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没有脚步声,但玉娇却愣像是听见了她父亲的脚步声般,转头看向外间,见有个影子越来越近,紧张得似心都要从心口跳出来了般。

  玉娇忙低声的道:“喜欢!喜欢!”

  天知道她自个说了什么,但先让裴疆松手才是最重要的!

  喜欢这两字才落下,手上的桎梏顿时没了。

  玉娇察觉到了父亲已经近在门边了,可她显然来不及起身离开床边了!

  在父亲到门边的瞬间,玉娇反应极快半起身子,拉起了被子盖到了裴疆的身上,语带关心的道:“大夫说你的伤口刚包扎好,不能乱动,得好生养着。”

  裴疆见她这般有趣的反应,眼眸似浮现了丝欢愉的笑意,应了声:“我会听你的。”

  玉娇听他说了这么句话,拉着被子的手还是没忍住微微抖了下。

  玉盛起先很是担心裴疆的伤势,但看着未来女婿和女儿相处得这般融洽,心里边也宽慰了些。

  边走入房边说道:“我听下人说裴疆的伤势甚是严重,便急急的赶了回来。”

  玉娇装得似乎才发现她父亲进来了般,站起转回了身看向父亲,唤了声“爹爹”。

  若是仔细些听的话,就会发现玉娇这声‘爹爹’有丝丝的慌乱。

  玉娇怕极了被父亲发现她与裴疆之间的那些暧昧不明的氛围。

  玉盛走近床边,看向裴疆,低声问:“那总兵可有怀疑你?”

  裴疆的性子沉稳内敛,所以相比玉娇惊险后的慌乱,他倒是镇定平静得很,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淡漠平静的摇了摇头,“今日比武,我拿捏尚可,从他的神色看来,应当不会把我放在眼。”

  比武之后,裴疆也没有错过吴维那轻蔑的眼神。想来在吴维的眼,他的身手虽好,但还不足为惧。

  “虽是如此,但你今日做得太过了,若是伤口再深些,你这条胳膊就废了!”玉盛凝眉看向裴疆包扎着纱布的手臂,显然没有预料到裴疆会对自己这么的狠。

  裴疆如是道:“我已算准,不会出差错。”

  听到他这么说,旁的玉娇便立刻板起了脸,“那万真出了差错怎么办?!”

  玉盛也点了点头:“太过危险,这回就算了,下回可不能这么做了。”

  裴疆望着眼前的父女俩,原本想说自己在过去的十年里,从未出过差错。但见他们眼透露出来的担忧,便也就没有多说,只是点头应道:“往后我会注意的。”

  玉盛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凝重,“留在淮州总会与那总兵碰上,他虽不把你放在眼,但难免会继续为难于你,所以待你养好了伤,你便去榕城替我管理新开的米行。”

  随之看向玉娇,“你也块去。”

  玉娇愣,有些懵:“为何?”

  父亲明明知道她与裴疆是假定亲的,竟还让她跟着裴疆块去榕城?!这孤男寡女的,父亲他真的就不担心吗?

  “你留在淮州,爹更加不放心。”女儿说过,在她梦的未来,她会被那吴维抢了去,这点也是玉盛心最深的根刺。

  离开淮州,才是避开与那吴维碰面的最好办法。

  “可……”

  玉娇还想说些什么,玉盛打断了她的话,“你便让爹安心在淮州处理其他事吧,你在榕城便好好的和裴疆把米行管理好,也算是帮了爹大忙了。”

  听到父亲这么说,玉娇默了半晌,才应:“好,我与裴疆块去榕城。”

  玉盛走的时候。玉娇生怕与裴疆独处,然后又继续逼问她,所以也跟着块走了。

  因裴疆今日受伤,不能块用晚膳,玉夫人便吩咐了厨房准备些清淡的吃食送过去。

  玉娇晚膳也没怎么吃,回了房后,微蹙着眉在屋直来回度步,时不时的轻叹声。

  桑桑见了,便问:“小姐若是想去瞧裴姑爷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过去?”

  玉娇步子微顿,看向她,“我没有想过去瞧他,你别瞎说,我只是……”

  话语微微顿,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提起了口气后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有些烦躁的在桌旁坐了下来,愁眉不展的趴在了桌子上,像极了少女怀春的模样。

  半晌后始终想不透,才抬头看向桑桑和青菊,犹豫了晌,才问:“你们觉得你们的裴姑爷长得如何?”

  桑桑和青菊两人愣了下,面面相觑了眼后,青菊才回:“奴婢不懂什么夸人的词,但就觉得裴姑爷长得很俊,除了莫家少爷外,裴姑爷是奴婢见过长得最俊的了。”

  玉娇点了点头,心暗忖她本就喜欢长得好看的,裴疆正巧长得好看,且身手又好,对她唯命是从,更豁了命保护自己,那她心对他有几分喜欢也是很正常的呀。

  可就算有几分喜欢,那也不见得她就必须得嫁他呀!

  谁知道她这几分喜欢能持续得了多久,且又不是非他不可的喜欢。

  玉娇本就不喜欢太过费脑且弯弯绕绕的事,暗道裴疆若再逼问她喜不喜欢,那她就直接说。

  ——是有几分喜欢又如何,但不见得非君不嫁,若是有本事的话,那就让她改口。

  玉娇也不再纠结于此,该关心的还是得关心,所以想了想后,转而吩咐桑桑:“大夫说裴疆今晚有可能会发热,福全个人或许会忙不过来,你暂且让两个人去世安院帮忙守夜。”

  夜色渐深。

  且说世安院这边。福全困意连连,但裴姑爷屋子的烛火未熄,所以他也不敢去休息,虽说有两个丫头块轮流守夜,但自个也是有些了解裴姑爷的,裴姑爷习惯了硬扛,就算夜里真发了热,也定不会喊人,只会自己扛过去。

  熬了又半个时辰后,福全实在熬不住了,便假借着添茶水的借口敲了裴疆的房门。

  提着水壶进了屋子,福全见裴疆还坐在床上眼睛半阖着,似乎在想些什么事情。

  福全往壶添热水之时,也暗暗的揣度了下自家姑爷的心思。半晌后,茶壶满了,福全才转回身,试探的问:“裴姑爷可是在等小姐?”

  裴疆看向福全,微微摇了摇头:“夜深了,她该是睡下了。”

  “那裴姑爷在想些什么?”

  裴疆收回了目光,眸色略沉。

  裴疆在想的且还是与玉娇有关的事,更是与那吴总兵有关的事。

  玉盛虽未与自己明说清楚,但裴疆也猜出了几分。

  即便只是仅仅见过两面,但裴疆清楚那吴维是个有野心的人,他对玉家别有用心,自然为的是能名正言顺的把玉家的钱财归为己有。看玉盛与玉娇戒备的模样,想必不仅仅只是因为钱财而想要逼娶玉娇,定然有他不知道的隐情在。

  可他即便知道这其有隐情,但无论身份还是地位,他都比不过那吴维。若吴维真要抢玉娇,真要对玉家不利,他除了手刃吴维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可若是失败了,便不只是自己丢了命而已。

  想到此,神色更沉,手也握成了拳。

  十年这么久以来,裴疆第次心生了后顾之忧。

  裴疆心思重,也就没有回福全的话。

  福全从未见过裴疆如此深思,且还紧紧蹙眉的模样,这显然是在为什么事情而担忧。

  可裴姑爷是谁?裴姑爷是那等天塌下来眉头都不会皱下的人,让他愁眉不展的定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福全随即暗暗的猜想今日那何大夫把他给支出去之后,是不是与裴姑爷说了什么?

  是命不久矣?!

  还是落下了什么残疾?!

  福全想到这,心里顿时慌。等哪日裴姑爷身子不好的事瞒不住了,而他是唯个在身边伺候的人,以小姐那么重视裴姑爷的程度,他岂不是会被发卖,又或者被乱棍打死?!

  福全越想越是心惊,与裴疆告了退后,退出了屋子。原本困得不得了,但被自个吓了下后,整宿都没睡,就守在了裴疆的屋子外。

  暗暗的决定且先不管真假,只要天亮就立刻把这事禀告到小姐那去!

第40章

  今日早,在世安院当值的小婢女便回来告诉玉娇,说那裴姑爷并未发热。

  听了小婢女的话,玉娇悬了大半宿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昨夜就寝之后,总是睡得不安稳,半夜也醒了好几回,醒了之后还是有些担忧隔壁院子的裴疆。

  但好在桑桑机灵,猜想自家主子定会担心姑爷,便时不时的去隔壁院子打探消息,等玉娇醒了之后,也就把裴疆的情况如实告知。

  担心了半宿,早间玉娇也没了睡懒觉心思,所以早早醒了。听说裴疆无事,才安下心来吃早膳。

  这边正喝着粥,福全就来寻她了。

  福全说昨日看诊的时候,在她出了屋子后,那大夫还特意把他支走了。之后也不知单独与裴疆说了些什么。

  待他晚间进屋给裴疆添茶水之时,发现裴疆坐在床上愁眉不展,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关切的询问是为何事烦恼,但裴疆却没有搭理他,反而更加的愁眉不展了,所以福全便担心是那大夫与裴疆说了些什么。

  例如什么不治之症,又或者是什么命不久矣之类的。

  玉娇拿湿帕子擦了擦嘴角后,才看向福全,淡定的说道“大夫都说了裴疆的身体虽有亏损,但在休养进补段时日后就能慢慢的把亏的给补回来,他若敢诓骗我,往后还能在这淮州城开医馆?况且裴疆向来都不瞒我,他身体若是有其他毛病,定然会告诉我的,什么心事重重的,只是你自个想多了而已。”

  福全还是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带着担忧与疑惑道“可昨日那何大夫为何要特意把小的支开?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小的面说的?”

  玉娇眉头微微蹙,原本很是确信裴疆没有什么事的,但听福全这么说,心里头也开始泛起了嘀咕。

  暗自嘟嘟囔囔的道“该不会真有什么问题吧?”

  可随即想起昨日裴疆与自己说过会活得长长久久的话,且还满心都想着让她嫁给他,所以更不会诓她的。既然如此,那他还能有什么病瞒着她的?

  说不准是福全这脑袋里弯弯绕绕的岔口太多了,给想岔了?

  嗯,应当是这样的。

  玉娇如是这般的想着,但身体确实很实诚的站了起来。

  “我觉着即便没有什么大问题,可他昨日受了那么重的伤,我今日总归还是得去关心关心下他的,你们说是不是?”说着的同时转头看向屋内其他几个下人。

  大家伙……

  难道未婚妻去看受伤的未婚夫婿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

  许是给自己寻了个正当的理由,玉娇心里边也轻松了不少,便径直的出了屋子,步子也比平时都要快了许多。

  此时世安院那边。

  裴疆用了早点后,就在屋外间正端详着玉娇前两日赠他的腰刀。

  把腰刀拔出来后。微眯眼眸的从刀柄处的纹路到刀背,再到刀刃都细细端详了遍。

  刃芒平磨无肩,乃利秒尤在尖,确实是把好刀。

  握着刀柄挥动了两下,不管是重量还是手感,都与昨日在营校场上,从将士那借来使了时的刀几乎是样的。

  思索间,继而又挥了几下,顿时察觉到门边有人,身形转后便看到玉娇黑着她那张美艳的脸,死死的盯着裴疆手上的刀。

  裴疆……

  静默了息后,然后转了身,默默的把刀放回刀鞘之。

  再转回身看向玉娇,解释“方才忽然想起些事情与这刀有关,便看了几眼。”

  玉娇微微眯眸,不急不缓的说“我认为你现在应当是躺在床上静养的。”

  玉娇生气得跺脚骂人时,会让人觉着她甚是娇艳可爱,但若是如现在这般冷着脸说话,还真让人不敢轻易得罪。

  裴疆转头看了眼内间的床铺。沉吟了片刻,还是转身走回了内间,坐到了床边上。

  玉娇见他如此的配合,轻哼了声,随即吩咐身旁的福全,“你去把那刀给藏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给他。”

  福全忙快步上前把重得他差些拿不起来的腰刀给抱在了怀。他刚刚有那么瞬间,福全竟觉着比起这人厉害话不多的裴姑爷,还是长得美艳无害的小姐要来得可怕些。

  玉娇见福全把刀带走了,才走入内间。

  停在内间的门边上瞪着裴疆,开口便是满满的训斥,“你是不是觉着你身子健壮,这些伤都碍不了你什么事?你可见过有谁与你样身上满是伤痕的?!还是说你觉着那阎王爷不敢来收你,所以日也不需要休养?!”

  “我未曾这样想过。”裴疆静默的看着玉娇说教的模样,眉眼染上了丝愉悦,连带着嗓音都温和了许多。

  玉娇见他似乎挺愉悦的模样,更是来气了,便咬牙道“你这样莫说是活得长长久久了,这般下去,就算是活得长久,那也成了个药罐子。你个药罐子,往后谁还想搭理你!”

  玉娇丝毫不觉自己的话还有言外之意——你要是个药罐子,谁还想嫁给你!

  玉娇怒焰难熄。亏她原本还担心他来着,可谁知他却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竟然偷偷的在屋耍刀子!

  看到这幕,她怎能不生气?

  若是不把这脾气冲的小姑娘哄好,估摸着她要气许久。

  想到这,裴疆琢磨了半晌,才与她说“你且过来,我有话要与你细说。”

  站在内间门处的玉娇直接双手抱胸,气恼道“谁知道你是不是不安好心,又想拉着我的……”

  话语顿,瞬间反应过来屋还有两个婢女,便把‘手轻薄我’的这几个字咽回了肚子,咳了两声后,立即改了口“总之不管你说什么,我是决然不会过去的!”

  语气甚是坚决,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裴疆静默息,声调轻缓的问“你不想听听我昨日是如何受伤的?”

  玉娇愣,因知道他是故意受的伤,所以也没有仔细的问这些过程的细枝末节。听他这么说,毕竟有些怀疑他是想要与她单独说些和吴维有关的事。

  可他劣迹斑斑,好几回都趁着她不注意之时轻薄她,若是这回又借机轻薄她怎么办?

  况且他这明显就是想要岔开话题,从而让她熄灭火气,她要是真信他才怪!

  见玉娇不肯过来,裴疆也不急,只慢慢的叙说“昨日在校场上,先是有个高约莫尺之余的巨人朝我袭来,随后……”

  “等等。”玉娇忙喊停。

  裴疆没有继续说下去,只看着她。

  玉娇内心挣扎了半晌,最终还是转身与桑桑和青菊道“你们到外边候着,我听听他怎么说。”

  桑桑和青菊本想仔细听听裴姑爷的英勇事迹,但听到玉娇的话,顿时脸的可惜。

  玉娇无奈道“往后我再与你们说。”

  两人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喜意,忙福身退出了屋子外边。

  玉娇走上前,在离他尚有几步的距离就停了下来,有些防备的看着他,“你其实想与我说什么?”

  裴疆先是问她“你给我的腰刀,是在何处买的?”

  玉娇微微蹙眉,琢磨不透裴疆问这做什么,但还是如实道“自是淮州成最大的铁匠铺。”

  “价钱如何?”

  玉娇想了想,说了个大概“这刀剑有限令,且听说在这淮州城都寻不到这般好的刀,所以好像花了七百两银子吧。”

  裴疆虽不知这刀剑的市价,但也知道这七百银子是普通百姓辈子都攒不下来的巨额银子。

  即便是在军有军阶的将士,又怎舍得花巨资来买这样的把刀?况且裴疆好像隐约知道这军的兵器皆为官匠所制,且对于私自外购兵器这点,也是有些严格的。

  见裴疆在沉思,玉娇问他“可是有什么不妥?”

  裴疆抬眸看向玉娇,娓娓道来“昨日到了营就被收了刀,所以便在比武时用了其名将士的刀,握在手之时发现与你给我的那把刀甚是相似,今日仔细的查看了番,确实是相差无几,应当是同家铁匠铺出来的。”

  裴疆对于这刀剑兵器向来都很是敏锐,似乎是在失去的那段记忆,他曾经很了解这些刀剑类的兵器。

  玉娇闻言,有些不解“即便是如此,那这又能代表什么?”

  “军法似有明,没有将领的准许,不得私购兵器。且每个不同品阶的将士都会有相配品阶的兵器,而即便那将士是个校尉,可那腰刀如此贵重,又并非官匠所出,怎敢光明正大的在总兵眼皮子底下佩戴?”

  “许是将领赏的?”玉娇把这个可能性给说了出来,但随即愣了下,有些错愕盯着裴疆,“可你是怎么知道军法明的?”

  裴疆略微思索了息,淡淡的道“许是失忆前有人告知,所以也有些记忆。”

  玉娇闻言,忽想起在梦裴疆将来虽为淮南王,但同时也领兵披甲上阵了。

  有点是她开始没想过的。那就是裴疆从玉家离开不过短短两载,但为什么皇帝竟能放心的让他领兵打仗?

  玉娇虽然不懂那些朝堂政事,可也很明白裴疆便是立了大功,但再到领兵打仗也是需要个漫长的过程的,可这两年时间未免太短了些?

  裴疆能在两年内就领兵打仗,便是说明是他甚得皇帝信任,且说不定是与他的家世背景有关!

  想到此,玉娇的眼神蓦地亮,眼顿时戒备全无。径自的坐到了裴疆的身旁,语声略微激动“裴疆,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的身世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第41章

  裴疆原是想把玉娇的注意力给偏了,不曾想她越发的偏得没了边。

  曾经他确实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但仅限于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谁而已,这也成为了他过去十年坚持活下来的信念。

  但如今想来不过是为了个能让自己坚持活下去的理由罢了。现在看着眼前的明艳,双眸泛着点点波光的小姑娘,裴疆又有了个让自己必须活得长久的信念。

  自己到底是谁已经不是很重要了,对于他来说,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他就只是裴疆而已。

  静默了半晌,裴疆嗓音略低的问她“家世如何,重要吗?”

  玉娇忙点头,“自然重要!”随即有些许的兴奋继续说着“或者你会是哪家高官世家失散多年的儿子,没准还是什么侯府国公府公子呢!”

  目光微转,又认真的想了想,“若你家世这般好,那么那吴总兵也不敢对你如何呀,且有你当我们家的靠山,吴总兵更是不敢轻易的动我们家!”

  “那婚事如何?”

  玉娇低着头正想着往后裴疆给自家当靠山,自家也不会被吴维祸害,自己更不会沦为妾室。想得正兴起之时,裴疆忽然这么问,自然而然的把藏在心底的小九九说了出来。

  “你若是成了高官之子,日后极有可能平步青云,你又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的人,身居高位自然会帮玉家把,如此什么麻烦都解决了,你与我婚事便作罢了,你日后再娶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岂不更好?”

  “所以日后我飞黄腾达了,你便想负了我,是吗?”

  玉娇边点头,边回“自……”

  瞬间顿,蓦地抬头看向不知何时靠近了许多的裴疆,见他脸色有些阴沉,连忙摇头慌道“不是你说的这个意思,我怎么能说是负了你呢,只是到那时就门不当户不对了呀,我是不介意的,可你家人不定不介意呀,你、你别靠得这么近……”

  裴疆欺压了过来,手臂不知何时横在了她外边,撑在了床柱子上,把她拦得结结实实的。

  玉娇心肝胆颤的想要阻止他靠过来,双手才落在他的胸口上,想要把人推开的时候,却忽然想起来他那胸口上边有内伤,双手乱摆了下,顿时无处安放。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干脆直接捂住了自个的嘴巴。

  眼睛瞪得大大的,“你可别再想亲我了!”

  “可你也不讨厌,不是吗?”

  裴疆的嗓音低低沉沉的时候,似乎能蛊惑人心般。

  玉娇咽了小口口水,身子慢慢的往后倾,背部抵在了床柱子上。

  “我讨厌!不喜欢!所以你别再靠过来了!”

  他靠得有些近,近到呼出来的气息落到了她的手背上,有些些的烫手。

  裴疆略微皱眉,“可你昨日分明说了喜欢我,难道你诓我?”

  玉娇“……”

  昨天在那等情况之下,难道她诓得还不够明显吗?

  “可就算我真有点点,点点的喜欢你,可又不能代表什么,有可能我喜欢你这张脸,也、也有可能我就喜欢你对我百般好……”

  “那我便继续对你百般好,再竭尽全力不让这张脸受到丝的损伤。”

  说到此,裴疆才有丝侥幸,身上的伤痕虽多,却未伤及到脸。

  裴疆根本就说不通!

  玉娇时无言以对,紧紧的捂着嘴角,眼珠子乱瞟。

  “好,好好,你想怎样都成,先别让我这样说话,我腰折得有些难受。”

  裴疆眸色敛。目光垂落到玉娇那被腰带收得甚是纤细的腰肢上,腰极细反而衬得别的地方甚是丰盈,喉咙哽。

  “陪我再说会话,我便不拦你,如何?”裴疆哑声询问。

  玉娇连忙点头“你说什么都行!”

  知晓玉娇爱糊弄人,所以裴疆在把手放下的同时,更是把她捂在嘴边的手握在了手心,拉了下来。

  玉娇……

  怎好好的又拉上手了!

  玉娇十指不沾阳春水,且每晚还用花瓣泡手,养得甚是滑腻柔软,握在手心,软软华华的,手感极好。

  所以握在手之时,裴疆暗暗的捏了下。

  玉娇……

  玉娇暗暗说服自己,就让他捏下吧,总好过他亲自个。

  见他直起了身,玉家也跟着松了口气。直了腰身后,才道“你说吧,我听着。”

  裴疆看她,问“我若去寻找过去遗失的身份,你会陪着我吗?”

  喘息未定的玉娇听到他这话,愣了晌后才道“若你现在想去寻的话,我会让我爹多派些人手给你,让他们块协助你。”

  他虽有可能身份尊贵。但此去金都约莫个月的路程,且寻亲也非日之功,有可能个月边寻到了,也有可能要年。

  在这什么都确定不了的时间内,她更想离父母近些,更想与他们块共渡患难。

  “既是如此,我不会离开你的身旁,且我答应过会直护着你,那就会直护着。且等你何时想与我块去的时候再去,我不着急。”

  玉娇闻言,耳根子悄悄的染上了几分红色,随即瞪了他眼“往后你别这么说话了。”

  裴疆略蹙眉“如何说话?”

  玉娇咬了咬唇,迟疑了晌,才弱弱地说“就是像什么直护着我,不离开我身旁这些让人听了觉着莫名害羞的话。”

  约莫巳时的时候,吴维派了人送了些上好的伤药过来,玉娇听了之后,直接冷哼了声“猫哭耗子假慈悲”,也不打算让裴疆用这些伤药。

  就他送来的伤药是最好的?有银子难不成就买不到比他更好的?

  送药来的那人也替吴维带了话。

  吴维的大概是意思是刀剑无眼,难免有所误伤,这次他也没料到底下的将士会如此的不知羞耻,竟然以多欺少,从而伤了玉家的姑爷,他已经重重的罚过那几个将士了。

  最后还有句,‘待有空闲,自当请酒表以歉意。’

  玉娇看着裴疆把药喝下的同时,忿忿道“他请的酒说不定毒如砒霜,我们又不是蠢笨无脑的,怎会傻乎乎的去喝他请的酒。过几日你我便启程去榕城,避开这讨人嫌。”

  见裴疆把药喝得干净,玉娇去把放在外间桌上的小碟蜜枣端了进来,说“我以前喝药的时候,嫌喝了药之后嘴巴苦,所以都会吃些蜜枣,你也试试,看甜不甜。”

  说着用签子戳了颗。原是想要递给他,让他拿着自己吃的,谁曾想他却低下头直接咬了,从而变成了她喂的……

  裴疆点了点头,如实道“确实很甜。”

  ……

  看着裴疆那如既往无甚表情的脸。玉娇觉着他的脸皮子真的是越来越厚了。

  今日早上从他这走后,福全又来说这裴姑爷那汤药都快放凉了,也不肯喝,他也不敢劝。

  玉娇当时只想着过来盯着他喝药,也就没多想,但现在想来,才觉得有些奇怪。明明连疼的人都不怕,还会怕药苦?

  玉娇把签子放回小碟子,再把小碟蜜枣放到了床旁的小桌上,随之狐疑的眯着眼眸看向他“最近是不是有谁与你说了些什么?”

  裴疆脸色未变,眼神派的平静“谁与我说了什么?”

  玉娇嘀咕道“你以往不是这样的,定然是有人与你说了什么。”

  以往裴疆不是木讷之人,但也算个老实人,有事从不会欺瞒她,更不会捉弄她。但现在不仅会以不喝药的借口让她来寻他了,且还能脸正经的说着花言巧语。

  若旁没有人来指点,他怎会进步得这么快?

  裴疆略微思索了下,也不欺瞒,“福全与我说爱哭的娃儿有糖吃,这算吗?”

  福全确实给了他个不错的建议,而裴疆也运用得娴熟。

  玉娇脸色微微变,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问他“所以……你方才不肯喝药也是故意的?”

  “我想见你。”说这话的时候,裴疆的眸色略显幽深。

  玉娇愣了愣“可、可早上不是才见过吗”

  “不够。”裴疆眸色更是深沉。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许暧昧莫名。

  玉娇的脸颊烫,随即慢慢的后退了几步,拉开了段距离。见距离安全了,便轻哼了声,略显倨傲的抬着下巴“你就是再多看几眼,我又不会是你的。”

  话落,生怕裴疆逼近上来,忙转身逃跑了。

  玉娇才出去片刻,福全便端了漱口的茶水进来,表情有些懵懵的,有些疑惑不解的道“裴姑爷,小姐刚刚出去的时候狠狠瞪了眼小的,小的记得没有做错什么事呀?”

  他也就是早上过去告诉了下小姐,关于自己对于裴姑爷身体不好的猜想而已,但这算是关心主子,也不至于怪罪他吧?

  裴疆用签子戳了颗蜜枣瞧了两眼后,才抬眸看了眼福全。

  “我方才与她说,是你与我说的‘爱哭的娃儿有糖吃’,许是因这话才瞪的你。”

  福全眼眸睁,睁得大大的“……裴姑爷,你不厚道。”

  听了福全的话,裴疆默了默,继而略微蹙眉,带着几分疑惑的问他“我因何要对你厚道?”

  福全“……”

  是了,他们的裴姑爷只会对小姐厚道,只会疼惜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