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一能依仗的便是军功,可是现在,军功不复存在,所有人的质疑便甚嚣尘上。

所以他迫切想要用一场军功,来重新证明自己。

沈绛则是想要继续压迫他,不让他有翻身的机会。

于是越是这时候,比的越是彼此的耐心,谁先出了纰漏,就是将胜利拱手相让。

*

左丰年原本还在为军粮的事情着急,这半年来,他们战斗频繁,消耗巨大。朝廷的银子已经捉襟见肘,就连储备粮仓都快要动用。

他原本正打算找沈绛商量此事,谁知却被通知到大帐议事。

待他们到齐,沈绛指着身边的姚羡,说道:“诸位将军,这位便是朱颜阁的东家,姚羡。”

姚羡虽然如今身价不菲,乃是出了名的巨富。

可是在这些将军的面前,他也不敢托大。

他躬身行礼,分外谦卑道:“草民姚羡,见过诸位将军。”

“郡主,您把我们叫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郭文广问道,这半年来,虽然主要战事是林度飞,不过他们却也没闲着。

一个个没事儿就到草原上溜一圈,把草原的狼崽子活生生溜成了狗崽子。

心底别提多爽快。

于是沈绛领了一个人过来,众人就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事儿。

沈绛含笑道:“先前我说过,会以私人名义,出资支援西北大营的军需开销。因为之前战事频繁,军粮消耗巨大,所以我便让姚羡在江南一代凑集粮草。”

“如今粮草已经运抵。”

众人大骇,一时居然只能看着座位上彼此的脸,还纷纷都读出了一脸懵逼。

闷声办大事,大概说的就是这位郡主。

连凑集粮草这样的大事,她说解决就给解决了。

沈绛抬抬手,示意姚羡来说。

于是姚羡微微往前迈出一步,拱手朝在座的人行礼,这才不紧不慢,将他所筹集的粮食,朗声宣告一遍,还有后续的军粮会源源不断的运来。

江南乃是天下粮仓,那些氏族大户,手中的余粮,富足到足够养活好几个西北大营。

众人听得额头直突突,他们都是带兵打仗的。

当然知道行军打仗有所费银子,那简直就是在吃钱。

以前他们打仗之前,都得求爷爷告奶奶,跟朝廷求来了粮草和装备,这才敢北戎人大干一场。

现在却不一样了,粮草、军备,他们都充裕富足。

特别是姚羡说完之后,沈绛开口道:“还有军备,我知道这些时日耗费良多,但是大家也不必担忧。世子殿下亲回京城,说服皇上,此番必能保证我们装备富足。我们与北戎人决一死战的日子,不远了。”

“我想诸位与我一般,都已经受够了家外面的这条狗,成日犬吠,不时冲上来咬上一口,虽不致命,却让人厌烦。先前在父亲下葬之日,我便说过,我要彻底斩断北戎人的铁蹄,不知诸君,可愿与我一齐?”

众人听罢,心头热血澎湃。

哪怕是年长如左丰年、宋牧、郭文广等人,他们早已经功成名就的将军,可是他们依旧镇守边关,为的就是要守护这一方太平,更要的是守护这天下的太平。

“我们愿与郡主一起。”

“我们愿与郡主一起。”

整齐而坚定的声音,自大帐传出,听得帐外守着的士兵,都忍不住回头望进来。

沈绛满意的点头。

虽然姚羡自己不在意,但是沈绛却还是在将军府设宴招待了他,还有林度飞一起。

他们三人都自京城而来。

在这边境之地,也是他乡遇故人。

林度飞身为武人,酒量自不在话下,上来三杯酒,就把姚羡震住。

好在姚羡也是久经商场之人,酒量自是不弱,两人你来我往。

直到姚羡面色酡红,望着沈绛说道:“三姑娘,阿鸢姑娘的事情,你请节哀。”

见到沈绛之后,姚羡一直想说来着,却没找到机会。

从前他见沈绛时,身边总跟着一个叽叽喳喳的小丫头。

如今再见沈绛,却没了那个活泼的身影。

不免叫人伤怀。

本来沈绛要举杯喝酒,听到这话,突然凄苦一笑,指着他微恼道:“今夜重逢,你是成心想要惹哭我是吧。”

“不敢,不敢,”姚羡无奈一笑,赶紧赔罪说:“是我的错,我自罚三杯。”

对面的林度飞摇头:“三杯不够,得自罚三大碗。”

姚羡一听,居然站起来道:“好,三碗就三碗。”

他们今日特地将宴席设在了凉亭,晚来风急,吹在脸上,却难凉心头。

失去了故人,着实让人感怀。

于是在丫鬟拿来了碗之后,姚羡直接倒了一碗。

他举起碗,碗中酒水洒落了下来,他却举着朝向沈绛:“这第一碗,我敬三姑娘,敬你虽女儿身,却如此深明大义,敢为人先。沙场之苦,三姑娘却丝毫不在意,我姚羡平生谁都不服气,却只服一个你。”

他仰头一口干了。

随后他倒了第二碗,说道:“第二碗,便敬阿鸢姑娘,我们相识一场,最后反倒是她离开的最早。”

他似乎也不想说太多,直接将酒干了。

“至于这第三碗,我便预祝三姑娘和林将军,能大破北戎,还大晋一个太平盛世。”

“好。”林度飞狠狠拍了下桌子,他居然拎起面前的酒壶,直接举起喝了起来。

沈绛酒量没他们这么深,倒在酒杯中,陪着喝了一杯又一杯。

直到她转头问姚羡,说道:“姚羡,我赔尽所有身家,用作西北大营的军费,是为了给我爹报仇,你呢,你为什么也跟着我一块发疯啊。”

“发疯?”姚羡默念了一遍这两个字。

突然他嘿嘿一笑,望着沈绛说:“三姑娘,你可知道这天底下什么生意最赚钱?”

“什么?”沈绛手托腮帮。

姚羡说:“贸易,你可知这一年来,我们做海上贸易赚了多少银子?如今西域等国,皆被北戎封锁,与大晋无法进行贸易往来。若是咱们朱颜阁的口脂,可远销西域,换取西域稀有的宝石、香料,到时候便可在大晋售卖。”

“三姑娘,那可是源源不断的金山银矿。”

沈绛和林度飞听的目瞪口呆,许久两人不约而同开口。

“奸商。”

“奸商。”

也不知三人喝了多少酒,直到沈绛只觉得眼前晕晕乎乎,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突然眨了眨眼睛,伸手推了推身边的林度飞:“你快看,那边是不是有人。”

林度飞抬头望过去,突然抬手揉了揉眼睛:“我好像看见仙女了。”

“胡说,明明是个九天仙人,”沈绛盯着那个清冷高挑的人影,月下他的身姿如松,犹如冷峻高山,立在那里,让人不敢忽视。

她好像看见谢珣了,可是他明明回京城了。

虽然军粮之事,她可以让姚羡搞定。

但是军备毕竟要开采铁矿,端王就是在私开铁矿这件事上翻了车,谢珣只能回京,力求皇帝的同意。

他走了有大半个月,沈绛以为自己看迷糊了。

可是那个身影却慢慢走了过来。

沈绛仰头望着他,突然从凳子上站起来,往前几步,伸手捏住他的脸颊,当手指触摸到他微凉的肌肤,她低声道:“好舒服。”

谢珣原本微皱的眉宇,因为她这句话,突然松泛开来。

谁知一旁的林度飞却跟着站了起来,直奔着廊下,谢珣从那处而来的地方,依旧还站在一个纤细身姿。

林度飞冲到她跟前,双手直接摸在她脸颊上。

原本是一场幻梦,可是摸到手中的触感,却又那样细腻而真实。

惊得林度飞盯着眼前的仙女,看了又看,许久才低声一叹:“原来喝醉酒,竟还有这等好事儿,居然能梦到你。”

“殊音。”少年将军温热的声音,轻喊着自己梦中仙女的名字。

沈殊音瞪大眼睛,她虽知林度飞对自己有情,却没想到刚一见面,他便如此。

“你松开我。”沈殊音气得跺脚。

可是林度飞却被眼前的真实所震惊,居然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竟还会说话。”

瞧着他一脸满足的模样,沈殊音竟气得说不出别的了。

此时谢珣可不打算搭理这帮酒鬼,他回头望向沈殊音,低声道:“大姑娘,我让人带你先去厢房休息,阿绛现在只怕什么都无法与你说。”

沈殊音瞧着这空气中都弥漫着的酒气,知道也只能如此。

于是谢珣叫来人,将两个喝醉酒的都先送回去。

可是林度飞却撞了邪似得,死活拉着沈殊音不松手,沈殊音无法,只能先送他回去。

沈绛窝在谢珣的怀里,听着旁边渐渐远去的动静,仰头望着他的脸。

突然,轻声一叹。

谢珣正欲问她,就听她幽幽道:“既是在梦中,便由你哄我入睡。”

沈绛本想说的是陪我入睡,可到底还有那么一丝廉耻在。

谢珣听着她实诚的话,又想起她与两个大男人喝醉至深夜,不由气得一笑,伸手直接将她打横抱起,直奔她房间。

待将她放在床上,原本谢珣准备先放开她,去准备热帕子。

沈绛却拉住他腰间的玉带,她伸手拉了拉,似有些不耐烦,居然翻身直接从枕头下,抽出一把短匕首,手起刀落,直接将腰带隔断。

谢珣的衣襟散开。

她握着匕首,望着他散落的衣衫,突然翘唇一笑:“早就想这么干了。”

谢珣:“……”

第160章

窗外天际微明, 床榻上的少女扭成麻花一团,丝毫没有睡姿。

没一会儿,她转了下身, 似乎压到了什么东西。

她抬起手摸了摸,终于有一根长长长长的东西被她拽在手中,沈绛睁开眼睛时,眼皮重如千金, 但还是努力看清楚手中东西。

一……一根腰带。

哦。

沈绛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可是下一刻, 她猛地感觉到不对劲。

沈绛再抬起手,这次她清楚看到手里的东西, 腰带。

还是男人的腰带。

她为什么会有男人的腰带?

然后她像后知后觉般,感觉到身侧的异样。

于是她略偏了偏头, 朝另一边看过去。

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 躺在她的身侧。

紧接着, 模糊的记忆迅速窜入脑海, 她被他抱回房中,扯着人家的腰带, 最后因为扯不下来,干脆恼羞成怒,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把匕首,直接把腰带割断。

沈绛捏紧手中的玉带,额头直跳。

是她切断的。

可是脑海中的记忆, 并没有到这里, 就此结束。

沈绛的思绪再次回到昨天晚上。

她记得, 在她割断他腰间的腰带之后, 她直接把他拽的摔倒在床上。

沈绛趴在他身上,似乎脑海摔的有些迷糊,只听耳边有‘咚咚咚’的跳跃声。

她循着声音,在他身上扭来扭去。

直激的谢珣哑然开口:“你若是再动,我便不客气了。”

“你别说话,”沈绛似乎是不耐烦,伸手挥了挥。

然后她的耳朵贴着他的胸膛。

那样强劲而有力的心跳,就是从他的胸腔,散发出来。

很难想象一个人的心跳会如此剧烈。

沈绛抬头,似乎有些惊奇,她望着他,问道:“你的心跳为何这般快?”

“因为你。”谢珣双眸盯着她的脸。

这一盯,让沈绛犹如坠入无边深渊,那里全都是他,他的眼神,他的心跳,他的体温。

沈绛如被蛊惑,竟主动吻了上去。

这是她自从巨变之后,第一次主动亲近他。

少女乖巧而柔软,蹭在谢珣怀里,像猫一样。

明明他亲眼看着她提刀杀人、沙场点兵,可是现在,她不再是沈将军,不再是那个能在泥里摸爬滚打冷硬少女。

此刻的她,仿佛重新变成了从前的沈绛,

可越是这样,他越想将她抱入怀中。

沈绛的主动,得到了谢珣的回应。

房中的空气燃烧、焦灼,迅速攀升至沸腾,彼此靠的那般近,近到呼吸都落在耳边,直烧人心。

谢珣对沈绛一向是发乎情止乎礼,虽然几次未能忍住,可是再近一步,却从未有过。

她羊脂白玉般的脸颊,映在他眼底。

白的发光。

沈绛躺在床上,乌黑长发早已经披散,她如今习惯束发,长长一根发带系住青丝,如今带落发散,有几缕长发搭在肩头,滑落而下的衣裳又往下落了落,这样玲珑起伏的曲线近在眼前。

谢珣深吸一口气,想要寻回理智。

他一贯隐忍,又自幼在佛寺长大,定力自不是一般男子所能比。

可眼前的人是沈绛,是他日日夜夜,心心念念,想要拥有的人。

一根弦断之声,仿佛从脑海中清晰传来,克制尽消,他手掌捏住她的脖颈,忍不住低头,那种隐忍中又带着疯狂的意味。

心头杂念丛生,他终究无法成佛,亦不愿成佛。

小姑娘早已经是,呜咽不成调。

待他轻轻松开她,她水汽迷茫的双眸,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谢珣的眼眸,却在这一刻突然平静了下来。

他声音极冷静的说道:“阿绛,我想要你。”

沈绛明明是醉的,却仿佛也在此刻清醒,她回答说……

……

此刻清醒着的沈绛,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脸。

她当时的回答是,好。

可是到了最后的时候,谢珣终究还是心疼,并未真正做什么,毕竟他们还未成婚。

他爱重她。

更珍视。

她起身的动静,似乎吵醒了睡在床边的男人,他抬起头,眼神中难得透着一丝迷茫,待片刻,那双乌黑双眸,再次恢复清明。

灼亮如星,清冷如月。

“醒了。”谢珣的声音响起。

沈绛却猛地抬起手臂,“你别说话。”

谢珣微眨了眨,喉中发出一丝低笑:“你怎知我要说什么。”

“我……”沈绛心虚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不管他要说什么。

“昨晚我们,”谢珣却不顾她眼神的阻止,径直说了下去:“同床共枕了。”

沈绛立即矢口否认:“并…并未吧。”

那怎么能算是同床共枕呢。

结果,谢珣脸上的笑意略消,反问道:“怎么不算?”

这也算?

沈绛满头雾水。

却不想谢珣接着往下说道:“而且你还把匕首,将我的腰带割断。”

沈绛恨不得捂脸,当然她更想捂的是谢珣的嘴巴。

这人平日那般清冷高贵,怎么今日一张嘴,竟是丝毫不饶人。

直到谢珣略叹了一口气,低声问:“你该不会是,不想认账了吧?”

“什么……什么不想认账?”沈绛浑身一哆嗦。

谢珣亦是一脸震惊,仿佛她说这话,是如何的负心薄幸般,这道清润的声音指责起人来,竟也如此悦耳好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夜半天明,若是传出去,恐遭人非议。”

对啊,所以呢,你昨晚为何不离开?

她喝酒了,但是他没有啊。

沈绛满脑子官司,可是她不敢开口。

昨晚明明是她与林度飞还有姚羡三人,一道喝酒,她还听着姚羡那个大奸商说起贸易,古有西域丝绸贸易。

如今北戎人占据草原,切断了西域与大晋之间的贸易通道。

所以姚羡说他之所以愿意资助西北大营,就是为了打通这条路,财源广进。

沈绛正听着姚羡吹嘘,然后看见一个人。

等等,不是一个人。

好像是两个。

“我昨晚好似看见了我大姐姐?”沈绛狐疑的望向谢珣。

谢珣莞尔一笑,正欲回答她这个问题。

谁知沈绛的房门,正好被人敲响,一个温柔婉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灼灼,你醒了吗?”

房外之声,正是沈殊音。

沈绛瞪大眼睛,惊慌失措下,居然喊道:“我还没有。”

完蛋了。

沈绛喊完,才发觉自己当真是做贼心虚,她这是生怕沈殊音察觉不到异常吗?

果然,下一秒门口传来推门的声音。

“大姐姐,我马上就起身,你别进来,千万别进来。”沈绛慌张起身,要是被沈殊音看见谢珣在她房中,还不知要误会成什么样子。

明明他们什么都没做啊。

可是她从床上起身,下来找自己衣裳时,一旁的谢珣却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的外衣脱下。

他腰带早已经没了,长袍脱下,只剩中衣。

雪白中衣,耀眼的刺目。

“你做什么?”沈绛目瞪口呆的望着他。

谢珣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腰带坏了,这衣裳自是不能穿。”

“那你也不能这时脱衣裳,”沈绛气急说道,她指着他的衣裳:“若是叫大姐姐看见,她岂不是会误会我们。”

“误会什么?”谢珣这下不乐意了。

可是门外的沈殊音,已经穿过客厅,直奔睡房而来。

沈绛慌乱间,就要拉着他上床,谢珣有些惊讶,低声一笑:“这不太好吧?”

他想到哪里去了?

“我是让你藏在被子里,躲一下,”沈绛无语,边伸手拽他边说道:“等我大姐姐走了,你再出来。千万别让她看……”

沈绛口中这个‘见’字,还没说出口,就见谢珣开口道:“你果然是不想认账。”

沈绛惊慌:“我没有。”

“那为何不敢让大姑娘知晓?”谢珣咄咄逼人。

沈绛瞪大眼睛,低声咬牙道:“我一个姑娘家,房中有个男子,若是传出去,我的清誉还要不要了。”

好吧,她好像早没了清誉这种东西。

但是她还是有点儿无法接受,他们两个直接被大姐姐堵在房中。

酒壮怂人胆,现在酒醒了,沈绛早拿不出昨晚的英雄气概。

难怪那些英雄好汉,都喜喝酒。

“灼灼。”沈殊音的声音终于近在咫尺。

然后吱呀一声,沈绛瞪大眼睛。

门…门居然没开?

她早已经忘记了,如今自己身边没有丫鬟伺候,昨晚是谢珣送她回来,便只是虚掩着房门,并未上了门栓。

于是沈殊音踏入门里,就看见两个衣衫不整的人,站在床边对峙。

“你们,”沈殊音微张了张嘴,是震惊,但是又出乎意料的没沈绛预想的那般震惊。

随后她居然微微歉意道:“我不知世子也在,灼灼,我到外面等你。”

哎,不是。

大姐姐为何这般淡然?

她不是应该痛斥谢珣或者她一顿?

沈殊音过于淡然的表现,叫沈绛摸不着头脑。

“大姐姐,她这是什么意思啊?”沈绛扭头望着他,轻声问道。

她实在是有些瞧不明白。

谢珣倒是神色如常,他弯腰从地上捡起外袍,再次穿上,轻声道:“或许大姑娘已经习以为常了吧。”

什么叫已经习以为常?

沈绛简直气绝,这也是头一回吧。

可是她回想了下自己与谢珣,同处一室的状况,好像…还真的…不止一次。

于是乎,谢珣拎着自己断成两截的腰带,问道:“此物,你可还要?”

沈绛盯着他手中腰带,额角再次直突突。

不要,不要,她不要了。

这简直就是一切罪孽的起源。

谢珣离开,沈绛几乎是灰溜溜的出来,凑到沈殊音跟前,讨好道:“大姐姐,你怎么突然来边关了,你若是要来,也该提前与我说一声。我好亲自去接你。”

“我也是临时起意,世子到府上,我才决定要来的。”沈殊音语气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