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衿笑,“看阿文哥满脸喜庆,就知道三姐姐过得好不好啦。”

沈氏笑笑,“是这话。”私下还问了问三姑娘床第间是否和谐,饶是三姑娘素来大方,也羞的红了脸。出嫁前,沈氏特意跟她讲过床第间的事儿,还给了她两本小黄书压箱底儿呢。哪怕升级做了妇人,毕竟时日尚短,三姑娘仍是难掩羞涩。沈氏笑,“这有什么好羞的,圣人都说是周公之礼呢。”

三姑娘三朝回门后,家里才算彻底放下心来。

胡文与三姑娘颇是情投意合,只是,这年头儿,人们无不是嫌贫爱富的,三姑娘嫁妆有限,哪怕陪嫁了一百多亩上等田与一户铺面儿,在胡家实在也算不上什么。三姑娘自受深受何老娘教诲,又不是会打肿脸去充富户的,认亲时给族中弟妹的便都是手工活儿。这认亲见面礼刚给了,转眼又到过年。胡老太太还带着家里媳妇孙媳妇忙活灶上的事儿,胡家讲究,供祖的东西,哪怕让厨下提前收拾出半成品来,也要家里女人亲自做的,以显诚心。陈二妞有着身孕在一面看着就好,三姑娘是新媳妇,跟着学。胡二太太还说呢,“你家子衿姑娘最好厨艺,侄媳妇定也是好手艺。”

三姑娘笑,“叫婶子说错了,简单的倒是会做,只是远不比妹妹精道。我自幼学针线,师傅千叮咛万嘱咐要把手养好,故此家里只让我学了些简单的。”

胡二太太道,“原来绣花还有这些讲究?”

“是啊。手用过了劲儿,就没灵性了。”三姑娘厨下的活的确干得少,远不如何子衿。不过,她也懂,何况这些鸡鱼都已给下人收拾干净了,基本上就是往锅里一放,便自有厨下婆子烧火烹煮。故此,并不露怯。

胡三太太问,“侄媳妇当时怎么就想着去学绣活儿了呢?”这并不是瞧不起三姑娘,薛千针在碧水县大有名声,三姑娘拜薛千针为师,便是在胡家也不是丢脸的事儿。胡三太太就是好奇,姑娘家做些针线去绣坊寄卖什么的寻常,但是像三姑娘这般拜得名师的修行,可就不简单了。便是他们家的姑娘,想拜薛千针为师,不对眼缘儿人家也不一定教呢。

三姑娘把菜从锅里盛出来,笑道,“姑祖母常说,人要立世,必然得有一样本领是别人没有的才成。看我手还俐落,就让我学针线了。”

胡三太太笑,“何家老太太这话是正理。”三姑娘虽自陈厨艺寻常,但这在厨下的架式也较寻常闺秀强多了。

待把祭祖的菜烧出来,年三十供了祖宗,吃过团圆酒守过岁,第二日就是大年初一了。

胡氏家族人多,族人过来拜年,三姑娘虽是新媳妇也并不怯场。只是,过年就得给弟妹或是晚辈压岁钱,这回总不能像上次认亲时做手工了,三姑娘也早有准备,她便一个荷包里装两个空心的小银锞子,只给一个府里住着的一家子弟妹,族人晚辈什么的,她便不给了。故此,很快三姑娘就在胡氏家族里得了个抠儿名。

连胡姑妈都悄与自己个儿亲娘胡老太太嘀咕,“阿文媳妇这也忒抠儿了,打发小孩子也没这么抠儿的。”拿出个小银锞子给她娘看,一捏就捏扁啦。

胡老太太忍俊不禁,瞥闺女一眼,“说得好像你多大方似的。谁少给悦姐儿一点儿,你也记得牢着呢。”赵悦,胡姑妈的闺女,眼瞅着也到了说亲的时候了。

胡姑妈道,“看娘你说的,我也是为着阖家的脸面着想,这不是叫外人笑话么。”

“谁爱笑话谁笑话去。”胡老太太这把年纪,什么没见过,便是她,这一辈子也不是没有遭瘪的时候。三姑娘手里不见得是出不起体面的压岁钱,但日子长着呢,她嫁妆不丰,自然得能省便省。就是有钱,也得用在刀刃上才好过日子。

三姑娘用空心银锞子做压岁钱,她自己没觉着啥,陈二妞有些不好意思,三姑娘还安慰她,“各人尽各人的心,我什么样,二妹妹也知道,何必死要面子活受罪。我这样儿几回,族人也就知道我了。二妹妹你要似我,可就让人有话说了。”

陈二妞这才好些。

三姑娘根本不在乎什么抠不抠儿的名声,她给婆家的晚辈这样给,给阿冽阿念也是一样给啊。何老娘一见是银锞子还说呢,“唉哟喂,可不能这么糟蹋钱哟!赶紧,把银锞子拿回去!你刚成亲哪儿来得钱哪!个傻东西,不会在你婆家也这样大手大脚吧!忒不会过日子!”破产还不是得给老娘要么!

何老娘这一叫唤,阿冽阿念没好意思收压岁钱,三姑娘给他们塞手里,笑,“阿冽阿念只管收着,空心儿的,就瞧着好看,其实没多少银子。”

何老娘接过一掂份量,这才点头,瞧着三姑娘的眼神很是欣慰,赞道,“这才叫会过日子。”

胡文险些喷了茶,也知何老妨好心,笑,“等以后发了财,孝敬姑祖母金元宝。”

何老娘虽然稀罕金元宝,但她老人家自有理财观,道,“发了财也不能乱花,有了银子就置地,子孙万世基业。”

“对,还是姑祖母有见识。”胡文特会拍何老娘马屁,初二过来拜年,险把何老娘拍晕,直待中午吃过饭,胡文带三姑娘回家,何老娘还说呢,“阿文这孩子,越发懂事啦。”

何子衿与阿念道,“嫁到大户,压力也大呢。”也就三姑娘心理素质强悍,不然真得整出心里疾病不可。更可见古人说门当户对也是有道理的。

阿念道,“阿文哥和三姐姐同心,以后把日子过好也就是了,不用理那些闲话。”

当然,阿念也不忘宣传一下自己,他道,“其实我还是觉着小户人家好,清静事儿少,什么都自己说了算。再有,规矩少些,不似三姐姐这般,回娘家还要跟婆家说一声,出门也要等着套马配鞍的,最好是离得近,不用坐车,走个三五步就能回来,多方便,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一年要开始啦~~~~新年好!!!!

第202章 拜年~

对于时时不忘自我推销的阿念,子衿姐姐也是服了。

待过了初二,初三时,何子衿去山上给朝云道长拜年,阿念阿冽都与她一道去。阿念背着一背篓的东西,路上还跟子衿姐姐嘟囔呢,“就给道长带二斤花生糖,也忒简单了。咱们去飘香居再买两包点心吧?”是的,一背篓的东西,只有二斤花生糖是给朝云道长的,剩下的酱肉火腿啥的,是给住在书院的夫子们的。阿念觉着有些简薄,朝云道长对他家子衿姐姐很不错滴。

何子衿道,“朝云师傅不吃外头的点心。”

阿念惊讶,“为什么?”悄悄问子衿姐姐,“难不成是怕外头东西有毒?”

“你可真有想像力。”何子衿偏头瞧阿念,“嫌不好吃。”哪里就啥都有毒呢?这年头儿,耗子药也不是随便能买卖的。谁能有事没事儿的去毒一出家老道,这不脑子有病么?朝云道长主要是…挑嘴!唉哟,一个大男人,何子衿两辈子都没见过这般挑嘴的。当然啦,朝云道长喜欢吃她做的藤萝饼,只是现在又没藤萝,便带二斤花生糖吧,大年下的,甜甜嘴。

阿冽听闻朝云道长连飘香居的点心都不爱吃,深觉不可思议,咋舌道,“飘香居的点心都不好吃!”天哪,这世上还有好吃的点心么!阿冽道,“我觉着飘香居的雪花糕最最香。”

阿念道,“粟粉糕也不赖。”

“还有榛子酥,拿起来都不敢用力捏,一捏酥皮怕就碎了。”阿冽咂巴咂巴嘴,“往嘴里一放,还没嚼呢,就化了。香!”

何子衿:这是你们想吃飘香居的点心了吧!

阿念与小舅子讨论了一回飘香居的点心,粉儿大款的对小舅子道,“这会儿买了不方便吃,待回来时,我买来咱们吃。”

小舅子阿冽欢欢喜喜的应了。

到了山上,阿念与阿冽先把子衿姐姐送去朝云观,叮嘱子衿姐姐道,“子衿姐姐,等午饭后我就来接你。”带着阿冽去给书院夫子拜年。

甭以为给夫子送礼是什么稀罕事,何子衿到这个年代才知道,这事儿啊,半点儿不稀奇。就像他爹少时曾跟着许举人念书,不要说过年这样的大节了,便是中秋重阳也都有礼的。所以说,念书实在是一件奢侈事。阿念阿冽在书院念书,情形要好一些,毕竟许举人那是私塾,芙蓉书院是正规县学。便是送东西也不似当初打点许举人时什么衣料子笔墨啥的都要有了,一般就是中秋送月饼,重阳送重阳糕,过年送腊肉。

束脩是啥,在这年代通指学费,但最初时,束脩便是腊肉的意思。传闻孔夫子弟子三千,每年学生给送的腊肉哟,挂一屋顶,吃都吃不光~

在这个年代,腊肉酱肉是经常吃的东西,朝云道长却不吃,连何家这样好几个县都有名气的酱肉,朝云道长都说味儿不好。真个挑嘴的家伙,何子衿就不知道这世上有几样是朝云道长爱吃的。不过,这也省了何子衿的事儿,朝云道长不吃,她省下了。

过年了,道观的生意格外好,来烧香的人也多。

朝云道长是道观的主人,因仙道道骨,道行高深,故此,没点儿身份的人是见不着朝云道长的。寻常香客,多是闻道闻法在外头招呼。

见何子衿来了,闻道笑,“师妹初一不来,本来想给你留头香的。”

何子衿把糖给闻道,“心诚则灵,我与三清祖师日日沟通。”先去正殿烧香,嘟嘟囔囔的许了几个愿,保平安。当然,今年还要保佑她家阿念中秀才哟~

来烧香的基本上也都是附近的人,何子衿很有几个认识的,打过招呼就去了朝云道长的院里。

朝云道长穿一袭八卦袍,正倚在榻上看书,下摆处露出黑色棉鞋,何子衿笑施一礼,“给师傅拜年了。”

这年不能白拜,朝云道长摸出个红包,“嗯,过年好。”

何子衿就老实不客气的收了,又赞,“师傅诶,您这一身可真俊哪。”

朝云道长笑,“主要是衣裳好。”这一身还是何子衿年前孝敬他的,朝云道长当时接了衣裳,就从做工到衣料,从针脚到款式的挑剔了一番,何子衿气的哟,当下就把自尊给伤着了,非要拿回去。朝云道长好说歹说才留下了,还特意在大年初三何子衿来拜年时穿给她看,并且非常违背做人原则的睁眼说了回瞎话。

虽是瞎话,何子衿却是爱听,闻言果然喜笑颜开,奉承朝云道长,“穿衣裳的人也好。”

“不,还是衣裳好,衬人。”

“哪里哪里,再好的衣裳,也得看什么人穿不是。”

师徒俩互相吹嘘一番,倍觉心情愉快。

何子衿自己倒盏茶,请朝云道长吃花生糖,“师傅尝尝,我自己粘的,你看看这里头的花生,个儿大吧,圆吧,还有这糖色,多亮啊!晶莹剔透,知道的说是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水晶哪!过年时都不敢拿出来,一拿出来立刻就给来我家拜年的人吃光,不只小孩儿们爱吃,男女老少都爱吃!都说呢,打下生就没见过这么好的花生糖!”

朝云道长笑,“说的我都不敢吃了。”知道是说何子衿在吹自己的糖,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说太上老君的仙丹呢。

“快尝尝。”何子衿自己也拿了一块儿吃,这年头儿,糖可不是容易得的。在糖果铺子买,贵不说,也不如自家用料实惠。何子衿粘出这花生糖,何老娘每日只拿最小的果盘摆上一盘子,来拜年的都不是外人,自然不会假客气,见有糖,便拿着吃。有的吃不够,见没了还问何老娘要哩,何老娘这个时候是绝不会说“没有啦”三字的,因为“没”通“霉”,过年说“没”,会晦气一年哩。这个时候,何老娘就会装出一盘子炒瓜子炒花生来,粉儿大方的表示,“吃吧,这个一样好吃。”

朝云道长尝了尝何子衿极力吹嘘推荐的花生糖,皱眉,“怎么有股子酱肉味儿?”

何子衿真是服了,这还是人的鼻子不?!不过,她死不承认,瞪圆了一双桃花眼道,“哪里有酱肉味儿,你闻错了吧?这糖做好就搁我房间柜子里放着呢。都没粘过酱肉的边儿,难不成我家卖酱肉就啥都是酱肉味儿啦。”还说朝云道长,“疑神疑鬼!”想从心理上忽悠朝云道长。

朝云道长却是不受她忽悠,将花生糖放在一畔几上,问,“阿念没陪你上山?”

“来啦!”心生不妙。

“怎么没见阿念进来?”

“哦,他去给夫子拜年去啦。”尽量装的若无其事。

“拜年带的就是酱肉吧。”

何子衿郁卒地表示:…高智商真可恶!

何子衿真是好奇死了,她自己嘎嘣嘎嘣的吃两块花生糖,闻了又闻,也没闻出酱鸭味儿来,不禁问,“师傅,你怎么闻出来的,我怎么闻不出来?”

朝云道长闲闲道,“只要鼻子不瞎,都能闻出来。”

靠!

没能把朝云道长忽悠了,反被扣了顶瞎鼻子的帽子!

何子衿郑重的给朝云道长提意见,“师傅,说真的,我发自内心的觉着,你对待一个淑女,得委婉一些。”

“你又不是淑女,替淑女操哪门子心哪。”见何子衿要翻脸,朝云道长令人上了一碟子玉兰片给何子衿吃,哄她道,“尝尝这个,早上炸的。”

何子衿见这玉兰片颜色乳白似玉,便知是好东西。这是冬笋切片裹了糖与糯米炸的,拿了一个放嘴里,酥且甜。何子衿给朝云道长续了茶,道,“这玉兰片炸的真不错,师傅也吃。”又问朝云道长大年初一吃什么馅儿的饺子。

朝云道长道,“一样鱼肉,一样羊肉。”

何子衿合手一拍,赞,“师傅会吃,鲜啊!”

朝云道长笑,“中午吃热汤锅,我让人做了鱼圆,你不是喜欢吃这个么。”

“知我者,师傅也。”

何子衿七拉八扯的说了些废话,她才转到正题,其实,她主要是想跟朝云道长絮叨絮叨,听一听朝云道长的意见,她神秘兮兮的与朝云道长道,“师傅,你这里能说话不?”

朝云道长:合着你来这半日,都哑巴着了。

“尽管说。”怎么还神秘兮兮的。

何子衿这才叹口气,道,“我可是遇着大难事了。”

朝云道长正想听什么事儿呢,何子衿却问他,“师傅,你觉着我这人怎么样?”

“还成吧。”

“什么叫还成?”何子衿道,“我长得不错吧,家里家风也好,我家一家子都是老实人,从来都是本本分分的,家里不算富,也有好几百亩地呢。我自己也有好几百亩地,我还念过书识得字,你说,我咋样?”

朝云道长端起茶呷一口,点头,改个评语,“挺好。”

“唉…”何子衿一声长叹,“问世间情为何物!”

朝云道长险一口茶给噎着,问,“你这是春心萌动了?”

“还没。”何子衿道,“你说,要是有个人,以前我都拿他当弟弟当儿子一样的,要是以后成亲,会不会觉着很奇怪。”

朝云道长笑,“你就说阿念得了呗。”

何子衿大惊,“师傅,你怎么知道的?”

朝云道长哈哈一笑,“我又不是没智商的瞎子,自然是看到的。”

何子衿:没智商的瞎子…

第203章 再没有这样好的人啦~

何子衿觉着,也就是自己啊,有着两生一世的传奇经历,故而虚怀若谷,对于任何打击都能坦然接受,一笑而过。

不一笑而过也没法子,她也不能把朝云道长怎么着啊!

何子衿嫌朝云道长笑个没完,她也是要面子的人啦,道,“有什么好笑的啊!我就不信师傅你没喜欢过女孩子。”

朝云道长何等道行啊,他微微一笑,“现阶段就是子衿你了。”

何子衿不能置信的望向朝云道长,天哪!难道朝云道长也爱慕她!何子衿小声与朝云道长道,“咱们年纪不大合适啊。”她还吟了两句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啊。”原来她今犯桃花呀,怪不得这许多人跟她告白呢。

朝云道长真给呛了茶。

何子衿给他拍拍背,道,“一把年纪了,可别这么激动。”

朝云道长好容易喘回气,又给她这“一把年纪”噎个半死。朝云道长气的,他很老么!何子衿倒盏茶给朝云道长,仔细瞧朝云道长几眼,虽说平日里爱装神棍,但是,装神棍最需要气质啦,有些没气质的家伙,便是真神棍瞧着也不像。朝云道长气质还真不错,要说老么,也没多老,当然,也不年轻,但也还成。何子衿自己也只是个面儿嫩,心里成熟着呢。可她又转念一想,也不成,她真没有那种一定要嫁朝云道长的冲动。只能说朝云道长个人条件不错,要是同龄般配,她也会认真考虑。关键就是,实在不同龄也不般配啊…

朝云道长给何子衿若有所思的小眼神儿看得发毛,他七上八下的道,“我说笑来着,丫头,你可别当真啊。”

何子衿翻个白眼,“半老头子,开这种不正经的玩笑。”说着一声长叹,“人类真是肤浅啊!”

何子衿感慨,“师傅,你其实就是有点儿老。唉,要是年轻个几十岁,咱俩也不算不般配啊。”

朝云道长:这丫头可真有自信。

何子衿又转回话题与朝云道长倾诉烦恼,她道,“我开始就拿阿念当弟弟,可我明年就十五了,这要说人家,我想着,还是阿念条件最好,有房有屋的,还没爹没娘,我们两家离得也近,以后过起日子来也方便。师傅,你觉着怎样?”

朝云道长道,“你这是要成亲,又不是去街上买二斤猪头肉,这要万一你以后见着更喜欢的人呢?或者阿念大了,喜欢上别人呢?”

“我不会的,师傅这样优秀的男人在我跟前我都没看上,我觉着我是那种慢慢靠感情积累类型的。阿念要是以后变心,就和离呗,又不是不能再嫁。我认识的江奶奶,也再嫁过呢。”何子衿对于俩人过不了日子和离啥的,没什么心理压力。

朝云道长却是另一种看法,“怎地这般轻率?明年才及笄,阿念比你还小两岁,正好可以慢慢端量一下彼此。成亲不是小事,你以为和离是一张嘴就成的?”从没听说过有人还没成亲就先说和离的。

“我知道,我就是先问问师傅,你觉着我们还般配不?会不会觉着我年纪偏大,内心比较成熟,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

朝云道长简直愁死了,苦口婆心地婉拒,“子衿啊,这种事,你问你娘比较妥当吧。”问我老道做甚哪!我老道一未成婚,二未生子,三未做过媒婆。

何子衿“切”一声,斜愣着个眼瞧向朝云道长道,“真是的,师傅,你可真不仗义。你想想我是怎么对你的,知道跟着你可能倒大霉,我也不离不弃啊!你看,你是怎么对我的?就这么点儿小事儿,我不是看你年岁大有阅历才请教你的么,怎么还推三阻四,一点儿不干脆!”

朝云道长道,“我这不是怕给你出错了主意耽误你么。”

“怕啥啊,怕事儿还一辈子就不干事儿啦!”何子衿不听借口,催促,“快说,你觉着我咋样?年岁是不是有点儿大?现在还不大明显,要是到三十上,阿念三十正当盛年,我三十二,半老徐娘。这样想,还是找个比自己大的可靠。”忒大的也不好,偷瞟一眼朝云道长,她跟朝云道长也志趣相投,差的就是年岁。她现在豆蔻年华,朝云道长也还风度翩翩,可等她三四十,如狼似虎了,朝云道长黄土埋脖子根儿啦!这样也不成啊!

朝云道长倒是不介意指点一回何子衿,不过,他得先声名,正色严辞的对何子衿道,“子衿,我可得把话说明白。师傅我可是正经人,这辈子不打算成亲的啊!”你可别看上我,我又不娶媳妇,到时拒绝你,多伤和气啊。

唉,收小女娃做徒弟就这样麻烦,师傅魅力太大,把徒弟这眼光不知觉的闹得老高老高的,甭管什么人都要拿着与师傅比一比。万一徒弟再想不开,非得咋样咋样,朝云道长可是坚贞不屈滴~

何子衿一时没明白朝云道长的意思,她呆愣片刻方明白朝云道长说的啥,何子衿两只桃花眼瞪得溜圆,不可思议,“哼!我还得先声明呢,我更正经,绝不找老房子老车!”自己还没怎么着呢,先被个老男人给拒绝啦,这叫小美女何子衿实在很没面子!何子衿道,“你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不?我喜欢我舅那样的。”美貌有本事又顾家,这才是一等一的好男人呢。

朝云道长更加不放心了,问,“你舅那样的…”露一惨不忍睹的神色,朝云道长实心实意的道,“也够老的呀。”还说不找老房子老车呢。

“我说的是标准!标准!我的标准就是我舅那样儿的!”何子衿又补充了一句,“我爹那样儿的也好,只是我爹没我舅长的好看。”比较了一番二人的样貌,何子衿又给他爹加了分,道,“虽然我爹没我舅好看,但我爹更顾家,对人也好,心怀宽阔,心眼儿也好。”

朝云道长见何子衿举例的男性长辈竟没他,心下便有几分不是滋味儿,道,“刚刚还说师傅有阅历呢,这会儿夸人时就不提师傅了,你可真知道远近哪。”

何子衿掖揄,“我这不是怕您老人家误会么。”

朝云道长哈哈一笑,“真个刁民。”

说笑着,朝云道长还真帮着何子衿做了数据分析,甭管何子衿是喜欢她爹她舅还是她师傅那样的,这三位中老年都是长辈命,不用分析啦。现在要分析的是阿念的情况,先从年龄上说,朝云道长道,“民间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就是说女人大三岁比较好,你这才大两岁,根本不叫大。就是往后头说,女人的寿数一般比男人要长一些。再者,便是到而立之年也不怕,你这脸型生得就嫩,不显老的那种。”

再从内心世界分析,“你自来是个周全体贴的孩子,现在可能觉着自己内心比阿念成熟,但,这只是现在,你再成熟也就这样了。阿念是有前进空间的,过几年,也就差不多了。”

再从老牛吃嫩草的角度说,“能有嫩草吃,谁吃老的呀。你天天拜神仙,难不成自己成真神啦。这种还用想么,俩人觉着好就行了呗。什么嫩啊老的,人家嫩草不就愿意你这老牛来啃么。”

何子衿这会儿就不乐意叫人说自己老了,她道,“刚还说只大两岁,怎么又说我老?以后别这么说啦。”

女人心,海底针!朝云道长算是见识着了。

朝云道长给她做过心理分析,何子衿就好啦。待午间,高高兴兴的与朝云道长用了热汤锅子,锅子里非但有鱼圆,还有年前新猎的野兔养在观里,擒出一只来杀了剥皮,现切了兔肉在热汤锅子里一滚,夹出来吃,香嫩的了不得。

热腾腾的用过午饭,何子衿与朝云道长转因屋里喝茶,大年刚过,天儿冷着呢。

朝云道长见何子衿一幅心顺意顺哼小曲儿的模样,遂与她打听,“要不要我卜个日子,你们定亲用?”

“别别别,暂时还用不着呢。”何子衿虽然愿意正经的考虑一下阿念,主要是阿念很符合何子衿的择偶标准,有车有房,没爹没娘,而且他们自幼一道长大,情义深。并且,这不是她强求,是阿念主动的呀。反正种种吧,都很对何子衿的心。但,何子衿还有一样担心的事儿呢。朝云道长以后还不知要怎么着呢,何子衿自己如今都是有一天过一天的苦中作乐,朝云道长一日未分胜负,她是一日不能放心成亲。不为别的,哪怕不是阿念,对他人,她也是一样的,不能在知道有危机的时候,去跟人家定亲成亲什么的,不然,倘真有事,不是害了人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