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冽便道,“那我就不配你问啦?”
忠哥儿连忙道,“大爷,你可不能只顾自己啊。那啥,问,问一声也行的。”
阿冽大笑,转头跟媳妇商量,余幸倒没什么意见,她又不打算把陪嫁丫头给丈夫做小,以后自然得给丫环寻个去处。这自来陪嫁丫环配丈夫身边的得力小厮,也是常例。余幸道,“阿忠人品性子都好,只是,嬷嬷奶我一场,阿田自小同我一道长大,我心里当她是个姐姐的,还得问嬷嬷与阿田的意思。倘她们不愿意,这事就别提了。亲事,向来得你情我愿的。”
“那是自然。”阿冽还叮嘱了媳妇一句,道,“你别直接问,先委婉的示意一下,看看阿田与嬷嬷的意思。倘她们不愿,这事就别提了。不然,直接问出来,反而不好回转。”
“成。”
余幸就寻了个机会,留阿田在房里同自己挑皮子,余幸就说了,“这有几块狐皮,虽不是上好,也不错。不若给阿忠做件袍子,眼瞅着天气不大好,这雪到今天还不停,老太太说得下好几天。他成天跟着大爷出门,也辛苦呢。就是不知道他稀罕啥样的颜色料子。”
阿田笑道,“姑娘慈悲,咱们的冬衣已是得了的,姑娘额外赏的,什么样的料子他都是感恩的。”
余幸道,“你说什么颜色的好?天蓝的?湖蓝的?竹青的?嗯,这块儿酱色的也不错。”
阿田道,“酱色有些沉了,竹青的就挺稳重。”
余幸含笑打量着阿田,道,“你挑的,你给他做,如何?”
阿田面儿上就有些泛红,轻声道,“奴婢手里还有姑娘的针线呢。”
余幸见阿田似是明白自己的意思,拉了她的手就把话说开了,道,“阿忠的性子,我看着还成,这才答应大爷问一问你。我也与大爷说了,咱们虽是主仆,实际上却是姐妹一般的,要是你不乐意,我再不能答应的。”
十七八的姑娘,正是怀春的年纪,阿田又时常去同忠哥儿打听大爷的事儿。阿田从不空着手去,总会带些吃的,忠哥儿很有几分机伶,收了阿田的东西,就时不时的买个绣线啊、花钿啊回送阿田。一来二去的,俩人就有那些么朦朦的意思。要不,忠哥儿也不能佛手跟他打听啥都不说,见着阿田才会说,这不就是想见人家姑娘吗?阿田心里是有数的,只是哪里好说,倒也没有回绝,扭着手里的帕子道,“这个,奴婢也不晓得。”
余幸笑,“起码你不讨厌阿忠吧?”
“那并没有。”
“这也不急,我再问一问嬷嬷的意思,就是嬷嬷看阿忠还好,这也是你们两家的事,该怎么着,得按着礼数来。”余幸道,“放心,我必不令你吃亏的。”
阿田点头,“我听姑娘的。”
田嬷嬷对这桩亲事挺乐意,忠哥儿自幼跟着阿冽,情分自不必说。忠哥儿他爹福子,是何家的大管家,以后忠哥儿肯定接他爹的班儿。虽然何家现在不过小户人家,闺女这嫁了大爷的心腹人,以后还能继续留在姑娘身边做管事媳妇。田嬷嬷就应了。
余幸把这事同何老娘说了一声,何老娘挺高兴,笑,“好,好,这是喜事。待回府城,叫他们两家商量去,我看着忠哥儿长大的,他这孩子,再稳妥不过。阿田哪,也是个齐整的好姑娘。待他们这事儿定了,也跟我说一声,我有东西给他们。”觉着孙媳妇这事儿办的不错。
余幸笑道,“到时一准儿叫他们过来给老太太磕头。”
何老娘私下还同自家丫头说呢,“阿幸这是改好了。”又道,“这亲事安排的多好啊。”
何子衿也得说,余幸好起来还是不错的。
大家知道,难免贺一回二人,也算过了明路。
余幸琢磨着,有了阿田,以后忠哥儿也就是自己的人了,心里很是高兴,又把塞箱子底儿的红狐皮子叫丫环拿出来,准备给丈夫做大氅。余幸自从成亲,且在阿冽这里受了回挫折,各方面大有长进,譬如,做衣裳也知道拿去太婆婆屋里做,叫太婆婆瞧见,多高兴啊,又夸她贤惠来着。
余幸拿皮子拿给何老娘瞧过,道,“原本我嫁妆里就有几块红狐皮子,要是我这个个子,再做一件也够的。相公身量高,就不够,也是天意使然,姐姐又给了我几块红狐皮子,可不就够了,正好儿给相公做一件。”
何老娘抚摸着柔润水滑的皮子,笑道,“是啊,成双成对才叫夫妻哪。”
余幸笑,“老太太惯会取笑我们。”
“原就是大实话。”何老娘道,“我年轻那会儿,家里穷,那短命鬼买了好几块狐皮,叫我做个褂子。我就心疼他,我在家里又不常出门,做那么好的褂子做甚?就要给他做,他就不肯,后来还是我把狐皮换了羊皮,虽是次了一等,我们一人一件羊皮袄,也过了个暖冬。”
余幸道,“老太太跟先太爷的情分真好。”
“好什么呀,那短命鬼,没福,早早去了。”何老娘就又跟孙媳妇说了一回古。
待余幸回房,佛手接了小丫环手里的茶端上来,还说呢,“姑爷家以前日子还真是清贫。”
余幸虽然也知道夫家是小户人家,以前也因此郁闷过,却不爱听丫环说这话,茶也没吃,先接了阿田捧上的手炉抱在手里,道,“读书人家,都是安贫乐道的。那些成天夸富耀贵的,都是没见识的暴发,世族大家,谁家成天将银子钱挂嘴边儿?要是那会儿太爷钻钱眼儿里去经商,哪里有家里现在?”
佛手连忙赔笑,“是奴婢短见,还是姑娘有见识。”
余幸打发佛手下去,心下觉着佛手近来实在很小家子气,怎么两只眼睛就看得到眼么前儿这么一点子蝇头小利呢?真个没见识。
第368章 北昌行之五十六
第368章
北昌府冬天的雪很大,第一场雪就连下了五六日。
阿冽每天都出去,与阎典史随着阿念带着衙役们去街上转一转,再去城煌庙与道观里看一看寄住的乞儿们,或者,街上有无房屋被积雪压塌,组织一下百姓出门打雪,就是百姓自己家,也得扫呢。
阿冽回家,余幸令丫环服侍着丈夫去了外头的大氅,出去抖了雪,絮叨,“这样大冷的天,寻常百姓都不出门儿的,姐夫这一县之主都不得闲。”
阿冽道,“太岳丈大人每年雪后也得出来看一看呢,以为当官这么容易?咱们这县里,已经连续三年冬天没冻死过人了。”
余幸点头,“姐夫是个好官。”
阿冽吃盏热茶就要去念书,余幸还说呢,“你在这屋儿念吧,这屋儿暖和。”
阿冽意味深长的瞄一眼,道,“暖和是真,可守着你,我这心猿意马的,哪里还念得进书去。”说着,捏媳妇脸颊一记,大笑着去了书房。
余幸轻啐一口,颊若火烧,让阿田将手炉脚炉送过去。
佛手在外头廊下指挥着小丫头子们扫地,这会儿不要说一个园子扫出来了,便是只扫出门的砖路,就得一个时辰扫一回。一时,佛手进来,冻得耳朵都红了。余幸笑,“赶紧吃口热茶,暖一暖。”
阿田递过茶,佛手接了,笑道,“在屋里不觉冷,乍一出去只觉精神,就是站上片刻钟,就冻的不行了。”
田嬷嬷笑,“咱们这屋里暖和。”
佛手吃着茶道,“刚刚我去小厨房看,鸡已是蒸上了的,姑娘还想吃什么,奴婢先交待下去。”
余幸道,“再做个狮子头。余下的,随便添几个清淡小菜就是。”她想吃啥,现在除了萝卜白菜,就是一些干菜,炖起来还有滋味儿,是再不能炒来吃的。
佛手放下茶盏,出去交待小丫环了。
待得晚饭时,倒很令余幸惊讶,因为除了清蒸的童子鸡、清炖的狮子头,还有一样素炒小青菜、一样凉拌胡瓜,一样鸭油豌豆苗,汤是香蕈鲜疏汤。
余幸过去唤了丈夫用晚饭,还说呢,“如何有这般鲜菜?”
阿冽倒不稀奇,洗手坐下,道,“家里种的。”
余幸还说呢,“是姐姐种的么?”记得以往大姑姐好像说过冬天会在家里种菜的事儿。
阿冽点点头,余幸道,“姐姐可真厉害。”
“小时候就常种,咱们老家地气暖,种在花盆里的,以前种的少。北昌府别看冷,炕盘的好,其实,用不了多少柴,炕上就暖和,这菜便长得好了。”阿冽知道媳妇是个吃素的,道,“你想吃啥,只管打发人过去摘。这鲜菜,就得现摘现做味儿才好。姐姐每年种十来样呢。”
余幸给丈夫夹一筷子清蒸鸡,笑,“那我就不客套了。”
“傻话,客套啥。”阿冽喝口汤才说,“这香蕈倒是难得,头一回见。”
余幸道,“是啊,别个鲜菜,往年冬天也见过,这香蕈都是山上采了,才能吃个鲜,大部分是干的。这样的新鲜香蕈,不要说冬天,便是夏天也不常见。”
余幸觉着,今日晚饭尤其合口,都多吃了半碗饭。待得晚饭后,阿冽继续去用功了,田嬷嬷过来换丫环们下去用饭,又问姑娘晚上大爷的夜宵如何预备。余幸道,“既有香蕈,再添只嫩嫩的小鸡,炖了汤来,给相公*汤面,晚上吃暖和。”
田嬷嬷去吩咐小丫环到厨下传话,余幸同田嬷嬷道,“姐姐种菜可不是一般的手艺。”
“是啊。”田嬷嬷笑道,“说来,亲家大姑奶奶衣食住行上的讲究,不比大户人家差。”
余幸问,“姐姐种菜的屋子,嬷嬷见过吗?”
“那倒没听,倒是听人说起过,就是东边儿的一个院里,十几间的屋子,据说种的都是菜。”
余幸好奇的紧,“咱们明儿去瞧瞧。”
余嬷嬷笑应。
何子衿的种植技术,怎么说呢,现在相当了不得,都能供应朝云师傅的日常饮食了。
朝云师傅都说,“以前没看出有这份才干来。”
何子衿臭美道,“师傅你这就是孤陋寡闻啦,自从我种出绿帝,帝都人送外号菊仙姑娘。种菜有啥稀奇的,不菜一碟小菜一碟。”那幅骄傲嘴脸,让人看一眼就恨不能自戳双目。
于是,朝云师傅只得默默的别过头去,并心下做个决定,以后再不能称赞女弟子。这年头儿虽正常人都讲究个谦虚,显然女弟子不在正常人里头
何子衿主要是,术业有专攻啦,她上辈子怎么说这也是本专业啊。虽然忘的也差不离了,但比起时人还是要强许多的。何子衿除了冬天种菜,连带着把香蕈的人工养植也捣鼓出来了,她现在又开始摆弄金桔、牡丹,尤其金桔,金灿灿的一盆,冬天自己屋里摆,或是送人,都是极好的。何子衿送朝云师傅两盆,朝云师傅嫌俗气,转送给罗大儒了。
罗大儒表示:…
除了摆弄菜疏花卉,何子衿还办了件事,可是把纪珍给郁闷坏了。因为,子衿姐姐将阿曦妹妹给挪出去了,不叫阿曦妹妹同他一个屋睡觉了。
何子衿早就想把阿曦移出来了,孩子们在一处惯了,阿曦自己就是个爱热闹的,开始阿曦还不干来着。原先年纪小无妨,如今都四岁了,这个年代,再不能在一处的。先是打了小床,各睡各的,如今就彻底把阿曦挪了出来。纪珍那叫一个舍不得哟,二郎二宝也很舍不得妹妹,最高兴的就是阿晔,阿晔强烈要求,他还要跟他妹一道睡,他还是小盆朋哪。于是,阿晔抛弃了珍舅舅与二郎二宝哥,跑去找他妹了。
龙凤胎自小就在一处,何子衿便允了,单独给他们收拾了房间。
纪珍好几天没精神,还悄悄同自家姐姐道,“姐姐,阿曦妹妹还不到七岁呢,不是说,男女七岁才不同席么?”
江赢少见弟弟如此烦恼,摸摸他的头笑道,“你今年已经八岁了呀。”
纪珍郁闷的想,也不知他爹娘怎么把他生得这般早,心下已知曦妹妹定是要搬走了,纪珍很是舍不得,于是,每天晚上在子衿姐姐屋里赖半宿,陪阿曦妹妹玩儿,都是看着阿曦妹妹睡觉,他才回去睡。一大早就要过来叫阿曦妹妹起床,一并吃过早饭后,先将阿曦妹妹送到朝云师傅那里,他再去上学。对阿曦妹妹那叫一个尽心啊,简直是把阿曦妹妹的龙凤胎哥哥阿晔外甥给比成渣。
阿晔外甥都悄悄同朝云祖父说私房话,“我最讨厌的就是珍舅舅了。”
朝云祖父问,“为什么呀?阿珍挺好的呀,早上送你过来,晚上接你回去。”
阿晔黑着脸,捏着小拳头道,“哪里是接我送我啊,都是接阿曦送阿曦,阿曦原是我的,自从珍舅舅来了,阿曦就叛变了。”
阿晔再一次说,“我最讨厌珍舅舅啦,他总是跟我抢妹妹。”
好吧,珍舅舅也不喜欢你好不好,阿曦每每爱跟珍舅舅告状,珍舅舅又是个偏心眼儿,很是认为阿晔外甥没有个做哥哥的样儿,一点儿不知道让着阿曦妹妹。
总之,三人的关系真是一言难尽啊!
孩子有孩子之间的友情与小脾气,这些事,大人们一般是不知道的。
何子衿正说呢,“头一年种香蕈,没想到能成。长了不老少,这东西保存得当,能放个十天半月的。借着阿文哥去北靖关,正好给家里捎一些去,我娘他们那里怕是没得吃。”
何老娘点头,“定是没有的。寻常哪里有这个,都是山上才有,不想这香蕈也能种出来。”觉着很是稀奇。
何子衿心说,这是最早被人工种植的蘑菇。何子衿就说着一道给娘家送些蘑菇的事儿,给娘家送,自然也忘不了余亲家,何子衿还问余幸,“有没有要捎带的,一并给亲家老太太、太爷捎去。”
余幸道,“倒有几样针线,我回去收拾好了,送到姐姐那儿去。”
何子衿点头。
何子衿有点儿什么东西,亲戚朋友都能送到了。故而,小时候,何老娘时常觉着这丫头不存财,待大了,看人家人缘儿真正好,她老人家就改说傻人有傻福啦。
把香蕈分送了亲戚朋友后,家里也足够吃,就是何老娘这素来以吃肉才是福的性子,也很乐意在冬天吃几口鲜蔬鲜菜的。真的,北昌府的冬天,只要是差不多的人家,都不缺肉吃。鲜菜却是极难得的。
胡文刚押送着运粮车队离开沙河县,没几天就下了第二场雪。
及至雪停,一大家里就准备着冰钓的事了。
连余幸这种以往的“雅人”,也在气氛的带动下做了好几双冰鞋,虽然她根本不会滑冰,鞋是先做好了的。还做了两种,一种是底下是轮子的,一种是刀片的。也给大丫环各做了两双。
待得一大家子准备好,大家坐着雪橇,都是夫妻两个一乘,三姑娘因胡文去送军粮了,过去与何老娘、余嬷嬷同坐。然后,忽啦啦的就奔城外去了。余幸这头一回坐雪橇的,开始恨不能整个人都埋阿冽怀里去,阿冽一只胳膊搂着媳妇的腰,哟喝哟喝的驾着雪橇跑的飞快,余幸适应了足有一刻钟,这才敢抬起头,就见雪橇在五六头大狗的奔跑下,道两旁的树木风景迅速退去,整个人不似坐在雪橇上,倒似在雪海中飞翔一般。虽有些快,但丈夫在身边,还是不怕的。
大狗跑了小半个时辰便到了冰河,完全是被冻住的一条大河,被清理了积雪的冰面在阳光下熠熠生光,冰河蜿蜒,直至远处莽莽山林。
阿冽拉着余幸到河边,河水冻的不知有多深,只知道结实的很,许多大人孩子都在上头,或是冰钓,或是滑冰,或是玩耍。凭下人们撑帐子搭锅灶,何子衿等人先在冰上玩儿起来,如阿念何子衿这种虐狗型的,俩人都是滑冰好手,换上冰鞋就手拉手滑远了。把何老娘郁闷的,直道,“我还想叫丫头片子推我呢。”她老人家老胳膊老腿儿的,滑冰是不大敢了,但特喜欢坐冰爬犁,这得有人推。
三姑娘笑,“我来推姑祖母。”
何老娘这才开怀起来,夸三姑娘有良心。当然,没良心的是哪个,不说也知道啦!
何琪是去岁学会的,还不大熟,江仁也带着媳妇走了。
江太太江老爷年纪都不大,却是与江老太太江太爷以及何老娘一样,都属于爬犁帮的。
阿冽教余幸滑冰,余幸倒没摔着,阿冽知道媳妇要面子,不能让媳妇摔冰上啊,就要给媳妇做人肉垫子,阿冽先撑着媳妇的手,让媳妇起身,自己这才爬起来,直说,“回去你可得给我揉揉,看着不胖,抱起来也没几两重,这左一摔右一摔的,能砸死个人。”
余幸最要面子,忙道,“快闭嘴,回家再说。”这些话,哪里能在外头说的,还什么抱不抱的,真个丢脸。
如此,阿冽双手拉着余幸,足学了半日,才有些样子了。
余幸对滑冰兴趣之浓,都没参加冰钓,中午的全鱼宴却是没少吃。主要是一上午出了不少力气的缘故,中午吃全鱼宴时,见阿曦跑过来看都有什么菜,余幸方道,“阿曦怎么来了?”
阿曦道,“舅妈,我们跟着祖父一道来的。”
余幸心下一跳,这才知道朝云道长也来了,想着要不要去拜见,就瞅了丈夫一眼,阿冽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余幸就没再说什么,上次送礼朝云道长都没收,这要上赶着拜见,吃个闭门羹就不好看了。
何子衿已在问阿曦,“看菜做什么?”
阿曦臭美地,“你们这里没有我们那里的菜多,也没有我们那里的好吃。”然后,十分有优越感的转了个圈儿,迈着小胖腿儿跑远了。
阿念很想闺女过来跟自己一道吃饭,喊半天实在拦不住啊,阿曦甭看胖,跑起来飞快。阿晔则是很文雅的不急不徐的踱着小步子,粉儿认真的同他爹道,“下回爹你要早说呀,我们已经同祖父说好了,在祖父那边儿吃。”
阿念笑,“好,下回我提前说。”
阿晔小步子一停,侧着个圆润润的小脸儿,继续粉儿认真道,“提前说怕是记不住,爹你最好提前给我下个帖子邀请我啦。”
阿念给他一个暴栗,笑骂,“老子叫你吃饭还得下帖子,反了你。”
阿晔原本想牛气一回,结果,牛气未成,抚着额角哭丧着脸找祖父告状去了,他爹敲人真的好疼好不好!
余幸在回程时远远见了朝云道长一面,余幸见远处一个身量高大男子在微微侧脸同大姑姐说话,那男人披一袭银狐裘,看不大清眉目。他只是简单的站在那里,气质温和恬淡,可又会无端的让人觉着,这冰河之上,莽山之下,雪海之中,天地之间,唯此一人。
这肯定是方先生,余幸默默的想。
第369章 北昌行之五十七
第369章
余幸远望朝云师傅一眼后,再未提及拜访朝云师傅之事。
不知为什么,余幸自己就没有了再去往朝云师傅这里钻营的心思。似乎,那一眼,就让她明白,此人,绝非可钻营之人。那些上拜帖,递礼单之事,着实玷辱了这人。
余幸有些怅然,但这怅然,仿佛一阵不知何处吹来的风,又很快过去。她从此爱上滑冰,时不时便要阿冽随她去冰上耍一耍。小夫妻成亲时间还短,阿冽也挺享受媳妇各种央求,不论是床下,还是床上。
好吧,因着上遭俩人干架,阿念是从手段道理上点拨了阿冽一回。嗯,江仁,就,就,就塞给了阿冽一本秘籍,然后说了一句名言,“征服女人,从床上开始。”
反正,现在小夫妻俩人情分,怎么说呢。用何老娘的话说,刚成亲时也没见过么好过。
待年前最后一次往北靖关送军粮,江赢阿珍一并回家,就是阿念也得年前到州府述职,对这一年的县令生涯做出总结,子衿姐姐带着龙凤胎回娘家,当然,也包括余幸何冽兴哥儿何老娘也要一并回北昌府准备过年的事儿。就是三姑娘与胡文,也要一道去的,算是提前给姑祖母表叔表婶拜年了。三姑娘自小在姑祖母家长大,这里就是自己娘家。当然,年礼与重阳二郎也要一并带去。何琪与江太太等守家,倘有什么事,可做支应。
于是,这次的队伍可想而知多么热闹了。
江仁因要赶路,便没进北昌府,带着粮队与江赢阿珍姐弟,直奔北靖关而去。
然后,余下的一大家子就直奔何家去了。
这次就显出余幸花园子的好处了,因来得人多,余幸直接就死活把大姑姐一家与三姐姐一家请去花园子住了。她那花园子入冬前就修好了,留了一房人看着,平日里还有公婆帮着照看。入冬也是就把炕烧上的,屋里很是暖和。
余幸一回来,先问候过公婆,沈氏见一大家子都回来了,高兴的紧,接了婆婆进屋,又坐下受了儿子媳妇、闺女女婿、三姑娘胡文,连还孩子们的礼。尤其儿子与媳妇,沈氏见着小两口彼此间的默契,都有些不大敢信,真的跟婆婆想到一处去了,刚成亲时也没见这么好过啊。
略说几句话,沈氏就与媳妇道,“亲家老太太怕还不知道你们今儿个回来,我打发福子过去说一声,明儿你们好过去。”
余幸笑应了,又道,“姐姐每次来也要过去的,不如明儿跟我们一道去。”
何子衿自然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