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到大,除了李越还没喜欢过别的男人,几次在小学时期萌芽的对男神的迷恋,也毫不留情地被李越掐灭得干净。
再加上,他们俩是青梅竹马,互通心意之后就自然而然地狼狈为奸。
何谈技术指导?
刘夏犯难地用笔帽抵住额头,唉声叹气:“其实我觉得,走到这一步,哪一计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纪老师已经动心了,你就随意发挥吧。”
戚年正涂着她和七宝蹲在花坛边大眼瞪小眼的简笔画,抽空看了眼视频里皱眉嘀咕的刘夏,还未发表意见,就听她一锤定音:“行了,就这么决定吧。如果这阶段自由发挥失败,我还给你备了一个终极大招。”
戚年好奇地眨眼:“什么大招?”
刘夏“嘿嘿”奸笑了两声:“爬上纪老师的床,把生米煮成熟饭啊!”
戚年默。
真是……好招啊……
她低头,继续勾画轮廓。
耳边是刘夏清朗的声音,抱怨j市的房子住着太小,她完全伸展不开拳脚;又抱怨j市的冬天太冷,家里没有暖炉,她除了把自己裹成臃肿的熊之外别无他法;j市的家离市中心太远,周围没有娱乐设施,她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整天窝在被窝里追韩剧;这里不能见到李越,也不能见到戚年,她无聊得快要变成蹲在墙角发霉的蘑菇……
戚年却听得慢慢勾起唇角。
她听懂了她那些抱怨里,对姥姥还好好活着的感恩。
画完画,戚年又从头到尾自己看了一遍。
目光落在“感情史”三个字上时,顿时回想起在车里,纪言信提起过,自己有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经历。
戚年愣了愣,随即狂m刘夏:“差点忘记问你,你知不知道纪老师的前段感情经历?”
刘夏困得直打哈欠,闻言,不甚在意地回答:“28岁的优质精英,你还想他没有感情经历?有经历才好啊,能证明咱们纪教授这朵高岭之花虽然清贵高冷,可毕竟有血有肉啊。”
“我没介意啊……我就是好奇。”
“我估计他这段感情是在美国,要不是今天听你说,我压根不知道。谁没事就跟人提前女友啊,过去的事情别想了,真想知道……”刘夏顿了顿,卖了个关子。
戚年眼都要瞪直了,威胁她:“赶紧说,不说我不让我妈给你腌罐头了啊。”
“好好好。”刘夏妥协:“真想知道你就赶紧拿下纪老师,自己问他啊……名正言顺对不对?回答得不好,还能罚他睡书房,多好!”
回应她的,是戚年毫不留情地拔掉了电脑的电源。
睡书房什么的……太瞎说了!
戚年默默脸红。
——
既然要给纪秋上课,糊弄了事肯定是不行的。
戚年在家花了两天的时候,看了视频,又跟有经验的画手朋友交流学习,准备得很充分。
周一的下午两点,戚年准时到达纪言信的公寓。
依旧是纪秋来开门,七宝夹道欢迎。
“我哥被邵醉约出去打球了,不在家。”纪秋吐吐舌头,笑得有些调皮:“你等我十分钟啊,我先去收拾下客房里乱七八糟的东西。”
应该是开了空调,室内有些热。
戚年放下双肩包,脱下外套挂在进门的衣架上。
七宝几天没见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脚边,时不时伸爪挠挠地,摇摇尾巴。
她一停下来,七宝就跃进她的怀里,双爪稳稳地搭在她的手弯,凑过来嗅了嗅。
“我给你带了鸡胸肉,你先下来。”戚年捏了捏它的肉垫,打商量。
下一秒,它就像听懂了一样,往戚年身侧一跃,稳稳落地。乖乖地蹲坐在地板上摇尾巴等喂食。
戚年特意给它带了一纸盒的鸡胸肉,喂了一半,又留了一半,封好了盒子放在桌上。
纪秋刚收拾好,探出半个脑袋来,朝她招招手:“戚姐姐,进来吧。”
戚年应了声,拎着包走进去。
纪秋就站在门边,等她进来,就介绍:“我就睡这,我堂哥的卧室在隔壁。”话落,她又嘀咕了声:“如果不是堂哥跟七宝一样有强烈的领地意识,我就带你去参观下了。”
这样的比喻,戚年还是第一次听,不免好奇:“领地意识?”
“嗯,我哥不喜欢别人进他的房间,我也不行。”纪秋撇撇嘴,在书桌前坐下来:“我们开始吧?”
话音刚落,门口就被拍了拍。
戚年一愣,用眼神无声地询问:“你哥回来啦?”
纪秋摇头,无奈地回答:“是七宝……”
仿佛是为了让纪秋的话更可信些,七宝又抬起爪子拍了拍。厚厚的肉垫落在门上,跟常人敲门无异。
戚年问:“平常它都这样?”
纪秋继续摇头:“我哥在家的时候它可不敢,欺软怕硬的……”
戚年笑了笑,没作声。
心里却很是同意:这只狗,一直都很欺负她。
这么想着,她却走到门边去开门。
门刚开了一条缝,七宝就伸出爪子把装着鸡胸肉的纸盒从门缝里推进来。
戚年惊奇地拉开门:“七宝,你想告诉我什么?”
七宝甩了甩耳朵,把纸盒又往她面前推了推,咧着嘴,亮晶晶地看着她。
书房的门磕上,发出轻响。
戚年抬头看去。
只见,
纪言信斜倚在门边,懒着语气翻译:“它要你喂它。”
那声音,像是被风吹过,还带着室外的温凉。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宽敞的篮球场里,篮球落地的声音清晰又富有节奏。
邵醉运着球从篮框底下经过,手腕一翻,就把手里的篮球顺毛抛给了站在三分线外,明显心不在焉的纪言信。
纪言信接住,卸了几分力,微微跃起,手腕一抬。
“咣当”一声轻响——
球和篮板亲密接触后,坠入篮框,稳稳落地。
邵醉看得一眯眼:“魅力不减当年啊。”
纪言信懒懒地勾唇笑了笑,抬腕看了眼时间,微微挑眉:“球算是陪了,我能回去了?”
闻言,邵醉球也不捡了,拎起放在长椅上的矿泉水灌了好几口,轻喘着气问他:“有急事?”
纪言信不置可否:“也不是很急。”
“行吧。”邵醉挥挥手,一脸的嫌弃:“要不是纪秋说你最近老宅在家里,我都不爱拖你出来。”
“纪秋?”纪言信拎起外套的手一顿,转头盯住他,语气危险:“你什么时候跟我堂妹这么要好了?”
邵醉:“……”
从篮球场回到家,纪言信开门进屋。
意外的,客厅里出奇得安静。
他往客厅里扫视了一圈,弯腰换鞋。低头时,发现鞋柜里多了一双黑色的马丁靴,整齐又端正地摆放在角落里。
纪言信面色如常地换了鞋。
在玄关和客厅的交界处站了片刻,绕去厨房拿饮料。
打开冰箱扫了一眼,顺手拿了一瓶红牛。
铁罐触指冰凉,他却似无所觉。拉开拉环,仰头喝了口,转身走出来。
正要去书房时,不经意地扫到七宝正趴在沙发和桌几之间的毛毯上,企图避开他的视线。
纪言信眉头一挑,握着易拉罐走近。
七宝的爪子下还死死地按着粉红色的纸盒,眼见偷吃事迹败露,它脑袋一缩,掩耳盗铃地把脑袋塞到了桌几下。
纪言信一直在训练七宝拒食,拒绝吃一切没有他首肯的食物。
结果虽然一直不太理想,但至少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不可控的情况——偷吃。
纪言信顺手把铁罐放在桌几上,拿起纸盒看了眼。
粉色的纸盒……
这里,也只有戚年喜欢这样的颜色,有这种……梦幻的审美。
纸盒上,是七宝的口水和啃咬的痕迹。
但显然,它还没有找到打开纸盒的办法。或者说,还没有足够的时间让它作案……
纪言信有些头疼地压了压眉心。
从航站楼地下停车场那次起,它对戚年的所有一切都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好奇和热情。
一包狗粮……
也是出息。
他打开看了眼,见是手工的鸡胸肉,瞥了眼连尾巴都不敢动的七宝,压低了声音,沉声命令:“出来。”
七宝扫了扫尾巴,脑袋埋得更深了。
“最后一遍。”
七宝立刻倒退着挪动几步,把脑袋钻出来看着他。脑袋伏地,眼睛却盯着他,大约是察觉他的不悦,它一吐舌头,不要脸地开始卖萌。
纪言信沉默。
七宝更加得寸进尺,站起来,抬起爪子搭在他的手腕上,温柔注视。
又来……
纪言信闭了闭眼,惩罚性地拿纸盒在它脑袋上一敲,严肃地告诉它:“没有准许,不可以偷吃。否则,你这个星期只能睡阳台了。”
想了想,又觉得这样的警告不够严厉,纪言信立刻补充上一句:“零食全减。”
七宝自然听不懂,但它能分辨纪言信的语气,能察言观色。
知道这是纪言信不允许的。
也领会了纪言信后面补上的那句话,它以前犯错时,没少被这么罚过。
于是,整条狗顿时焉了,委屈的“呜”了一声,委顿地趴在了地毯上。
收拾完七宝,纪言信拎起铁罐,边走边喝。
刚走进书房,就听身后轻微的一阵簌响。
纪言信握着门把的手一顿,转身看去。
七宝不知什么时候叼着纸盒蹲坐在客房的门口,毛茸茸的脑袋在阳光下金灿灿的。
它认真地听了一会里面的动静,然后……
抬爪拍了拍门。
……学会搬救兵了。
纪言信扶额。
——
戚年站在书房门口,迟疑了一会,才抬手,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两个小时前,纪言信把不老实的七宝拎出客房后,面无表情地留下一句:“等会结束了来书房找我。”
没交代任何事,也没留下任何讯息。
可那脸色看着……委实不善。
戚年正忐忑着,听见门内传来他清冷的嗓音:“进来。”
纪言信正躺在躺椅上看书,长腿交叠,沐浴着阳光,整个人像是被这金色的光芒洗净了铅华,温和轻暖。
听见脚步声迈进来,他适时翻过一页,提醒她:“关门。”
戚年略有些局促地“哦”了声,转身,轻轻地把门关上。
一声轻响后,戚年盯着门,有些发呆。
上一次……在书房里发生的事情忽然跃上来,她猛然涨红了脸,头抵着门小声嘀咕了好几遍:“冷静冷静冷静……”
纪言信良久没有听见动静,微皱了下眉头。
怎么自从上次谈过话之后,小姑娘……反而对他敬而远之了?
难道,上次的表达有错误?
还是……
他坐起身,手指夹在纸页里,一手抚着书脊,转头看她。
戚年听见他起身的声音就立刻转身站好,只那脸上的热度暂时退不下去,依旧红彤彤的。烧得她头昏脑涨,又开始无法思考。
她低着头,纪言信看不清她的脸,沉吟道:“离我这么远能听清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