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往时,徐财主必要奉承赵二爷一番的,今朝刚受了赵二嘲笑,徐财主也是个要面子的人哪,他将大脑瓜子一摇,道,“平平。”

赵二爷不信,含笑道,“我这俩丫头若平平,这三乡五里也就没有齐头正脸的了。”

徐财主便道,“不要三乡五里,近处便有芳草,赵老弟你视而不见啦。”

“怎么,难不成徐老哥你得了什么绝世佳人不成?”

“罪过罪过。”徐财主道,“可不敢这般亵渎仙姑啊。”

赵二爷脑子挺灵光,道,“徐老哥说的是何家那仙姑?”

“咱们这地界儿,还有第二个仙姑不成?”徐财主就开始吹了,道,“你这两个,好虽好,懂行的人一瞧就知一身的风尘气。何家那仙姑生得,啧啧,你这俩加起来也不及仙姑一根手指。唉哟喂,我老徐一把年岁,也算见过世面,但要说仙姑这般貌美的,也是有一无二啦。”

赵二爷道,“我也听闻过何家那闺女貌美,倒是未见过。”

徐财主道,“人家什么身份?何家族中已经有一位举人老爷啦,就是仙姑家瞧着家境寻常,可她家好亲戚不少,我那胡亲家的老四娶的就是在何家寄住的一位表小姐。”

“胡家现在也不比从前喽。”胡家祖上是不赖,但胡山长都致仕啦,有个儿子官儿也不比,比起他赵家来。胡家是旧勋,他赵家可是新贵哩。

徐财主不好争这个,又道,“何家姑太太嫁的也好,就是你们县里的陈盐商家,陈家那银子,也是堆山填海哩。他家姑奶奶嫁的是进士老爷,这会儿已是诰命。何相公的小舅子,在帝都做翰林哩。他家这仙姑,可不是咱能动哩。我也就是跟老弟你一絮叨,人家是正经人家的闺女。你这里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也不差这一个,是不是?”

赵二爷笑,端起香茶来慢慢的抿一口,“老哥说的是。”

第233章 定下来啦

何子衿还不知道有人惦记她的美貌哩,要知道,估计她也没啥想法,她又不是头一天就生得美貌,人家是自小美到大啦。小时候,在一群小土妞儿里,沈氏就给她小裙子辫子打扮的出挑儿,长大了,她觉着自己又格外的鹤立鸡群与众不同。当然,她家人可不是鸡,她主要是在同龄女孩子里做个比喻啦。基本上是,比她家有钱的,长的没她好,长的比她好的,没她家有钱,比她又有钱又好看的,没她会种花会占卜的心灵美。

所以说,何子衿就这么常年的自我心灵大臭美中成长起来啦。

别看她每天穿戴好像很朴素啦,做活啥的都是穿旧衣,可瞧瞧那衣裳,就知道多有心机啦。胸比较飞机场吧,她必然要弄个掐腰的衫子。斜襟儿大褂吧,她必然要配几颗精致的扣子。每天看似随意挽的髻,头上的钗跟耳垂上的坠子必然是一套的。在外成天说,俺不施脂粉,其实单日补水,双日美白,全是照古方自制的面膜膏。

唉哟喂,何子衿自己都觉着,她要不美,天理不容啊。

每天早上梳妆好,瞧着镜子里那一脸满满的胶原蛋白,何子衿自己都心下窃喜啦。这么个小美女,有人惦记,太正常不过啦。何子衿偶尔出门吃早点,人家都会主动给她打折,多给他个包子油饼啥的,这是因为啥,还不是美貌的力量么。(确定不是迷信的力量么?)

当然,何子衿也就自己臭美一番,要是惦记她的人是个小帅哥也就罢了,她可不知道竟是赵二爷这种尖嘴猴腮的家伙。

此事暂且不提,今天是重阳小哥儿的满月酒,何子衿一大早起床就梳妆好了,何家举家都要过去的。阿念也早早过来吃早饭,瞧着子衿姐姐一身樱粉小袄配樱草色长裙,头上只簪了支浅粉的珠花,耳上一对粉珠坠子,亭亭玉立的,就是这萧瑟季节的一抹亮色啊。阿念拍惯了他家子衿姐姐马屁,更何况他家子衿姐姐是真好看,阿念道,“姐姐这身儿可真俊。”

子衿姐姐瞧着阿念一身湖蓝文士衫,像根小竹子似的也有趣,阿念近来尤其注重身体的营养供应,在长个子这件事情上可谓不遗余力,好在有心人天不负,阿念的个子在同龄人里不算矮,就是现在与子衿姐姐比,也只是稍逊寸余罢了。子衿姐姐道,“这衣裳好看。”

阿念凑过去悄问,“就衣裳好看?”

子衿姐姐一拍他脑门儿,“真是傻,你以为好衣裳谁穿都好看呢。世上有一等人,没容貌没气质,便是再贵重的衣裳给他穿也没那风范,白糟蹋衣裳。也有一等人,相貌好气质佳,那就是荆钗布衣犹不掩天姿国色啦。”

阿念听得眉开眼笑,江仁在一畔听的却是笑的不成了,捂着肚子道,“哎哟,子衿妹妹,你这不是自吹自擂吧。”

“切,我在夸阿念。我们阿念就是这样的人。”子衿姐姐叫着阿念,“走,饭快好了,咱们吃饭去。”

江仁长腿跟上,道,“子衿妹妹,你这也忒厚此薄彼了吧。”

阿冽跟着搭腔,“就是就是。还有阿念哥,进来这半晌,就没看到我。”俩人就知道互相吹捧,咋不知赞一赞别人哩,眼里忒没人啦。他,他也是一身湖蓝文士衫啊!

俊哥儿跑过来学舌,“就是就是!就是就是!”

俊哥儿这“就是”刚说完,就被阿念转身扛到了肩上,俊哥儿大声笑起来,“阿念哥阿念哥”的叫个没完。

何恭沈氏在后头慢慢走着。

大家说笑间进了后院儿,何老娘笑,“老远就听到笑声啦。”家里就得这样才好,人旺气运便旺。

一时,阖家人用过早饭就打算去胡家参加重阳小哥儿的满月酒了。今日是学校休息的日子,阿冽也能跟着一道去。到了胡家,自少不得一番寒暄,胡老太太一向看何家顺眼,挨个儿夸了何家几个孩子一番,尤其何子衿,胡老太太笑,“越发出挑了,明年就及笄了吧?”

沈氏笑,“是啊。这丫头是二月的生辰,到时我们家里摆酒,您一定得过去,叫丫头沾沾您的福气。”

胡老太太上了年纪,就喜欢小闺女小小子,笑着答应了。

略说几句闲话,三姑娘就抱着孩子过来了,三姑娘刚出月子,脸色白里透红,人也圆润不少,又双下巴都出来了。给长辈们见了礼,三姑娘笑,“这小子也不知怎么这般爱睡觉,总得大天亮才起。”

胡老太太笑,“小孩子家,都这样。要我说,重阳性子好,夜里都是一觉到天亮,叫人省心。”后头一句是同何老娘说的。何老娘深以为然,“可不是么,这样好性子的孩子不多见。有些淘气的,大人一整宿都睡不安生。”哪怕胡家富贵也是一样,虽有乳母丫环,可新生的孩子,亲娘怎会舍得孩子离了自己,倘孩子晚上哭闹,做娘的都睡不好。

何子衿凑上前看宝宝,果然与洗三时不可同日而语,白嫩了,饱满了,双眼皮也出来了,大眼睛,高鼻梁,双下巴,眉眼像三姑娘,可眉宇间又有些胡文的影子,何子衿道,“可真俊啊!”

胡文眼睛笑眯成一线,“是吧?我也说,越来越好看。刚生下来,我没敢跟你三姐姐说,我一瞧重阳那模样,险把我丑哭了。我想着,我也不算个丑人,你三姐姐更不必说,怎么儿子生下来跟个大老鼠似的哟。结果,这才一个月,就变漂亮了。”

听得众人都笑了,胡老太太更是大笑,指着胡文道,“这也是当爹说的话,我们重阳刚生下来也好看,谁见了不说俊俏。”

阿冽也跟着看小娃娃,“既像三姐姐又像阿文哥,真奇怪。”

江仁道,“比阿文哥更俊。”

胡文拱手笑笑,“好说好说。”一脸荣耀,这就是娶个漂亮媳妇的好处啦。没听老话说么,爹矬矬一个,娘矬矬一窝。娶媳妇,可是个大事情哟。看吧,他媳妇生得俊,儿子都跟着沾光,以后再跟儿子娶个俊媳妇,包管孙子更得是俊上加俊,更俊。

胡二太太笑,“我也说呢,三乡五里没这样俊的孩子。”

何老娘嘴里笑着“是啊”,心下却觉着,她家俩孙子也都是不错的孩子啦。

大家说着话,胡氏族人来了不少,大家更是把重阳小哥儿夸的天上地下有一无二,不过,人渐多的时候,三姑娘就令乳母把重阳小哥儿抱下去喂奶了。

人多了就热闹,说一会儿孩子,就有胡家一位本家嫂子把话转到如今碧水县的热点新闻上去,这位胡嫂子道,“那天赵家娶媳妇,可是热闹的紧。”

胡家与赵家关系可是平平,这位胡家嫂子的口气就带着些兴灾乐祸,道,“那新娘子,说是总督家的千金,果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吃鱼都不吃咱们这儿河里的鱼,说河鱼有土腥子味儿。吃鸡,只吃三个月的半大小鸡,人家不吃肉,收拾干净后裹了鸡蛋清入油炸,专吃骨头。啧啧,那挑剔的,就没法儿说喽。”

何子衿是会做菜的,就奇怪了,“不吃河鱼吃什么鱼,咱们这儿又没挨着大海。再说,鸡蛋清入油起沫子,最禁不得炸,可鸡骨头,就是小鸡骨头,不炸上半刻钟哪里得酥脆呢。”

胡家嫂子笑,“这谁知道呢。可能人家就是口味儿独特。”

胡家是几百年官宦之家,祖上还出过公爵,甭看现在族人也是过得有富有穷,胡家人却是有天生的优越感,他们愿意尊重像何家这样往士人阶层努力的小地主兼秀才的家庭做亲家,却是看不上如赵家这种暴发户臭显摆靠女人上位的人家。

八卦过后,吃过满月酒,何家人去三姑娘的院子说了会儿话,也就告辞了。胡文和三姑娘一直送到大门外,三姑娘挽着何老娘的手笑,“姑祖母以后别给我送汤送菜了,我坐月子都胖的不成了。”

自从三姑娘生了儿子,何老娘就格外欣慰,就是给三姑娘送些汤菜,也觉着值得,拍拍三姑娘的小胖手,笑道,“胖些好,胖了显着有福气。”

沈氏笑,“有了孩子就知道,说瘦快着呢,带孩子费心。”

外头天儿冷,略说几句话,何恭就扶着母亲上了车,何子衿阿冽等人也同胡文三姑娘告别,同回了家。因天气渐冷,何老娘与沈氏商量着,给窖里的萝卜白菜盖上些苇子草保温,别冻坏了。

说了些闲话,这一日便过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上,何家刚用过早饭,姜婆子就打扮的精神伶俐的来了。这姜婆子年岁与何老娘仿佛,早便是碧水县名人,原是县里开茶楼的,有了名的破落户,虽是顶着良家的名儿,年轻时颇为风流,捕风捉影的事儿不少。如今年岁大了,有些风流不起来了,茶楼的生意也不如年轻时候好,姜婆子索性就关了茶楼,在县里谋了个女狱头儿的差使。这一二年不知怎地,巴结上了赵家,狱头儿也不当了,在赵家做了个管事。因近几年颇有些人家眼红赵娘娘生皇子的事儿,而赵家有门路往宫里输送宫女啥的,这条线,都是姜婆子做中人。凡想往赵家巴结,先得走姜婆子的门路。

姜婆子来的时候,因日头好,何老娘正在院子里瞧着俊哥儿玩耍,何子衿晒太阳兼做些针线,见来了人,何子衿便站起来了。

姜婆子一把按住何子衿的手,笑的殷勤,“这是大姑娘吧,坐着吧,您可别起来,我哪里禁得起哟。”说着,一双老眼还往何子衿脸上溜了一溜,掌中搓了何子衿小手一把,觉着何子衿的小手那叫一个柔滑细腻,心道,一个小秀才家,竟养出这等样细皮嫩肉的好闺女来,真是奇也怪哉。

何子衿将手从姜婆子的掌中抽出来,扬声唤丸子,“搬把椅子来。”

姜婆子笑,“我就谢大姑娘赏座了。”

何家已经白白往赵家上了两遭有去无回的礼,何老娘正是肉疼呢,而且,何老娘这性子与姜婆子也不是一路,见了姜婆子也没啥好面色,不欲与她废话,问,“你怎么有空来了?”

姜婆子甭看年岁大了,相貌保养的还成,瞧着比何老娘年轻些,就是一身红裙紫袄的有些喜俏的过了头。姜婆子脸上施了脂粉,发间簪了金钗,可见这一二年的确是富贵了,笑道,“我是来给老太太您道喜的。”

何老娘淡淡地,“我这把年纪,还有何喜?”心说,叫那臭不要脸的老赵家少给我家下帖子,我就千喜万喜了。

姜婆子笑,“是您家大姑娘的喜事啊,都说您家大姑娘是咱们碧水县第一大美人,赵国丈说啦,想送您家大姑娘去皇宫里享福去。我的老太太哟,您说是不是大喜!”

何老娘都傻了,这叫什么话,咱们丫头亲事已说好了啊!何子衿一听就来火了,她素来比较会装,压着火问姜婆子,“哪位赵国丈啊,我怎么不认识?”

姜婆子笑,“大姑娘足不出户的闺秀,不认识也正常,就是咱们县里赵娘娘的父亲,赵国丈家。”

“哦,原来是她家啊。”何子衿道,“真是不巧,我亲事已经定下来了,怕没这大福气了。”

姜婆子一愣,干笑,“这倒没听说啊。”

“您现在不就知道了么。”

姜婆子打听,“定的哪家啊?不知谁有这么大的福分。”

何老娘此时已回了神,道,“我们舅爷家的小子,你也认得,就是阿念,明年就考举人,两个孩子的亲事已经写信跟我们舅爷说过了。也打发人跟我们姑爷说了一声,我们姑爷前儿来信,做官得了皇帝老爷的夸赞,要去帝都给皇帝老爷请安陛见哪。”

姜婆子也知道何家有几个好亲戚,听这话,不敢再多言,讪讪告辞。

姜婆子一走,何老娘朝她后面狠狠啐了一口,MD,坑蒙拐骗到老娘跟前儿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PS:定下来啦~担心神转折的亲们,看错石头了吧~

第234章 出头鸟

姜婆子来了何家没坐半刻钟就匆匆告辞,沈氏让翠儿瞧着做酱菜,自己出来问一句,“母亲,姜婆子来咱家做什么?”

何老娘道,“个臭不要脸的,说要送咱丫头去宫里享福。”

沈氏吓一跳,忙道,“这怎么成?咱子衿明年就跟阿念定亲了。”再说,她家小门小户的,也从未想过叫闺女出人头地,进宫享福什么的。近几年在闺女的洗脑下,沈氏也觉着赵家挺可疑的,就她知道的县里好几家通过赵家把闺女送宫里去的。可是,这几家也只是把闺女往赵家一送,赵家说入宫就是入宫了,却没什么凭证。这平日间,成亲嫁人有婚书为证,就是做小做妾做丫头的,也得有一纸凭证呢。这入宫做娘娘,能没个凭证信物?

沈氏正着急呢,就听何老娘道,“我已经打发她走了。真个脑子有病,坑蒙拐骗到老娘头上,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明儿就给咱丫头跟阿念把亲事定下来。”

“也好。”

中午吃饭时阿念听说此事,十分同意提前定亲的事,半点儿不耽搁,午饭后就跑了趟朝云观,找朝云道长卜算吉日,阿念同朝云道长请教,“皇上选妃子,肯定也有章程的吧?”就阿念自身想考功名,也得过五关斩六将,待中了进士,才得以金殿一睹龙颜。在阿念这样的读书人眼里心里,皇家向来是神圣的,可是这几年看赵家干的这事儿,怎么感觉皇宫似他老赵家后院儿呢,说送谁进去就能送谁进去?宫里到底是谁当家啊?阿念都不明白了。

朝云道长坐在一张漆色软榻上,膝上搭着条光泽柔润的毛毯,双手握着个漆色手炉,屋里有淡淡药味儿,阿念问时,朝云道长只说在喝药茶。朝云道长不急不徐道,“正常来说,本朝妃嫔多出自官宦之家。不过,偶然皇帝看哪个宫人顺眼,临幸后一般会赏个偏低的位子,譬如,采女、御女这种。而宫人,一般是选自民间,良家少女,十三岁到十八岁之间,一旦选入宫闱做宫人,家里会得到二三十两赏银,另外,苛捐杂税减免一半。宫女服役到三十岁就可出宫,而且,宫女在宫内也是有月银的。”

闻道捧来茶,阿念顾不得吃茶,随手放在一畔海棠几上,问朝云师傅,“那其他情况,像赵娘娘这样的,属于什么情况?咱碧水县没选过宫女,赵娘娘也不是做宫女进的宫哪。”

朝云道长有些漫不经心,“这还不简单,像赵氏这样的,应该是地方大员所献。”

“地方大员向上献媚,有没有数目规定啊?”

“你以为地方大员是青楼龟公呢。”

阿念听此玩笑话,不知该如何接了,他,他以后也是要考功名的…见阿念有些窘,朝云道长不再说笑,转而道,“今上不算昏庸,能主政一方的大臣肯定也都不是傻瓜,搁你手下的人隔三差五的给你送女人,你也会怀疑他的动机与品性。与人献媚,重要的是,起码所献的必然得是美人。像西施那种,一个就够。倘如东施,一个就多。皇帝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地主老财,随便齐头正脸的个女人就能打发。”

阿念边听边点头,总结道,“也就是说,贵精不贵多。”

朝云道长颌首,“汝子可教也。”

阿念更担心了,他搓着手道,“要不,我跟子衿姐姐先成亲吧。”子衿姐姐非但生得好,心肠品性都好。谁比得上子衿姐姐啊,阿念觉着就是皇帝宫里的美人肯定也比不上他家子衿姐姐。

朝云道长倒是挺赞同,“前朝有些人家听说皇帝选妃,不愿意女孩子入宫的人家,就会提前把女孩子许人。”

朝云道长给阿念卜了个吉日,就在下月,十一月二十二。

得了吉日,阿念并未多留,告辞下山去。

闻道见朝云道长皱眉,不由道,“要不,我令人盯着何师妹家些。”

朝云道长不掩厌恶,“赵家不过是只出头鸟。”

阿念回家的路上不忘给子衿姐姐买包零嘴儿,同子衿姐姐商量提前成亲的事,子衿姐姐道,“先定亲倒没什么,就是成亲的话,怎么也要等你十八才好。”

“咱们先成亲,圆房晚一些也无妨的。”说到成亲,阿念耳朵红红。

子衿姐姐不可思议,“你还知道圆房?”阿念才多大啊!真早熟。

阿念耳朵都烧起来了,一着急,结巴起来,“土,土,土拔鼠都知道,我知道怎么啦?”

子衿姐姐嘿嘿一乐,露出贼贼的笑容,“你学识渊博,你才高八斗,成不成?”

阿念脸都跟着红了,他深深的觉着自己受到了子衿姐姐的调戏。

好在,阿念秉承着“好男人就要厚脸皮”的原则,不管子衿姐姐怎么调戏,他只管问正事,“那个,你要没意见,我就跟祖母去商量成亲的事啦。商量定了,我就去找媒人,咱们请山长做媒人,如何?”嗯,还得准备聘礼,三姐姐刚出月子得带孩子,阿仁哥比他大不了几岁,还是光棍,恐怕不知道聘礼要准备哪些东西。阿山哥给姑姑打理酱菜铺子,一向精明能干,章嫂子为人也很不错,不如去跟章嫂子打听打听聘礼的事儿。

阿念一面思量着自己跟子衿姐姐的终身大事,把自己在街上买的糖霜红果递给子衿姐姐,道,“你在屋里吃零嘴吧,我先跟祖母商量。”商量亲事的场合,子衿姐姐不好在场的。只要子衿姐姐不反对提前成亲就好了,阿念抬脚去了何老娘的屋。

眼瞅着就要入冬的时节,天凉,何老娘一向是早上阳光好时在院里晒着太阳做活,或者是看孙子,待下午温度下降,就转在屋里做活计。

何老娘正在跟沈氏说话,见阿念回来,何老娘问,“卜的如何了?”

阿念取出大红帖子递给何老娘,道,“朝云师傅写在这上头了,朝云师傅说下个月二十二就是极好的日子,比明年三月三还要好的吉日。”

何老娘不识字,这些年,勉强认得几个,看一眼将帖子递给媳妇,沈氏接了道,“早定下也好。”

阿念耳朵又开始发烧,“青云师傅说,前朝皇帝选妃,有不愿意女孩儿做皇妃的人家,就会提前把女孩儿嫁出去。我想着,要不,我跟子衿姐姐也先成亲?”

“成亲哪?!”有点儿早吧?何老娘道,“你今年才十二,你子衿姐姐——”姨妈还没驾到呢。

阿念脸也红扑扑的了,道,“就是先签婚书…别的事,以后…以后再说。”

何老娘觉着自己需要考虑,道,“还是先说定亲的事吧。定亲也得找个媒人哪,德高望重的人才好。”

阿念立刻道,“祖母,我想好了,请胡山长如何?”

胡家是碧水县第一家族,胡山长又是主持书院的先生,以前做过官,还是何家的亲家,的确再好不过。何老娘与沈氏均笑了,道,“可得跟胡山长提前说好,看他那日可有空闲?”

阿念道,“明日我亲自过去跟山长说。”

沈氏立刻给他思量周全了,道,“成,就备几样点心,在咱们铺子里包几样酱菜,还有你子衿姐姐酿的枸杞酒带上两坛。你姑丈同你去不大好,让阿山陪你过去吧。”

阿念忙道,“我自己去就成了,姑姑,我跟山长也熟的。还有,我自己准备礼物吧。”虽然他自小就在丈人家长大,但也不能请媒人都让丈母娘给备礼啊。

阿念这要做女婿了,沈氏的态度比以往亲切的多,笑,“瞎客套什么,你要花银子在外头买些东西,非但费钱,也不如咱自家的实惠。”

“是啊,以后有的是用银子的地方。”何老娘想的是,反正阿念的身家早就是她家丫头片子攥着的,阿念这孩子实在,咱得替他省钱呢。

阿念也就应了,又去隔间儿跟子衿姐姐说去。

待一时,俊哥儿小手里抓着俩霜糖红果过来给祖母吃,何老娘接了,问,“乖孙,哪儿来的?”

俊哥儿嘴里也含着一颗,含含糊糊,“姐…大姐姐…给的。”

何老娘一寻思就知道,悄与沈氏道,“白给阿念省钱了,看阿念,买来红果,只给丫头片子吃。”

沈氏笑,“您老人家不是嫌酸么。”

“没人给买,不嫌酸也吃不上啊。”何老娘往嘴巴里塞一个,把另一个递给儿媳妇,道,“你尝尝,唉哟,这肯定是李家干果铺子的糖霜红果,煮过之后,去了果核儿,里外都裹了霜糖,酸甜酸甜的,不错不错。就是贵啊,比寻常的糖霜红果贵一倍哪。唉哟,阿念这孩子,可真不会过日子,现在就大手大脚的。”一面絮叨着,何老娘使唤俊哥儿,“再去要些来吃。”

俊哥儿这年岁,就爱做些跑腿的事儿,立刻颠颠儿的去了,一会儿就颠颠儿的抱着纸包过来,何老娘赞,“不愧我家乖孙,真能干!”

俊哥儿仰着小脸儿道,“姐姐说,说祖母拿果子换。”

何老娘又拿个霜糖红果来吃,道,“美得她,还要跟她换,哼!来,给我家乖孙吃一个!”给俊哥儿嘴里也塞了个霜糖红果,俊哥儿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跟他姐学话,斜愣着眼学得惟妙惟肖,“美得她,还要跟她换,哼!”就是带着股子奶声奶气,把何子衿跟阿念笑翻了。

何老娘在自己屋嘀咕,“说啥呢,就这么傻乐。”

沈氏一笑。

何恭对她闺女跟阿念提前订亲的事没什么意见,何恭道,“下晌我去忻大哥家走了一趟,忻大哥说过几天他去州府,你备些东西,我搭忻大哥的车去州府看一看孙大人。”

“哦,孙御史?”他弟弟的同僚,孙御史在州府,以前打发家下人来过何家的。何家住县城,不大往州府去,平常过年过节的,何家便托何忻帮着送节礼去,也并没什么什么贵重东西,多是家常吃食,山里土物啥的。孙御史也不是什么有钱的官儿,回礼一样简单。沈氏问,“干啥去?”

何恭道,“咱家里快些定下亲事,可外头也不能松懈了,在县里打听不出啥,我想着,孙御史是帝都来的,我去寻孙御史打听一二,看到底是怎么个事儿。”赵家这不停的作妖,何恭再好脾气也不能容人主意打到自家闺女头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