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生抓着障刀跳下屋顶,温泽随后跟上,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傅生身后。
不多时,黑衣男子再无踪迹可寻,温泽刚止步,就看见傅生跺了跺脚,“可恶!竟是跟丢了!”
“大人,眼下如何是好?”一麒麟卫上前,问道。
傅生盯着远处的黑色视野,沉默片刻,挥手,“罢了,今日到此为止,派几个身手厉害的彻夜守在晋王府大门外,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皇上只是让盯着晋王府,且不得干涉晋王做什么。故此,这大晚上的,傅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是!大人!”麒麟卫应下。
傅生要回府,温泽无声相送。
等到了伯府大门外,傅生终于耐不住,侧过身道:“阿泽,若不你今晚留下?”他非要跟着自己,那便让他跟吧。
温泽知道这是激将法,但他没有欺负弱小的兴趣,“你眼下不方便,等过几天。”
言罢,那个一惯一本正经,如兰花儒雅的男子,忽的勾唇坏坏一笑。
独留傅生一人在寒风中凌乱。
他这次是真的摊上大事了啊!
****
掖庭。
陆诗雨提着一盏破旧灯笼,在事先约定的地方等了许久。
终于,她等到了一直想要见到的人。
陆诗雨没想到晋王会亲自露面,她内心一阵狂喜,看来晋王还是在意她的,毕竟他们曾经当了数年兄妹。
“王爷,你怎么才来?”陆诗雨一惯脾气大,受不得怠慢。
晋王走上前,冰凉的微光下,他神情无温,“说吧,你要见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陆诗雨被这冷漠震慑了一下。
她已听说母亲被皇上杖责了,如果荣国公府会救她,早就出手了,眼下她只能靠她自己。
陆诗雨讨厌所有喜欢温舒宜的男子,顾氏是国公爷的继室,陆诗雨一直以为自己和晋王是同父异母的关系,因着不同母,她打小就看不惯晋王。她一直以自己为中心,总觉得所有人都应该围绕着她转,也都该巴结奉承她。
“我要脱罪!我要从掖庭出去!王爷,我曾经好歹是你妹妹,你必须得救我!”陆诗雨理所当然道。
晋王唇角溢出一抹讽刺,故意问道:“本王为何要帮你?”他一脸冷漠,仿佛曾经在荣国公府的兄妹情都是假的。
陆诗雨咬了咬唇,她沦落到了今日这副田地,都怨温舒宜!
“王爷,你不想念及往日兄妹情分,我也不强求。可我知道太多你和温舒宜之间的事,你倘若不救我出去,我就将一切都禀报给皇上。王爷猜猜看,倘若皇上知道王爷与温舒宜曾经约定过婚事,温舒宜会是什么下场?你我都知道,皇上是个怎样心性的人,皇上宠着温舒宜,也只是一时迷了心窍。”
陆诗雨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她还有大好的人生没走完,她终有一日会扶摇直上,成为帝王最宠爱的女子。
晋王眯了眯眼,“哦?是么?除此之外,你还知道哪些事?”
晋王今晚既然亲自前来,说明对自己还算重视,陆诗雨自以为是的想着,又道:“我还听母亲提及过,当初温家的案子,与荣国公府和宋家都脱不了干系。还有……先帝之所以治罪温家,是为了王爷你!”
“若是让温舒宜知道一切,王爷觉得,她会如何憎恨你?”
晋王一惯温润的眼,此刻已布满杀机,幽幽道:“以你口头之言,根本做不得数。”也威胁不了他。
他只是单纯不想再见到陆诗雨这个人了,至于她有没有留后手已经不重要,但凡想要害娇娇的人,他都不放过。
一言至此,晋王突然伸出手,擒住了陆诗雨的脖颈。
“放、放开!我……我还有你的把、把柄……”陆诗雨的身子被晋王一臂抬起,她的双足离地,双眼瞪如铜铃。
晋王手掌用力,突然发出骨节折断的声响。稍后,他一松手,陆诗雨跌倒在地,眼中充血,死不瞑目。
“你真该死!”丢下一句,晋王转身,很快消失在苍茫夜色之下。
作者有话要说:傅生:阿泽,我来了。
温泽:来吧,我都准备好了。
傅生:……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为什么阿泽不拼死反抗?
温泽:大龄未婚男青年急需脱单,积极配合,保证不反抗。
傅生:……一直以为自己是猎人,没想到却成了猎物,QAQ~
褚二狗:明人不说暗话,朕可能……恋爱了~
舒舒:→_→
反派:楼上几位能认真搞事业么?太不给反派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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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次日朝会, 帝王在殿内大发雷霆。
傅生成了帝王主要发泄对象。
“查不出来也要给朕继续查!朕再给几天时日,朕要知道,究竟是谁人造谣昭淑媛!”褚彦低喝, 冠冕下的琉璃珠左右晃动,浮光映着帝王清隽无温的脸,阴厉又危险。
傅生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皇上这是拿他杀鸡儆猴呢。
不过就是做给宋相一党看的。
而且,昨夜是他办事不利,让晋王府有人溜了出来,陆诗雨暴毙掖庭之事,八成与晋王府脱不了干系,皇上如此愠怒,傅生甚是理解。
哎……
每月总有几日力不从心、事事不顺。
傅生内心也很懊恼。
在朝会上被帝王骂了一顿, 傅生心情不悦,总该找个人发泄一下情绪。退朝后, 傅生大步走在汉白玉宫道上,在离着晋王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喊了一声, “王爷, 请留步。”
晋王驻足,刚侧过身,傅生就出招了, 一拳头直接砸了过来。
晋王见势接招, 两人皆是师承温大将军,招数上大有相似之处, 一时间难分胜负。
文武百官好奇心甚重, 很想止步看个热闹,同时也一个个想入非非。
傅大人刚被皇上斥责,这就与晋王打起来, 莫非……外面的谣言与晋王也有关系?
宋相一党唯恐被殃及池鱼,老臣子们一个个步履如风,走的飞快,就生怕被傅生揪住什么把柄。
按着傅大人的脾气,他今日必定会拿旁人下手,以抚平在皇上那里所受“委屈”。
二人正交锋,温泽赶来,强行闯入对打阵势。
傅生胡搅难缠,但晋王素来稳重,就被温泽拉到一侧。
傅生见状,极为不悦,“阿泽!你到底护着他?还是护着我?!”
温泽一僵,他怎么有种“选他,还是选我”的错觉?
“别闹了,这里是皇宫!”温泽提醒道。
傅生却不依,对着晋王语气夹枪带棒,“王爷可否告知本宫,昨天晚上,王爷去哪儿了?又做了什么?”
晋王薄唇微抿,眼神隐露提防。
温泽拧眉,有些事不宜彻底撕开了遮羞布,而他如今立场已经明确,他是朝廷官员,不管是为了温家,还是为了妹妹,他已是皇上那一队的了。
“王爷请先离开。”温泽道了一句,并未多言。
晋王与他对视,转身时稍作停留,眼神有些落寞。人生在世,诸多事皆是身不由己。
这厢,温泽看向傅生时,就瞧见了他微微上扬的唇角,粉色的唇瓣,像极了三月桃花的颜色,这厮的眼神晶亮,完全没了被帝王一顿臭骂过后的狼狈。
“你……”温泽无言以对,终于看出这家伙方才是故意演戏,“你又想做什么?”
傅生桃花眼一挑,与温泽肩并肩往宫门外走,“阿泽,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么?晋王为何要杀陆诗雨?一定是被人抓着把柄了,可这陆诗雨一死,她背后之人就难查了,我不过是替淑媛娘娘觉得不甘而已。”
二人走出宫门,温泽又弃了自己的坐骑,直接钻进了傅生的马车,动作轻车熟路。
傅家小厮,“……”虽然我怀疑什么,但是我不敢说。
马车开始行驶,温泽打量了傅生几眼,见他的气色较之昨日有所好转,遂也稍稍放心,“娘娘是我妹妹,我能理解成,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么?”
傅生以为自己幻听了,与温泽灼灼的目光对视了几个呼吸,他猛然意识到了阿泽眼中闪过一抹“兽性”。
傅生绷着脸,为自己辩解,“……不是!我没有!阿泽……你真的误会了!”
温泽见他慌张了,也没再继续逗他,“阿生,一个陆诗雨而已,她就算知道有些事,也不可能接触到证据,留着她用处不大,你方才太浮躁了。这几日还是心平气和的好,不然容易伤了身子。”
傅生撇过脸,透过车窗,望着外面的冗长宫道,心间小鹿狂跳不歇。
真要命!
****
荣国公府。
顾氏得知女儿暴毙的消息,人已彻底疯狂,即便身上还带着伤,仍起榻开始吩咐手底下人办事。
“我儿没了,他们都得陪葬!”顾氏发了狠,“按着之前的计划,将东西都送到麒麟卫去!快去!”
“夫人,那您呢?”心腹婢女总觉得顾氏不太对劲,就像是临死之前的孤注一掷。
这时,门扇被人大力推开,陆常山带着数人过来,他沉着脸,低喝,“把夫人房里的人都关起来,一个都别放走!”
陆常山沉声一吩咐,粗使婆子与小厮立刻行动了起来。
一时间屋内乱作一团,顾氏眼看着自己人被制服,一股巨大的绝望涌上心头,破口大骂道:“陆常山!你要做什么?!你是想助纣为虐么?!”
陆常山一挥手,让自己人将顾氏的仆从统统押了下去,他亲手合上门扉,转过身时,一脸嘲讽,“助纣为虐?顾氏,你我夫妻两人,皆是半斤八两,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顾氏看着陆常山一步步靠近,她防备的抓起桌上的烛台,“陆常山,你要做什么?”
陆常山又是讽刺一笑,“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拯救陆家,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妇人,当初若非你接近宋家,又将陆家拖下水,如今我也不会这般难做!诗雨也不会死!都是你这个当娘的害死了她!”
顾氏知道自己今日难逃一死了,忽的仰面大笑了起来。
“怪我?一切都怪我?陆常山,你这个禽兽,若非你当初痴恋自己的妹妹,我又怎会想要害死陆瑶?!再者,即便当初我不与宋家勾结,温家也逃不了一劫,我若有罪,你也会遭报应!”
“陆常山,你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不得好死!”
顾氏近乎咆哮。
陆常山面目狰狞,他很不喜顾氏这番话,就好像是被人揭穿了内心的丑恶,他上前掐住了顾氏脖颈,使出所有力气,直至顾氏停止一切挣扎,他这才松开了手。
“毒.妇!”
这一天日落之时,荣国公府才传出“噩耗”,因着国公夫人听闻陆诗雨暴毙后,伤心过度,也随后暴死家中。
****
才渐渐入夜,御书房内,傅生又来到了御前,将一切如实禀明。
“皇上,事实就是如此,那顾氏是被国公爷亲手掐死的,臣已派人潜入国公府内细细查看了尸首。不过,可惜的是,顾氏的那些所谓的证据并没有送出去,皆被国公爷挡下了。以皇上之见,臣是否要找个理由入府搜查?”
没有合适的理由,可以编织理由。实在编不出来,就夜探国公府,将证据偷出来。
反正对傅生而言,只要能够达成目的,任何手段都可以。
褚彦放下手中奏折,他这人一贯喜欢布大局、掉大鱼,荣国公府对他而言,不过就是小鱼虾米,暂时留着也无妨,“不必,朕……且继续看着狗咬狗。”
傅生颔首,“是,皇上。”
这几日傅生甚是古怪,帝王此前从未关切过任何人,哪怕知道傅生偶尔不正常,也并未放在眼里,此刻不知为何,突然善心大发,“傅卿还在因今日朝会的事,生朕的气?”
傅生紧绷着一张俊脸,“臣知道皇上用意,并未生气。”
褚彦轻飘飘的睨了他一眼,“傅卿与忠靖候是不是走的太近了?”
温泽是温舒宜的兄长,倘若被傅生给勾搭了,皇上觉得他得给温舒宜一个交代。
傅生面沉如水,“是侯爷非要缠着臣,臣也没办法。”
褚彦,“……朕打算将西南王郡主指婚给忠靖候,傅卿,你怎么看?”
傅生忽的一凛,桃花眼中露出一抹愤怒,但并未表态。
褚彦仿佛很熟悉这种眼神,又说,“燕国太子不日就要抵达京城,探子来报,燕太子欲娶西南王郡主,朕不想看到这种事发生。你与忠靖候之间,必须有一人娶白梅梅。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朕结果。”
傅生抿了抿唇,一句“皇上这是棒打鸳鸯”压在喉间,终是没说出来。
燕国与西南接壤,燕太子想娶西南郡主,只怕居心不良。
帝王递了一个“为国牺牲”的眼神过来,傅生装作没看懂,只道:“京中也有其他适婚男子,臣替皇上一一甄选出来,届时再给西南郡主指婚也不迟。”
褚彦,“……”所以,他眼下最看好的两大心腹之臣……真是好上了?
帝王心情沉重。
****
轩彩阁外面挂着大红灯笼。
今日又是十五,按着往常的规矩,皇上一定会来后宫。
只是去哪位嫔妃的宫里就不得而知了。
温舒宜今日无心争宠,满脑子都是陆诗雨暴死,而顾氏也突然丧命的消息。
这对母女的死太过巧合、蹊跷。
“娘娘,那天晚上,陆诗雨提到过就晋王,您看,这事和晋王会有什么干系?”徐嬷嬷揣测的问道。
温舒宜稍稍出神,五年前晋王还是荣国公府的长公子,他身份大白后没多久,温家就出事了,可……
温舒宜不敢继续想下去,仿佛面前是一片看不清的黑渊,她越往前走,就越是危险。
“陆诗雨的死,皇上那边是什么态度?”温舒宜问道。
徐嬷嬷如实回禀,“老奴只打听到,宫里对外宣称陆诗雨是暴毙,至于到底是怎么死的,宫里隐瞒了下去。如此一来,陆诗雨死无对证,就没人指认贤妃了。”
就连徐嬷嬷也能猜出,闹鬼一事八成又是贤妃搞出来的幺蛾子。
徐嬷嬷都能猜到的局,皇上一定比谁都清楚。
可皇上没有继续查,显然暂时没打算动宋家。
温舒宜想到这一层,心头莫名酸楚,许是恃宠而骄了,对皇上还有了一些怨念,“那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娘娘的意思是?”
温舒宜望着茜窗外面的摇曳灯笼,低低道:“甄梁玉是该□□,但不是找我,她的鬼魂真正应该去的地方是玉锦宫。”
徐嬷嬷很快就明白了温舒宜的意思,“是,娘娘。对了,今晚各宫都在外面挂了灯笼,娘娘需要着人去请皇上过来么?”
若是被其他宫里抢了风头,可就不好了。
温舒宜却没想今晚争宠,人的野心是会不断膨胀的,最初入宫她只想活命,如今阿兄的腿康复了,温家也洗清了罪名,她想要的已经不仅仅是活着那么简单了。
若是按着此前的心性,她一定会乖乖的等待着皇上,若是皇上不来,她也只能一人独守芙蓉帐。
但此时此刻,温舒宜不想做一个温顺体贴的宠儿。
她得让皇上知道她也是有脾气的,更是对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很不满意。
虽是冒险了一些,但值得一试。
“嬷嬷,把外面的灯笼撤了吧,今晚我要早些歇下。”温舒宜吩咐了一声。
徐嬷嬷想要劝说几句,但又突然止了话。或许娘娘做的没错,太容易得到的东西,男人们最容易失了兴致。反而是若离若离才更能勾了人心。
“是,娘娘。”
****
褚彦处理完政务,本能的往轩彩阁的方向走。
李忠知道皇上的心头好,便也没有在这一天呈上各宫的牌子,反正整个后宫就这么几位嫔妃,左右不过就是那几人。
真要是算起来,皇上已有半年不曾宠.幸过其他嫔妃了,李忠意识到这桩事后,兀自吓了一跳。
这意味着什么……?
堂堂大周帝王,因着一个女子,而冷落了整个后宫,也难怪坊间皆在谣言,昭淑媛是狐妖转世,如今细一想,李忠也觉得细思极恐。他很想提醒一下皇上,今日又到了十五,是该去其他宫里的日子了,可见皇上他健步如飞的奔赴轩彩阁,李忠又不敢多言了。
不多时,帝王止步于轩彩阁外。
放眼望去,只见面前一片朦胧漆黑,外面挂着的大红灯笼也熄了,可见轩彩阁的主子,根本没打算等待皇上过来。
李忠神情微妙的抽了抽,即便只是背影,也觉得皇上此刻煞气凌然,“……皇上,淑媛娘娘许是今日累了,这才……”
褚彦眉心微蹙。
他当然知道温舒宜为什么会这样做。
妖精这是在与他置气!
呵呵,出息了啊。
开始恃宠而骄!
帝王碍于颜面,不想亲自去解释他为何暂时不动宋家与贤妃,也并未觉得自己不解风情,反倒认为是温舒宜翅膀硬了,现在还会与他闹脾气了。
“回去!”帝王拂袖,转身离开,一腔热情尽付了寒风。
李忠,“……”皇上难道忘了,这后宫还有其他嫔妃了么?
****
次日,温舒宜睡醒时精神极好。
入宫一来,她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得知皇上昨晚从轩彩阁负气而去,直接回了朝阳殿,并未去任何嫔妃宫里,温舒宜心情甚好。
“嬷嬷,将那身金红羽缎斗篷,还有八宝翡翠菊钗拿过来,我想出去走走。”温舒宜特意吩咐道。
徐嬷嬷会意,当即照做,伺候温舒宜洗漱时,又说,“甄梁玉也是有心了,临死之前还将这些东西娘娘送来,看来是笃定了娘娘会是贤妃的对手,只是……这死人用过的东西,老奴担心晦气。”
温舒宜不以为然,“嬷嬷,有时候活人,比死人更可怕。再者,甄梁玉与我也算是盟友了,便是她当真化作了鬼魂,也不会与我对付。”
徐嬷嬷只能往好处想。
用了早膳,温舒宜仅带上了几个信得过的宫婢走出了轩彩阁,外面阴云密布,仿佛一场大雪就要无声无息的降落,她路经御花园,在后宫小转了一圈。
玉锦宫也是历代宠妃所居的宫殿,贤妃当初一入宫就得此殊荣,可谁知五、六年过去了,贤妃依旧稳居玉锦宫,离着后位仅有一步之遥,偏生又似遥遥无期。
陆诗雨一死,贤妃少了一个心头大患,再无人会供出她这个主谋了。
可贤妃心绪不定。
她还没来得及对陆诗雨下手,到底是谁杀了陆诗雨?
陆诗雨临死之前,又是否泄露了她是主谋这桩事?
贤妃甚至怀疑是皇上动的手,毕竟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件事,皇上并非没有做过。
贤妃在玉锦宫院中闲走,抬头一望,就见不远处有一抹熟悉的身影渐渐远去,忽的,她身子一晃,顿时面容失色。
晃了晃神,再追上前查看时,她又看清了一女子的背影,这回没有看花眼了,就是她!
“啊——”
贤妃吃了一惊,北风呼啸,这才上午,天际却像是压下了一层乌压压的云,将人间遮盖的密密实实。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宫婢上前搀扶。
贤妃咽了咽喉咙,再往前走了几步,却不见女子踪迹。
此时,贤妃脑中回荡起一些话:
“冤有头债有主,谁害死了甄梁玉,甄梁玉就会去找谁。”
“会有报应的!”
“作恶多端,一定会有报应!”
“……”
贤妃在妃位待了五年,虽是性子跋扈嚣张,但绝非是那么容易就被吓到了,她转过身,一眼不去多看,“走!回去!本宫天生命贵!本宫就不信有任何邪祟敢要接近本宫!”
****
未至晌午,天际开始落雪。
初雪很快就将皇宫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
天黑的格外迟。
这一天,轩彩阁这边依旧没有挂红绸灯笼,帝王得知消息,闷闷的冷哼了一声,“她倒是会处心积虑了!”
他不替她处理贤妃,她就自己动手,今日还穿着死人的衣服在宫里走动。
褚彦抬手掐了掐眉心,明知温舒宜是故意为之,可他总觉得对方是恃宠而骄。
倘若他一开始对她没有那么溺宠,她也不会如此大胆放肆,后宫哪个女子不是巴望着他,温舒宜倒好,用这个法子无声无息的冷落他!
李忠这时靠近,压低了声音禀报道:“皇上,玉锦宫附近有人唱了甄梁玉生前最喜欢的曲儿,贤妃娘娘吓惨了。”
褚彦唇角一抽。
他当然知道,这是温舒宜在“睚眦必报”,用同样的法子对付她的敌人。
帝王的眼梢弯了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竟有种与有荣焉之感,他家娇娇……真的出息了啊!
“继续盯着,不必干涉。”帝王吩咐一声,不以为然。她既然想玩,那就让她玩吧。
玩够了,消气了,她就该过来邀宠了。
无非就是欲情故纵的把戏,偶尔耍性子,全当是情.趣了。
这一天,各宫看似风平浪静,一切皆掩盖在大雪之中,但帝王他……久久无法入睡……
****
次日,天际并未放晴,大雪如旧。
贤妃一大早就盛装打扮,从玉锦宫出发。
心腹宫婢担忧道:“娘娘,您如此去见皇上,会不会惹了皇上不悦?”
帝王不喜女子主动投怀送抱,此事后宫皆知。
但温舒宜入宫后,却打破了这个惯例。
贤妃穿的很厚实,昨夜一宿未睡,加之担惊受怕,浓妆也遮掩不住眼底暗青。
“你懂什么?!温舒宜事事顺遂,不就是靠着皇上的龙气!本宫……”她也要去蹭蹭龙气!
贤妃拢了拢身上厚实的大氅,总觉得四周阴气甚重。
今日无早朝,帝王勤政,便是这样大雪皑皑之日,也一早就去了御书房见大臣。贤妃就在御书房外候着。
大半个时辰后,大臣退出御书房,贤妃才被召见入内。
李忠微挑眉,心道:皇上对贤妃不管不顾,此刻又召见,八成是想让轩彩阁那位吃醋。
贤妃入内,御书房没有烧火炉,帝王一向火气甚重,故此不管是御书房,亦或是帝王寝宫,一年四季皆是冷肃威严。
贤妃上前行礼,眼神痴痴的望着龙椅上俊朗无边、权势滔天的男子,她渴望皇上救赎她,也渴望得到皇上的圣宠,“臣妾给皇上请安。”
褚彦轻应了一声。
以温舒宜如今的地位,不难知晓他这边的动静,此刻大约已经听说贤妃来了他这里。
那个坏东西都敢给他拿乔了!
褚彦一边想宠溺温舒宜,一边又不喜她的小心机。她可以对旁人耍手段,但不能对他!
“何事?”帝王问道,语气就如殿外瑟瑟寒风。
贤妃的一腔爱慕瞬间被冻住。
但她无计可施了,因着心中有鬼,也愈发怕鬼。
想起那日温舒宜当场说要蹭龙气,皇上龙颜大悦。贤妃依葫芦画瓢,做出娇弱羞涩,“皇上,臣妾近日频繁梦魇,许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臣妾是想……蹭蹭龙气。”
褚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