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沈氏就私下提醒了何子衿,沈氏是这么说的,“阿冽还小,你别什么都跟他说。”她倒不担心闺女,闺女素来灵光,知道大补汤是啥太正常不过了。要是闺女不知道才奇怪呢,女孩子家,年岁大了,朦朦胧胧的也会知道一些男女不同的事儿。儿子不一样,阿念就要考秀才了,儿子小两岁,当然,天资也比不上阿念,不过,正是念书的时候,越晚开窍越好,不用给他提这个醒。

何子衿对于母亲的教育理念不能认同,道,“阿冽问,我能不说?再说,总不能呆头呆脑的啥都不知道吧。”

“现在呆点儿,正好一门心思念书。”沈氏问起正事,“阿念考秀才的小桌子找出来了没?”

说到这个,何子衿真是无语了。这年头,考秀才还要自备桌椅。考秀才不比科闱春闱,都是在贡院进行,贡院里考间桌椅,好赖的起码是齐全的。考秀才的话,县里只管出考试地方以及监考的衙役,补充一句,考点还是露天的。所以,像这本地人还好说,家里准备起来起码方便,像阿念,有何恭当初考秀才置的那一套。如果是外地人过来,桌椅啥的,或是自己抗来,或是就地置办,有亲戚朋友的借一借也成。而且,一考考一天,还得带一顿午饭。

甭以为笔试完就完了,笔试后,县太爷那里还有面试。考得好的,有廩生资格,廩生有米粮补助,每月给米六斗。像她爹,现在就拿着国家的廩米补助呢,只是,廩米很少是精米,更多的时候是陈米。像何家,若是县里发的好些的陈米,便留下给下人吃用,这并不是何家刻薄,何家也只是个小康水准,就是近些年家境略好,何老娘沈氏打根银钗也要咬咬后槽牙,何况家里孩子多,男孩子们都是念书的,花钱的事在后头,故此,家里颇是节俭。有时县里给的米太差,就去米粮店卖掉。

待考上秀才,按国家礼法,秀才就能穿绸了。像何老娘以前吧,何恭刚中秀才那年,就特意做了身绸衣显摆。

不过,绸不绸的,现在规定也并不太过严格,像县里的有钱人,如陈姑丈何忻,现在都捐了功名,可以前没功名时,有钱了,穿上绸,其实也没人管。

总得来说,秀才具有一定的社会地位,见县太爷不拜什么的,但也仅止于此了。

不过,秀才是仕途的起点。

所以,碧水县每年的秀才试也是小小县城一年一度的盛事。

何子衿早提前把当年她爹用过的小考桌收拾了出来,重新擦洗干净,再从朝云观拿回托朝云道长给阿念做的及第牌,还有芙蓉寺的状元符,让阿念提前半月就揣在了身上。

到考秀才那天,早上不吃别的,一碗鸡汤面外加俩鸡蛋俩鸡腿儿。何老娘问,“这有啥讲究?”她是想让阿念喝及第粥的。不过,阿念选择吃子衿姐姐起早做的鸡汤面,这让何老娘十分郁闷,觉着阿念眼光很不精准哪。

何子衿一幅仙风道骨的神棍模样,“这叫及第面。”

何老娘也不是没见识的人哪,十分怀疑何子衿的话,道,“不对吧,人家及第粥是猪肝猪肉丸猪粉肠做的,才叫及第粥。你打俩鸡蛋放俩鸡腿在里头,怎么能叫及第面。”

“放心吧。这是三清祖师秘不外传的及第面,不能叫外人知道,不然人人都吃及第面,还能灵么。”何子衿笃定的给阿念夹一筷子小菜,道,“慢慢吃,别紧张,肯定没问题的。”

阿念倒是不紧不慢的吃饭,他昨天睡得早,今天起得早。待吃过早饭,他那行礼包裹都收拾好了,胡饼点心也都搁油纸包里包好了,福子帮着扛考桌,而且,福子还兼送考人之一,主要是当年何恭考秀才就是他送的,比较有经验有福气。不过,何恭考举人也是福子跟着,一直没中,可见福子这福气大概也就仅止于秀才啦。

江仁身为送考人之二,帮着拿小杌子,还有笔墨包裹。

另外何恭身为长辈,揣着架子,跟阿念再次絮叨起考试注意事项,何老娘都听得耳朵生茧,打断儿子道,“行啦,打半月前就开始絮叨,我都背下来啦。”

何恭好脾气笑笑,点头,对阿念道,“去吧,只管放心,你文章十拿九稳。”

阿念一身簇簇新的靓蓝文士衫加簇簇新的黑色布鞋,都是子衿姐姐的手艺,阿念说的,子衿姐姐有运道,子衿姐姐给他做的衣裳,都是经过运道加持的,穿上子衿姐姐加持过的衣裳鞋袜,肯定一考一个准。阿念跟长辈们告辞,老神在在,“放心吧,傍晚就回来啦。”

一家子送他到门口,子衿姐姐又絮叨了一回,“别紧张,慢慢考,好啊赖的,反正每年都能考。”

还有比这话更泻气的吗?何老娘两眼一瞪,“给我闭嘴!一准儿没问题!”接着,大手一挥,粉儿有大将风范地,“去吧!”怕个毛哦,秀才而已,又不是没见过!家里就住着秀才呢。

待阿念走了,子衿姐姐两辈子头一遭感受这送考的心,那叫一个煎熬哦,感觉还不如自己考呢,也不会这样提心吊胆担心挂念的。

子衿姐姐回屋拿出卜卦的龟壳来,给阿念卜了一卦。

何老娘凑近了问,“老天爷怎么说的?”

“大吉!”何子衿连起三卦,都是大吉,道,“从卦象上看,没什么问题。”

何老娘一拍大腿,精神百倍,“这就对啦!先前在庙里我找法师算,法师就说阿念今年有财运!起码是五十两的财运!如今看来,果然是准的!”

何子衿,“我的天哪,您老这财运都能算出数目来啦!这啥法师哟,死和尚怎么专找老太太骗哪。是不是被骗香火钱啦?”

“呸呸呸!”何老娘往地上连啐三口,双手合什求菩萨宽恕,“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与何子衿道,“就是正月二十八那回去庙里,捐了五百钱。”

还好不多。何子衿闲闲道,“要我说,就是有财运,也不是五十两财运,起码是一百两财运。”

何老娘大惊,“真哒?!”

“比珍珠还真。”何子衿收了龟壳。

祖孙两人念叨着阿念今年的财运,沈氏过来道,“母亲,今天不是沈家摆席么。我礼都备好了,小福子去给阿念送考,让周婆子把礼送去吧。”他家里决定跟胡家保持一个立场,主要是给赵家实在不熟,不去他家吃席。

“你看着办吧。”何老娘第一千零一次与自家丫头絮叨,“真个臭不要脸的,跟他家又没来往,非给咱家下帖子,这不是上赶着要别人给他家送礼么。”又不能不送,毕竟是皇上老丈人家。得罪不起中。

何子衿道,“这不他家正得意么。看吧,一般这种人家儿,长不了。”往上爬是一回事,这赵家还没怎么着呢,就要把县里略显赫的几家往泥里踩,胡家在碧水县多少年了,县令大人还是碧水县的父母官,陈家与州府宁家的关系…结果呢,赵家就有个闺女生了个皇子,又巴结上了总督家的公子,这眼里就再容不下人了。何家是没法子同赵家比,可难道别个几家就都是死的?

何老娘脑中灵光一闪,催促自家丫头,“赶紧,再卜一卦,看老赵家什么时候玩儿完?”

何子衿已经将放龟壳的盒子锁起来了,还怪会摆派头的,道,“不成,一天只能起三卦。”

何老娘啧啧,“还装神弄鬼滴。”

何老娘终于发现一个真理,这人要走了运道,就是装神弄鬼都是准滴。像她家丫头片子,装神弄鬼的给阿念起了一卦,结果呢,阿念经过初试复试,非但秀才拿到手,还是案首。

案首是啥意思知道不?

就是第一名,一个县里所有当界秀才里的第一名,被称为案首!

一百两!

芙蓉书院奖励一百两!

何老娘欢天喜地,看阿念那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哪,何老娘眉飞色舞的夸赞阿念,“好孩子,有出息!真有出息!青蓝青蓝滴!”

子衿姐姐在一畔给翻译,“青出于蓝。”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何老娘咯咯咯笑个不停,嘴巴险些笑歪,接着大力夸赞了何子衿卦象之准,道,“真没想到,在道观呆几年,成大仙儿啦!这卦还挺准!”

何老娘先对阿念的秀才试成绩提出表扬与肯定,顺带赞一下自家丫头片子卦象之准,然后,她老人家的任务就是每天早早起床,收拾过菜园子,吃过早饭就换上一身崭新崭新的绛色绸衣黑裙,头上梳着光溜溜的圆髻,插二三金钗,腕戴一双金镯,手上仨大金戒子,其中还有一个是给给何子衿的生日礼,何老娘不是要回来,是暂且借来充充场面。然后,叫丫头片子给化个美美的妆,沈氏准备好待客茶点瓜果,她老人家就在家坐等上门道贺的亲戚朋友,这都不用发请帖的,亲戚朋友知道信儿都自动就来啦。而且,来的人都不空手,大家都能预料到,十二岁的秀才有一个怎样闪闪光亮的将来。

何老娘乐呵呵地,“唉哟,带什么东西呀。人来就行啦!可别带东西啊,谁带东西我跟谁急!外道外道!哈哈哈,什么?给阿念的!好吧好吧!那就搁下吧!”

家里忙啊,热闹啊,连胡文三姑娘都过来啦,三姑娘如今过了三月,胎相也稳了,并不叫她忙,跟一边儿坐着就好。胡文一则是过来贺一贺阿念,二则何家成年男人就何恭一个,阿念阿冽都是未成年,虽有个江仁,胡文过来跟着照应也是应有之义。帮着待待客,挡挡酒什么的,减轻一下何恭的负担。

何家一连忙了三天,亲戚朋友才算招待清楚了。何老娘抓着干果碟子里的炒花生絮叨,“唉哟,当时我给阿念在芙蓉寺算的,法师说,五十两的秀才是没问题的。等阿念去考试那天,丫头拿出王八壳子来,咣咣咣三卦之后跟我说,五十两的秀才是打不住的,一准儿是个一百两的案首啊!”

“着啊!”如今胡文已升级为何老娘的最佳捧哏,明明听了八百回,胡先生都仿佛平手第一次听一般,双手啪的一拍,道,“姑祖母,子衿妹妹这么灵的卦,可得叫子衿妹妹给我们算算,我们命里几儿几女?”

何老娘嘿嘿一笑,一眼洞穿胡文的用心,问,“你是想问三丫头肚子里是儿是女吧?”

“哪儿啊,儿女我都一样稀罕。”

何老娘拿乔,说什么也不肯,她另有要事同胡文说,道,“儿女着什么急,反正已经在三丫头的肚子里了,还能跑得掉?先回去问问你祖父,案首一百两银子什么时候发啊。不早说好了,秀才五十,案首一百,怎么还不发啊?阿文,咱们可是正经亲戚,不能坑熟啊。”

胡文大汗,连声道,“放心放心,姑祖母您尽管放心,一准儿发一准儿发。”

“你回去催一催啊。”

胡文连忙应了。心说,唉哟,我的神啊,欠谁也不敢欠您的银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晚安~~~~~~~~晕,开始更错了~~~~~~~~~~~~~

第214章 绝招~~~

胡文回家替何老娘催账了。

何老娘深更半夜的不睡觉,点灯熬油的带着余嬷嬷再让何子衿拿上纸笔,一并清点记录亲戚朋友送来的礼物。何子衿很是不乐意,说何老娘,“您这老眼昏花的,熬这个油干嘛啊,明儿个清点不也一样,还能省几根蜡烛哩。”

“知道什么,这叫当日事,当日毕。”因为又培养出了一位秀才案首,她老人家现在说话都比较喜欢拽了个文化词儿,说何子衿,“这两天净跟着吃香喝辣了,正用你的时候,就懒骨头懒肉的,以后可怎么着哟。是把上的礼点清楚要紧,还是蜡烛要紧?怎么没个算计哩?”

瞧何老娘的样子,不点清亲戚朋友送的礼,觉也睡不了啊。何子衿自有主意,道,“清点这个倒不急,咱俩先把账目算清楚吧。”

何老娘装傻,“放屁,咱俩还有账啦!昏头了吧你?”

“怎么,当初我那金戒子,祖母说借来充充门面,这都几天了,还不还?您老不会是不想还了吧?”

“什么叫你的戒子,都是老娘我的!是谁给你的,你忘啦?这忘的也忒快了吧?”

“你送我的生辰礼好不好,要这样有借无还的,以后啥都别说了啊!”

何老娘将手一挥,没好气,“先把这礼理清楚,再说戒指的事儿!”

“到底还不还,给个准话儿!”何子衿可不好糊弄,她上辈子就替公司讨要过业务款,江湖人称讨债第一小能手。何老娘无非就是脸皮厚,一个拖字儿,其实没啥道行。果然,何老娘瞪着俩眼盘算一会儿,咬着后槽牙道,“点清了礼,就把戒指给你!”

何子衿去房里拿来笔墨,又加了个烛台,笑眯眯的跟在一畔做记录员,何老娘感叹,“有钱能使鬼推磨呀。”

余嬷嬷很是无语,提醒,“太太,这深更半夜的,可别鬼啊神的,吓死个人咧。”

“怕个毛!就是鬼见了咱家丫头片子也得给刮下三两油来。”

灯烛耀映下,何子衿眼里露出一抹坏笑,“对,尤其是吝啬鬼。”一句话惹毛何老娘,何老娘跳脚就要骂人,何子衿连忙安抚老太太,“再耽搁下去,一宿也点不完了。记得这里头可有不少好东西哩。”

何老娘咕嘟下嘴巴,决定还是要分清轻重缓急的,将手一挥,极有大将风范地,“点吧!”

其实碧水县这样的小地方,何家又不是什么显贵人家儿,亲戚朋友们送的也就是吃食、果品、衣料、文具一类。分门别类的记好,汇成礼单,何老娘再分门别类的全都锁柜里了。

何老娘还是比较有信誉的,东西理清,就把金戒子给何子衿了。何子衿揣起金戒子,收拾着笔墨絮叨,“我跟余嬷嬷跟着祖母受这半宿的劳累,您手指缝里漏些也不能空了我们哪。要不,以后不跟你半宿半宿的忙活啦。”

何老娘心说,死丫头贪得无厌哩。不过,刚点完礼品,老娘心情正好,脑子也灵光,并未直接拒绝,先把柜子的钥匙往裤腰上一揣,摆出死都不会往外拿的姿态,啪啪拍两下红漆的老木柜,唉哟唉哟一幅心率不齐的样子,“我的傻丫头,这里头还不都是你的。行啦,把心搁肚子里啊,我就是暂时替你保管着。”

何子衿会上这当?伸出一只手,“唉哟唉哟,我的亲祖母,赶紧,别磨蹭,先变现。”

一巴掌把爪子拍下去,何老娘打个呵欠敷衍,“明儿个明儿个。”

何子衿担心真逗得老太太把东西拿出来,何老娘晚上得睡不着觉了,与何老娘敲定明天变现的时间,就回屋睡觉了。

待何子衿走了,何老娘还悄悄同余嬷嬷嘟囔,“别人家一个丫头三个贼,到咱家,一个顶三十个贼啊。”说着,何老娘一面脱衣裳准备睡觉,一面瞎美,“以后过日子,谁还能过得了咱家丫头呀。”

余嬷嬷:您这喜怒无常的~

何老娘晚上倒没失眠,她老人家说梦话说了一晚上,咯咯咯笑半宿,第二天起床,嗓子都哑了。何子衿从地窖里拿了个水梨削了给何老娘润喉,道,“昨天还好好儿的,怎么一大早就哑了?”

余嬷嬷笑,“昨晚上太太晚上睡觉说了半宿梦话,一会儿秀才,一会儿举人,一会儿状元的,连说带笑,叫都叫不醒。待药铺子开门,我扶太太去平安堂开两剂润喉的汤药吃吃。”

何老娘一摆手,捏片儿水梨吃了,润一润喉,“邪不侵正,没事没事,哪里还用喝苦药汤子。”与自家丫头片子道,“昨儿晚我梦到阿念中状元了,一会儿卜一卜,看这梦可是预兆。”倘是阿念发达的预兆,说什么也得先把阿念定下来!

我的天哪,这都迷信成什么样子啦~何子衿道,“等我有空啊。”

“先办这正经事!”怎地不知轻重哩。

何子衿拿出仙师风范,“占卜这事儿,事关天机,您以为随便就能卜的。何况您要卜的还是文曲星的事儿,更是天机中的天机,我先得把龟甲和五帝钱的灵性养起来,再得算出吉时与方位来,才能起卦。起卦前更得沐浴更衣,拈香祝祷,才能灵验。”

何老娘啧啧,“你咋这么谱儿大啊,不就算一卦么,街上走街串巷的仙师,十个大钱,随时随地就能卜。”怀疑丫头片子故意拿架子。

何子衿道,“那您老赶紧拿十个大钱找别人卜呗。”切,她还不伺候了呢。

何老娘从经济角度出发,决定不与丫头片子计较,“算啦,麻烦就麻烦些,去筹备吧。”谱儿大就谱儿大呗,省钱哪。

何子衿一幅大师气派,“也就您老了,不然换个人试试,不要说十个钱,那是打我脸呢,十两银子我都不算。”

吹吧吹吧!何老娘肚子里吐槽,嘴上还得哄着丫头片子,笑眯眯的哑巴个嗓子招呼,“来来来,吃梨吃梨。”

一时,何恭沈氏阿冽都过来了,见何老娘嗓子哑了,都问候了一回,听说是半夜说梦话给说哑了,何恭道,“娘,你这一晚上梦话没停啊。”得怎么说梦话才能把嗓子说哑啊。

何老娘人逢喜事精神爽,眉眼间带着得意,“做了个好梦。”

何冽跟他祖母打听,“祖母梦啥了?”

乖孙问么,何老娘原是想说的。只是梦这事儿吧,说得多了兴许就不灵了呢。何老娘笑眯眯地,“总之是好梦,待卜过再告诉你。”

何子衿嘴快滴,“梦阿念中状元啦,高兴的笑了一晚上。”

何老娘瞪何子衿,这长的是嘴么,分明是漏勺啊!

何恭闻言已是一脸欣慰,摸摸唇上短须,点头,“好梦,好兆头。”

“别往外说,先叫丫头片子卜一卜。”自从何子衿在阿念考秀才那日卜了三次,何老娘就挺信她的卦。

沈氏笑,“一会儿让周婆子煮锅饴糖梨水,最是润喉不过。要是明儿不见好转,请平安堂张大夫过来瞧瞧。”

“不用大夫,多喝水就能好。”何老娘人老爱吃甜的,道,“那饴糖梨水,煮一小锅也就是了。”

沈氏都应了。

待阿念江仁过来,刚用过早饭,胡文就来了。见到胡文,何老娘心下一喜,想着胡文定是给送银子来的。结果一见胡文竟是空着手,那喜也就没了。倒是胡文见何老娘嗓子都哑了,笑着问侯,“唉哟,姑祖母,这才一宿没见,您老这嗓子怎么就哑了?这都是操心操的呀~一会儿我着人给您老送些龟龄膏来,那是最润嗓子的。您可得保重身体,不然过几年咱家阿念弟弟中状元,没您的顾看哪儿成啊。”

何老娘道,“还好还好。”瞧着胡文,以目示意,银子没带来,那要紧的事儿跟你祖父说了没啊?一来就絮叨这些没用的,不务实。

胡文一拍脑门儿,笑,“看我这记性,今儿是特意来办事儿的。我祖父交待了,让我接阿念到学里去。今年书院一共五个考秀才的,也是运道,中了四个,阿念考的最好,一县案首,祖父说让阿念到学里,勉励勉励还在念书的小学生们。”

阿念倒是没啥问题,他中案首的当天就先去学里拜谢过先生了,如今山长让他去学里传授经验,他自然要去的。何子衿笑,“山长还挺会安排的。”

胡文笑,“那是。昨儿念叨起阿念来,一高兴,又喝多了。”

阿冽咋舌,“山长还会喝多?”他都觉着山长好严肃哦。

胡文揭他祖父老底,“就二两酒量,一喝就多。”

阿冽心下偷笑。

何老娘咂巴下嘴,再瞅胡文一眼,胡文连忙补充一句,“这事儿干完了,就发银子。”

何老娘立刻喜笑颜开的应了,“去吧去吧,该去的,书院培养这孩子一场呢。”又叮嘱阿念,“去了好生给讲一讲,别藏私。”

阿念笑应,这就要跟着胡文一道去,何老娘道,“换身新衣裳,体面!”打发胡文,“阿文去前头跟你表叔说说话去,他昨儿还念叨你哪。”

待阿念换了身靓蓝色的文士衫出来,小模样那叫一个俊俏,何老娘先欣赏一会儿,赞了几句,才一脸神秘的悄悄叮嘱阿念,“随便跟他们说说就行,别把绝招说出来,绝招儿说给阿冽就行啦,这才是你亲兄弟哩。“一拍阿念的肩,“去吧。”

阿念险跌地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PS:绝招不可轻传~~~

第215章 报仇去!

阿念去学里光彩啦,何老娘吃过早饭哑着嗓子,精神抖擞的招待亲戚。

来的是陈姑妈陈二太太婆媳,其实,阿念中案首第二日,陈氏婆媳就来过一回了,只是,当时来贺的人太多,老姑嫂两个也没好生说说话。

如今何家该贺的都贺过了,人也清静了,陈姑妈便带着陈二太太再过来坐一坐,好生亲近亲近。陈姑妈还带了两大包燕窝来,笑的欣慰,一则替弟弟家高兴,养孩子容易么,阿念说是寄住在何家,可该花的心思也不能少了,一日三餐,穿衣吃饭,还得培养阿念成才。这可不是一般的才,五年前何念以十五少龄中秀才,已在碧水县传为美谈,想着何洛已是碧水县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若再出一个何洛这样的,肯定得百年以后了。谁晓得不过五载,阿念非但中了案首,年纪比何洛当初还小三岁。

唉哟喂,这事儿传出来,寻常都没人敢信。要不为啥何家能热闹三天呢,大都是没见过阿念小案首,过来瞧稀罕的。

陈姑妈这几天都觉着,碧水县这风水的确是大不同了,非但赵家出了个娘娘,娘娘生了个龙子。光看如今县里少年俊才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这就是大兴旺的兆头哪。尤其陈姑丈,做生意的人,格外信这个。故此,阿念中案首的第一日,就先打发人送了好些东西来贺。第二日,陈姑妈又亲自上门儿,如今又过来说话。陈姑妈笑,“如今我也糊涂了,早就备好的燕窝,给阿念补身子吧。小小个人儿,就中了案首,念书可是个熬神的事儿啊。给孩子好生补一补。”

实在亲戚,何老娘也就没客气的替阿念笑纳了,呵呵笑,“多谢大姐姐想着他。”又道,“正长个子的时候,跟竹竿似的,其实一天三顿,没断过鱼肉。”

“可不是,这年岁,正能吃呢。”

陈二太太问,“舅妈,阿念不在家?”

何老娘正巴不得人有此一问,立刻笑了,道,“今回秀才试,阿念得了案首,是个出头,书院里叫他过去给小学生们说一说考秀才的诀窍,这孩子实诚,连忙去了。”

陈二太太觉着何家委实清静,又问,“怎么子衿也不在家,又去道观不成?”

何老娘道,“不是,阿念说,咱家丫头运道好,叫丫头跟他一道去,他能讲得好些。”

陈二太太直笑,“唉哟,阿念这嘴可真甜哪。”

“不是嘴甜,大实话。”何老娘开始有鼻子有眼的臭显摆,“阿念考前,咱家丫头给他做了及第面,待成绩出来,果然是头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