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曦摸摸他俩的小胖脸儿,笑道,“我还担心你俩在帝都水土不服呢,倒是更见滋润了。”
双胞胎笑嘻嘻地,“哪里哪里,想大姐想的,脸都想肿啦!”
沈大郎险没吐出来,想着双胞胎表弟肿的不是脸,是脸皮吧!双胞胎正想跟姐姐撒娇说话呢,阿灿阿炫就挤进来了,而且,他俩很有模仿力的模仿着双胞胎仰着脸给摸的样子,一点儿不认生的甜甜的喊姐姐。
阿曦也摸摸他俩的小脸儿,双胞胎简直目瞪口呆,觉着跟阿灿阿炫相处这么久,都不知道这俩如此厚脸皮的。
阿曦问,“大郎他们早就回来了,怎么你们这么晚啊?”
双胞胎抢着道,“今天轮到我们在班里打扫卫生,官学里有规矩,不能叫小厮们帮忙,两人一组,这不就轮到我们了。本来想找人替的,不巧今天傍晚学里有高年级的蹴鞠赛,那起子没义气的,谁都不换,这不,打扫完才回来的。”双胞胎说着,又道,“唉哟,我们先回去换衣裳,姐,一会儿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阿曦笑,“嗯,我等着。”
双胞胎与阿灿阿炫跑去换衣裳,回来时就见姐姐发礼物了,每人都是一个阿曦姐姐亲手做的荷包。双胞胎原本想跟姐姐吃过饭后再跟姐姐炫耀一下太皇太后赏的金镶玉的玩器,这可是太皇太后赏的哟,双胞胎想显摆已经好久了。奈何,他俩虽是爱显摆的性子,其实,还很有些心眼儿,知道为人当低调,故而,只是跟自家父母、大哥、以及朝云祖父显摆了一百二十回罢了。这遭,好容易姐姐回来了,他们还没显摆呢,大家又是试荷包又是说话啥的,不待双胞胎显摆,朝云祖父就着人来接了。
话说朝云祖父自从过了七十大寿后,就很有些,我要怎么着就要怎么着的脾气,大家都惹不起他,只得让阿曦去了。至于阿珍,当然乐颠颠的跟着一道去了。
阿珍还挺高兴,他终于猫着空跟阿曦妹妹说话啦。
因着姐姐被祖父接手,当晚吃过团圆饭,双胞胎也往祖父家去了。朝云祖父正跟阿曦说话呢,见双胞胎一人捧一金玉玩器过来,朝云祖父仍是一幅仙风道骨样,倒是罗大儒没忍住,一口茶喷了。双胞胎也很是关心大儒爷爷的,见状顾不得显摆自己的金玉玩器,忙上前给大儒爷爷敲背顺气,罗大儒笑着摆摆手,“行了,我无妨,你俩说正事吧。”就这两件东西,双胞胎得说一千回了。
双胞胎看大儒爷爷无碍,这才拿了金玉摆设给姐姐瞧,一幅显摆样道,“姐,你看!”
阿曦见是一对描金玉香炉,看双胞胎眼睛贼亮的模样,阿曦就知这里头定有缘故,她先是接了,在手里赏鉴了一翻,道,“这玉倒不算名贵,但也是中上品的好玉了,难得的是一模一样,雕工也好。”及至看到炉底的标记,阿曦有些惊讶,“哟,这是宫内的东西。”她们家,要是有宫内标记的,多是朝云祖父这里的。不过,阿曦瞧双胞胎这得意非凡的模样,可不像是从祖父这里得来的模样。
不待阿曦问,双胞胎已是用一种低调的显摆口气道,“姐你眼力不错,这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赏咱们哒。姐姐你也有,不过,你的都是些衣裳料子。”言下之意,你衣裳料子没咱们这金玉香炉值钱哒。双胞胎自小就是存私房的好手,说来,他俩出生时,江家家境就不错了。但双胞胎硬是没染上半点儿纨绔毛病,他俩吃上头就是家常饭菜,穿衣裳也不要求华衣美服,当然,虚荣心也是有的,但从没说让自家张罗着置宅子,这俩家伙都是来朝云祖父这里蹭住豪宅。故而,在双胞胎眼里,衣料子啥不大保值的东西,自然不比金银器物啦。
看双胞胎那一幅得意的要冒泡的模样,阿曦逗他们,“你们这是时久不与我见,想把这宝贝送我啊。”
这话还没落地,双胞胎刷刷两爪子就把宝贝香炉抢怀里了,双胞胎之一阿昀抱香炉揣的紧紧的,还很会为自己辩解,“倒不是舍不得给姐你,就是,听说这太皇太后赐的东西,不能随便送人,不大恭敬。”
双胞胎之二阿晏跟着附和,“可不是么。东西是小,怎么能让姐姐你担这犯忌讳的名声呢,是不是?”
阿曦奇怪的搔一搔下巴,与朝云祖父道,“都说这帝都风水好,怎么也没能改了这抠八的毛病啊。”
双胞胎大为不服,高声道,“谁抠儿啊!谁抠儿啊!”他俩才不抠儿呢好不好!
双胞胎用行动证明了他们一点儿不抠的事,跟他们大姐显摆完那金玉香炉,俩人当天没在朝云祖父的庄园休息,直接揣着金玉香炉回了家,趁天还没黑,他俩又跟曾外祖母显摆了一回。
曾外祖母何老娘可不是阿曦这爱说双胞胎抠的,何老娘把香炉连带双胞胎赞的天上有人间无的,觉着双胞胎能得太皇太后的赏赐,简直太有面子了有没有!
何老娘还叮嘱他们,“这可是极难得的东西,得好生存着,谁都不要给,留做传家宝,以后传与子孙。”
双胞胎此时深深的明白,原来,他们的知音就是曾外祖母啊!相对于大姐想贪他俩的宝贝,曾外祖母多么有见识多么的善解人意啊!双胞胎深深的认为,曾外祖母实在是太有见识了。
曾外祖母非但有见识,她老人家还叫双胞胎带着宝贝,给沈氏与何恭欣赏了一回,并且以一种一看就是与双胞胎有实在血缘关系的口吻道,“瞧瞧,咱们双胞胎,这是多大福哟!”
双胞胎假假谦道,“其实,也不是看我们,娘说是赶了个巧。但,这也是难得的体面,我们想着,孝敬给曾外祖母才好。”
曾外祖母立刻笑作一朵花,觉着贴心极了,夸双胞胎,“好孩子,这是你们的宝贝,曾外祖母怎么能要呢。” 双胞胎狡猾狡猾滴,他俩就是知道曾外祖母不会要,才会这么说的呀。
不过,曾外祖母着实喜欢这太皇太后赐的金玉香炉,于是,曾外祖母很实诚地道,“倒是借我摆几天,还是可以滴。”
双胞胎先时那纯粹就是假客气一下啊,哪里想到曾外祖母当了真,双胞胎险咬到舌尖,那种种懊丧就甭提了。而且,俩人虽然抠,但身为小小男子汉,俩人自小也是接受男子汉一言九鼎的教育。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说都说了,也不能现在就要回来啊!
双胞胎刚刚对曾外祖母产生的一点儿知音感,现在悉数烟消云散,觉着,曾外祖母怎么这样实诚,把他们的客套话当真了啊!
于是,因惦记着俩人被扣在曾外祖母这里的金玉香炉,俩人也不大在朝云祖父那里住了,他俩每天晚上都要给曾外祖母请安,顺便用思念的小眼神爱抚一下自家香炉哩。
不过,这香炉也没白借给曾外祖母用,如今只要家里来人,曾外祖母必然吩咐小丫环,“燃一炉香。”香是自家丫头片子的胭脂铺子的,不用花钱。然后,曾外祖母就会借着这一炉香,给到访的客人们讲述一下这对金玉香炉的故事。
双胞胎表示:曾外祖母真不愧是长辈啊,连这显摆的段数也比他们高明很多啊!
作者有话要说:PS:本来想双更的,还是有些晚了,石头要十二点前睡觉,明天补更,看在一大家子团聚的面子上,大家先睡吧~~~~~~~~~~~~~~~~~
第471章 帝都风云之二十三
第471章
自何老娘一行回帝都, 家里就热闹起来, 每天都跟过节似的。
不过,节也来得很快,一入八月,对于官宦之家,就有个大节。说来, 八月初原不是什么节,只因太皇太后生于八月初一, 于是, 这天就成了太皇太后的千秋节。
因今年先帝过身,太皇太后身为先帝嫡母倒是无需守孝, 但, 太皇太后与先帝情分极佳, 故而,未过千秋。甚至, 太皇太后取消了这一日的诰命进宫请安。于是,底下诰命都省了一笔千秋节的开销银子。诰命们自然精打细算, 朝云师傅却绝非如此, 朝云师傅挑了几样珍藏, 着人给太皇太后送了去。
太皇太后第二天就着人接了方舅舅进宫说话。
这事儿是阿曦跟她娘说的, 她原本跟朝云祖父约好去西山现取活泉煮茶的, 因太皇太后着人来接朝云祖父,只得将约定推到第二日。阿曦就回家来看她娘了,反正离得也很近, 几步路的事,都不用坐车的,走走就到。
阿曦跟她娘嘀咕这事儿,就有些不明白,问她娘,“娘,你说祖父又不是官儿,他也不会做道场,太皇太后找祖父做什么呀。”阿曦也不晓得朝云祖父给太皇太后送生辰礼的事。
何子衿不欲说朝云师傅的私事,但这事说来也不算什么秘密,何况,太皇太后如今的身份地位,朝云师傅的身份也没有不能提的了。何子衿就大致与闺女说了说,阿曦年纪虽小,其实也有些感觉,毕竟,朝云祖父吃穿用度,皆非常人可比。
阿曦只是没想到朝云祖父是太皇太后她舅罢了,阿曦还说呢,“娘,那你能给大公主和郡主做武先生,是不是太皇太后看在朝云祖父的面子上照顾咱家啊?”
何子衿笑道,“肯定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你娘也是做过十来年山长的人好不好?要是我教的不好,谁的面子也不管用。”
“这倒也是。”阿曦点点头,太皇太后给了机会,但能坐稳武先生的位子就是她娘自己的本事了。阿曦就没再说朝云祖父的显赫身世啥的了。这毕竟是长辈的事,为尊者讳,也不该总放在话头上的,阿曦很知道禁言的道理。
何子衿与闺女说起中秋节的事,道,“八月十五你可得回来啊。”
“知道,我跟祖父说好了。”阿曦道,“八月十五我在家过,十六去陪祖父。\"
阿曦又道,“娘,外祖母和舅舅他们真的中秋后要搬走么?”
“是啊,你舅舅早就置好房舍了。”看闺女舍不得的模样,何子衿宽慰闺女道,“其实离得也不远。”
阿曦道,“可惜咱们这胡同里没人家处理宅子,不然,像舅姥爷家那样做个前后邻才好呢。”
何子衿笑,“何尝不是。”
阿曦回家不大功夫,小郎和阿烽就来找阿曦姑姑(姐姐)玩儿了,阿曦原就喜欢小孩子,听着他们一本正经的说话,心下觉着有趣极了。待下午还做点心给俩人吃。其实,不论小郎他娘宫媛,还是阿烽他娘杜氏,虽然并不经常下厨,但偶尔兴致来了,也会做些茶点,只是,这俩小东西完全没有这般捧场过啊!
宫媛问小郎,“是不是阿曦姑姑做得特别好吃啊?”
小郎点头,“点心好吃,阿曦姑姑长得也好看。”
阿烽跟着附和。
小孩子都实诚,有啥说啥,逗得大人们直笑。
小郎还悄悄同他娘说,“要是妹妹能像阿曦姑姑这样,娘你就给我生个妹妹吧。”
宫媛逗儿子,“晚啦。你先时一直念叨着生小弟弟生小弟弟的。现在改口,晚啦。”
小郎一听不由大为着急,忙问他娘怎么能改一改?宫媛忍笑道,“这我也不清楚,待你爹回来,你问一问你爹吧。”
小郎很紧张的应了。
待他爹回来后,问了他爹个哭笑不得。
孩子们总有孩子们的开心与烦恼,大人们,嗯,大人们嘛,就是何老娘有些不乐意跟自家丫头分开来住的事。不过,她老人家闷几日也想开了,总不能带着一大家子住孙女家。
能这么快想开,就要归结于何老娘的传统思想了。
在何老娘的思想里,过日子当然是要跟着儿孙过啊!
而且,先时来帝都,因着孩子们都小,再者,那会儿就一门心思让何恭阿念这翁婿二人春闱,自然住一处。如今她老人家连重孙子都有了,何况,在北昌府时也是两家分开住的。
这般一想,何老娘也就不郁闷了。
唯一让何老娘舍不得的就是自家丫头片子这一家了,哎,生丫头就是这样不好啊,再怎么稀罕,也是嫁出去过日子。要是长长久久的在一处,该有多好啊!
尽管何老娘这么想,她也就是想一想了,自家现在四代同堂,子孙们也和睦,已是福气。她老人家虽愿意孙子孙女们都在一处,到底家大人多,分开来也不是坏处。何况,还有先时梅家那坏榜样,何老娘再不舍,也没说不走。
看太婆婆不大乐,余幸却是有法子,请太婆婆、婆婆参观过新宅子之后,何老娘原有的一些小不舍,就转变为大大的乐意了。说来,何子衿这宅子再好,住这些年,那也不如新宅子阔气啊!尤其余幸这世宦人家出来的品味,也就是现在有儿子了,余幸过日子颇是节省,就这样,不算置宅子的银钱,单买了宅子,再花钱修缮整理,就这修缮的银子也花了上千两。
何老娘瞧了回自家宅子,回家就愿意搬了。
不过,何老娘还是私下同沈氏交待了一声,“阿幸置这宅子,用的肯定是他们小夫妻的银子,阿冽能有几个俸禄,还不是阿幸的嫁妆,咱家可不能用孙媳妇的钱置宅院,叫人笑话。”以后也不好当家。
沈氏如何不晓得这个理,住儿媳妇的宅子,虽说婆媳关系融洽,但没这样办事的。沈氏笑道,“母亲说的是,一码归一码,我已说了要给她银子,阿幸还不肯要。我细细说与她分说了这个理,她说都听阿冽的,我再与阿冽说一说就是了。”沈氏其实也不差银钱,这些年,她做的多是酱菜这样的小本生意,不过,这样的小本生意,本钱少,利却不见得少。再者,沈氏还把一样泡菜的秘方卖给了一家北凉大商贾,很是赚了一笔后,沈氏就投入到了土地行业。沈氏擅长的理财并不是商业,沈氏是比较传统的那一类型,就是买田置地。北昌府的土地,多么肥沃,正赶上江仁胡文做军粮生意,可不就正好么。
沈氏又是个极会精打细算的,何恭一年的俸禄再加衙门发的各种过节费,就够一家子花销了。余者田地里的收成,沈氏除了预留出来给儿子们娶媳妇花销的,其他的就都在北昌府增置了田地,想着以后给儿孙留做万世基业。
沈氏这么一说,何老娘就放心了。何老娘还悄与沈氏道,“阿幸这孩子,越发懂事了。”
沈氏亦是舒心一笑,“可不是么。”以往大儿媳刚进门时,一家子没少闹别扭,如今再看,彼时余幸年岁尚小,初为人媳,略有不惯也是有的。至于沈氏,何尝不是初为婆母。如今这些年走过来,一家子和睦,沈氏亦是欢喜。
沈氏都想着,待三儿子兴哥儿娶了媳妇,就让长媳学着当家理事,她做婆婆的也就能歇一歇了。至于金哥儿,反正还小,再者,沈氏也想得开,金哥儿是老来子,她疼归疼,可待金哥儿娶妻生子,彼时她与丈夫就都是将七十的人了,介时还是得仰仗着长子长媳,何苦死死把住这当家权不放呢。就是回来这几日,听闺女说起来,也说长媳大有长进的。这么一大家子,姑嫂妯娌,再有就是重阳二郎都是亲戚,还能处得这般和睦,一则孩子们懂事,二则也说明长媳理事不错。
这里还有个缘故,以往何子衿阿念这一家子没回帝都时,阿冽余幸是长兄长嫂,彼时杜氏还没进门,家里的事就多是余幸打理。说来,就是杜氏进门儿,长辈那里多是沈素江氏出面,余幸做大嫂的,也没少帮着里外里的张罗。待杜氏进门儿,杜氏虽不比余幸出身世宦之家,但杜氏之父为大理寺卿,阖帝都有名的人物。余幸这时已颇会做人,但凡家中事,都是与杜氏商量。杜氏一则是二儿媳,二则年岁也较余幸小六七岁,再者,杜氏拳脚虽厉害,却不是那等抓尖好强的妇人,妯娌俩一直处的不错。
待大姑姐一家子来了帝都,余幸原是想让大姑姐当家,何子衿道,“家里的规矩以前如何,如今还是如何,莫要变动。有事咱们商量着来就是。”家里大部分当差做事的都是余幸陪嫁或是后来买进的仆婢,倘乍因何子衿过来夺了他们的差使,岂不令人生怨。故而,人员并未大动,家事就是妯娌姑嫂商量着处置。
余幸阿冽夫妻其实也早就虑过此节,所以才会早早置下房舍,如今,余幸这手里的一拨人,知道早晚都要随主子去新宅的,于这里就没了贪恋之心。何子衿调理出来的人,也知道,待大小舅爷搬走后,主子们要用的还是自己,如今不过是暂等一等罢了。
故而,两边的仆婢们也不会牵扯出什么利益分割之事。
反是余幸这里的管事们,因在帝都呆的时间久了,到底知道的事情多些,哪怕为结个善缘儿呢,平日里对何子衿手下的管事也会多加提醒着些。
毕竟,以后一边儿是姑太太娘家下人,一边儿是姑太太家下人,要打交道的时候多的是。
所以,家下真是一团和气。
就是沈素之妻江氏,与丈夫私下说起话来都是,“孩子们皆是懂事的,这样的和睦,何愁家宅不旺呢。”
沈素笑道,“就是这个理。要不说家和万事兴呢。”
婆婆非要给自己银子,这事,余幸自然不能自己做主,待用过晚饭,夫妻俩回屋,她与丈夫说起家里的事,并未先提银子的事,先说了奉婆婆、太婆婆到新宅子的事,余幸笑道,“我看祖母、母亲都很满意。原本你同父亲、母亲、祖母说了搬家的事,我看老人家是有些不乐意的。如今看过宅子,祖母脸上的笑,一天就没断过。”
阿冽笑,“这就好。”又道,“咱们那宅子,收拾的本就不错。”
余幸道,“有件事,我还没跟你说呢。自打商量定了父亲调回帝都之事,咱们商量着,不是说把在北昌府的园子出手么。今天母亲把咱们那园子的银子给了我,你猜卖了多少钱?”
阿冽道,“当时修那宅子可是没少花钱,成本也得六七千,能卖回成本价,就值了。咱们毕竟也住了不少年头。”
余幸笑,“当初我想的跟你一样,毕竟,这宅子虽修的经心,可在北昌府能花几千两买的,也没几家?能卖个成本价,我就知足。我真没想到,竟卖了八千两!”非但没赔,还赚了些!
阿冽也是惊了一跳,问,“真的?”
“这还有假。母亲说,咱家的宅子一放出去就有人来买了,说咱家宅子风水好,旺子孙,旺家业。”余幸说着就很荣幸的模样。
阿冽点头,“这倒是。但凡谁要买宅子总要打听一二的,譬如,这宅子前身住的是什么人,这户人家好不好,旺不旺。”
余幸笑,“可不就是如此么。我先时还听大姐说,大姐家在北昌府置的宅子,姐夫刚得了升迁北靖关的调令,就有人打听呢,也是卖的快的不得了。”她家的宅子,虽没有大姑姐家的那么旺,但,丈夫就是住那园子,中的举人中的进士入得翰林,后来他们夫妻来了帝都,那园子就给公婆小叔子们住了。反正,公公仕途顺利,俩小叔子也先后中了进士,这简直不必说,一看就是风水好的不得了!
说一回园子的事,余幸此方说了婆婆非要把新置的宅院算钱给他们的事,余幸道,“我想着,反正宅子是咱们一大家子住,咱们并不差银钱。何况,明年兴哥儿就得成亲,父母那里,要花用的地方不少。我劝了母亲半日,母亲只是不依,你是做长子长兄的,你跟母亲说一说,母亲定是听的。”
阿冽别看老实,继承了他爹老实又清明的性子,阿冽想了想,道,“明儿我去劝一劝咱娘,只是,我劝娘也不一定听。咱们虽是好心,可长辈有长辈的坚持。”
余幸现在并非不通世事的时候了,早就想通了婆婆的想法,其实,说句心里话,将心比心,她与婆婆易地而处,也会做出与婆婆一样的选择。
只是,她做媳妇的,自当婉拒一二。
这事儿,就像阿冽说的,他亲自出马也没用,倒是第二日,阿冽就把银票拿回来了,交给妻子收着。余幸与他道,“这银子咱们暂且收着,待兴哥儿成亲,咱们做长兄长嫂的,总得表示一二。还有金哥儿,他年纪最小,又是父亲母亲的老来子,不说父亲母亲,就是咱们,也得多疼他些才好。”
阿冽道,“金哥儿的事以后再说,孩子最不能娇惯,你看我们哪个是娇惯着长大的。咱们有这份心,宁可把银子花在他念书上进上头,不能花在给他置产置业上。男人有本事,还怕没产业?把金哥儿与阿灿阿炫一样看待就是,切不可娇惯。”
余幸好笑,“你这是怎么了,突然来这么一套大道理。”
“你哪里知道呢。”阿冽道,“帝都出了件新鲜事,说薛小侯爷在青楼梳栊了个清倌,你猜猜花了多少银子?”
“寿宜大长公主的孙子薛小侯爷?”余幸问。
“除了他还有谁。”阿冽的口气颇是不屑。
余幸道,“这位小侯爷于帝都素有些花名,他又是个有钱的,我看定得上千银子。”
“整整万两白银。”
“这怎么可能?”余幸都不能信,道,“打个银人儿也用不了一万两银子吧!现在买人什么行情,上等的丫环不过二十两,就是些花头粉头的,三五百两罢了。再好的,也过不了千两。”
阿冽呷口茶,道,“要不说是新鲜事呢。你说,孩子养成那样,要是咱家的,我早拉出来一棒子一个敲死了。”明摆着就是傻X冤大头啊!
夫妻二人就着帝都八卦,讨论了下孩子们的教育问题。
何子衿这里也与阿念说了娘家打算过了中秋节就搬走了的事,这事,夫妻俩早就知晓了,阿念就没说别的,就是叮嘱一句,“姐姐看看祖母、岳父岳母那里可需得添置东西,只管给长辈们添置上。”
“我晓得。”
于是,搬家的事,就这样定了。
倒是孩子们,很舍不得阿曦姐姐(姑姑)。
阿曦也舍不得他们哪,与朝云祖父去西山出游时还说起这事儿呢,阿曦道,“要是一辈子不分开才好呢。”
朝云祖父笑,“纵有分离,情义未改,亦是一样的。”
阿曦点点头,正要说什么,马车突然停了。阿曦还奇怪呢,问朝云祖父,“祖父你不是说坐车在一个时辰么,咱们这刚出城,就到了?”掀开车帘往外看,才晓得,并不是到西山泉了,是前面也有一行威仪赫赫的车队。这出了城,往西山的路呢,不算宽,但也不窄。有钱人家都喜欢把马车做得宽敞些,坐着舒坦。前面行来的,一看也不是寻常人家的车队。
对方要回城,他们要上山。
这就出现问题了,两家都是宽敞型马车,路不大宽敞,就需要一家略停一停,让一让。
这本是小事,但在官场上,这是有规矩的。
一般都是官小的给官大的让,爵低的给爵显的让。
阿曦倒是不介意给人让,她家一直就是中低品官员之家,出门短不了给人让路的。何况家里一向低调,阿曦也不是爱争长短的性子。
但,朝云祖父可不是这样的脾气。
很显然,对方也不是这样的脾气。
好在,他们遇上的不是不懂规矩的莽人,对方谴管事过来说话,自报家门,曹家。
哪怕阿曦这刚来帝都府的也晓得,这必定是曹太后娘家人出行。
阿曦看向朝云祖父,朝云祖父眼皮都未动一下,仍是一幅神仙样。阿曦就听闻道叔在外说了句,“方家。”
不过,显然,对面的人也不晓得这帝都城哪家姓方的摆这样天大的谱儿,因为曹家管事问了句,“不知是哪位方大人?”
闻道叔冷笑,“你既不知,就说明你还不配知!”
阿曦乍舌,想着闻道叔可真横啊!真不愧是太后她舅朝云祖父的大管家!
但,曹家管事不晓得方家是哪家,很明显,他家主子是晓得的。
因为,很快,外头就有个清郎的声音响起,“晚辈曹斌见过长辈。”
阿曦盘算着,曹家虽是曹太后的娘家,不过,哪怕是曹太后她亲爹比起朝云祖父还差着一辈呢。这位曹家人自称晚辈,却也并不过分。
朝云祖父却是眉毛都未动一根,只是屈指叩了车壁两下,发出“咚咚”两声,马车便继续向前行进了。至于车外的那位曹家人,朝云祖父始终理都未理。
阿曦的记忆里,朝云祖父一直是温和的慈爱的,偶尔有些慵懒又促狭的长辈,这样冷漠、疏离、高贵、睥睨的模样,阿曦还是头一遭见。
作者有话要说:PS:嗯,悄悄的说一声,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