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蛇化点头:“你天鼠星偷遍天下,偷进无闻庄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我听说,血神虫和解药都是枯闻夫人随身带着的,你天鼠星虽然妙手空空,但想去枯闻夫人身上偷解药,怕也是做不到吧。”
解药竟是枯闻夫人随身带着的,这下壶七公傻眼了,他无论怎么自负,但说去枯闻夫人身上偷东西,这种牛皮他还是不敢吹的。
战天风也有些发呆,眼珠子一转,忽地脸一沉道:“蛇老怪,你只怕枯闻夫人,难道就不怕我吗?血神虫能让你生不如死,我没有血神虫,同样可以叫你生死两难。”
“我信。”蛇化回视着他,脸上并无惧色:“这天下敢和枯闻夫人做对的人,实在找不出几个,而你是其中之一。”
他嘴上说战天风厉害,脸上却并不害怕,战天风倒奇怪了,道:“那你不怕我?”
“我不怕。”蛇化平板僵硬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笑意:“因为死人是不知道害怕的。”说话间,他脸上突地抽了一下,似乎是在强忍痛苦的样子,嘴角随即便有血流了出来,他先前也喷了不少血,但这一次流出来的,却是黑血。
“你服了毒?”战天风措手不及,又惊又怒,却又想不清楚,蛇化明明手脚被制不能动弹,那毒却又是如何进的嘴呢?
“是。”蛇化嘴角边竟又掠开了笑意,说老实话,老魔笑起来真的不好看,只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他似乎看出了战天风的疑惑,道:“你想不清我是怎么服毒的是吧?其实除了血神虫,我还吞了我自己的万蛇丹,也是半年服一次解药,如果能得到血神虫的解药,就服万蛇丹的解药,如果万一得不到而突然受制,那就自己了断,免得到时生死两难。”
战天风两个明白了,一时默然,看着蛇化嘴角强扯开的笑意,却只感到一种悲凉。
白光一闪,偷天鼠叼了化蛇下来,化蛇丈许长的身子象条布带子一样软软垂着,已是死得透了。
看到化蛇尸体,蛇化眼中射出又痛又怒的神情,咬了咬牙,看向壶七公道:“壶老,我们前世无仇往世无冤,看在我马上就要死了的份上,能不能向你老求个情,不要吃了我的化儿好不好,求你了。”说着又转眼看向战天风,眼中透出哀恳的神情。
老魔一直硬气,没想到为一条死蛇竟会求人,战天风两个即觉怪异,又都有一点不忍之心,壶七公点头,道:“行啊,你这蛇也没什么吃头,老夫答应你了。”口中吱吱两声,偷天鼠明白他的意思,头一甩,将化蛇一个尸体甩到蛇化身上,壶七公同时凌空一指,解了蛇化穴道。
“多谢。”蛇化眼中露出感激之色,双手伸出,轻抚化蛇的尸体,口中低叫:“化儿,化儿。”声音出奇的温柔,便如父亲在低唤自己的孩子,叫得几声,就那么闭上了眼睛,到死,双手仍紧紧抱着化蛇尸体。
夜风轻拂,静夜无声,战天风两个心里都有点怪怪的,壶七公咳了一声,强笑道:“这老怪神经有点毛病了。”战天风能听出他笑声中的勉强,没有应声,甩了甩头,四下一看,道:“这里倒好放火,弄点柴来把他连人带蛇一起化了吧,免得呆会什么野物叼了他的宝贝蛇儿,晚间再托梦来问我们要,可没地儿给他找去。”
“这话有理。”壶七公点头,两人抱了柴来,堆成一座小山,再放一把火,连半座山都烧着了。
战天风道:“那边该差不多了吧。”
“早该完事了。”壶七公应声:“鬼符道人和望犀那花和尚先就死了,只余下些小喽罗还能起什么用?”
战天风点头,两个往神蚕庄来,战天风道:“三个老魔都死了,不知那些教头有一个活的没有?”
“你还想他们指证枯闻夫人啊,省省吧。”壶七公哼了一声:“就有活口,肚子里有血神虫,谁又敢开口,蛇化的榜样你没见着吗?”
“我没想他们来指证枯闻夫人,只要有一两个人开口,说背后的黑手是枯闻夫人就行,那群老道尤其是古剑门那几块灵牌听了能对枯闻夫人生出二心,那就算成功。”
“空口白牙没人信的。”壶七公摇头:“就算其他人信的,古剑门那四块灵牌也不会信。”
战天风想想有理,道:“爱信不信,没什么了不得的,至少这么一来,三木头的掌门是再跑不了了,他对我两个初一十六的鬼话信得实,以后必定不肯听枯闻夫人的话,道德观三派跟他一边,七大玄门可是一分为二了。”说到这里想到一事,道:“蛇老怪这些人该是老早以前就给枯闻夫人收罗在手下了的,也真是怪了,枯闻夫人在正教中也算是顶尖高手了,名头也大,她又何再搜罗这些黑道道魔头呢,不怕一旦身泄,身败名裂吗?”
“这有什么稀奇,人心不足蛇吞象,古来如此,白小姐出来之前,枯闻夫人可算是白道第一人,却还不能算是江湖第一人,但如果再扫平了黑道呢,黑白一统,天下第一人,那才真叫一个风光呢。”说到这里,壶七公斜瞟一眼战天风,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个个是跟你一样的怪胎啊。”
战天风恼了:“好好的说枯闻夫人,怎么又说到我头上了,我什么时候是怪胎了?”
“传国玉玺有得送,皇帝宝座滥人情,你不是怪胎,哈哈,天下没怪胎了。”这话在壶七公心里藏了很久,这会儿终于说出来了。
不想战天风却仍以大不屑的口气回了他一句:“那烂椅子有什么坐头?”
到今天他还是这话,壶七公想骂,一口风恰好灌进嘴中,一时大咳,战天风还关心的问一句:“七公,你老怎么了,最近好象你经常咳,不会是有个老肺病吧。”
“你才是脑子有病。”壶七公大骂。
到神蚕庄,先从神蚕岭上看下去,但见庄中灯火通明,并不闻打斗之声,庄门口则已有道士布哨,很明显神蚕庄已给群道完全控制了。
岭上只能看个大概,战天风取煮天锅煮一锅一叶障目汤与壶七公分喝了,两人摸进庄中,听得右面人最多,摸过去一看,原来是投降的神蚕庄弟子,约摸还有三四百人,全给押在了大院子里,四面有道士看守,却不见木石等主要人物,战天风两个又摸回来,到正厅,各派首脑果然都在,大厅上议论纷纷,战天风两个听了一会便明白了大概,一众魔头果然死硬之极,没一个投降的,尽数死在群道手中,虽然也有不少神蚕庄弟子投降,木石等审了半天,却都是一问三不知,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情况,也没带出枯闻夫人来,对于害灵棋木应的凶手,群道到认定不是鬼符道人,因为神蚕庄弟子都说这几个月鬼符道人从未离庄,鬼符道人日常虽以头套蒙面,但身形声音没变,神蚕庄弟子自然认得,人在庄中,当然不可能远出数千里外杀人了,害死灵棋两个的仍然是个迷,到是木石得意洋洋,木泉却神色灰败,显然是认命了,不过蛇毒倒是排出来了,老命无虞。
战天风两个听了一会,没兴致了,当下离庄,回到岭上,战天风道:“这事玩完了,害死灵棋的凶手还是找不到,七公你说,我们剩下来怎么办?到哪里再去找这真凶?”
壶七公翻了翻怪眼:“灵棋木应的死关老夫屁事,哪怕他四木五灵死绝呢?老夫现在最想揪出来的,是那个跟踪老夫的家伙。”
“那人和害死灵棋两个的,十九就是一个人呢?”
“你怎么这么肯定?”壶七公冷眼看着他:“你小叫鸡是会掐呢还是会算啊。”
“当然也有可能是两个人?”战天风给他这一么一逼问,没信心了,搔头:“这人到底是什么人呢,竟然能跟踪我两个,而且我两个换了面具他还知道,可真是碰上鬼了。”看着壶七公:“七公你有什么好主意没有?到哪里去找这个人?”
壶七公捋着胡子,想了想道:“老夫料定,这人一定还会找上门来。”
“难道坐在这神蚕岭上等着他来?”
“那你小子说到哪里去找他?”壶七公恼了。
战天风一想,猛然生出个主意,道:“有了七公,那人不是在白塔城的酒店里找上我们的吗?我们索性换回原先的面目,再又回那酒店里喝酒去,说不定那人又会找上来呢?”
“那人又不是那酒店店主,也肯定不是住在白塔城里,只是跟踪我们到的那酒店吧,怎么可能又会去那店里等我们,你以为是和你的小情人约会啊,老地方等?”壶七公翻起怪眼,但他自己却也想不到办法,左右一想,道:“那店里的小菜还不错,比你小子做的强,就去喝一杯也可以。”
战天风大不岔:“哈,每次不是烧鸡就是烤兔子,你老什么时候吃过我做的小菜了。”
两个当即回白塔城来,在距城十余里的无人处收术落地,以避免无谓的纠纷,对于有遁术的人,有心人自然会多留意些,而两个面目一般不会遁术的普通人,便不会有人注意。
他两个是响午进的白塔城,到先那酒店,两个换回了面目,小二倒还认得,很热情的招呼他两个进店,打了酒上来,又切了一大盘牛肉,两个小菜,两人喝着,壶七公始终是怪眼向天,他是不信那人还会来店中找他们,战天风其实也不太信,不过左右也不知往哪里去,有酒喝就先喝着吧。
还真是怪事了,到午后,那店小二来,又递给战天风一张条子,说是上次那大爷给战天风的,那位大爷当然和上次一样,上午就走了。一听店小二这话,壶七公眼光暴涨,他虽不信那人会再找上门来,其实贼耳尖尖,一直留意着酒店百丈方圆内的动静,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尤其是店小二的一言一行,几乎全在他监听之中,可那人来了又去了,交代了店小二他却没听到,这叫他如何不惊?
战天风看那条子,上面写道:“第一江山第一楼,无风无雨燕归来。”
“这是什么哑谜儿?”战天风把字条拿给壶七公看。
“这也该是说的地名儿。”壶七公想了一想,道:“龙腾江中段,有一处地方风景绝佳,有古人在江崖上题了天下第一江山几个字,后来人附庸风雅,在那儿建了个酒楼,号称天下第一楼。”
“竟有这么个地方儿啊,天下第一江山,嘿嘿,好大的口气。”战天风啧啧连声,道:“那这无风无雨燕归来又是什么意思,啊,对了,上次在西风国,鬼狂好象说过,说枯闻夫人暗暗成立的风雨盟,有风雨燕归来这话,无风无雨燕归来,莫非说的风雨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