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感谢上苍让我与这个男孩结一辈子的缘
小弟的胆子极小,小时候他不敢一个人睡一间房间,一定要跑来跟我挤一间,于是母亲就买了上下铺放在我房里用。
可就算待在一间房里他也怕,睡下铺,他就说:“姐,你说床底下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啊?”然后我跟他换了床铺,结果他睡上铺了又说:“姐,我觉得天花板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啊?”
晚上带他出去,他要拽着你手才敢走,一路上还要跟他说话。
“姐姐,你唱歌吧。”
“唱什么?”
“我教你!”然后他开始唱,“两个小娃娃呀,正在打电话呀,喂喂喂,你在哪里呀?哎哎哎,我在幼儿园。
等他教会了我,我再唱给他听。
这是小弟上幼儿园的头一年。
小时候跟小弟在乡下,夏天的傍晚,坐在二楼的走廊上乘凉,小弟问我:“姐,那是什么啊?”
“火烧云啊。”
“那白白的一长条呢?”
“飞机飞过留下的吧。”
“姐,天黑了啊,你说老师说的北斗星在哪里呀?”
我就找了一颗最亮的,北面一点的指给他看。他说:“哦,北斗星北斗星!”
那时候他才五六岁,我也才十三四岁,他完全不懂,我半知不解,姐姐带着弟弟,却总是快乐的。
还是小时候,小弟去别的小朋友家里玩,结果被他们家的狗追着哭回了家。
第二天,他就在自己家门口等着,等着那只狗路过我们家的时候,他追出去吆喝示威。
他说:“去它的地盘被它叫,在我的地盘它不敢叫,哼哼!”
你说你跟一狗狗去计较什么,重点是,还是以跟它同样的方式计较回去。
等到这孩子十多岁的时候,同龄男孩都迷卡通和游戏,他小小年纪却迷上了钓鱼,一回国就跟隔壁的大叔去垂钓,有一次我在阳台看书,只听到他砰砰砰跑上楼,“姐,我钓到鱼了!”一边朝我奔来一边流鼻血…我说怎么流鼻血了?
他一抹,嘿嘿傻乐道:“太激动了。”
这清秀的男孩第一次流鼻血不是因为看到小美女而是因为钓到了一条拇指大的鱼儿,你说…
小弟生肖属狗。在我的印象中,他虽然有点调皮,但大体上是善良而听话的,像忠犬。可身边的人,包括父母,亲戚,包括他自己的同学我的朋友,甚至只有几面之缘的人,都说小弟嚣张,无法无天。
我不解,“难道是姐姐看弟弟,所以看出来不一样?”
男友笑着说:“你弟对着你那确实就是一京巴,对外那绝对是狼狗!看谁不顺眼就咬谁,咬完了还要说一句,咬你那是小狼我看得起你!网络上那句‘瞪谁谁怀孕’套在你弟身上就是‘咬谁谁狂犬’。”
“…”
我想到有一年过年一个远方表姐来家里做客了几天,走时对小弟的评价是,“我们碰他,怎么碰都是在逆毛,你碰他,揉成松毛狗,那都是顺毛。”
记得去年春节这孩子回来,我带着他去参加高中的同学聚会(刚回来几天我有什么活动他都跟),我朋友问他,“小弟弟,国外吃的东西贵吗?”
他答:你猜。
对方问:不贵?
他答:你猜错了。
…
小弟在我朋友的圈子里人气一直很高。
小弟的坏习惯比较多,好比洗澡前,他总会把内裤往肩膀上一甩,说,“我去洗啦!”
我每次看着都觉得好笑,说:“你洗澡就洗澡,干嘛非得把内裤甩肩上。”
他说:“这有什么,我有一个朋友,西班牙人,他都是把内裤戴头上面进浴室的。洗完了就穿下面出来!”
这…都什么人啊?
有一次,我跟他坐公车,等的时候旁边有人拍了我照,我惊讶不已,还有点被吓到,因为一我不是美女,二我绝对不是标新立异的人物!怎么会有人拍我照?
小弟先反应过来,他冲过去指着那男的说:“喂你干嘛?拍我姐照片??把照片删了!”
那是一个挺西装革履的青年,长得也挺端正的,可说话却不客气,“谁拍你姐了!我拍风景,怎么了?”
小弟是脾气暴躁的孩子,自然而然的嚎出英文来了,但嚎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人家听不懂= =!马上改中文说:“我看到你朝我姐拍照片了!给我把照片删了!否则我叫我叔叔过来,我叔是本市警察局的局长!”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像我爸是李刚啊?
“删了删了!有完没有!”
小弟看着那人删掉照片,火气还没下,一直在嚷英文,大致是:“算你识相,否则就把你手机砸碎。”
相对而言,我的脾气是真好。
后来在公交车上,我想到一点,问小弟:“你叔谁啊?”
小弟:“瞎编的嘛,吓吓他而已!”
“…”
2008年初的时候我出了一场交通事故,当时父母都不在身边,120到医院时我已经没意识,之后在医院住了将近小半年。母亲知道消息马上赶了过来。后来一段时间陆续有朋友和亲戚来探视,因为腿伤极严重,我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对来的人表现漠然。
小弟那时候也飞回来,他说姐,如果你真走路瘸了,那我就用轮椅推着你走,一辈子推着你走!
我红了眼眶,我很多感动和感恩都是来自于这个比我小上良多的弟弟。
2008年下半年我出院。出院那天母亲无意说了一句,她说:“你小弟在你刚住院那会儿天天躲在家里面哭。”
我看着前面蹦跶地总不好好走路的15岁少年,心中感谢上苍,感谢上苍让我与这个男孩结一辈子的缘。
某年的一天接到小弟的跨洋电话,他说:“姐,我梦到你了。梦到你帮我晒被子了,然后我睡了一个好觉。”
Chapter 14 第二年夏天
又是一年夏,七月初去接小弟(也当是今年的旅游)。
小半年不见,大男孩已经把头发染成了咖啡色,又天生有点卷,配上墨镜,花哨得厉害。
他嘿嘿嘿地带我去逛了不少地方,男友跟在身后,大多数时间在玩手机。
小弟几次回头,然后对我说:“姐,那人是来旅游还是来玩游戏的?balabala!(类似不懂欣赏华丽风光之类的)”
男友听到了,头都没抬,“这些风景爷我早已经看透了。”他是依照某支歌曲的调子半唱出来的。
小弟:“那你是来干嘛的?还不如干脆别来了!”
男友朝我抛来一眼,“我来看你姐啊。”
“…”
小弟嫌恶地搓手臂,“你这人还真是什么都说的出来啊!冷死人了!噫,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男友依然很淡定:“起鸡皮疙瘩的又不是我。对了,我在你的非死不可(facebook)上看到你说有女朋友了?你这话说出来,不怕你姐反对你早恋?”
“…”
“是女性朋友!女性朋友!那个‘性’你就没看到吗?”
“哦,原来还有‘性’啊…”
我:“…”
这是第一天。
后面更糟糕,没有一天不吵。
回去那天,无所不在的航班误点。
在机场里,小弟忧郁地望着大玻璃外的天空:“延迟的班机呐都是那折翼的天使啊!”
…他在外国学校就是上国内网站?
回家第一天。
我陪着小弟在家呆了一天,听他叽叽喳喳讲了一天。(有点小感动)
最后小弟说:“姐,我这发型已经很清爽了,你别再让我去剪平头了,好不好?”
我说好。
小弟目瞪口呆,“…这么容易?那我前面讲了那么多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口干死了!”
…之前的感动化为乌有。
傍晚的时候小弟跟进跟出问我晚上哪里去吃饭?
我说:“今天徐微雨说他请客。”
小弟一听没劲了,“干嘛要他请啊?!”
徐微雨刚好进来,笑眯眯说:“既然你这么主动热情,那你请吧?”
我看他们又要吵了,马上说:“我请。”
晚上由我开车三人出了门。
小弟坐上车又说了,“车也是我姐开,饭也是我姐请,徐微雨你怎么好意思?”
微雨:“我干嘛不好意思?我人都是你姐的。”
“…”
一路吵过去。
小弟回来,在家总是呆不住,时不时吵着要去看电影,要打球,要游泳。
我妈一天就说:“小弟跟姐姐性子还真是差好多。我叫姐姐出门她没几次高兴的,就喜欢呆在家里。”
微雨点头说:“清溪比较文静。”
“是的呐,跟弟弟性子完全是南辕北辙。”然后我妈妈开始打比方说,“如果家里的遥控器掉在了地上,小弟看到则会拿起来放在茶几上,而且放得很端正,而清溪则只是看一眼,不会捡,她会跟我说‘妈,如果你看电视的话,遥控板在这边’指了指就完了。”
我…
微雨忍笑:“清溪…比较大而化之。”
其实,我只是觉得,它老掉,还不如让它在地上了,也减少摔坏的几率。当然这观点苟同的人真不多…
晚上跟徐微雨和小弟窝沙发里看电视。
小弟:“姐,你掉头发好厉害啊。”他说着捏起沙发上的几根头发。
我下意识回:“凭什么说是我的?”
徐微雨突然笑了,说:“清溪,你竟然也有小白的时候。那头发一看长度就知道只能是你的。”
呃…好吧。不过这两人什么时候同仇敌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