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是毒,罗志刚吓坏了,慌忙运气,但那红线不但没有给逼下去,反而好象又窜上来了一些,罗志刚更加害怕,又把随身带的解毒药服了两粒,这种随身备用的解毒药一般都不具有特别的针对性,自然也没什么用,然后又有亲随出主意说用绳子绑在红线上面,阻止气血流动,毒就不会上行了,这个也有理,急找绳子来绑了,先绑着还好,一错眼,再看,红线早已穿过绳子,到了上臂了。

“快回去给爹看。”罗志刚急得差点要哭了,一路飞赶,又不敢借遁术,怕气血运行过速红线跑得更快,只有骑马,傍黑时分回到花江城,红线已穿过肩膀,到了左乳上头,那么长长的一条红线,看上去诡异而恐怖,让人心惊肉跳,惟一让罗志刚感到安心的一点是,始终都不痛,只是有点痒。

一进府,罗志刚便觉得气氛有点不对,一问才知道,二公子罗志坚也刚回来,中了毒,中的毒也和他一模一样,也是手腕上给刺了一下,然后一个红点蔓延成一条红线,那暗算他的贼子也同样跑了。

罗志刚一听可就有些呆,罗志坚中的是和他一模一样的毒,那也就是说,暗算罗志坚的,和暗算他的是同一批人,也是正主儿,但那怎么可能呢?罗志坚是给他骗去的啊,那是一个完全胡编出来的人名和地名,怎么就会弄假成真了呢?

想了一会不得要领,罗志刚也就不想了,手上的毒要紧,急忙进去,大厅里,罗昆、宋朝山、范长新三个都在,罗志坚坐在椅子上,范长新正在给他看毒伤,罗志坚是脱了上衣的,罗志刚一眼就看到,罗志坚左手臂上一条红线,从腕到乳,和他的完全一样,非常的刺眼。

罗志刚是个不重要的人,他进来,只宋朝山瞟了他一眼,罗昆只看着罗志刚,有时又去看范长新,一脸焦急的问:“怎么样?到底怎么样?”罗志刚叫了他一声爹他也没应,更没回头。

罗志刚一咬牙,猛的掀开自己上衣叫道:“我也中毒了。”

“什么?”这一下,罗昆三个一起惊动了,一齐回头,范长新急步过来看他的毒伤,罗昆宋朝山也过来了,宋朝山看了一眼叫道:“你这毒和志坚的一模一样啊,怎么回事?不是说你不是和志坚一起去的吗?”

“确实一模一样。”罗昆三角眼微眯,眼中射出阴光,道:“我的怀疑是正确的,果然是有人暗中算计了易老四,我们查上去,便连坚儿两个也一起伤了。”

“好大胆。”宋朝山怒叫:“敢惹上我花江六君子,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

“是噬心虫。”范长新突地叫了起来。

“噬心虫?”罗昆两个一齐看着他。

范长新却是一阵猛咳,他的伤并没好透,稍一激动便会咳,不过倒不至于咯血了。

“噬心虫是什么东西?好治吗?”见他咳得好些了,宋朝山追问一句,他这一问,范长新却又咳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喘息着道:“噬心虫产于西南极阴之地,见血就钻,天下间除了烈阳草,无药可治。”

“烈阳草,哪里找得到烈阳草?”罗昆紧看着范长新,他眼中的意思其实是问范长新身边有没有?

范长新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摇头道:“烈阳草生于海外赤阳之国,其国离太阳最近,是世间最炎热的地方,但只有那种地方,烈阳草才可以成活。”

“赤阳之国?”宋朝山皱眉:“我好象听说过,有出远海的行商好象到过那些地方,但没听说过烈阳草,烈阳草很难找吗?”

“不。”范长新摇头:“在赤阳国,烈阳草到处都有,就跟我天朝的狗尾巴草一样。”

“那到过赤阳国的行商该有人带了回来。”宋朝山大喜:“赶快叫人去找。”

“极少有人带回来。”范长新摇摇头:“只怕找不到。”

“为什么?”宋朝山两个一齐看着他。

罗志刚时常会表现点小聪明,这时也加了一句:“不是说烈阳草在赤阳国大把吗?”

“烈阳草在赤阳国是大把,但噬心虫少见啊。”范长新轻叹:“一个东西得有人要才会有价值,噬心虫少见,烈阳草一般人拿着也就没有用,远涉重洋拿回一把没人要的干草,谁会做这样的事啊?”

他这话有理,宋朝山点点头,罗昆道:“除了烈阳草,这噬心虫真的就没有办法对付了吗?”

“这噬心虫另有一个说法,叫做红线夺命,烈士断腕,就是说红线刚起时,赶在红线前的一寸,一刀把手砍下来,那就没事。”范长新说到这里,看一眼罗志刚两个,摇摇头,道:“但现在是来不及了。”

“一刀把手砍下来?”罗志刚手往后一缩,偷看一眼罗昆,怕罗昆骂,忙道:“这噬心虫到底会怎么样啊?也不痛,就是有点子痒。”

“在钻入心脏之前是不痛。”范长新点头:“可一旦钻进心脏就痛了,你将心痛如绞,如果没有烈阳草杀死噬心虫,你会痛足三天三夜,最后七窍流血而亡。”

“什么?”罗志刚惊叫起来:“五叔你是说真的,你救救我啊。”

罗志坚没有象他一样大叫,但脸色也一下子变了,看一眼范长新,又看向罗昆,罗昆更是脸色大变,急叫道:“五弟,除了烈阳草,真的没办法了吗?”

范长新看着罗志坚手臂上的红线,双眉紧锁,好一会儿后,终于缓缓的摇了摇头,道:“没有法子。”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娘啊,我要死了。”罗志刚忍不住叫了起来,声音中已带了哭腔。

“你还没死呢,嚎丧啊。”罗昆怒哼一声,看一眼罗志坚,又看向宋朝山和范长新,显然他也慌神了。

范长新道:“今夜子时会开始心痛,我可以用以毒攻毒之法,尽量压制噬心虫的活动,但起不了太大作用,最多能延缓一天,所以我们从现在开始,还有四天四夜,四天后的子时,如果还找不到烈阳草,他两兄弟就没救了。”

“把所有的人全部派出去,尽全力去找,只要谁有烈阳草,万金想酬,快,快。”罗昆一片声急叫,罗府管事如飞传令下去。

宋朝山也叫道:“对,把所有人都派出去,想尽一切办法,一定要找到烈阳草。”他和范长新的随从也飞跑回去传令去了。

罗昆走到罗志坚边上,温言安慰道:“一定可以找到烈阳草的,不要怕。”

罗志坚点点头,感激的道:“谢谢大伯。”

罗志刚在一边暗暗咬着牙齿,因为罗昆只看着罗志坚,竟没有看他这个亲生儿子一眼。

这一夜,花江城恍似开了锅,罗宋范三家的人满城呦喝,许以万金,寻找烈阳草,而且不仅仅是花江城,三家的人更沿着花江两岸,把消息飞快的传了出去,三家的势力也真是了得,不等天亮,整个花江两岸几乎已是无人不知,然后更以加倍的速度远远传开,因为听到这消息的人,不管关不关自己的事,都会往外传啊,一传十十传百,两天不到,整个江湖都已传遍。

天渐渐黑了下去,夜色中,金字倒越发的亮了起来。

这些日子,战天风练功特别的勤奋,不过金字并没有显著的变大,功力是实打实的东西,一滴汗水一个脚印,并不因一时的勤奋而会突飞猛进,倒是玄天九变越来越熟,而且每一变都开始显现独特的气势,这种以灵变为主的东西,确是非常合战天风的性子,进步也就更快。

鬼瑶儿壶七公站在屋檐下,一个东,一个西,壶七公蹲着,他以前并不特别好酒,但扮了一回酒总管,手中的鸡公壶便再没扔掉,时不时的便喝一口。

鬼瑶儿倚着一枝竹子,她穿的是一袭淡绿色的裙衫,晚风轻拂,衣袂飘飘,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起‘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的句子。

鬼瑶儿眼睛一直在跟着战天风移动的身子,不过眼光有些迷蒙,恍似在出神,壶七公则干脆仰头向天,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壶七公可说已经见过三个战天风了。

第一个战天风,是和他一起合伙骗高师爷斗九鬼门的一个小混混,有三分狡诈,三分无赖,三分可笑,还有三分可气。

第二个战天风,是西风国做了天子的战天风,战天风这天子是壶七公弄出来的,但壶七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真正风雨临头的战天风,竟会有迎风而上的胆气,更会有那般不可思议的才智,当时壶七公嘴巴上虽然嬉笑怒骂,似乎全不把战天风放在眼里,但他心里是震惊的,是服气的,所以战天风装做拍马屁骗他,他也装做上当,他就愿意跟着战天风混。

第三个战天风,是现在的战天风。壶七公知道战天风对马横刀的感情,而在西风国见识了另一个战天风后,壶七公也确信战天风有本事替马横刀报仇,所以一听到马横刀的死讯,他立刻马不停蹄的来找战天风,但他还是轻看了马横刀在战天风心中的地位,战天风整个人变化之大,让他吃惊,更完全没有想到,战天风报起仇来会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