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她叹了口气,轻声抱怨:“姥姥生病了,我妈的手艺你也知道的……我已经连着一个星期没吃过一顿合胃口的饭了,你要赶紧来,喂饱我。”

李越笑了几声,答应下来。

良久,他敲键盘的手指一顿,正色道:“刘夏,这次过去,我跟你求婚吧?”

刘夏一愣,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你就准备靠阿姨的几个罐头向我求婚?”

……

……

戚年额头抵在键盘上,笑得差点喘不上气。等抬起头来时,额头上都被压出了一道淡淡的印子。

“李越后来说什么了?”

刘夏撇嘴,好笑又好气:“他什么都没说,直接把我拉黑了,现在也没把我从小黑屋里放出来。”

戚年还没发表赞同的意见,刘夏径自补充道:“谁让他求婚之前还通知我一声……这种事情不应该他自己安排好,给我一个惊喜吗?”

青梅竹马二十年载,对彼此的熟悉都已经深入骨髓了……这种事,似乎也不能怪李越?

正乐着,电脑发出电流波动的噪音。

戚年低头去看手机。

下一秒,手机屏幕一亮,来电显示“纪言信”。

戚年怔了一下,直到刘夏问她:“怎么不接电话?”

她才竖起手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纪老师的。”

刘夏会意,立刻安静。耳朵却悄悄竖起,恨不得贴着音响。

戚年不自觉背过身去,背对着视频:“纪老师?”

那端传来倒水的声音,水声在静默的通讯器两端格外的清晰。但纪言信一开口,那低沉缓慢的嗓音一下就把周遭的所有声音都压了下去:“是我。”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戚年听着那端低沉磁性的男声,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声,喉间干涩:“我、我知道。”

纪言信静了一瞬,转而问她:“你现在能不能联系上纪秋?”

戚年一懵,紧张起来:“纪秋怎么了吗?”

“没事。”纪言信抿了口温茶,低眸扫了眼正跃跃欲试着要扑上来的七宝,只一个微冷的眼神就让它偃旗息鼓,乖乖地趴在地上。

他拿起杯子,走到客厅坐下,不疾不徐地解释:“因为今天下午随意闯进我书房,畏罪溜了。”

他的措辞已尽力地避开了那些暧昧的字眼,可戚年的脸还是“轰”的一声,像被漫天的火光烧灼,瞬间红了个透彻。

下午在书房……

不管是出于安慰或是别的什么情绪,纪言信对她做得那些,委实已经超出了他们现在的关系权限。

她悄悄捂住脸,克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很努力地维持住平稳的语气:“你等我几分钟,我试试看。”

纪言信“嗯”了声,也不好奇戚年用什么办法联络纪秋,眸色一转,淡声叮嘱:“只需要告诉她,九点之前还不回来,我明天就把她打包送上飞机。”

戚年已经准备要挂电话了,恍然听到这句话,即使隔着屏幕也嗅到了那语气里森寒的警告之意。

挂断电话,戚年才有那么几分迷惘地盯着渐渐暗下去的手机屏幕。

为什么纪言信的语气听上去……那么笃定?

就好像知道她一定能联系上纪秋,也一定能把他刚才的那句话转达给她。

刘夏半天不见戚年动弹,敲了敲键盘,语带调笑:“只是接个纪老师的电话,你也能被迷得神魂颠倒?”

戚年这才回神,“呸”了一声:“纪老师是有事拜托我,我看上去像是那种沉迷美色的人吗?”

刘夏嗤笑了一声,毫不留情:“你根本不用像,你本来就是。”话落,她好奇地看着戚年手指如飞地在屏幕上轻点,歪了歪脑袋:“你有什么事需要纪老师拜托你的?”

戚年边给纪秋打电话,边简单地回答:“纪秋还没回家,纪老师让我打电话问一问。”

刘夏默了默,开口时,语气都有些诡异:“戚年。”

“你什么时候和纪老师到了……可以联络他家人的关系了?”

戚年一愣,被套住了。

——

隔日戚年来得时候,纪言信正要出门。

纪秋昨晚刚被收拾了一顿,一整天没敢招惹纪言信,见着他都躲着走。在客厅狭路相逢时,更是很没义气地把戚年丢下,自己夹着尾巴缩回了客房。

他似乎是刚发现她来了,微微颔首。

黑色的长款大衣衬得他身形俊朗,面容清俊。那双幽沉深邃的眼睛也比往常明亮许多,狭长如墨。

相比较戚年的局促,他从容不少,依旧是寡淡的表情,清冷的双目,和平常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戚年低头从包里翻出给七宝买的小玩具,是个花花绿绿颜色鲜艳样式可爱的玩偶。

她拎着玩偶的耳朵晃了晃,问:“我能不能把这个送给七宝玩?”

纪言信还没回答,七宝霍然从地上站起,几步跑回来,眼巴巴地盯着戚年手里的布偶,吐舌头,摇尾巴。

纪言信拿着钥匙站起来,走近,表情微妙地看了她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七宝就蹲坐在两个人的中间,左看看右看看,急得挠地板。

良久,他才松口,尽量平和地和她讲道理:“戚年,别这么宠它,会宠坏。”

戚年一句“我愿意”差点脱口而出,幸好,话到了嘴边想起七宝不是她的狗,眯着眼睛朝他不好意思地笑:“我就想对它好一点。”

纪言信瞄了她一眼,没说话。

只轻拍了一下七宝的脑袋,抬步离开。

纪言信前脚刚走,纪秋后脚就探出了脑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戚姐姐,我哥走了吧?”

戚年看她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怂样,咬住唇才抑住笑:“嗯,走了。”

纪秋重重地叹了口气,有些心累地抱住门框:“可算走了。”她都一早上没敢大声喘气了。

上完课,纪言信还没有回来。

戚年要回家,纪秋坚持送戚年下楼。

酝酿了一路,直到公寓楼下,纪秋才终于下了决心,把犹豫了一天要不要告诉戚年的话倒豆子一样倒出来:“戚姐姐,没准我们要提前去美国了。”

戚年的脚步一顿,问:“什么时候?”

纪秋之前就和她提起过,纪老爷子的体检结果有些小问题,被纪言信的父亲接去美国复诊调养。因为离开得匆忙,那时候纪秋还在冲刺期末考,就没把纪秋一并带走。

“大概就这几天。”纪秋无奈地鼓起脸:“纪叔和婶婶忙,爷爷觉得无聊,就让我和堂哥早点过去陪陪他。”

话落,她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戚年,想说又不敢说。

傍晚起风了,戚年出门又忘记戴围巾,这会脖子凉飕飕的。看着纪秋这个表情,有些不太妙地问道:“有坏消息?”

纪秋点点头,揪着眉头小声地说:“我昨晚在书房罚站,所以听到了……爷爷打算给堂哥相亲。”

戚年愣住,饶是再极力掩饰,眼底还是流露出几分异样。

纪秋就怕看到她这种表情,连忙解释:“不是我堂哥的意思,而且堂哥拒绝了!就是爷爷……没同意,很坚持地让他……”

说到最后,纪秋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不久前还告诉她可以努力,就昨天,他还……他还……

戚年咬住下唇,一瞬的难过差点击溃她的防线。

她敛下眸,遮住眼底骤然聚起的泪意,深吸了口气,安慰地拍了拍纪秋的肩膀:“没事,又不是你哥结婚了,你摆出这么沮丧的表情干嘛?”

话落,不给纪秋说话的机会,戚年抬手捂了捂她有些凉的耳朵,轻声催促:“你穿得少,赶紧上楼吧,别感冒了。”

纪秋反手揪住她的袖口,一脸认真地表忠心:“戚姐姐你放心,我去美国之后一定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堂哥。除了昨天意外失手,破坏你们……”

戚年凄凉的情绪还没酝酿多久,就被纪秋这一本正经的内容给揉碎。她抬手捂住纪秋的嘴,微有了那么几分恼意:“不准说!”

纪秋无奈摊手,被她捂住嘴,只能一个劲的点头。

害羞嘛,她懂的!

——

纪言信要去美国相亲这件事给戚年的冲击不小,但她想着自己在纪言信轮番的打击拒绝下都坚|挺到现在,只是一个相亲,想想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于是,也没矫情。

天天准时地去给纪秋上课。

只是控制不住的,在没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前,想方设法地躲着他。

但到底是在纪言信的地盘上,没躲几天,就在厨房喝水时被逮了个正着。

纪言信煮了咖啡,浓郁的香气萦绕在厨房的上方,馋得戚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要不要来一杯?”他提着咖啡壶示意。

戚年立刻把杯子递过去,看着他敛起双眸,提着咖啡壶沿着壶口给她斟上香气扑鼻的咖啡。氤氲的白雾冉冉而起,瞬间模糊了他清冷的表情。

把咖啡壶放回去,纪言信抬起眼,直直地锁住她:“纪秋在画画?”

戚年点点头,为了避开他的视线,假装认真地在喝咖啡。一不留神灌了一大口,苦得她皱起了眉,直吐舌头:“好苦……”

纪言信的眼底这才有了几分笑意,从柜子上层拿出方糖罐子递给她。

“纪秋应该跟你说过了。”纪言信毫无预兆地开口:“要提前去美国的事。”

戚年握着勺子的手一顿,没抬头,“嗯”了声:“知道。”

“就在后天。”他低头抿了口咖啡,再开口时,声音像是浸润了水汽,微微湿润:“还有一个多星期过年,正好你也不用来了。”

戚年有些置气地又往咖啡里多加了几勺方糖,什么叫“正好你也不用来了”,不爱听!

纪言信目光落在她不停加糖的手上,声音微沉:“等过完年,年初七回来。”

继续加,继续加……

“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纪言信问。

戚年心底哼了一声,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还要祝福你相亲愉快?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然后终于弄明白自己这些天为什么要躲着他了……

她在吃醋,她在嫉妒!

嫉妒连对方都不知道的人。

她一时哑然,埋着头,权当没听见他的话一般,继续加糖……

直到,手腕被他一把握住,用力地扣在掌心里。

那温热的温度烫灼着她的手腕,声音压低,醇厚又清润:“再加不能喝了。”

话落,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松开手。

戚年咬了咬唇,莫名地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她一言不发地把盛放着方糖的糖罐子盖好,捧在手心里,低不可闻的回答:“我知道了。”

纪言信低头盯着她看了一会:“最近为什么躲着我?”

戚年手一抖,摇摇头,下意识选择遮掩:“没有啊……”

刚抬起头,他便突然往前走了一步。

本来两个人因为倒咖啡而靠得很近,他这一步迈上前,戚年只能往后退才能和他维持正常的距离。

她小心的深呼吸了一口气,唇角还故意弯起,露出笑容:“就是想着……有好久见不到你……”

她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地抿了抿唇。

突然就充满了无力感。

她握紧方糖罐子,转身想要把它放回柜子上层。

但踮了脚,还是不够高。

戚年囧了囧,正盘算着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忽然的——

身后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身体,她的手被握住,纪言信修长的手指握着她的,把罐子放了回去。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这突如其来地靠近,让戚年蓦然一惊,直到手里捏得很紧的糖罐被他用手指一抵推回了柜子里,她才慌忙地转回头。

纪言信也正好看着她,那深邃的眸底有光影沉沉掠过,像深海里的一道光,明亮得几乎惊艳。

戚年在这样的目光下,觉得自己像是个闯入别人领地的侵略者,无所适从。

“躲不掉是不是?”他突然开口,刻意压低的声音有着被湿润过的润泽感。

说话时,温热的呼吸从她的耳畔拂过,说不出的撩人。

戚年说不出话,也无法回答。下意识地想避开这样亲密的接触,想躲开他的掌控,放轻了呼吸,自以为不会被察觉地往前倾了倾身体。

重心一变,她的脚尖再无力支撑她身体的重量。她只能靠撑在流理台上的手,费力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