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笑的见牙不见眼,跟着道,“这书一出,祖母您得上了咱们县县志,咱们县好几百年历史,也没听说哪家老太太能出书的。”
“就是!”阿冽很实在的说,“阿文哥他祖母有文化,也写不了书啊!”
何老娘更来兴致了,与自家丫头道,“唉哟,这眼瞅着咱们就去帝都了,我这书来得及写么。就怕写不完,我这预备了一肚子的经验想说呢。”
“这不有我么,咱们商量着,一准儿在去帝都前完成初稿,到时把稿子给阿仁哥,叫阿仁哥印了,包管大卖。”何子衿拍胸脯做保。
何老娘想了想,这出书是大事啊,她对沈氏道,“家里的事,你就多操心,我跟丫头先把这事儿完了,也好放心去帝都。”
沈氏笑,“这是应当。母亲只管放心写书去,这可是大事。家里这些琐碎小事,只管交给我。”
何老娘便拍了板,与自家丫头道,“明儿一早就开始写!阿念你也抓紧!”
阿念忙应了。
何老娘眉开眼笑的盘算着,等她这书一出,她肯定能跻身于碧水县老太太中的第一名的。哼哼,介时就是族长家的刘大嫂子和胡老太太,也是比不上她滴~
作者有话要说:PS:第一更~~~~
第263章 谢莫如
何老娘的野望委实不小,此老太太要由内宅只识字不认字的土鳖老太太正式走向出版文化界啦。因着要写书的事儿,何老娘郑重的大半宿失眠,脑子里回忆着自己对于秋闱考试的种种经验总结。
把老太太哄住了,何子衿这才回自己屋休息,她洗漱后方拿出朝云师傅给她转交的木匣子看,木匣子用个铜扣扣着,并没有上锁,拉起铜扣,里面是个漆黑的方木小块,这方木小块儿浑然一体,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何子衿晃了晃,里面也没动静,在灯下细瞧,到底也看不出什么。曲指敲敲,声音沉闷,手内掂掂,偏又不似铁器。
这是啥呀?
何子衿两辈子也没见过此等奇异之物。
研究半天研究不出来,何子衿见匣里还有一封信,信用漆封封住了,明显是不能随便拆阅的,信外只写了三个字:谢莫如。这字倒是朝云道长的笔迹,但这人是谁啊?何子衿也不认识啊?这到了帝都送谁啊?也没写地址啊?帝都好几十万人,谁知道这谢莫如是圆是扁呢?甭说圆扁,就是男女也不晓得啊?
何子衿真是愁死了。
这同高人打交道就是这样,高人一向是云山雾罩的,你要说猜不出来吧,倒显得自己智商不够似的。何子衿想半日也不晓得这位“谢莫如”是何方神圣,倒是想叫了阿念来参详,可这阿念这会儿回自己院儿了,只得明日再同阿念商量了。
何子衿这想着第二天早上同阿念商量事来着,偏生何老太太惦记着写书的事儿,一大早起来就拉着何子衿商量,何老娘还吩咐道,“把笔墨拿出来,我一边儿说,你一边儿记,唉哟,我这想说的事儿,实在是太多啦!”
“没事儿,您一件一件说,不着急。”何子衿咬着笔头儿听何老娘的陈述。
“怎能不急,咱们还得去帝都呢。”闲话两句,何老娘开始整理思绪,这一说就久远了,“我小时候啊,听我爹说,我们祖上也是出过三品大官儿的人家。只是后来子孙不争气,家业败落了。后来跟你祖父成亲,那会儿你祖父穷啊,咱家的产业加起来,还不如我的嫁妆多呢。你说,我图他啥呀,就图他身上那股文绉绉的劲儿。你祖父其实有天分,人也聪明,会念书,那些字,看一眼就能记住,还能教我。可我们那会儿吧,没赶上好时候,兵荒马乱的,把他给耽搁了,也没念成书。待有了你爹,你祖父就下决心要让你爹念书的。”
“这念书啊,是个天长地久的活儿,不能急,慢慢儿来。尤其小孩子开蒙,得有耐心,甭天天把自家孩子同别家孩子比。人哪,资质不一样,像阿念,十三就中解元。像你爹吧,三十五了,中了举人,其实也不晚。孩子不一样,教导的方法也不一样。”甭看何老娘没啥文化,说到这些事,竟还很有条理,接着,她老人家还引伸起来,“除了念书,更得先学做人…”
何子衿觉着,何老娘完全可以去办一场演讲啊~太会扯啦~
由于何老娘出书的意愿不是一般的强烈,从早到晚的拉着自家丫头片子给她写回忆录,那架式,完全可比拟一代教育大家。包括对秀才试、举人试的各项准备,何老娘不是一般的有心得,还包括对考生心理状态的训练,何老娘道,“甭怕孩子考试有压力,有啥压力,以后比这有压力的事儿还多着呢。考秀才就战战兢兢,以后考举人怎么办?考举人时哆哆嗦嗦,那考进士还不得厥过去啊!怕有压力,多考几场就没啦!”然后,她老人家天才的提出了“模拟考”的概念,“其实我觉着,怕考试的人,可以在家自己设个考场,或者书院里照着秀才试举人试的模样弄个考场,多考考,熟了,孩子们也就不怕了。”
最后,稿子出来,何老娘的教育实录写了几十页纸,阿念的经验之谈才写了十几页。资深书商江仁道,“阿念的有点儿短,祖母的有点儿长。”
何老娘十分大方,“把我的分一些给阿念不就成啦。”
资深编辑何子衿道,“嗯,祖母的删减一些,阿念你的我看看再添点儿什么吧。”
何老娘道,“成!反正你瞧着办就行啦。”再三叮嘱自家丫头片子,“别忘了书上写我的名儿啊!”想了想,又道,“你要乐意,加上你的名儿也成!不过得加我名儿后头啊!”
何子衿笑,“都是祖母您的心得,加我名儿做甚啊!不加不加!”
丫头片子真懂事,何老娘眉开眼笑,“我可让你啦,是你自己不加的,以后可别后悔。”
“不后悔。”何子衿笑,“待祖母出了名儿,别忘了我就成。”
“这哪儿能忘!”为了奖赏给自己出书的丫头片子,事后,何老娘把自己珍藏了许多年的一只金镯给了何子衿,叫何子衿自己存着,何老娘的话儿是这样的,“别看这镯子是素面儿的,不比那些有花头的瞧着稀罕,这一样是真金的。金子值钱,只看分量,可不看上面花头的。”
何子衿不客气的收了金镯子,道,“祖母您不是有一对么?怎么只给我一只啊,怪孤单滴~”
“孤单啥,金镯子咧,你要嫌孤单就还我。”何老娘给出去也够心疼滴,这会儿已想要回来啦~说来这是她娘那会儿的嫁妆,何老娘当年嫁人前从后娘的梳妆匣子里偷出来带到了婆家,一藏多年,谁都没给见过。
何子衿哪里肯还镯子,早戴自己腕上了,嘴里犹道,“我是说您老人家,这眼瞅着就是碧水县名人啦,怎么办事儿这么不敞亮哩~”
“金子还不敞亮,那啥敞亮?”何老娘只管守着自己的小金库不动摇,甭管自家丫头片子说啥,她就一只金镯子,再没第二只的,何老娘道,“去吧去吧,叫阿仁早些把书印出来。哎,可惜咱们得去帝都,也见不着成书啥样了!”
何子衿道,“放心吧,一准儿大卖!”
把何老娘的回忆录搞定,何子衿与江仁都过了遍稿子,觉着可以了,江仁便安排去印了,先各印一千本,在古代,这可不是小数目,要知道古代的书卖得就贵呀。都是有钱人才能买的奢侈品,像薛帝师那些大部头,一套就得一二两银子,如阿念何老娘这种单册,一册也得一百钱。甭小看这一百钱,贫寒人家一年才收入几两银子呢?
江仁是想趁阿念这东风,将书推一推。
与何子衿商量了个推销计划,江仁感叹,“阿琪这就要生了,短时间我也去不得帝都,听说朝廷要推出递运所,专管着送东西的。子衿妹妹,要是帝都有什么好书,得了机会,你就托人送几本回来,我再刊印,也是一样的。”
何子衿立刻想到,这年头没有版权意识啊,只要是书,大家随便印。
何子衿也应了,笑,“成,到时我定找些好书回来。”
江仁道,“姑丈在帝都讲课不是特有名气么,问问姑丈出不出书,把姑丈讲的课攒一本,肯定大卖。”
何子衿大笑,“阿仁哥说的是,一到帝都我先办这事儿。”
江仁眉开眼笑,“我就等子衿妹妹的信儿啦。”
把出书的事儿弄好,基本上家里东西也收拾的差不离了,阿冽也与小伙伴们该告别的告别了,亲戚朋友的也都来何家看过了,眼瞅着就要启程。何子衿终于有时间同阿念商量朝云道长给她匣子的事儿了,何子衿把那信拿出来给阿念看,指着信道,“就这一名儿,这可怎么找人?”实在不行就去山上再问朝云道长一回。
阿念不愧是解元脑袋,道,“朝云师傅只写一个人名,或是朝云师傅也不知此人住在哪里,或者,这是个名人,只要到了帝都一打听,就能知道此人的住处。”
何子衿立刻也明白了,笑,“果然是解元郎,就是灵光,我竟没想到!”又道,“阿念,你说,这人是谁呀?”
“朝云道长这些年从未提到有什么亲近的人,能写信给这人,肯定与朝云道长关系不一般。”
何子衿悄声道,“你问问老鬼,看他知不知道。”
阿念就问了,老鬼一听到这名字,只觉有些熟悉,到底是谁,一时还想不起来了。老鬼只道,“谢莫如谢莫如,似是在哪儿听过。”
阿念黑线,直接同子衿姐姐道,“他一把年岁,记不得了。”
啥叫一把年岁啊!老鬼立刻道,“这名字的确是听过的,只是一时想不到。谢,帝都最显赫的谢家,就是刑部谢尚书府上了。他家十分显赫,可我记得,谢尚书单名一个韬字,其嫡长子谢松,位居三品侍郎。嫡次子谢柏,尚公主,在外为一方大员。谢尚书嫡长为宫中贵妃,膝下有三皇子。谢家孙辈,在芝、兰、玉三字上,只是不记得他家子孙有带莫字的。”
阿念如实同子衿姐姐说了,何子衿道,“会不会是谢氏旁系族人?”一般嫡系子孙的名字都讲究,像谢家,谢松谢柏,都是从木字头上来的。芝兰玉,明显是芝兰玉树这意。但旁系一般就随便了。
阿念想了想,“也有可能。既是道长交待,总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何子衿琢磨着朝云道长往日气派,想着朝云道长绝对不是小家子出身,老鬼说的谢氏如此显赫,倒有可能是道长的亲族。
俩人商量一回,也没商量出个子丑寅卯,不过靠着自己的一点儿揣测,想着到了帝都再打听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PS:昨天说更没更,今天加更一章,美人记可以晚安啦~~接下来更千山记~~~~
第264章 谦虚的显摆~~~
子衿姐姐与阿念讨论了一番,也没讨论出“谢莫如”是何方神圣,遂打算去了帝都再说。
沈氏收拾东西是一把好手,不过三五日,家里就收拾的差不离了。子衿姐姐把何老娘的教育实录,也删删减减的出了成稿,连带阿念的书稿,一并交给了江仁付梓。另外,家里的房舍田地都交给了三姑娘夫妇帮着照看,沈氏的连锁酱铺子依旧给沈山打理。
阿冽也去学里办了休学,与小伙伴们一一告别过。
如此,收拾停当,平安镖局的人按照约定时间过来,一家子就大车小辆的,在亲友们的相送下,去往帝都城啦~
至于离愁别绪,阿念与何恭这对翁婿都赋诗好几首小酸诗了,阿念都问他爹,“爹,咱们这去帝都,还回来不?”
何恭笑,“怎么不回来,这是咱们的家哩。”
阿念就放心啦。
何子衿也说,“住家里时不觉着,这一走,还怪舍不得哩。”
沈氏亦深以为然。
就何老娘精神极好,离愁别绪半点儿皆无,她老人家精神焕发地道,“看你们这样!咱们可是去帝都!帝都!知道不!天子住的地方!唉哟,真没想到,我老婆子这辈子还能去天子住的地方开眼!唉哟,我这一辈子,值啦!”
何子衿笑,“可不是么?在咱们碧水县的老太太里,祖母您得是独一份儿!”
何老娘想了想,道,“这倒也是,我听说阿文他祖母也没去过帝都的。”
何子衿笑,“那您可得好生瞧瞧,到时回来,给亲戚们说说帝都啥样,也叫亲戚们开开眼。”
“这还用说!”何老娘早有此意,唯一婉惜就是,“可惜阿仁那书现下印不出来,不然正好带两本去帝都,也送你外祖母一本。体面!”
何子衿笑,“您可别把我外祖母给吓着,这才几年不见,您都会出书了,唉哟喂,您这哪儿是凡人哪?我外祖母得认不出您老人家啦。得寻思,您怎么长这么大学问啦!寻常秀才公都比不了您老人家哪!”
何老娘给自家丫头片子哄得笑不拢嘴,何老娘笑,“那不是,哪儿敢跟秀才公比,秀才公是真的有学问,我这是活的久了,有些小小经验,写出来给大家知道罢了!”她老人家已经无师自通了一种谦虚式的炫耀啦。
何子衿立刻道,“经验就不是学问啦?错!经验是大大的学问哩~我已经想好了,祖母您这书,非但要在碧水县卖,我还得在帝都卖哩。”
何老娘一听这事儿,也不瞎显摆了,她瞪大眼,连连摇手,“可不敢!在咱们县卖一卖,毕竟县里知根底的多,也知道阿念的名声,咱们不会赔本。这要去了帝都,谁知道咱家啊!印书贵着哩,哪里敢卖,赔了不是玩儿的!”她老人家倒不是不想出名儿,主要是,去帝都卖书的风险忒大,在出名儿与风险之间,她老人家当然要做出实惠的选择啦!
何子衿道,“没事儿!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赔了也算我的!”
“啥算你的?你的还不是家里的,难道你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何老娘悄悄同自家丫头片子打听,“你现在有多少私房哩?”
何子衿眉毛一挑,斜飞着个眼,道,“这能说啊?我才不说呢。”
没能打听出自家丫头片子的私房,何老娘颇是遗憾,只得撇下嘴,道,“不说也得晓得过日子!唉哟,我真是愁死了,世上怎么有你这样不长心的丫头哟。这过日子,就得会存钱!以后用钱的时候多着呢!甭现在手里的三俩个铜板就兴头的你屁股长钉子似的!就你这样的,我看一辈子富裕不了!不知道算计!”
“您行!您老可会过日子,要不要打个赌?”
“赌啥?”
“就赌祖母您这书吧。”何子衿道,“这样,我去帝都卖您这书,您要是肯在印书时投一半的钱,以后赚了钱,咱们对半分。您要是一分不投,我出十两银子,买断您这书,以后印书不用您出钱,但赚了也没你的份儿,如何?”
“能赚才有鬼哩。”何老娘道,“就十两银子啊!”原本她老人家一分也没打算要的,不想这傻丫头要白白送上十两,何老娘强忍着心花怒放,奸诈的谈起价钱。
“那您老说多少?”
“起码得十五两吧?”
“要搁别人,顶多十两,不过祖母你不一样,你说十五两,就十五两吧!”何子衿颇为大方,道,“待一会儿写张文书,我再付钱!”
“不写文书,我说话也算的!”何老娘想着,自家丫头片子要投钱给她书,怕是赚不了的。如今她还要丫头片子十五两,虽然她老人家不是视金钱如粪土样人,但想一想,自家丫头片子要亏这许多钱,她老人家主要是怕丫头片子破产啦!何老娘想了想,道,“算啦!我也不赚你这几两银子,再说,我这大半辈子的经验也不是银子能衡量的!意思意思,收你十三两吧!”主动减了二两。
何小仙儿唇角噙笑,道,“我的天哪,听您老人家先前的意思,我还以为您老不收银子了呢,原来才减二两!您老可真大方!”
“二两怎么啦!大手大脚的丫头,不乐意你就付我十五两!”她老人家现下就有些后悔,二两够家里一月花销了!就是给丫头片子,也得给她胡乱糟销了去,倒不如留在她老人家手里,她给丫头片子存着。
“十三就十三啦,哪儿能出尔反尔啊!您老都成文化人了,以后可不能这样张嘴银子闭口钱的啊!”
“屁!少蒙我,我那出书是顺带,过日子哪能少了银子!”
“看吧,又多想了吧。我是给您老提个醒儿,以后说话也不能‘屁啊屁’的,不然,您现下只是举人家的老太太,待到了帝都,我爹跟阿念中了进士,您老可就是进士家的老太太啦!这能一样么!到了帝都,您来往就都是进士圈儿的家眷了,您老要一开口,就是屁来屁去的…”
“去!我刚那就随口一说!”何老娘白自家丫头片子一眼,又小声道,“那些进士家的太太会不会一说话就之乎者也啊!”
“不会的,您看阿文哥他祖母,多和气的人。”何子衿道,“哪怕有不和气的,咱们也不怕,顶多不来往就是。”
何老娘直乐,“是这个理。”于是,她老人家对帝都之行更有底气啦。
人都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何家人这次去帝都,因已近冬,且多是妇人孩子书生,故而早与镖局的人商量好了,坐船自三峡出蜀中。
船老大一听说这船上有个小仙,特意拜托何子衿,“这走水路颇多险弯,求仙姑你给咱们做个法事,祭一祭水神,保佑咱们平平安安的才好。”
何子衿大包大揽,“放心,今日出门前,我已问过神了,此次必是一番顺遂!备上供香,我再烧一次香就好。”
船老大顿时喜上眉梢,何子衿就开始准备庄重的祭祀水神的仪式,她把自己五两银子做的绣有日月星辰的大氅披着,一幅仙姑气场,镖头与船老大介绍,“这位何仙姑,最是灵验不过的。以往她每月只得三卦,就这样,请她卜算的人都要排号子等时间的。这种祭神的事,寻常人都请不动。也就是叫你遇上了,你放心吧,咱们这趟有何仙姑,必然顺顺利利的。”
何老娘很是认同,道,“这话是!”
何子衿颇懂得神叨的一套,她先掐指算了个时辰,待得时辰到了,指出方位,命船中小子按方位摆祭桌,接着,接好祭品,香炉、黄纸等物。
何子衿站在香案上,神神叨叨,念念有词,其庄严肃穆,船上人都过来跟着一幅庄重脸的过来祭水神。待何子衿诚心诚意的祈祷一番,又烧过黄纸,便命人撤了香案,祭祀仪式算是完成了。
船老大出行,尤其迷信,知道自己船上有个小仙儿,中午还格外送了何家一条大鱼吃。
何老娘此次算是开了眼界,碧水县本身临水,坐船啥的,何老娘一点儿不陌生,但经三峡还是头一遭,那叫一个险哟。何老娘哪怕知道有她家丫头的法力加持,不会出事,但那千折百回的险湾,两岸祟山峻岭,悬崖绝壁,激流湍急,猿声阵阵…把何老娘看的眼花缭乱,待傍晚歇于船中,何老娘感叹,“可是见着大世面了。”
镖头都说,“老太太,您老可是有大气魄的人,头一遭走这三峡水路,却不见有半丝惧色。”镖头见多识广,不要说何老娘这样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便是正当年的青壮,头一遭走三峡水路时,多有吓的不成样子的。倒是这一家子,当真好胆量!
何老娘摆摆手,不以为然,“这有啥!虽有些险,不过我们丫头都跟水里神仙打过招呼了,就必定不会出事的!你们也只管把心搁肚子里,我家丫头说没事,必然没事的!”
镖头给何老娘吹嘘的也有几分信了,道,“仙姑好神通啊!”
何老娘谦道,“一般一般,在咱们蜀中,除了佛家的菩萨、道有的三清,还有那姓唐的神仙,也就是我们丫头啦~”
镖头:老太太您这真是谦虚么?
作者有话要说:PS:因为晚上睡了一觉,更的晚啦,晚安~~~~~~~~~~~~~~~~~~~~~~
第265章 俄了个娘诶!
何家人一家沿三峡出蜀中,很是走了一段水路,其间山水壮丽,风土人情,着实令人大开眼界。何子衿何老娘这对祖孙最是兴致盎然,阿冽俊哥儿俩人更是一会儿指着天上苍鹰,一会儿去瞧崖上攀猿的猴子,基本上,苍鹰与猴子都只是一小黑点儿,难得哥儿俩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沈氏也会在水路平缓之处出来吹吹风,就是阿念何恭翁婿二人,晕船哟~
何老娘命切了生姜给二人吃,还道,“咱家里也有河,以前坐船也没事儿啊?”
李镖头笑,“咱们家里那河水平稳,三峡水路急流险滩颇多,许多人头一遭走三峡都要晕船的。过上几日,二位老爷也就适应啦。”因阿念与何恭二人都是举人功名,故此,不论年岁大小,都要尊声一声老爷的。
何子衿还会沏些柚子茶给阿念和她爹来喝,酸酸甜甜的,倒也能缓解些晕船症状。阿念还说呢,“可惜这般美景,也没得好生欣赏。“
何子衿笑,“哪里也不缺好景致,咱们这一路都是水路,三峡这里,无非就是水急了些,险多了些,有啥可看的,无非也就是水啊山啊鹰啊猴子啥的。再说,就是看了,写上几首小酸诗,你也写不过李太白啊!”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什么的,太经典啦。
阿念嘟囔,“我的诗一点儿不酸。”他觉着,他岳父的诗比较酸啦。更何况,什么叫“有啥看的啊”,没啥看的子衿姐姐能见天的跑舱外不回房么。
何子衿剥桔子给阿念吃,还说,“嗯,我爹的诗,比你的还酸。”
阿念抿嘴就乐了,接过桔子先给子衿姐姐,道,“原想着在船上好生看看书的,也看不了了。”
何子衿道,“做学问在于厚积薄发,你都学这么些年了,不在这一日两日,没听说过临时抱佛脚能有好成绩的。待咱们到了帝都,再复习一二,做个考前冲刺,也就差不离了。”
他家子衿姐姐就是名词多,还啥考前冲刺的,不过,阿念觉着,上一上义父的补习班也是很有必要滴。
自三峡入长江后,水势转缓,翁婿二人的晕船症才算是好了。
不晕船了,俩人就开始对着江水做诗了,非但要做小酸诗,还颇为小资的命人取了江心水,烹茶啊煮酒啊啥的,那叫一个讲究喂。不过,翁婿二人有个好处,他们弄这些个讲究物什,并不独享,家人都有份儿,而且,连带李镖头船老大都叫了一道吃茶说话。何子衿对江心水不置可否,她道,“我看书上说,帝都也有很多处好泉水,最有名的就是栖霞山的万梅泉,听说冬初梅花开时,那泉水都带着梅花的香。非但烹茶好,煮梅花汤也是一绝。”
何老娘道,“不是说帝都的泉水都是要钱论桶卖的么?”听小瑞哥说,可贵了。
李镖头是个走南闯北的,且经常往来于蜀中帝都两地,对帝都是熟的,李镖头笑,“帝都的泉水,最上一等的御泉,是供应皇家的,寻常人喝一口都是罪过。老太太说的买水的事儿,是有卖水的铺子,每天一大早便将最新鲜的泉水给送家去,这个是要脚程钱的。有大户人家,一般也不买这水,都是自家打发下人每日自去取去。仙姑说的万梅泉可是个好地方,万泉梅在栖霞山,栖霞山上住着活佛哩。”
何老娘一听这个最来兴致,便问,“啥活佛?拈香许愿可灵验不?”虽然家里有个神叨孙女,何老娘对于活佛也很有兴趣听一听滴。
“灵验不?”李镖头四十左右的年岁,皮肤微黑,国字脸,眉毛浓密,听得这话,将浓眉一挑,道,“何止!先跟您老太太说一说这活佛的事儿吧,说有一年,朝廷派使臣出使西蛮,结果,使团一去就没了音信。朝廷就记挂着这事儿,想派人去找,可西蛮帝都远哪,上哪儿找去呢。西蛮您老人家知道不?帝都往西,出西宁关,就是西蛮人的地界儿喽。唉哟,那地方,都是茫茫草滩戈壁,那些西蛮人,今儿住东面,明儿住西面,一天换一个地方,哪里就能找得着呢。正当大家愁的了不得的时候,就有人出了主意,西山寺有活佛法师。然后,就找这活佛来,活佛先卜个吉时,待到了那时辰,沐浴更衣,焚香祷告,西山寺顿时佛光大盛,然后,活佛大施神通,啪啪啪起了三卦,就给卜出来了,说冬至必归。结果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