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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伟长长吐出口气,忍不住埋怨:“这玩笑实在很有趣,却几乎吓掉了我半条命。”
陆小凤笑声中带着歉意:“我本来也不想开这种玩笑的,可是今天我的心情特别好。”
盂伟的眼睛立刻亮了,抢着问退:“你已抓住了绣花大盗?”
陆小凤并个否认,却反问道:“你们的金老总呢?”
孟伟道:“他已回了羊城”
陆小凤道:“他中的毒不碍事了?”
孟伟道:“多亏你及时把他送到施大夫那里去,施经墨真,不愧姓名医”
陆小凤道:“我身边带着要犯,行动必须小心,所以只有,晚上来找你,我不能让她的
手下知道我的行踪!
孟伟道:“我明白。”他心里在暗暗庆幸,没有让小红留,在这里过夜。他从不留女人
在这里过夜,他从不相信任何女,人。这是种好习惯,他决定要继续保持,陆小凤若是发
觉,有小红那样的名妓睡在他床上若是被金老总知道。总不是,件好事。
陆小凤沉吟着,又道:“你砚在能不能用飞鸽传书通知羊,城的人,叫你们的金老总明
天晚上子时,在蛇王以前住的那,小楼上等我?”
盂伟道:“当然能。”他立刻跳起来,套起鞋子:我后面,的院子里,就有信鸽。”
陆小凤道:“你为什么不先写好书信再出去?”
孟伟点点头,用火折子燃起了灯,磨墨,写信“陆爷巳,得手,请金老总明夜子时,在
蛇王老窝等候。”对一个从小在,六扇门里混饭吃的人来说.他的字写得已算不错,文笔也
算,还通顺。
陆小凤微笑着.在旁边看着,忽然道:“你为什么不用小,篆写?也免得书信万一落入
别人手里,走漏消息!
孟伟笑道:“我是个老粗,连大篆都转不出来,何况小,篆?可是你尽管放心,这种信
鸽都是金老总以前亲手训练出,来的,路上绝不会出错,”
陆小凤道:“他能不能及时收到这封信?”
孟伟道:“一定能。”他将信笺卷起,塞入一个制作很精巧的小竹简里,竹简上还烙着
火印。
陆小凤道:“你现在就去放信鸽?”
孟伟道:“我这就去。”他披上衣服,匆匆走了出去,过了半晌.屋脊上就响起一阵信
鸽振翅的声音。
陆小凤一直在屋里等着,等他回来了,才抱拳告辞“我,现在也立刻赶到羊城去。”
孟伟迟疑着.终于忍不住道:“我刚才出去看过.外面好,像没有人?”
陆小凤道:“是没有人。”
盂伟勉强笑道:“那个公孙大娘呢?”
陆小凤笑了笑,道:“你着是押解她的人,你会不会带着,她满街走?”
盂伟摇摇头,通/你是用什么法子押解她的?”
陆小凤淡淡笑道:“法不能传六耳,等我把她押到地头,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孟伟也笑了.道:“陆爷真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我早就说,过,陆爷若是也改行吃我们
这行饭,定是六扇门里的第一,好手严
陆小凤却叹道:“只可措我自己知道我随便怎么样也比不,上你们那位金老总”
孟伟道:“但公孙大娘却是陆爷抓到的”
陆小凤苦笑道:“他叫我去替他拼命,自己却躺在床上亨,福,就凭这,点.他已比我
厉害多了。”
小楼上的陈设还是原来的样子,只不过躺椅上的人换了,一个而已。金九龄正躺在那
里,闭目养神。他的脸色看来很,不错,心情也很好,晚上那顿丰富而精致的酒菜,还留在
他,胃里,明园麦大师传的手艺,总是能令他十分满意。何况,现,在巨盗已将归案.从今
以后,他又可以好好的享几年福了。,他觉得白己的运气实在不错,居然能请到陆小凤这样
的好帮手。
陆小凤显然还没有来,他却一点也不担心,他相信陆小凤绝不会出错。桌上摆着一杯波
斯来的葡萄酒.他端起夜光,杯,慢慢的啜了一口,享受着美酒的滋昧。他实在是个很懂,
得享受,也很会享受的人。这种人世上并不多。陆小凤有时,虽然也很会享受.只可惜却是
天生的劳碌命,总喜欢多管闲,事。金九龄已决定,这件案子结束后,他绝不伸手再管六扇
门里的事。
就在这时,他听到屋肯上轻轻一响,响声并不大,就像,是有狸猫窜山了屋脊。他脸上
立刻露出了微笑。他知道这,定是陆小凤来了,而且身上一定背着很重的东西。陆小凤行动
时,本不会弄出任何声音来。
金九龄刚放下酒杯,已听见陆小凤在窗外叹息着道:“我,提着这么重的一个箱子,辛
辛苦苦的赶了一夜路,你却舒舒,服服的坐在这里喝酒.看来你这人真是天生的好命!”窗
子已开了,是金九龄从里面打开的。陆小凤的人还没有进来,就已先送了个很大的藤箱进
来。
金九龄微笑道:“我也并不是天生的好命,我的运气好,只不过因为我有陆小凤这种朋
友。”
这句话说完,陆小凤已到了他面前.板着脸道:“你的运,气实在比我好,你交对了朋
友,我却交错了。”
金九龄笑道:“这趟差使的确不容易,我就知道你火气定会很大的,所以早就替你准备
了一樽波斯葡萄酒,压压你的火气。”金樽已在桌上.酒已斟在杯中,金九龄双手奉上,又
笑道:“这是我自己刚用冰镇过的,保证清凉解火。”
陆小凤也不禁笑了,摇头道:“看来你伺候人倒真有一手,我若是个女人,也非被你迷
死不可。”他举杯一饮而尽提起藤施放在桑上“你猜箱子里是什么?”
金九龄目光闪动,道:“是个会绣花的人?”
陆小凤道:“不但会绣花,还会绣瞎子!”
金九龄眼睛里发出了光,挑起大姆指,道:“陆小凤果然不愧是陆小凤,果然了不
起。”
陆小凤苫笑道:“就为了喜欢听这句话,我这一辈子也不知上了多少当,奇怪的是,现
在我偏偏还是喜欢听这句话!”
金九龄大笑:“干穿万办,马庇不穿,拍人的马庇,绝不会错的!他大笑着,想去开箱
子。”
陆小凤却拦住他:“等一等。”
金九龄奇怪“还等什么?”
陆小凤眨了眨眼,道:“你知不知道那绣花大盗究竟是谁?”
金九龄道:“岂非就是公孙大娘?”
陆小凤点点头,又问道:“你知不知道公孙大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金九龄道:“不知道!”
陆小凤道:“你猜呢?”
金九龄迟疑着“是个老太婆?”
陆小凤道:“再猜。”
金九龄道:“就算不是老太婆,年纪也已不会太小.因为年轻的女人,做事绝不会有她
那么老辣。”
陆小凤道:“哦?”
金九龄道:“我想她长得也不会太漂亮,漂亮的女人,是绝不情愿扮成个老太婆的。”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别人都说你平时料事如神这次却是料事如猪。”
金九龄道:“我猜错了?”
陆小凤道:“错得厉害!”
金九龄道:“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陆小凤道:“是个可以将男人活活迷死的女人,尤其是你这种男人!”
金九龄苦笑道:“我是哪种男人?”
陆小凤道:“你是个色鬼.所以我只希望你看到她后.莫耍被她迷住。”
金九龄笑了“色鬼也有很多种的,我至少还不是那种没见过女人的小色鬼。”他打开箱
子,只看了一眼.已怔住。箱子里的女人实在太美,美得就像是一朵春睡中的海棠。她的年
纪显然已不能算很年轻,可是她的美丽却已足够令人忘记她的年纪。
金九龄长长叹了口气,道:“看来你这趟差使并不能算太差。”
陆小凤冷笑,忽然问道:“花满楼呢?”
金九龄道:“走了!”
陆小凤皱眉道:“他为什么不等我?”
金就龄道:“他急着要赴到紫金山去。”
陆小凤道:“去干什么?”
金九龄叹了口气,道:“白云城主已约好了西门吹雪,下个月初,在紫金山决斗。”陆
小凤脸色变了。
金九龄道:“知道这消息的人已有不少,这地方已有很多人赶到紫金山去了赌注,以三
博二赌叶孤城胜。”
陆小凤道:“今天是几号?”
金九龄道:“二十四。”
陆小凤跳起来:“我现在就赶去,也许还来得及。”
金九龄道:“可是这公孙大娘……”
陆小凤道:“现在我已交了差,她从头到脚都已是你的人。”
金九龄苦笑道:“你这是在引诱我?”
陆小凤道:“我只希望你是个禁得住引诱的人。”
金九龄道:“你放心”
陆小凤道:“我不放心。”
金九龄笑道:“这女人是条毒蛇,我的胆子并不太大,至少我还得提防她咬我一口。”
陆小凤道:“就因为她现在已不能咬人所以我才个放心。”
金九龄道:“毒蛇也有不咬人的时候?”
陆小凤道:“我已逼着她吃了一大瓶他自己的独门迷药“七日醉”就算她能醒过来,至
少还有两三天不能动。”金九龄听着,“七日醉”这种迷药,他好像也听过。
陆小凤道:“所以这两三天内你随便对她怎么样她都设法子反抗,可是你若真的对她怎
么样了你就惨了我也惨了。”
金九龄笑道:“你若不放心我,为什么不留下来?”
陆小凤叹道:“因为我更不放心西门吹雪。”他似已准备穿窗而出,又停下来,道:
“我还有件事要你替我做。”
金九龄道:“请吩咐。”
陆小凤道:“替我问了薛冰的下落来.我不会逼人的口供,你会——”
金九龄承认:“就算她是个石头人.我也有法子要她开口的!他忽然又道:“外面有匹
马是我骑来的。”江湖中人都知道金九龄是当世的伯乐,最善相马他骑来的,定是好马。
陆小凤大喜道:“你肯比我骑走?”
金九龄点点头,微笑着道:只小过,我也有点不放心”
陆小凤道:“有什么不放心?”
金九龄道:“那是匹母马。”
陆小凤已走了,带着那樽波斯葡萄酒一起走的。下面传来蹄声马嘶,片刻间就巳去远。
那的确是匹快马。金九龄推开窗,往下面看了看,院子里有个人向他点了点头,陆小凤在马
上,马蹄声已听不见了。金九龄这才闭起窗户,走到桌子前面,将箱子里的女人衣袖卷起。
春藕般的玉臂上,有一块铜钱般大的紫红脸记,形状就像是,朵云一样。
金九龄仔细看了两眼,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喃喃道:“果然是公孙大娘”
他怎么知道公孙大娘臂上有这么样一块胎记的?女人的这种秘密,本该只有跟她最亲近
的人才会知道。金九龄关起箱子提起来,匆匆走下了楼。前门外已准备了一顶绿绒小轿,他
提着藤箱,坐上小轿。抬轿子的大汉正是羊城最得力的两名捕快,不等他吩咐,就已抬起轿
子,放腿急行。
金九龄处在轿子里,脸丘露出满意之色,现在他的计划巳完成了十分之九。轿子专走小
巷转过七八条巷子后,才上了正路,巷口停着辆黑漆马车。
金九龄提着箱子.下轿上车。马车急行,赶中的挥鞭打马,控制自如,竟是羊城名捕鲁
少华。
街上已看不见人每走过一条街口两旁屋脊上都有人挥手示意“附近没有可疑的夜行人马
车后也没有人跟踪。”
马车又转过七八条街,连在屋脊上守望的人都没有了。他们要去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个
人知道。
西城角有条斜街,短而窄,这条街,共有七家铺,店门全都很古老破旧,其中有三家卖
的是古董字画,却大半是赝品,还有两家是糊裱店、一家很小的刻印店、一家油伞铺子。
这本就是条很冷落的街道:“只有那些又穷又酸的老学究,才会光顾这些店铺车马却在
这条街停下来。金九龄下车,鲁少华就又立刻赶着车走了。一个半聋半瞎的老头子,巳打开
了那家糊裱店的小门。金九龄提着藤箱.闪身而
店铺里挂着些还没有裱好的低劣字画,金九龄掀起一张伪冒唐伯虎的赝品山水,将墙上
的一块砖头轻轻,掀,竞立刻现出了一道暗门。门后面是条很窄的秘道。走过这条秘道:
“再打开,道暗门,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个花木扶硫的小院子。
院子虽不大,但一花一草都经过刻意经营看来别具匠心。花木深处.有三五间精舍,已
有两个明眸善眯的垂髫小鬟在价前巧笑相迎。
公孙大娘终于醒了她醒来时,发现自己已到了一间极精致的女子闺房,躺在一张极华美
的床上。屋子里弥漫着种比兰花更清雅的幽香,却不知香是从哪里来的。她静静的躺着,没
有动。因为她根本不能动。小窗上日影偏斜。还未到黄昏,窗外有莺声嗽啭,却听不见人
声。
公孙大娘忍不住呼唤:“这里有没有人?”没有人,没有回应。她呼唤的声音也不大,
因为她根本还没有力气。
公孙大娘咬着牙,狠狠道:“陆小凤,你死到哪里去了……总有一天,我会要你死在我
手上的。”
她只有躺在那里,等着,然后她的脸突然涨红,她急着要方便。可是她用尽力气,也不
能动,再叫也没有人来。直到她实在没法子控制的时候,她只有方便在床上了。这实在是件
要命的事。床已湿了,她却还是只有动也不动的躺在那里。她已气得忍不住要哭。
“陆小凤,总有一天.我要叫你想死都死不了。”突然间,帐顶上一样东西掉下来,掉
在她身上,竟是条蛇。公孙大娘平生最怕的就是蛇。她的脸已吓得发绿,却还是不能动,只
有眼睁睁的看着这条蛇在她身上爬。她想叫,却已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
眼见着这条蛇已快爬到她脸上,突然间人影一闪一个人出现在床头,轻轻伸手一夹,夹
着了这条蛇,摔出窗外。公孙大娘总算松了口气,脸上已全是冷汗。
这人却正在微笑着看着她柔声道:“大娘你受惊了。”他虽然已是中年人,看来却还是
很潇洒,身上穿的衣服,无,论谁都看得出是第一流的质料和手工。他脸上的微笑却比衣衫
更能打动女人的心。
公孙大娘瞪着他/你…—你就是这里的主人?”金九龄点点头。
公孙大娘道:“你这屋子里怎么会有蛇?”
金九龄道:“蛇是我特地捉来的!
公孙大娘变色道:“为什么?”
金九龄道:“因为我一定要试试,大娘你是不是真的不能动”
公孙大娘恨恨道:“你们不但给我吃了迷药,还点了我的,穴道:“这还不够?”
金九龄微笑道:“我一向是个很小心的人,尤其对大娘,你,更得特别小心。”
公孙大娘终于明日/你就是金九龄?”
金九龄道:“想不到你直到现在才认出我!
公孙大娘咬着牙,恨恨道:“那个姓陆的王八蛋死到什么地方去了?”
金九,他已将大娘你从头,到脚,全都交给了我”
公孙大娘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将我带到这里来?”
金九龄道:“这地方虽不好、至少总比牢房里舒服些。”他叹了口气,又道:“我知道
大娘你一定没有到牢房去过,那地方简直就像猪窝,样.到处都是蚊子和臭虫.像大娘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