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野知她性情刚烈,生怕她说出什么激愤之语,惹恼那妖女,当下传音道:“公主,得罪了!”气箭凌空怒射,封住纤纤经脉,大步上前,高声笑道:“多谢祖奶奶成全!”只等缚南仙手指离开纤纤,立即全力夺抢。
缚南仙紧紧抓住纤纤身上要穴,笑道:“乖孙儿,此处是大殿正心,正好祭拜天地,你们这就行过大礼吧。”撮起一团碎冰,化为冰水,洒落在地,道:“一拜天地!”
被她气浪横扫,纤纤双膝一软,顿时屈跪在地,头上又是一沉,身不由己地朝下叩拜。又羞又恨,想要大骂,却什么声也出不来。眼见五丈开外,拓跋野与她遥遥并肩跪倒,心中更是刺痛如刀扎,泪珠倏然涌出。
金鼎香炉红烛烧,与君偕共天地老。这个情景在她梦中,早已出现了千次、百次,却从未想过有如今日!
缚南仙咯咯娇笑道:“果然是金童玉女,佳偶天成!”松开手,飘然站到二人前方,道:“二拜高堂!”
拓跋野等得便是此刻,低头佯拜,忽然转向急冲,不顾一切地拦腰抱住纤纤,朝斜前方窜去。
缚南仙扬眉笑道:“臭小子,还没拜堂,就想洞房,成何体统!”九刀闪电似的与天元逆刃接连撞击,金光暴舞,气浪狂震,迫得他步履踉跄,俯身穿掠。
两人真气相若,若全力激战,拓跋野未必落于下风,但此刻先机尽失,回身不得,再加上生怕伤及纤纤,将她紧紧揽在怀中,只能单手抵抗,威力自然大减,被她连攻了百余合,护体气罩急剧鼓荡,险象环生。
缚南仙又急攻了二十余刀,“哧哧”连响,拓跋野背上一凉,衣裳竞相迸裂,露出一片脊背来,心下大凛,蓦地翻身飞旋,一记“回风舞石”,刀浪狂卷,将九刀生生震飞。
缚南仙笑道:“小坏蛋细皮嫩肉……”瞥见他肩胛上一块形如七星的淡紫痕印,脸色陡然大变,收住弯刀,跃开颤声道:“小子,你说你娘是谁?肩上的这紫印到底是伤疤还是胎记?”
拓跋野一怔,忍不住与纤纤对望一眼,四目交接,纤纤脸上忽然酡红如醉,转过头去。肩上的那奇特紫印幼年时从未发觉,倒是到了古浪屿后,某夜冲浪戏水之时,纤纤第一个瞧见,她还兴致勃勃地与天上北斗对照印证,笑称今后找不到北极星时,便看他的肩膀寻找方位。
此时听这女魔头说得这般古怪,心中莫名地怦怦大跳起来,暗想,难道她竟认得自己父母么?但双亲不过是乡野村夫,她这三百年前便被困于天帝山的荒外妖龙,又怎会见过?
正欲相问,只见缚南仙怔怔地盯着他,满脸红霞,又是惊异,又是悲喜,喃喃道:“叶分七星,花开并蒂,普天之下,只有这么一支七星日月锁,错不了,决计错不了……”双手一松,“叮当”连声,弯刀纷纷落地,泪珠汹涌夺眶,低声道:“天儿,我的乖天儿,我终于又见到你啦!”
※※※
七月,黄昏,东海。
惊涛汹涌,黑云滚滚,风帆猎猎鼓舞。一阵大浪扑来,战舰剧晃,甲板上众人东摇西摆,踉跄奔跌,班照大声吼道:“转舵正坎位,平衡船身!”众舵手奋力绞动舵盘,长桨齐挥,船身倾斜,徐徐转向。
后方的百余艘龙族战舰纷纷随之转向,仿佛一条长龙,在狂涛骇浪中疾速蜿蜒行进。
旗舰船楼上,科汗淮倚着船舷,手握千里镜,朝西北眺望,跌宕起伏的海面上,隐隐可见一座乌黑的礁岛,那是五年前他曾浴血奋战的地方。八月十六,弯刀之夜,大荒最美丽的城池化作了一片焦土,当时情景,历历如在昨日,思潮汹涌,百感交集。
忽听远处号角长吹,激越破云。循声望去,西南二十余里外,三十余艘汤谷战舰乘风破浪,浩浩荡荡地朝蜃楼城驶去。
汪洋中又传来此起彼伏的号角声,战鼓咚咚,如惊雷滚滚回荡。过不片刻,西边、南边陆续出现了百余艘战舰,旗帆招展,分别绣着烈火、巨蛇等诸多图案。
归鹿山大喜,笑道:“陛下,火族、蛇族水师果然如期赶来啦!”话音未落,桅杆上的侦兵又叫道:“君子国、司幽国、三首国、结匈国……东海、南海三十八国的蛮兵也都来啦!”甲板上龙族众将士纵声欢呼,士气高涨。
龙神咯咯笑道:“潮退螃蟹散,墙倒众人推。水妖祸乱天下,众叛亲离,活该有今日!”眼圈忽然一红,恨恨道:“拓跋这臭小子,日夜念着要打败水妖,重建蜃楼城,可惜时机终于到了,他自己却躲得不见踪影。哼,今日若敢出现,瞧我不老大耳刮子抽他!”
六侯爷吊儿郎当地翘着腿坐在海狸皮椅上,手指滴溜溜地转着一杯酒,笑道:“冰壶装热酒——小心烫口。若陛下今日当真出现,姑姑别说抽他耳刮子,别眉开眼笑地喊心肝宝贝便成啦!”
见她脸色一沉,忙又打个哈哈,笑道:“姑姑放心,陛下是冥王爷的债主,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牛头马面见了他,也要逃之夭夭。”
科汗淮微微一笑,道:“侯爷说的不错,拓跋兄弟机变百出,福泽深厚,每每都能逢凶化吉,妹子不必担心了。今日之战,四海风传,他一定会赶来相助。”
龙神脸上晕红,“哼”了一声,道:“我才不是担心他,臭小子常常一走便是数月,没声没息,早就习以为常啦。最好让他吃些苦头才好呢。”嘴上这般说,心中却仍不免一阵阵莫名的忐忑。不知此时此刻,那小子究竟身在何地?
※※※
自当日黄沙岭下,拓跋野孤身追击李衍后,便渺无音信,宛如凭空消失了一般。三个月来,蚩尤、龙神、炎帝、蛇族侦骑四出,搜遍了南荒恶水穷山,却始终找不着半点儿踪迹。
大峡谷一战,赤帝军伤亡惨重,精锐尽没,烈碧光晟、吴回等贼酋亦被鬼国尸兵掳走,不知下落。炎帝军趁势大举扫荡南荒,七日内连下九城,所向披靡。蚩尤更率领苗军炮轰桂林八树,将最为凶暴难缠的菌人几乎斩杀殆尽,火势熊熊冲天,绵延万里,至今未绝。
赤帝军群龙无首,斗志全无,纷纷献城投降,南荒各蛮族中,除了豹人、鸾凤等誓死效忠烈碧光晟的夷族外,其余亦争相转戈,投诚炎帝。短短两月间,南荒大部平定,惟有八郡主之死,让欢腾的百姓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与此同时,姬远玄护送纤纤返回昆仑,金族举国欢庆,土族、金族联军誓师伐水,接连大败八大天王等水族精锐,势如破竹,迅速攻占了水族十六城,逼迫天吴调兵谴将,转为全线防守。
此外,蛇族各部在晨潇、各长老率领下,唯蚩尤马首是瞻,与九黎苗军组成至为凶暴剽悍的十万联军,横扫南荒,转戈北向,从水陆双路并进,遥遥剑指蜃楼城。
龙族亦反守为攻,全面出击,接连大破东海水妖,连夺黑齿、毛名、玄股各国,水妖三面受敌,被迫一再收缩防线,水师全部都退回蜃楼城,又从北海调来百余艘战舰,死守这海上重镇。
百日之内,大荒局势陡变,南荒渐转平定,中土、东海烽火四起,胜利的天平已逐渐向金、土、炎、龙四族联盟倾斜,再加上新进崛起的苗、蛇两族,水族虽然地大物博,兵多将广,亦捉襟见肘,倍感吃力。
一旦蜃楼城再被蚩尤夺回,盟军便可绕过中立的木族疆界,水陆遥相呼应,连成一片。对于双方来说,这都是影响全盘胜负的关键,因此都不得不投入了最大的兵力,务求毕全功于一役。
“砰!”船身剧晃,像是撞到了什么极为坚硬之物,众人心中一凛,蚩尤却松了一口气,低声道:“到了!上浮待命。”潜水船东摇西摆,磕磕碰碰地朝上升浮,穿过几块巨大的暗礁,陡然浮出水面。
“哗!”狂风鼓舞,海涛汹涌,众人打开舱盖,浑身登时被大浪浇透,精神大振,一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湿咸的空气,一边凝神四望,凛然戒备。
海波荡漾,西天残余的霞光透过光明漫天黑云,照射在幽暗的海面上,粼光闪烁。这片暗礁环立在岛东近港口处,黑黝黝地极不起眼,每日退潮时才露出峥嵘棱角,此刻已有些许礁石凸出海面,仿佛巨兽蹲伏,鲨群露鳍。
四周“乒乓”连声,一艘艘光滑坚固的柚木潜水船陆续浮出水面,蚩尤扫望默数,见总共浮上九十七艘,心中悬着的大石又落下了大半,经过这数十海里的潜流辗转、暗礁穿行,仅沉毁了三艘潜艇,已算是极之圆满了,当下低声传命道:“原地待命,放出浮油桶,等侯退潮。”
这百艘潜游而入的小舟,承载着六百名九黎勇士、七十二尊铁木火炮,以及关系此次大战胜负的隐秘任务。
水妖数月来虽然连受重创,但赖以安身立命的水师却并未有太大伤亡,此番大战,天吴更尽遣北海精锐,兵力之强猛,更在龙、苗各族联军之上。妻想取胜,必须攻其不备,出奇制胜。
众将士整齐划一地挥动木桨,将小船停系在礁石上,解下船身上捆绑的成串油桶,迎着风浪,小心翼翼地朝西边溯游而去。
晏紫苏秋波流转,好奇地四下扫望,西边五百丈外,就是耸立的岛岸岩石和一片蜿蜒的沙滩。水妖在最高处的崖岩上筑了几座石堡,炮台岿然,大旗猎猎。
西南边不远处,越过一片参差兀立的岛礁,就是水妖的港口,风帆鼓舞,布满了即将出海迎战的船舰,最大的几艘形如小山,竟比龙族的旗舰还要大上数倍,狂风吹来,号鼓、呐喊声震耳欲聋。
想不到就在距离敌阵如此近的海面上,竟有如此隐秘的所在。晏紫苏凑到蚩尤耳边,吹了口气,笑吟吟地低声道:“呆子,方才那暗礁水洞你又是如何知道的?是不是从前专门用以勾引两家妇女,秘密约会的地方?”
蚩尤哑然失笑,心中忽地又是一阵惆怅难过,摇了摇头,低声道:“那是我和乌贼一起剜蜃珠、斗群鲨的所在。也是我们当年躲避追兵、逃出蜃楼城的潜流暗道。”五载光阴,倏然而逝,此刻想起那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更觉天翻地覆,宛如隔世。
那年夏天,在那蜃洞之内,他和拓跋初成好友,肝胆相照,一起分享着彼此的秘密和梦想。对于他来说,这片暗礁遍布的海域,不仅代表着国破家亡的切齿之恨,更象征着此生中最值得珍贵的生死友谊。
晏紫苏见他眉头微皱,知他必又在挂念拓跋野的安危,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放心吧,此战关系到蜃楼城成败,拓跋一定会赶来。”
大潮渐退,礁石纷纷露了出来。远处号角激越,此起彼伏,各族水师已相距越来越近了。阿皮等人业已布好浮油桶,飞速地游了回来。
蚩尤收敛心神,起身跃上礁石,凝望西南那片艨艟战舰,杀机毕现,冷冷传音道:“沉船,架炮,准备开战!”
※※※
大浪滔天,战舰摇晃,龙族舰队距离蜃楼城已不过二十里之遥了,远远的已能望见海岛四周艨艟跌宕,旗帆鼓舞,两百余艘大小战舰在港口内外布成了各式战阵。海岛城楼上,旌旗林立,到处都是闪烁的兵甲与箭镞,隐隐还能听见彼处传来的呐喊与号角。
“咻!”一道赤红色的火箭从海岛上破空冲起,穿透滚滚阴云,突然炸散开来,瑰光四射,如霞光普照。既而轰隆连震,海上红光四涌,冲起熊熊火光。
龙族群雄大喜欢呼,这是蚩尤的信号,火箭一出,表示他已率领精锐潜入蜃楼城中,亦是龙、苗各军发动进攻,内外交击的绝好时机。
六侯爷昂然起身,将美酒一饮而尽,摔碎金杯,高声叫道:“龙族的儿郎们,准备好践踏水妖的尸骨,割下他们的头颅,当作盛酒的瓢,当作狂歌的鼓了吗?”众将士热血如沸,振臂哄然呼应,士气高颤。
龙神咯咯笑道:“臭小子,敲颅骨敲上瘾了吗?”仰头“呜呜”吹响号角,黑云迸飞,天海回荡,归鹿山站在旗舰桅杆上,衣裳鼓舞,徐徐转动大旗,龙族舰队交相穿插变阵,列为三排弧圈,朝着蜃楼城疾速挺进。
远处的汤谷、蛇族等盟军战舰亦纷纷扬帆破浪,包抄围拢。号鼓激奏,杀声震天,第二次蜃楼城之战终于在渺渺东海上爆发。
第十八章 蜃楼海誓
“轰!轰!轰!”
炮火轰鸣,从环立的岛礁兀石上缤纷冲起,如赤龙纵横破空,接连猛撞入港口的水族船舰中。大浪倾摇,火光怒舞,倾刻间便有六七艘巨舰被轰断舵足。甲板纷飞,帆旗熊熊,水族将士们惨叫着抛飞而起,络绎不绝地摔入汹汹怒海,乱作一团。
众将士已将数十门铁木炮牢牢地固定在礁石上,各就各位,各司其职。有的搬运炮弹火药,有的调整准星,有的点燃火引,有的则弯弓持刀,守护在火炮两侧。经过这三个月的连番血战,九黎各族早已磨合成了纪律严明、攻守默契的无敌之师。雷霆营更已将近百尊火炮操练得随心所欲、炉火纯青,威力之猛,就连赤帝军的神炮军亦难匹敌。
蚩尤对这片海域熟悉己极,闭着眼睛也能准确地说出每一块礁石、每一片暗流的方位,在其指挥下,如此近距离地狂轰猛炸,可谓摧枯拉朽,弹无虚发。炮火击中海面上悬浮的油桶,火光登时冲天暴舞,天海一片通红。
港口中的众战船靠得甚近,被狂风呼卷,火势原就蔓延极快,再加上这不断碎炸、泼洒的数千只油桶,整个海面更像沸腾了一般,火焰如赤潮狂浪般滔天席卷,周围的船舰纷纷着火,惨叫不绝。
岛库石壁上的水妖似是发觉了环礁内的苗军,号角长吹,轰隆狂震,七八道炮火怒撞而下,礁石迸裂,小舟横飞,十几名将士登时被炸得血肉横舞,惊涛染得血红一片。
群雄抬高炮身,猛烈还击,但毕竟高度悬殊,炮火冲到百丈来高便已势竭,只能接连轰撞在半山崖壁上,乱石崩塌,簌簌滚落。
蚩尤喝道:“加农,你来指挥雷霆营,我来对付这些水妖舰队。”解印十日鸟,和晏紫苏翻身跃上,驮乘着数十名鹰族勇士朝崖顶冲去。炮火怒舞,热浪扑面,太阳乌欢鸣着交错飞舞,争相吞食火焰,霎时间便冲到了石堡上方,巨翼横扫,狂飙怒卷,炮台上的众水妖登时惨叫着掀飞而起,撞落城楼,直坠岸底。
几个水族将领颇为勇悍,踉跄翻跌,左手死死地扒住城垛,稳住身形,蓦地怒吼高跃,拔刀冲来,只可惜还不等蚩尤动手,乱箭琳琳密舞,已被众鹰族勇士射成了刺猬,生生贯钉在地。
石堡依着山势而建,巍峨险峻,站在炮楼上,狂风鼓舞,几乎连眼都睁不开。东面崖下狂涛叠涌,雪沫纷扬,可以清晰地俯瞰海港内的数百船舰。西面则连着山坡,直通岛内的城楼,火光漫漫,数以千计的水妖正高举火炬,沿着山坡栈道,朝石堡上冲来。晏紫苏道:“掉转炮口,炸断栈道。”
鹰族将士哄然应诺,纷纷将炮台上的火炮抬到西侧城楼,对着山坡一阵猛轰,炮火纷飞,人潮如炸,惨叫声不绝于耳。楼道登时被炸断开来,山坡崩塌,土石滑坡,无数水妖翻身滚落。
对面城楼上号角四起,纷纷叫道:“蛮贼杀进来啦!”霎时间,飞骑冲天交错,黑压压地拥了过来,火矢如雨,“哧哧”地射入城石墙垛,两名鹰族勇士避之不及,登时中箭着火,翻身摔落。
余下的鹰族群雄大怒,蓦地抬高炮口,凌空怒放,冲在最前的数十名水族飞骑应声飞炸,残肢断体血淋淋地四下抛舞,撞落在城楼上。后方的飞骑正欲俯冲,被众太阳乌横翼狂扫,登时轰然着火,纷纷惨叫摔落。
蚩尤与晏紫苏相视而笑,颇感快意。有十日乌和这群剿悍将士镇守,炮楼自是固若金汤。只要再坚守小半时辰,港口内停泊的船舰必将被铁木炮炸沉、焚毁大半,没了这些舰队,朝阳谷水妖再凶狂,也不过是没牙的老虎、无壳的龟。
念头未已,海港内号角激越,一艘巨舰火焰熊熊,率先冲离而出,接着又是两艘较小的船舰齐头并驶,冲出火海,而后是第四艘、第五艘……短短半盏热茶的时间,便有九艘战舰成功驶离港口,转向朝苗军潜水船所在的环礁冲去。
风帆猎猎,来势极快,当先那巨舰红光吞吐,炮火轰鸣,击撞在环礁四周,惊涛四涌,顿时将苗军的火力压了下去。两人心中大凛,港口内众舰撞沉焚毁,为了逃生,原当争相拥堵才是,这等生死关头,竟然还能如此井然有序,其纪律之严明实在让人敬畏,难怪数百年来,水族舰队能横行四海,天下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