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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

  “因为他偷的东西,都是别人请他去偷的。”牛肉汤说:“而且无论谁要请他偷东西,都要出很多很多的钱,据说有一次他为一个人去偷了一个马桶,那个人居然给了他五万两。”

  她问司空偷王:“有没有这回事?”

  司空摘星叹了口气:“如有一个又好看又可爱的小姑娘一定要说有这回事,我怎么能说没有?”

  牛肉汤笑了。

  她的笑容看起来既不像牛,更不像肉,更不像汤。

  如果有人一定要说她笑起来的时候像一碗汤,那么这碗汤也绝不是牛肉汤,而是一碗好甜好甜的红枣的莲子荷花汤。

  “如果他偷一个马桶就可以赚五万两,那么这个偷王是不是已经应该很有钱了?”

  “应该是的!”

  “有钱的人,通常都是比较小器的人!这个人却是例外。”

  “哦?”

  “何况他花钱花得就好像陆小凤一样,有时候甚至比陆小凤还花得快。”

  “能赚钱不是本事,能赚也能花钱才是本事。”司空摘星说:“能花不赚,是个混蛋,能赚不花,是个王八!”

  牛大小姐笑了。

  “做混蛋好像是比做王八好一点!”

  “那是一定的!”

  “所以你就是个王八,”牛小姐:“你既不是能花不赚的混蛋,也不是赚得满盘满钵的偷王,你只不过是个能赚钱而不会花钱的大王八,一个超级的大王八。”

  司空摘星好像被骂呆了,他这一辈子,确实也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样骂过。

  他是偷王,就好像西门吹雪是剑神一样,也就好像陆小凤就是陆小凤一样。

  像他们这种人,不骂人已经是客气了,怎么会让别人骂?

  这位牛大小姐是不是已经醉了?

  “你是不是醉了?”

  “我喝的是白水,白水怎么会让人醉?”牛大小姐说:“我只不过奇怪,一个只偷一只马桶就能赚五万两的人,怎么会在他和一个又好看又可爱的女人吃晚饭的时候,只叫白的。”

  “白的?”

  “白的菜,白的豆腐,白的馒头,白的水。”

  牛大小姐叹了口气:“依我看,那个不老实的老实和尚吃得都一定要比你好一点。”

  “为什么?”

  “只吃这种东西,哪里有力气生小和尚!”

  司空摘星没有笑,却叹了口气。

  “现在我才知道那个陆小鸡为什么喜欢你了。”司空说:“你说话的腔调,简直就好像是跟他在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

  “他究竟是陆三蛋还是陆小鸡?”

  “两样都是。”司空摘星说:“有时候他也是陆小鸟、陆小狗。”

  “陆小鸟的意思我明白,他飞起来的确就像是只小鸟。”

  “哼!”

  “可是陆小狗我就不明白了。”牛小姐问:“怎么会有人叫他陆小狗?”

  “因为他的鼻子比狗还灵,八千里之外有堆大便,他都能嗅得到。”

  牛大小姐想笑,却忍住,板着脸瞪着司空摘星看了半天。

  “你呢?你究竟是司空摘星,还是满地吃屎?”

  司空怔住,“我怎么会是满地吃屎?”

  牛大小姐当然有她的道理。

  “满地对司空,摘星对吃屎,字字都可以对得上。”牛小姐说:“何况你吃的这些东西,也不比狗屎好吃多少。”

  “这次你错了。”司空并不生气:“我叫这些东西吃,只因为我现在根本不是司空摘星。”

  “那你现在是谁?”

  “西门吹雪。”司空说:“满地对西门,吃屎对吹雪,岂非也对得很好。”

  “对得真是好极了。”一个人说:“已经好得够资格去吃一大堆狗屎,再挨一刀。”

  酒楼的角落里有一张桌子,坐着一对夫妻,年纪都很大了,老公瘦小枯干,老婆白白胖胖,老公愁眉苦脸,老婆喜笑颜开。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夫妻都是这样子的,如果夫妻两个人都很热心的去做“一件事”,丈夫总是会比较吃亏一点,老公让老婆高兴了,自己通常都会变得瘦小枯干,面黄肌瘦。

  这个老公和他的老婆本来都是坐在很远的一个角落里,忽然间,面黄肌瘦的老公已经坐在司空摘星和牛大小姐旁边的椅子上了。

  有关吃屎挨刀的那些话,当然就是他说的。

  司空摘星当然不能不问他:“刚才你是不是说我要挨一刀?”

  “是。”

  “为什么我要挨一刀?”

  “因为你不是西门吹雪。”这个老头说:“如果你是西门吹雪,我就是满地吃屎了。”

  司空摘星又怔住。

  这个老头本来坐得很远,他和牛肉汤说话的声音连旁边一张桌子都听不见。这个老头却听见。

  这个老头是谁?

  如果司空摘星知道这个老人是谁,恐怕立刻就会晕倒。

  ——天上地下,有什么事能让司空摘星晕倒?

  第十六回 司空摘星摘下了一颗什么星

  如果有人说司空摘星的易容术不是天下第一,那么这个世界上恐怕也没有什么人敢承认他的易容术是天下第一了。

  “易容术”这个名词听起来好像很神秘的样子,总让人觉得它和一些神奇诡秘的事情有关,而且常常会牵涉人江湖中一些非常凶险邪恶的勾当。

  其实易容术只不过是一种很平常的技术而已——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在演出一出戏的时候,把自己扮成了一个大胡子。

  ——这岂非也是“易容”?

  这种事也像其他很多种事一样,要学会,很容易,要学精,就很难了。

  司空摘星的易容术已经到达了一种什么样的阶段呢?

  这是没有办法可以形容,也没有办法可以解释的,就好像陆小凤的指头、西门吹雪的剑,没有人能形容他们的成就已经到达哪一种阶段。

  甚至没有人能想像。

  只不过我们至少可以确定一点——易容术是有限度的。

  用一句非常复杂的话来说:

  ——天下没有任何一种易容术能让一个人彻底改扮成另外一个人,而且能瞒过这个人最接近的朋友和亲人。

  最高深精密的易容术,也只不过能把一个人改扮成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或者是一个没有亲戚朋友会在附近看见他的人,让别人认不出他是谁。

  能做到这一点,易容术就已经有了它的价值,值得千千万万的人去苦心学习。

  司空摘星的易容术无疑已达到这个阶段,甚至已超越。

  他甚至已经可以让陆小凤都认不出他了。

  能够让一个比鬼还精的陆小凤都认不出他,这是多么大的本事。

  可是现在这个本来一直猥猥琐琐地在角落里的小老头子却把他认出来了。

  你们说,这个小老头的本事有多大?

  这个小老头的本事之大,甚至已经大得能够让司空摘星吃惊了。

  更奇怪的是,这个老头居然能在一个人声嘈杂的地方,隔着好几张桌子,听到他们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出来的悄悄话。

  司空摘星居然连一点都看不出这个人的来历。这种事怎么能让他不吃惊?

  他终于投降、叹气、苦笑。

  “我佩服你了。”司空摘星对这个小老头说:“我知道你也是易容改扮过的,却看不出你是谁,你反而看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