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单相思,我觉着,大宝哥就是太自信,他觉着,他一提亲事准成呢,不成想,隋姐姐根本没相中他。”阿曦道,“我觉着隋姐姐挺好的,不过,江家舅舅、舅妈就担心隋姐姐的身体,担心大宝哥以后没孩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隋姐姐那意思,根本不中意大宝哥。大宝哥又很难受,我想替大宝哥说话,又觉着对不住江家舅舅、舅妈。我娘也说,大宝哥现在年轻,就怕他一时冲动,以后有负隋姐姐,反是坑了隋姐姐一辈子,倒不若将事情放一放再说。好在隋姐姐现下也没成亲的念头,现在就这么着呢。”
纪珍别看年纪较大宝略小,他在帝都这几年,人情世故颇有长进。纪珍道,“不是我怀疑大宝对隋姑娘的真心,这事,还真如岳母说的,略放一放的好。隋姑娘的情况与别个姑娘不大一样,不要说她不能生养,多少能生养的女子,先时男人浓情蜜意,转眼就物是人非也是有的。女子与男子不同,男人在这上头,纵略有瑕疵,只要有出息,人都会说瑕不掩瑜。女子不一样,特别如隋姑娘这样的女子,倘不能遇到一位能看破世事的衷情之人,我还真担心大宝不能善始善终。”
“我觉着,大宝哥不是你说的那样人,大宝哥可真心了。”
“十几岁时的真心,同二十几岁的真心,可不一样。”
阿曦眯着眼睛,问纪珍,“那你二十几岁真心就与现下不同了?”
纪珍肃容道,“我岂是那样的俗人,这些年,我在帝都,也算有些见识。不论豪门,还是官宦之家,或者平民之家,各种各样的事都有,有一些是我亲见的,有一些是我听说的。曦妹妹,我要不是想得清楚,怎敢向你提亲。别人看咱们的亲事,只觉热闹体面,我却是想得清楚明白,方敢向父母提求娶你之事的。”
阿曦抿嘴一笑,唇角边两个浅浅梨涡,道,“这话我记得,待二十几岁时再问你,你可不许忘。”
“一准儿不忘。”纪珍道。
阿曦递瓣桔子给珍哥哥,托珍哥哥,“珍哥哥,你不如去给大宝哥提个醒,鼓鼓劲儿。”
“这事要如何说呢?鼓励他再继续追求隋姑娘?”
“不是追不追求隋姐姐事,是让大宝哥看开些。我看大宝哥白考了举人,其实笨的很。”阿曦道,“那种送点心送衣料的路数,只要不是眼皮子浅的,谁会为点儿东西就真个去倾心一个男人呢。看人都是看品性,大宝哥先时帮隋姐姐不少,隋姐姐当时虽拒绝了大宝哥,也真心劝他向上的。大宝哥这人,很有些死心眼儿。要我说,即便不做夫妻,他要是真心,隋姐姐好,他也当高兴的。眼下就有一桩事可做,都说隋姐姐不能生养,这北昌府最大的名医就是窦叔叔了。何不求窦叔叔帮隋姐姐诊一诊,要真是隋姐姐身子不好,用药调理一二,有没有用的,也是大宝哥的心意。以后纵使无缘,他也为隋姐姐尽过心尽过力了。隋姐姐人很好的,她是那种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人,她与我说,倒不是大宝哥不好,只是大宝哥条件太好,她才不敢嫁。要是换个人,大宝哥有这心意,估计早就答应了。哪怕江舅舅家不乐意,大宝哥现在正是心热,什么法子没有呢。隋姐姐就不屑于那样的事,所以江家舅妈提亲,她才拒了。自从拒了大宝哥这亲事,哪里还有媒人敢上门,人家媒人都说,年轻举人尚不乐意,不知隋姐姐乐意什么样的呢?”
阿曦叹口气,“大宝哥只想自己的委屈,他也不想想隋姐姐也有难处。他俩都是好的,这事儿成不成的,我还是希望他俩都能好好儿的。”
纪珍听得心里暖暖的,觉着曦妹妹心地真正好,既是曦妹妹请托,纪珍当然会照办,私下同大宝长谈了一回,大宝沉默半晌,道,“以往我总觉着读书上不输人,就算出众了。重阳哥说的没错,我其实最是个笨的,我这眼里,总是看到自己多一些,也不怪她不乐意。倒是曦妹妹,比我这个枉称一腔深情的想的更周全。”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437章 北昌行之一二五
第437章
纪珍走之前又写了很厚的一封信给曦妹妹, 这次江岳父根本没有翻阅的**, 直接就转交给了阿曦。两家因成亲家,自然更添一层亲近,纪家人回北靖关时,阿念要去衙门没空,何子衿带着阿曦亲自相送。
依依惜别后, 纪珍一上车就从袖子里取了个巴掌大的红木匣子出来,江夫人与儿子同车, 见这东西不禁问, “是什么?”
纪珍喜滋滋的,“曦妹妹给我的。”
“原来定情信物啊。”江夫人取笑一句。
纪珍道, “娘, 我跟曦妹妹都定亲了, 这该是定亲信物,怎么能是定情信物呢?”
江夫人就着儿子打开盒子的手, 见里头是鹅黄缎子包着个什么东西,江夫人取出来, 竟是一件简简单单的平安扣。说是简单, 是因时人多喜于平安扣上雕些流云蝙蝠已增吉祥之意, 而这枚平安扣就是简简单单的素净玉环, 不过, 虽则素净简单,亦可见刀功饱满俐落,可见雕得此玉的定是位雕功不凡的玉师, 所用玉质亦是上等羊脂玉,当真是白若截肪,内蕴雅光。北昌府的冬天多冰雪,今日亦是阴天,车窗闭的紧,壁挂一盏琉璃灯,那平安扣上编着一段簇新红绳明显是用来佩带的,江夫人一笑,拈起红绳,坠子一晃,江夫人见坠子另一面仿佛有字,再将坠子拈在手里,凑近琉璃灯,见上面是四个刀削斧凿的小字:平安如意。
因平安扣不大,故而,字大小有限。但这样小的字,且写的是平安如意这样的内容,硬是让人看出刀光剑影之锐意,江夫人不禁赞一声,“当真好字。”赏玩一番,看儿子眼巴巴望着这坠子呢,江夫人一笑,将平安扣还给儿子,道,“这是块老玉了,既是阿曦与你的,你好生戴着。”
纪珍心说,他本就是要随身戴着的。
待他娘把玉安扣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纪珍忙接回来,珍而重之的挂在颈间。江夫人帮儿子整理下颈间衣领,笑,“阿曦这孩子,当真不错。”
纪珍笑,“曦妹妹的好儿,还不在这上头。”要是的是心地好。
江夫人一乐,这些天听儿子夸媳妇,真真是耳朵听出茧子来。
阿曦觉着定亲后的生活与定亲前也没什么差别,她虽然定亲了,因年纪小,依旧在女学上学,平日里除了学里课业,就是帮着她娘打理下家里内宅之事啥的。
倒是隋姑娘找她说过大宝的事,“以前都是窦大夫来我家给我爹诊病,这回突然就来了老窦大夫,还给我开了许多药。”
阿曦道,“窦大哥的医术都是跟窦伯伯学的,姐姐既有缘遇着窦伯伯,这可是难得的机缘,要是别个大夫给你开药,吃或不吃的我不说什么,倘是窦伯伯开的,姐姐可得按医嘱服用才好。”
隋姑娘瞧着阿曦,阿曦一幅平静模样,看不出有何破绽,隋姑娘是个爽快人,就直接问了,“你与我实说,是不是大宝请的老窦大夫过来的。”
“谁还为善不与人知啊,要我做好事,定要叫姐姐知道。再者,这诊病不比别个事。”阿曦认真道,“窦伯伯医术极好的,有一回,他一见我就问我是不是有些上火,都还没诊脉,他就瞧出来了。我那会儿可不是上火么,嘴里起了好几个口疮,疼的很。这好大夫,一望之下就有知人是不是身子需要调理,我看姐姐有些瘦削,吃些补药没什么不好。”
隋姑娘道,“我也略读过几本医书,多是温补之物,我以前也吃过一些,不怕你笑话,并无效验。”话到最后,隋姑娘颇是隐晦。
“姐姐既读过医书就当知晓,这方子跟方子,纵只差一味药,药效就大有不同的。”阿曦也不是什么拐弯抹脚的人,“再说,调理身体又不是治病,无非是看哪里似欠缺些,补一补罢了。把身体调理好,难不成就只为了以后成亲给男人生孩子不成?身体好了,方能将事做好,不然,纵有千般本事,身体不好也无济无事。”
隋姑娘笑嗔,“这定了亲,越发没个遮拦了,如何将生孩子这样的事也说出口呢。”
阿曦递个桔子给隋姑娘,道,“本来就是啊。其实我早就想劝劝你了,就是不晓得当如何说。”
“你直说就行,咱们又不是头一天认识。”隋姑娘剥个桔瓣放在一畔的果碟里。
想了想,阿曦方开口道,“我娘说,这世上,虽则女人不能为官作宰,但女人能做的事也不少,婚姻看起来或者会贯穿女人的大部分人生,其实,这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虽说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可想一想,倘能遇到严父慈母、恩爱夫妻、孝顺子孙,自然是一辈子的福分。但人这一辈子,哪里就有样样顺利的。这世上,被父母发卖、联姻的女孩子也多了去,纵嫁了男子,多少糟糠之妻苦苦挣扎着供养得丈夫出息,转眼却被逼下堂。及至儿孙,贫寒之家,为着仨瓜俩枣,父子成仇兄弟翻脸都不稀罕,便是豪门大户,所谋之利不过更大而已。所以,咱们女人这一辈子,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可靠。除去人性势利外,人本身也是庸俗的,这世间自不乏将儿女皆视为性命的父母,但是不是,相对于可随时用过利益交换的儿女,再势利的父母的都会更加尊重那些才干出众,能给父母,能给自己带来更好未来的子女。相对于只知付出的妻子,再如何善变的丈夫忠诚于不能辜负也不敢辜负的妻子的可能性更高,因为辜负的成本巨大到负担不起,所以,计较得失间,男人就会克制自己。对于儿女,若做父母的不能养儿子养育的足够出众,开阔他们的眼界,让他们明白兄弟姊妹间的情义比利益更加珍贵的道理,怎能怪儿女鼠目寸光呢。”阿曦道,“所以,我娘说,身为女孩子,当更为出众才是。因为女孩子面临的许多处境,都非常容易被牺牲。”
“所以,隋姐姐,何必计较是不是有人为你请的大夫,以后你好了,这些因果,自能报偿。”阿曦道。
隋姑娘心下一震,说是醍醐灌顶可能有些夸张,但江曦的确令她刮目相看。她先时只觉着江曦就是运道好又善与人交往的小女孩儿罢了,仿佛突然间发现,人家不只是运道好,更不只是命好,隋姑娘得承认,她十三岁时还在闺房绣花,在厨下为父母弟弟烧饭,她十三岁时想的不过是相夫教子安分一世,倘不是秦家有负于她,她或者一辈子没机会明晓这样残酷又真实的道理。
或者,她已开始明白,不然,她不会破釜沉舟的与秦家和离。但,如果不是江曦这样明白的说出来,她怕是还要许多岁月方能想得如此清楚又明白吧。
隋姑娘忽然发现自己矫情的不合时宜,她自嘲一笑,“阿曦,你会不会觉着我很好笑,有人对我好,我还要拿捏着架子,左思右想与你深究。”
阿曦笑道,“这正是姐姐的可贵之处,换我是姐姐,也会多想。只要是善意的帮持,暂收下又何妨?”
“你说的是。”隋姑娘暗道,有人希望我好,我自己未尝不希望自己好,今有此机缘,不妨先领此恩德,待日后再做报答就是。
隋姑娘想通这个,她本也不是个扭捏人,就大方的受了老窦大夫这桩恩情,去小窦大夫药铺里抓药时,看这药算得相当便宜,亦暗暗领了这桩人情。
隋太太对于闺女服药之事很是看重,虽则闺女在女学住的时候多,也时常要问她的,知道闺女一顿不差的在吃隋太太此方放心。用隋太太私下同隋夫子的话说,“虽则这闺女不晓好歹,非拒了大宝这桩好亲事,只要她身子能好,另寻个稳妥亲事亦不急。”
隋夫子听到江家亲事不禁微微皱眉,对老妻道,“此事不消再提,初嫁由父母,再嫁自由身。大宝那孩子,心性自是不错,可他到底年少,阿囡的顾虑也有道理。阿囡在这亲事上本就坎坷,就是再寻亲事,我也不想给她在外地寻的,就在北昌府,亦无需如何富贵人家,就是平平淡淡的小门户便好。”
隋太太轻叹,“何尝不是这个道理,只是,这丫头牛心左性的,先时有媒人上门,她都推了,弄得现在媒人都不来了。”
“暂放一放又有何妨,既是再嫁,自当慎重。”隋夫子道,“眼瞅快过年了,你莫总嘀咕阿囡,安安生生的过个年吧。”
“晓得了。”隋太太嘟囔,“我也没有总说。”
“是,也就一天叨咕八百回罢了。”
隋太太硬是给丈夫气笑。
年来得很快。
过了腊八,女学便放假了。
何子衿一向对女学里的女先生、嬷嬷、女管事大方,就是隋姑娘这刚入职三四个月的都领回了一车年货,年终奖虽较之别的同事少了一半,但也绝对不算少了。
隋太太深觉闺女找了个好差使,再加上闺女气韵较先前在家时更好,行事愈发有条理,且年下事多都需闺女帮衬,一时间,隋太太竟忘了叨咕一下闺女再嫁之事了。
隋家这样的小户人家过年事务都不少,江仁家只有更忙的。
大宝因有了举人功名,今年除了亲戚间要走动,还有他的同窗以及北昌府文化界的互相走礼,因二宝打算与阿晔一般明年秀才试,大宝出门时都是带着弟弟,也让弟弟在文化界混个脸熟。大宝也没忘了去隋夫子家送年礼,原本何琪是想二儿子去的,结果,她这刚交待二儿子,二宝就说了,“我哥说了,隋夫子那儿的年礼,他也要去。”
何琪道,“岂不尴尬。”
相对于大宝自小就是个细致人,二宝完全不同于他哥,说来,二宝当年降生,于江家简直是意外之喜,二宝自小也挺惯着的,但二宝的性子完全不似大宝亲弟,倒似重阳亲弟一般。他娘这般说,二宝浑不在乎,道,“不就是求亲隋师姐没应么,这有啥尴尬的,一家女百家求,哪怕应一家,还得回绝九十九家呢,何况隋师姐一家都没应,不独咱家的。尴尬啥?不尴尬!”
何琪给二儿子这话气的没法,道,“你知道个甚!让你去就去,哪儿来得这诸多话!”
二宝简直就是个两面派的滑头,无师自通的阳奉阴违,先面儿上应了他娘,背后又把消息漏给他哥,最终还是兄弟俩一道去的。其实,是何琪大惊小怪了,便是去了隋家,除了二宝年纪略小,大家都是成年人,难不成大宝还会拉着隋姑娘问“你为什么回绝我一桩深情”不成。大宝很关心的问过隋夫子隋师母的身体,余者并未多言。隋姑娘知道大宝过来,因着避嫌,只在后头安排席面儿,并非出来相见。兄弟二人在隋夫子这里用过午饭,就起身告辞了。
隋夫子令儿子小隋相送不提。
二宝悄悄问他哥,“哥,你还没放下隋师姐呢?”
大宝叹,“如果你将来对谁动心动情,就能明白了。”如果能简单的搁置或者放下,那也不是动心动情了。
世间情缘并不总如人意,今日尚且避嫌不忍相见,怎知明年再见面时彼此已是一句淡淡“隋师姐”“江师弟”,就此擦肩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PS:看了许多读者的留言,嗯,主要是关于何子衿、三姑娘、何琪对于大宝隋姑娘亲事的意见。第一种是认为三姑娘、何琪自己苦的时候是怎么过来的,然后现在富贵就咄咄逼人啥的。第二种是何子衿不灵秀了,鱼眼珠了。对此,石头说一下石头这些年的一些看法吧,石头年轻时(这话一说就感觉石头真是老了啊),好吧,石头年轻时也是个充满热情的孩子啊,那时还是学校禁止早恋的年代,老师父母都视早恋为洪水猛兽啥的。现在石头也认为青春期有感情的萌动实在太正常了,少男少女没有青春期的暧昧,简直就是不完整的青春期。但石头到如今的年纪,也得承认当年老师与家长虽然是有些紧张过度,但他们的紧张也有他们成年人的道理在里面。所以,成年人与少年人,母亲与儿女,有思想上的代沟,而人随着成长有思想上的变迁,是很正常的。至于何子衿让隋姑娘出面与大宝说明白的事,我真不认为这是侮辱,当年陈志对三姑娘有过什么帮助吗?大宝对隋姑娘和离之事尽心尽力,一直是隋夫子的得意门生,他可能不成熟,娇惯,妈宝,但有着先时的交情,隋姑娘劝他一劝,窃以为不算离格。另则,在石头这个年纪,虽则还未结婚,但也是鱼眼珠了吧,不要说是我的儿子,就是我的晚辈,在十□□岁的时候准备娶一位离过婚的女士,我也会劝他多想一想,婚姻不是一时激情,婚姻是一种长久的责任,不是那种说爱就在一起,不爱立刻分开的事。何况在古代。
至于何子衿鱼眼珠,已失灵秀,不信任隋姑娘之事,何子衿于情感上自然更偏向大宝,她对隋姑娘的了解仅限于儿女与隋家的交情。她的确是用了一些手段,这种手段涉及到以退为进,涉及到辱没了隋姑娘的人品。这里要说一句,一个人的人品,不是靠别人辱没,而是自己辱没的。隋姑娘如果两面三刀,一面说与大宝没关系,一面应下江家提亲,这个局要怎么解?难道到时一句“我看错了你”就完了吗?只有少年人会认为你伤害我的感情,你由珍珠变鱼眼珠,我看错你,我再不与你来往。对于成年人,你侵犯我的利益,我必要还以颜色。
何子衿考虑问题,的确是将人性之恶放在当前,先虑后手,故而不讨喜了。不过,阿曦介绍隋姑娘来女学做事,是何子衿允许的。当然,也有读者会说,是隋姑娘有这种才能。唉呀,我的妹妹们,你们醒醒吧,世界上除了谢莫如那种才干,更多是平庸之人,很多时候,还有人情这种事。
再说一句“鱼眼珠”这个梗吧,这个梗出自红楼,大家都知道。
话到这里,不禁想起《红楼梦》时第七十三回,贾宝玉怕贾政查他功课,吓个半死,晴雯便出主意让宝玉装病,说园子里进来人,吓着宝玉,进而逃避贾政查看功课。结果是,宝玉自然不必再查功课,王夫人拷问男女上夜人等。那些上夜人等,是否无辜。他们因是鱼眼珠,或者已无人在意,但后来晴雯被逐,是否与这些鱼眼珠们结怨有关。
我不是在为鱼眼珠们辩白什么,只是想说一下自己的一些观点吧。
如晴雯这样的人,当然很好,她们美丽、热情、一心一意,却也不计后果。如鱼眼珠们,她们世故市侩,但很多时候,她们也人情练达,圆融周全。
对不对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一扯就扯远了,总之,鱼眼珠就鱼眼珠吧。
嗯,说这么多,险忘一事,还有第二更,只是要稍晚了~~~~~感觉作者有话说要赶上正文的长度啦~~~~~
第438章 北昌行之一二六
第438章
新春过后, 阿念按察使任期已满, 阿念简直不用多想,直接上了任期满的折子,帝都的皇帝陛下很痛快的给江按察使升了官儿,正四品宣慰司副使。
阿念这种升官速度,整个北昌府也没谁了。
阿念私下都与子衿姐姐道, “这闹得,我都不晓得我到底做官做得如何了?”
何子衿镇定道, “你于任上尽心尽力, 无愧于心,只管安心就是。”
阿念微微颌首。
何子衿接着问一句, “对了, 这宣慰司副使, 到底是个什么官儿啊!”
阿念升官升的顺利,只是, 这春节刚过,纪珍就得回帝都当差了。纪珍特意来岳家小住几日, 说来, 这定了亲就往岳家这么住着的, 也没谁了。好在纪珍小时候就在岳家一住五六年, 他住惯了, 并不觉什么,也不让阿曦妹妹在学里请假,依旧是每天傍晚去接阿曦妹妹放学, 俩人在一处说说话,聊聊天。待纪珍走时,阿曦做了好几个荷包,还有一身春天穿的薄料袍子,许多肉干啊山货啊,让纪珍带着路上吃。纪珍也给了阿曦,嗯,那啥,一匣子金锞子,是给阿曦的零用,而且跟阿曦说了,阿曦都是纪家的人家,以后都让阿曦用自己的银子。这事儿,原本纪珍是偷着办的,不晓得如何叫阿念知道的,阿念气的,“我闺女用他养!”要不是纪珍先走一路,阿念得拿金锞子糊纪珍一脸。
好在纪珍走的快,阿念无法,要是默收,好似他贪纪家银钱似的。可不默收吧,又气纪家小子张狂,于是,阿念跟闺女说了,“这银子只管攒着做私房,不要动,咱家还养不起你啦。”
阿曦笑眯眯地,“爹你还真跟阿珍哥生气呀,以前阿珍哥捎东西也常有金银锞子一类啊。”
“唉,先时没看出这小子险恶用心来。”阿念这话把阿曦笑得够呛。
在这上头,阿晔同他爹是站在一处的,双胞胎则是站在他们大姐这边儿的,用双胞胎的话说,“真金白银比真心还真呢,要是光闹好嘴,说些甜言蜜语,一点儿实际表示都没有,那才叫滑头呢,我看阿珍哥实在的很。”
总之,大家各抒己见啦!
阿晔抒己见的时间也有限,转眼就是秀才试了。这些年,家里一直没断人科考,阿冽、俊哥儿、兴哥儿、大宝、二郎,都考过秀才试的,但,自家儿子考是头一回啊,家里秀才试的板凳桌椅是有的,说来很是苦B,举人试都是在贡院有桌有房的,秀才试却没有固定场所,一般都是在官学那大院子里考,还要自带桌椅板凳。也就阿晔这本地人,倘是外地学子赴考,得自备桌椅,简直是要多坑有多坑。
阿曦还说他哥,“哥,你先练练扛桌椅,这虽是简单样式的,到时也没五喜帮你扛,都得你自己扛,你看能不能扛得动。”
重阳也说,“试一试,这是先时兴舅舅用的,泡桐木的,你还是别用家里的,咱们家里多是红木的,沉的要命。这泡桐的轻省,好扛。”
大宝笑道,“有一年考试,咱们北昌府一财主家,有钱,然后,那财主家的儿子要去考秀才,为显财力,扛的是家里的紫檀案跟紫檀椅,我就从书院门口到院子那百步远的距离,累得满头大汗,那一年可是把我们笑得够呛,险捉不住笔。”
大家听的都大笑起来,阿曦还追着问是哪家的事儿。一时间,院里热闹的紧。
何子衿还问阿晔和二宝,要不要吃及第粥。
阿晔道,“大宝哥他们都是考举人才吃及第粥,我们考个秀才,不用吃,待考举人再吃不迟。”阿晔对考秀才还是极有信心的。他刚说完,二宝郁闷的,“你先叫我说成了不成?”二宝笑嘻嘻地同子衿姑妈道,“姑妈,他爱吃不吃,我吃。我吃了及第粥,方有自信。”把何子衿逗乐。
何子衿笑道,“介时你住过来,一道吃早饭。”
二宝点头,“这也好。”
俩孩子下场前,何琪叫何子衿一道烧香,何子衿觉着阿晔估计问题不大,便没去。何老娘沈氏同何琪去了,何老娘还抱怨了何子衿一回,道,“你虽会卜两下子,到底没有菩萨法力深,真个老抠儿,孩子要紧的时候,烧两柱香你就舍不得了。要是阿晔秀才试有个好歹,都怪你。”
何子衿道,“这有什么可烧的,一个秀才试,又不是春闱。”自信儿子的背后,绝对站着一位自信的娘啊!
沈氏笑道,“取个吉利也好。”
“可不是么。这都不晓得,平日里挺伶俐个人,关键时候糊涂。”何老娘拍着大腿,唉声叹气起来,觉着孙女对重外孙这科举太冷淡啦。
何子衿给何老娘嘟囔的,只得去给阿晔烧了回香,还捐了十两香油钱,何老娘此方才乐呵起来,悄悄同自家丫头道,“秀才试捐十两,待举人试多捐些,捐十二两、十五两、二十两都成,最多不要超过二十两。”
何子衿取笑,“合着价码还不一样来着。”
“愿景不一样,自然香油钱也不一样啦。”何老娘理所当然,还道,“这秘诀,我只传给你。”
何子衿笑,“成,我一准儿不往外说。”
何老娘欣慰地,“这就对啦!”叫别人知道,都这样去拜菩萨,岂不是夺了自家孩子的天机么!何老娘在大事上一向很清楚滴。
见自家丫头烧了香,何老娘就放下心来,又问过有没有准备鞭炮,何子衿很谦虚地,“也没多准备,就准备了两箱子二踢脚,三箱子小鞭,四箱子烟花罢了。”
何老娘点头,“这备得不少。”
沈氏道,“这几天考试定是累的,多给阿晔备些滋补之物。”
“我都把阿晔和二宝的菜单安排好了。”
闻此言,何老娘沈氏皆纷纷点头。
何子衿这里还是很游刃有余的,何琪就是一径往何子衿那里送各样补品,主要是,二宝为了每天喝及第粥,就住子衿姑妈家了。
要知道,秀才试不似举人试,关贡院九天就考完了。秀才试分三场,分别是县试府试院试,说来也难着呢。场次虽只则三场,考试时间拉得却长,起码半个月,所以,二宝干脆就住子衿姑妈家了。
不知是不是子衿姨妈的及第粥就这般灵验,三月底秀才榜一出,二宝还当真榜上有名,只是名次不大好,倒数第二,比孙山略强些。阿晔名次不错,第二名,与当初俊哥儿是一样的,但这对于阿晔也实在有够郁闷了,用阿晔的话说,他爹在十四的时候,已经是解元了。所以,与新秀才们聚会时,面对诸人夸奖奉承,阿晔是谦逊的不得了啊!而且,他不是假谦逊,他是真谦逊,他完全不觉着有何好骄傲的,比起他爹,他不要说青出于蓝了,就是比肩都差一截呢。
阿晔都与好友苏二郎道,“你说,给我爹做儿子,压力多大啊!”把苏二郎乐得够呛,苏二郎是第三名。
苏二郎笑,“你这话,听我祖父说,我爹小时候也这般说过。我祖父当年就是案首,我爹他们兄弟三人,虽皆是进士功名,却无一案首出身。”
阿晔道,“我这苦衷,看来只有苏伯伯明白了。”
苏二郎笑,“我比我爹强,我爹当年秀才试只得第五,我前进了两名。”
“那以后你儿子惨了,除了案首,就只有第二名可考了。”
苏二郎笑,“考得中就好,虽不是案首,咱们放鞭炮的响动可算第一。”打趣的阿晔险没叫茶呛着,阿晔道,“我都说不叫我娘放那些鞭炮了,我娘非得放,也怪下人,不会算计,买那么些鞭炮做甚!”真的,他家放鞭炮就放了一个时辰,比案首家的响动可大多了。
阿晔跟他娘提意见吧,他娘还笑眯眯地,“你就让我高兴一下吧。”何子衿一点儿不觉着她儿子考得不好,十四岁的秀才啊,这要搁现在也得是个中文系高才生啊!而且,还得是未扩招前的,九几年的大学水准的中文系高材生!何子衿多么骄傲啊,儿子这样的优秀!何子衿简直高兴的了不得,她一高兴,捐了官学五百套桌椅,给以后孩子们秀才试使,省去学子们扛桌椅板凳之辛劳。
说来好事连连,阿晔与二宝刚中了秀才,何家的诰命下来了,何老娘沈氏荣升五品宜人的诰命。何子衿闻信前去相贺,笑道,“必得大摆宴席,好生贺一贺!”
何子衿到时,何老娘都换上五品宜人的诰命服了,一幅既欢喜又神气的模样,何子衿笑道,“这身衣裳,祖母穿着就是气派!”
何老娘问,“比你当年那宜人衣裳如何?”
何子衿正色道,“不能比!就是衣裳一样,我哪里有您老人家这气派哟!”
沈氏忍笑,何老娘却是点一点头,一幅老封君的派头,道,“这话,倒也在理。”
作者有话要说:PS:二更啦,晚安,同时祝母亲节快乐~~~~~~~~~~~~~~~~~~~~~~~
第439章 北昌行之一二七
作者有话要说:PS:多谢读者21169096的提醒,由于石头知识储备不足,把上章的阿念任的宣慰司正使,改为宣慰司副使~~~~~~~~~~~~~~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