……好像都没怎么变,身高是高了,但是性格依旧如此唯唯诺诺,如此容易被人欺负。
哎,我这是该哭还是该笑?他这性格不是我培养的吧,是他天生的吧?!
第二十九章 我会让整个学堂都身败名裂
“大夫来了,崔老师一会儿就到(学堂里的学生大多都称呼他们为老师,并不称呼夫子)。”白衣少年出去没多久很快就回来了,他请了一个比较年长的大夫,然后立刻给三夫人医治了起来。先把她扶到榻上,然后用针灸扎了她几个穴位。很快,她醒了过来,然后抱着毕天心大哭:“天心,我的天心啊……呜呜呜呜,当初我就跟老爷说不要让你来这里,你受苦了,天心……你受苦了。”
看着他们这副样子,我心更是抽了抽,然后猛得一拍桌子:“你们学堂的管事还没有来吗?磨磨蹭蹭爬过来的不成?既然如此,我们公堂上见!”
白衣少年怔了一怔,他似乎没有料到我一个八岁的小孩居然会有这么大的脾气,立刻对我作了一个揖:“毕小姐,您再等一等,崔老师马上就会到,可能路上耽搁了。”
“路上耽搁?你们明阁学堂是地震了还是山崩了,怎么个耽搁法?我的二哥在你们学堂里受了苦挨了打,我的三娘在你们学堂里气的昏倒了,你们伟大的管事倒是慢腾腾的在路上耽搁?呵……不必来了,我们即刻去公堂,有什么话在那里说就行!”长袖一拂要往外走,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白胡子白头发的老人缓缓的从大门那边跨了进来,仙风道骨,好像有一股淡淡的气场扩散到了空中。
“毕小姐,崔老来迟了,望你见谅。”那个老人进来之后非常有礼貌的冲着我鞠了一躬。
我嘴角一扬:“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我只想听你们讲讲我二哥手臂上这些伤痕的事情。我爹爹送二哥来明阁学堂学习,可不是让他来这里挨打的。你们身为学堂的讲师,竟然为了灌输知识而殴打学生?这是你们的教育方式?体罚也有很多种,罚站罚蹲罚跪都可以,偏要打人?难道没听说一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吗?你们这样做,对得起我三娘,对得起我爹爹吗?!”
老人也是怔了一怔,随后他径直走到毕天心的面前,掀开了他的衣袖,当看到上面触目惊心的伤痕时,整个人也呆了一下:“这是谁做的?”
“谁做的?呵……一个明阁学堂里头发生这种事情,你们这些身为管事的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无论是老师做的还是学生做的,你最好立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会让你们整个学堂身败名裂!”最后一句话我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毕天心急忙拉住了我:“三儿,不关老师们的事……是我……是我自己不好。”
“不关老师们的事?毕天心,你现在是住在什么地方?是住在明阁学堂!我们每年给你交那么多学费,他们连照顾好你的本事都没有?那还当什么老师。要么,你自己说出来是谁做的,我给你讨回公道,要么,上公堂。毕天心,我不想把话重复两遍,你最好现在做决定。”我的态度非常强硬,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很震惊。一个八岁的孩子……一个八岁的孩子却可以如此具有压迫力。
第三十章 你要一辈子唯唯诺诺吗
毕天心眼圈已经红了,他紧紧的握着自己的衣袖站在那里,肩膀颤抖的好像一只刚出生的雏鸟:“三儿……三儿……求求你,真的没关系……三儿……”
“莫不是他们对你做了还要严重的事?”看到他抖成这副样子,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这是明阁学堂,全部都是男孩子的明阁学堂,就好像在男校一样,身边没有女人,他们也许会对同性产生兴趣。毕天心本来就生的肤白如雪,娇小可人,如果那些人耐不住寂寞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把毕天心拖到了阴暗的角落……嘿嘿,这个可能性很大。
嘴角的弧度扬了起来,明明是在气氛这么僵硬的紧要关头,我居然还能够笑,最重要的是,我的外形只有八岁小孩的模样。一个八岁小孩阴冷的微笑……这让边上站着的那个崔老头感觉到一阵寒冷。
毕天心拼命的摇着头:“没有,他们没有,三儿,不要追究了好不好。”
“可是他们那样对你,你还要维护他们吗?!”我的声音微微压重。
毕天心已经咬住了嘴唇:“是……是我的原因,不关贺奉的事,是我央求他们这样做的。三儿,好三儿,不要追究了好不好,不要再追究老师们了好不好。”
我脸上漾着的微笑灿烂如花:“好啊,我不追究你的老师们,我追究追究那个叫贺奉的人。”
听到我说的话毕天心才发觉自己说漏嘴了,脸色刷拉一下变得苍白。
我头一转望向那个崔老头:“把你们学堂里一个叫贺奉的学生给我带过来,我想我有必要跟他问问清楚,我二哥手臂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相信你们明阁学堂也会给我一个交代,不会让我这么不明不白的就回去告诉爹爹,我二哥在你们这里受了苦吧?”
老人立刻对我鞠躬道歉:“毕小姐,学堂里发生这样的事情的确是我们管教不严,现在我立刻派人去将贺奉带过来,如若此事为真,我们一定给毕小姐一个交代。”
他说罢对着白衣少年挥了挥手,少年立刻出了去。
然后我坐回椅子上捧起茶慢悠悠的喝着,毕天心一张漂亮的脸蛋已经纠结成一团:“三儿,三儿……算了吧,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三儿……”
“毕天心,难道你在学堂里做了什么坏事让你这么担心受怕?还是那几个人抓着了你的小辫子?一个男孩子唯唯诺诺的如同女孩子一般,今后若是别人欺负到我们毕府头上,你也是这般模样吗?”我眼睛一瞥,他立刻没了声音。
然后我心平气和的继续喝茶。
真是的,我心中完美的小受只能对着自己所爱的人柔弱,对着外人当然要强硬一点,要不然谁来了都可以欺负他,那岂不是千人受万人受了?!这可不行,受也是要有贞操的!!!(笔者冷汗:真伟大啊)
第三十一章 证据
对面站着的那个老人一直默默的注视着我们这边,他的视线不断的上下打量着我,好像看到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东西似的。
我懒得搭理他,依旧顾自己喝茶吃糕点。
大概等了一刻钟的时间,白衣少年回来了,他身后跟了一个身穿灰青色衣服衣领上有金色纹饰的男孩。从男孩趾高气昂的态度来看,他就是属于那种学堂里经常欺负学生的类型,而且穿的是灰青色,也就是代表他学的是武。
老人看见他走进来之后立刻厉声的冲着他喊:“贺奉,还不跪下!”
男孩被吓了一跳,他显然是一头雾水,但是当视线转到毕天心身上的时候眼睛一下子瞪了起来,然后恶狠狠的吐了一口气:“凭什么叫我跪,是毕天心那个臭小子告的状吗?!”
“臭小子?呵……崔老师,你们明阁学堂就是教育学生出口成脏的吗?骂我尊敬的二哥为臭小子?哪个臭?恩?!!!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非常强硬的一句话从我口中道出来,我搁下手里的茶杯站立到地面上,然后半仰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对面的男孩。
他起先并没有注意到我,一直到我开口说话,才一下子将视线落在我身上,捏紧的拳头表示他现在有多么想揍我:“哪里来的野丫头,我们明阁学堂的事不用你管!”
“那么我二哥身上这些伤的事,我是不是可以管一管?空国律法第一千三百二十一条,凡故意伤人者,杖刑一百!哪怕是轻伤,至少也要杖刑五十。我想你应该不会想让我送你去官府吧?其实挨打倒是没什么,看你这副身子熬一个五十杖,最多也就是盆骨断裂、四肢不能行走罢了,不算太严重,哦?”我一步一步跨过去,当站到他面前的时候,微微侧了一下头,然后嘴角挽起一个弧度。
他的脸色明显苍白了起来,但是仍旧很强硬的挺直后背:“你说是我打伤毕天心的,你有证据吗?哼,没证据就不要血口喷人!”
证据?我眉毛一挑背过了身,然后慢悠悠的走到毕天心的身边,毕天心站在那里不敢动,他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衣袖小声的对我说:“三儿,算了……三儿……”
“算了?好啊。你把袖子卷起来让我看看,我就考虑一下你的建议,嘻嘻。”我不急不恼,依旧是嬉皮笑脸的模样。
毕天心红了脸,捂住衣袖的手松了开去。
我握着他的手掌举到面前,掀开挡住的袖子看到里面那些伤痕……大多都是非常纤细的伤口,有些新,有些旧,应该是被细竹条抽去的。新的几个伤口甚至还流着血,好像刚刚被打了没多久。
我微笑着踱了回来,然后忽然靠近那个叫贺奉的男孩:“你身上很香,是竹子的清香吧。”
男孩被我这么一句调戏的话弄得也面红耳赤了,他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是又怎么样?!”
第三十二章 真相
我勾起嘴角再靠近了一些闻闻,然后扭过头问那个崔老人:“请问尊敬的明阁学堂崔老师,你们学堂里有竹林吗?”
那个老人摸着胡子点点头:“有。”
我转回头贴近男孩的脸:“贺奉,你去过竹林吧。是不是你把竹林里的竹条劈了下来然后打在天心的身上,嗯?刚才我查看了一下天心身上的伤口,每一条都非常纤细,在明阁学堂里能够打出这种伤口的利器,应该只有竹条了吧。你身上有竹香味,是因为你去过竹林,而且用剑劈下了竹子,将它们抽成一条一条的,所以这股味道才会这样浓郁……”
“胡……胡说!”贺奉的脸气的白了起来:“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那你说说你身上为什么会有竹子的香味,而且你看,你手上有握竹条的痕迹,是不是在这之前刚刚打过天心?”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提了起来。
他吓得飞快缩回了手:“才不是!打毕天心的那根竹条是他自己给我的,根本就不是我从竹林里摘来的!”
“哦,打天心的那根竹条是他自己给你的,呐?”我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然后慢悠悠的转过头对着崔老人一摆手:“看,他自己承认了,现在你们应该如何处理呢?”
贺奉一怔,明白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在套他的话,吓的脸上早已没有了血色。
崔老人的脸立刻板了起来,他几步跨到贺奉面前,声音洪亮的几乎要把屋顶都给掀起来:“逆徒,跪下!”
贺奉肩膀一抖,然后扑通一声跪到了地面。
身后不远处站着的毕天心见他跪下了,急急忙忙冲上来也一同陪着他跪在了我们面前:“崔老师,这都是我的错,是我让贺奉打的。因为我想要快一些把书上的内容记背下来,我想快一些完成课业回去毕府,所以连夜背书,又怕自己犯困,便从竹林找了一根竹条回来,让贺奉他们打我的手臂,让我提起精神。真的不是他们的错!崔老师,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请老师责罚我,千万不要怪罪贺奉。”
我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听着他说……其实之前我就怀疑过,贺奉身上有竹香味,那是因为他是学武的,明阁学堂的木桩竹桩是他们练习的靶子,所以身上会有这种味道很正常。更何况……竹条只要一根就好,可以一直放着用,他并不需要每次都去竹林里弄一根回来吧?
我手里的证据不足,所以才用激将法激的贺奉把事实说出来,却没料到是毕天心让他打的。
毕天心真是脑子抽了,他难道不知道身为一个小受身体就是本钱吗?!居然这么折腾……反正已经在学堂里住了两年了,再多住一年又不会死,干嘛非要学那么快,非要提早回毕府啊。要是手臂以后留下疤痕,那多难看,人家小攻就会不要他的啊,呜呜呜呜……我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的小受。
第三十三章 那我有什么好处?
跪在地上的贺奉非常委屈,他咬着下唇眼泪汪汪的,虽然是学武之人,但是他也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受了委屈心里必定很难受。
我琢磨着自己刚才是把他给吓坏了,哎。因为看到毕天心满手臂都是伤,脑子就发昏了,啥也没想直接把学堂的管事给喊了过来,现在想想自己的确有点冲动,如果真是要打人,除了手臂之外其他地方也一定会被打到的,他又怎么可能还会安然无恙呢。
站在旁边的崔老人一边摸着胡子一边看着我,似乎是要我做决定。
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个行为在一个八岁的孩子身上表现出来那是非常郁闷的),然后伸出手拍了拍毕天心的肩膀:“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你看你瘦了这么多,三娘若是知道了,定会心疼死的。这件事情我先帮你瞒下来不让三娘知道,你好好呆在学堂里学习,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再和以前一样,好吗?”
毕天心盈着泪水点点头。
然后我身子一侧看向了受了委屈还跪在那里的男孩贺奉:“刚才真是对不起啊,冤枉你了。不过你也真是的,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嘛,干嘛跟毕天心一样倔着脾气扭扭捏捏的,以后你若是去打仗,也像这般样子,别人都要嗤笑你了。”
“你……明明是你冤枉我……你,你还说这种话。”原本以为能够得几句安慰,结果反倒是被羞辱,他气的白脸又给涨红了回去。
我眼睛一瞪:“冤枉?你打他难道不是事实吗?就算是毕天心要求你打的,你只要动手了按照律法算起来你还是要受刑!”
他脖子一缩:“我……”
“不过你是为了帮天心,所以……还是谢谢你。”我见他害怕了,不禁笑了笑,果然还是小孩子:“以后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再做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伤,孝之始也。你们要想明白,这个身体是爹娘赋予你们的,你们不心疼,他们还心疼呢。”
这件事情总算是处理完了,那个叫贺奉的男孩虽然并不是恶意伤害天心的,但还是被崔老人恶狠狠的责骂了一顿,并且罚蹲马步一个时辰。
天心则守在三夫人身边等着她醒过来。
我坐在外面的客厅里吃糕点,想着等一会儿去哪里玩……哎,要是三娘不跟出来就好了,带着她可真麻烦。
崔老人将贺奉送走之后又回了来,他坐在对面看着我,脸上满是笑意:“毕小姐在家中也有夫子授课吧。”
我点点头:“嗯。”
“我觉得毕小姐天资聪慧,可否考虑一下来明阁学堂上学?”崔老人很平静的说了这样一句话。我手里端着的茶杯顿了顿,然后抬起头:“明阁学堂不是只收男孩子么,女孩子也要?”
“聪慧者可另当别论也。”崔老人摸了摸胡子。
我嘴角一阵抽搐:“那我有什么好处?”
第三十四章 离开学堂
“没好处。”崔老人回答的风轻云淡。
我眼皮抖动了两下,然后伸出手潇洒一挥:“那就算了,我这辈子不做没好处的事情。”
崔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