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的,会绣花的男人。”
陆小凤道:“她根本也没有一定要杀他们的必要”
金九龄道:“你想她有没有可能就是江轻霞?”
“没有,完全没有可能。”陆小凤道:“江轻霞的武功虽不弱,但比起她来,却差得很
远。”
他接着又道:“江轻霞唯一的任务,只不过是替她到王府里去探查情况,再打出几个钥
匙模型来而已。”
金九龄道:“你认为江轻霞是她的属下?”陆小凤点点头。
金九龄道:“江轻霞在江湖中也已是个名人,而且很骄傲,怎么会甘心受她的控制?”
陆小凤叹道:“因为她样样都比江轻霞强的多,我这,生中,从来也没有见过武功那么
高那么凶狠狡猾的女人。”
金九龄耸然动容“你已见过她?”
陆小凤苫笑道:“不但已见过她,而且几乎已死在她手里。
金九龄道:“你怎么会见到她的?”
陆小凤道:“我本来是代一个朋友到西园去赴约的。”
金九龄道:“赴约?那是个什么样的约会?”
陆小凤长长叹了口气/那实在是个要命的约会。”
金九龄道:“你那朋友约的人是谁?”
陆小凤道:“公孙大娘,公孙兰。”
金九龄皱眉道:“我好像从来也没有听过这名字。”
陆小凤道:“因为她本就不是个有名的人,也从来不愿出名。
金九龄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小凤道:“不知道。”
金九龄更奇怪“你已见过她,却连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
陆小凤两斤糠炒栗子,我只要吃了一个下去,你现在就已见不到我。
金九龄忽然失声道:“熊姥姥的糖炒栗子!
“熊姥姥的糖炒栗子?”陆小凤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金九龄道:前两年里,常常会有些不明白的人死在路,上那是被毒死的,尸体旁都散落
着,些糖炒栗子。”
鲁少华也知道这件事“出事的时候,都是在月圆之夜。
陆小凤道:“今天正是月圆。”
督少华道:“我就曾经力过这么样几件案子.从来也查不出,点头绪.死的那些人、既
不是被仇家所有,也不是谋财害命。”
金九龄道:“就因为死的部是些无名之辈,所以这件事并没有在江湖中流传,只有在公
门办案的人才知道。”
鲁少华道:“两年前,有个新出道的镖师叫张放,就是这么样死的,只不过他临死前还
说了两句话,”
“说什么?”
“他第一句说的就是/熊姥姥的糖炒栗子。我们再问他.熊姥姥是谁?为什么要害他T
他又说厂句“因为她每到了月圆之夜,就喜欢杀人。”
陆小凤长长吐出口气“原来她不但是女屠户,桃花蜂、五毒娘子还是熊姥姥”
金九龄道:“你认为绣花大盗也是她?”
陆小凤道:“我本来也没有想到,但几件事凑在一起,就差不多可以说明她就是绣花大
盗了。”
“哪几件事?”
“我—路追到麦记饼店那条街上,才被她溜了,现在我才知道她为什么要往那边逃。”
“因为她在那条街上住过,对那条街的地势比你熟悉!
陆小凤道:“而以衣柜里那些衣服、也正和她身材相合听她的声音,中纪也不大,要扮
成个深亮后生,也绝不会被人看破”但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些。
陆小凤道:“她虽然扮成个老太婆,但脚上穿的却还是双红鞋子,鲜红的缎子模上面据
说还绣着只猫头鹰。”
金九龄也长长吐出门气/不管怎么佯,我们现在总算已知道那绣花大盗是什么人了”
鲁少华道:“只可惜我们还是找不到她,而且根本没有线索去找?”
陆小凤忽然道:“有。”
“有线索?”
“非但有,而且还不止一条,陆小凤接着道:“第一,我们已知道江轻霞是认得她的
第二,她既然在这里有个秘密的巢穴,在别的地方做案时,也一定会同样有的”
金儿龄眼睛亮了/不错,无论什么样的高手做案,都免不了有他自己独特的习惯,而且
很难改变。”
陆小凤道:“所以我想她在南海一定也有个巢!南海就是华玉轩的所在地。
鲁少华眼睛也亮了,这“南海的班头孟伟.也是以前跟着金老总兄弟,我现在就可叫他
开始去找.等你们到了那里,他说不定已经找到!
陆小凤道:“你现在就可以叫他找?”
鲁少华点点头,道:“这些年来我们,直在保持着联络而且用的是种最快的法子”
陆小凤道:“什么法子?”
鲁少华道:“飞鸽传书。”
金九龄道:“也许她就是准备将薛冰带到那里去的.我们若是尽快赶去,说不走就可以
在那里抓住她”
鲁少华道:“我会叫孟伟在查访时特别小心,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金九龄道:“你现在就写这封信”
鲁少华道:“是。”
他刚加快了脚步,金九龄忽然又道:“还有,件事”鲁少,华多少就停了等着吩咐。
金九龄欢笑着,看着他.道:“你每个月要收蛇王兄弟他,们多少例规银子?”
鲁少中的脸有点红了,却还是不敢不说实话“八百两,但也是由兄弟们大家分的”
金九龄沉下了脸,通“你知不知道蛇王是陆小凤的朋,友?知不知道陆小凤的朋友也就
是金九龄的朋友?”
鲁少中垂下头,面“我知道。这分银子从今天起我就不,再去收。”
金九龄又笑了/好,从今天起,这分银子由我补给你”
鲁少华看着他,日中露出感激之色,躬身一礼什么话,也不再说了也不必说。
陆小凤看着他去远,忽然叹道:“我现在才知道别人为什,么都说你是三百年来,六扇
门中的第一高手了”
金九龄微笑道:“为什么?”
陆小凤道:“因为你不但会收买人心,还会出卖朋友”
金九龄笑得似已有点勉强“我出卖过谁?”
陆小凤道:“我。”他苫笑着,接着道:“若不是你把我拉,下这趟浑水,我现在怎么
会有如此多麻烦?怎么会如此头
金九龄道:“可是现在看来你已经快把你的头疼送给别人
陆小凤道:“送给谁?”
金九龄微笑着.缓缓道:“绣花大盗,公孙大娘。”
陆小凤也笑了“我们现在就去送给她?”
金九龄道:“当然现在就去,别的无论什么事,都可以先,放到一边再说。”
陆小凤道:“但我却还有,件事放不下?”
金九龄道:“什么事?”
陆小凤道:“朋友。”
金九龄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是还要去找蛇王,的,却不知他肯不肯交我这个
朋友?”
蛇王不肯。因为他已本来没法子再交朋友。死人怎么能,交朋友?
小楼没有声畜.也没有灯光。院子里兄弟们都已派出,去,只有四个人在守望,他们本
已在奇怪.但都没有一个敢,上去看。没有蛇王的吩咐、谁也不敢上楼去。但陆小凤当然
是例外。
“昨天晚上他就没有睡,也许现在已睡了。”门是虚掩着,的,陆小凤推开进去,金九
龄给了他个火摺子,火摺子刚燃,起,又熄灭,落下。陆小凤的手已就冷僵硬,连火摺子都
拿,不住了。
火光一闪间,他已看见蛇王一双凸出眼眶外的眼睛。他,竟已被人活活的勒死在软榻
上被一条鲜红的缎带勒死的。,公孙大娘短剑上系着的,正是这种缎带。
陆小凤走过去拉起蛇王的手,身子突然开始颤抖蛇王,的手比他的更冷,已完全冰冷僵
硬。屋了里一片黑暗。金九,龄也没有再燃灯.他知道陆小凤一定不忍再见蛇王的脸。他也
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陆小凤。死一般的黑暗,死一般的寂,静,一个人只有在这种情况下.
才能真正感觉到死”是件多,么真实,多么可怕的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小凤突然道:“走,我们现在就走。”
金九龄道:“嗯。”
陆小凤道:但我都不会再将头疼送给她了。”
他忽然又笑了笑.笑声中充满了一种无法描叙的悲痛和愤怒之意。
幸好金九龄没有燃灯.陆小凤现在的表情,他一定也不忍看的。
只听陆小凤一字字道:“我要让她的头永远不会再疼。”
金九龄明白他的意思。一个人的头只有在被割下来以后,才永远不会再疼的。
标题 <<旧雨楼·古龙《楚留香系列·绣花大盗》——第七章 契而不舍>>
古龙《陆小凤系列·绣花大盗》
第七章 契而不舍
陆小凤不愿坐车,但现在却又偏偏坐在车上。人只要活着,就难免要做,些自己本不愿
做的事。“你一定要想法子在车上睡一觉,找到公孙大娘时,才有精伸对付她”
陆小凤也知道金几龄说的有理,可是他现在怎么睡得着。
“小平爷很钦佩花满楼一定要留他在那里住几天,王府里有他照顾,我也放心得很。”
陆小凤更不会为王府中的事担心,也不必再为蛇王担心。现在他应该担心的只是他自
己。无论多坚强的人,若是到他这种可怕的压力,都时能会发躁的。车马走得很急车子在路
上颠簸。
他拼命想集中自己的思想他有许多事都要集中精神来思索。可是他连心都似已被人割得
四分五裂。
破晓时,车马在一个小乡村里的豆腐店门口停下晨风中充满了热豆浆的香气。
“你就算吃不下东西,也一定要喝点热豆浆。”陆小凤虽然不愿耽误时间,却也不愿辜
负朋友的好意。何况,赶车的人,拉马车的马,也都需要歇歇了。
豆腐店还点着盏昏灯。一个人正蹲在角落里,捧着碗热豆浆.“呼咯呼嗜”的喝着。
灯光照在他的头卜他的头也在发光。这人是个和尚。这和尚倒也长得方面大耳,很有福相可
是身上穿的却又脏又破,脚上,双草鞋更己几乎烂通了底。老实和尚
看见了这个天下最古怪的和尚,陆小凤才露出了笑容“老实和尚,你作近有没有再去做
不老实的事?”老实和尚看见他,却好像是吃了一惊,连碗里的豆浆都泼了出来。
陆小凤大笑,道:“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你昨天晚上定又不老实了,否则看见我怎么
会心虚?”
老实和尚苦着脸,道:“不老实的事,老实和尚平生只做了那么一次,我佛慈悲为什么
总是要我遇见你?”
陆小凤笑道:“遇见我有什么不好,我至少可以替你讨这碗豆缰的帐”
老实和尚道:“和尚喝豆浆用不着付帐,和尚会化缘。”他将碗里最后一口豆浆匆匆喝
下去,好像就准备开溜了。
陆小凤却拦住了他“就算你用不着我讨帐.也不妨跟我聊聊.欧阳情又不会在等你,你
为什么急着要走?”
老实和尚苫笑道:“秀才遇着兵,有理讲不清,和尚遇见陆小凤.比秀才遇着兵还糟,
聊来聊去,总是和尚倒霉的!
际小风道:“和尚倒什么霉?”
老实和尚道:“和尚若不倒霉,上次怎么会在地上爬。”
陆小凤又忍不住笑了,道:“今大我保证不会让你爬!
老实和尚叹道:“不爬也许更倒霉,和尚这一辈子只怕遇见两个人,为什么今天偏偏又
让我遇见你”
陆小凤道:“还有一个是谁!
老实和尚道:“这个人说出来,你也绝个会知道的”
陆小凤道:“你说说看!
老实和尚迟疑着,终于道:“这个人是个女人”
陆小凤笑道:“和尚认得的女人倒真不少”
老实和尚道:“女人认得和尚的也不少。”
陆小凤道:“这个女人是不是欧阳?
名实和尚道:“不是欧阳.是公孙!
“公孙?”陆小凤几乎忍不住要叫了起来“是不是公孙大娘?”
老实和尚也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是她?你也认得她?”
陆小凤已叫了起来“你认得她?你知不知道她在哪里?”
者实和尚道:“你为什么要问?”
陆小凤道:“因为我要找她算帐”老实和尚看着他,忽然大笑,笑得弯下了腰,忽然从
陆小风身旁溜了出去。这一溜竞已溜出四五丈,到了四五丈外还在笑。
可是陆小凤这次已决心不让他溜了,身子凌空一翻,已又按住了他的去路“你为什么要
笑?”
老实和尚道:“和尚觉得好笑的时候,和尚就笑,和尚问老实”
陆小凤道:“这州事有什么好笑的?”
老实和尚道:“你为什么,定受打破砂锅问到底?”,陆小凤道:“就算要打破和尚的
脑袋我也要问到底。”
他说得很认真,老实和尚只好叹了口气/和尚的脑袋不能打破,和尚只有一个脑袋。”
陆小凤道:那么你说,这件事有什么好笑的?”
老实和尚道:“第一因为你根本就找不到她,第二因为你就算找到她,也打不过她,第
三,因为你就算能打得过她,也没有用的。”
陆小凤道:“为什么?”
老实和尚道:“因为你只要看见她,根本就不忍打她了那时说不定你只希望她能打你几
下。”
陆小凤道:“她很美?”
老实和尚道:“武林中有四大美人.你好像都认得的?”
陆小凤道:“我认得”
老实和尚道:你觉得她们美不美?”
陆小凤道:“美人当然美。”
老实和尚道:“可是这个公孙大娘,却比她们四个加起来还要美十倍!
陆小凤道:“你见过她?”
老实和尚叹了口气,苫笑道:“我佛慈悲干万莫要让和尚再看见她,否则和尚就算有十
个脑袋.只怕都要被打得精
陆小凤道:“你知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苍实和尚道:“不知道。”老实和尚若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老实和尚从来不说
谎。
陆小凤道:“你上次是在什么地力见到她的?”
老实和尚道:“我不能台诉你。”老实和尚若说不能告诉你,就是不能告诉你,你就算
打破他脑袋,也没有用的。
陆小凤也知道这是没法子的,只有狠狠的瞪着他,忽然笑道:“其实和尚并不是只有一
个脑袋的。”老实和尚听不懂。
陆小凤道:“因为和尚还有个小和尚”他大笑,笑得弯卜了腰。苍实和尚巳气呆了,他
明知陆小凤是在故竟气他的还是气呆了,几乎已被气得晕过去。金九龄在旁边看着,也忍不
住婴笑。
老实和尚忽然叹道:“和尚不说谎,还有句老实话要告诉你。”
陆小凤好容易才忍住笑,道:“你说。”
老实和尚道:“看你们两个人,都是一脸的霉气,不出三天,脑袋都要彼人打破的”
孟伟虽然也只有一个脑袋,却叫做三头蛇,在九大名捕中.他一向是手段最毒辣的,对
付犯人最凶的一个。三头蛇当然也有三种面日,看见金九龄,他不但态度恭敬,笑容也很可
亲。连陆小凤都很难想象到这么样,个人,会时常在暗室中对人灌凉水,上夹棍。
就因为世上还有他这种人,所以大家都应该知道.,个,人活在世上还是不要犯罪的
好。替金九龄赶车来的,也是,鲁少华那一班的捕快,车马一入城,就有本地的捕快接应将
他们带到这里来。这里也是闹区,大多数人在犯罪时,果然都有这种很难改变的习惯。
所以世上也很少有破不了的罪案。孟伟一直在街角上的,茶馆里等他们,他们的目标就
是后面的一条巷子里.巷底,的一栋小房子。
“来租房子的,也是个很英俊的后生小伙了.预付了一年房租金。”
“你有没有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
“没有,据说那房于也好像一直都没有人来住过。”
也许他们来得比公孙大娘快,她杀了蛇王后,总难,免要耽误些时间,何况她还要带着
个巳受了伤的薛冰。
于是金九龄吩咐“把你手下显眼的兄弟都撤走莫要被,人发觉这里已有了警戒”
孟伟道:“我们的行动一直很小心,到这里来的兄弟,都,已经过改扮”
金九龄冷笑道:“改扮有什么用?别人难道看不出?”
陆小凤也一眼就看出,茶馆里的伙计,巷子对面一个卖,水果的小贩,旁边的算命先生
和七八个茶客都是他们的人,改扮成的。在公门中耽得久了一举一动都好像跟普通人不
太一样,尤其是脸上的神色和表情,更瞒不过明眼人。
盂伟道:“我这就人叫他们走。”
巷口的屋檐下.有个长着一身疥疮.手里捧着个破瓦钵,的秃子乞丐。孟伟走过去时
他居然还伸出瓦钵来讨钱,却,被讨来了一脚
片刻,巳散尽了,盂伟回来报告,“我只留下了两个人,有什么事时,也好叫他们去跑
腿。”,一个就是巷口对面的小贩,那生果摊子显然是一直都摆在那里的,只个过换了个
人而己,所以就不致引人注意。还、有一个是谁?
金九龄看着那秃子,道:“宋洪近来的确已很不错了,你多教教他,将来也是把好
手。”
陆小凤忽然明白,这满身痊疮的乞丐,也是他们的人。现在还不到戌时,七月里白天总
是比较长,屋子里还用不着燃灯,斜阳从窗子照进来,照着一屋子灰尘。这地方果然已很久
没有人来住过,屋子里的陈设,也跟平城那边差不多
柜子里有八九套特式特样不同的衣服,桌上有面镜子旁边有张小床,看不出一点特别的
地方,也找不出一点特别的线索。他们竞似白来了一趟。金九龄背着双手,四下走来走去忽
然一纵身.窜上了屋梁,又摇摇头,跳下米。
孟伟却忽然在厨房里欢呼“在这里了”他奔出来时,手,里拿着木头匣子。
金九龄大喜道:“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在灶里。”那的确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东西藏在那里,固然有秘密。
金九龄巳准备打开来看看,陆小凤却拦住了他“小心匣子里说不定有机关?”
金九龄用手拈着匣子,笑道:“这匣子轻得很,若是装上,了机簧暗器,,定会比较
重。”
他当然也是个极认真的人否则十年前就已该死了几十次。陆小凤不再说什么,机簧暗器
定是金属的,拿在手里的分量当然不同。匣子没有锁,金九龄打牙了雕花的木盖,突然间一
股淡红色的轻姻急射而出。金九龄想闭住呼吸已来不及了,他的人倒窜了出去,“砰”的一
声撞在柜子上,倒下
匣子里的确没有机簧暗器,却有个用鱼泡做的气囊,匣盖一开,盖上的尖针刺破气囊。
囊中紧缩的毒烟立刻射出。金九龄干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到这一着。
他的人倒在地上,看来也正像是个突然被抽空了的气,囊,整个人都是软的,脸色更苍
白得可怕,头上还在流着血。,他刚才情急之下头撞在柜子上,脑袋竟被撞破了个洞。
你们两个看来都是一脸的霉气,不出三天,脑袋都,要被人打破的。老实和尚说的果然
是老实话。陆小凤已闭住,呼吸.一股掌力挥出,驱散了毒烟,想起老实和尚说的话,他心
里也觉得有点发冷。孟伟早就窜了出去,只等毒烟散,尽,才捏着鼻子走进来。
这时陆小凤己扶起金九龄,以真力护住了他的心脉,只,希望能救回他一条命。
孟伟却拿起了那匣子,他对这匣子竟远比对金九龄关,心但匣子却是空的什么也没有他
看了很久忽又欢呼,“在这里了!
秘密并不在匣子里却在匣盖上。若是仔细去看,就可,以发现雕花的盖子上雕的竟是钟
鼎文一段有八个字“留,交阿土,彼已将归。”
越明显的事,别人反而越不会注意,公孙大娘的确很懂得人的心里.用这种法子来传送
消息,又有谁能想得到?,她这是在通知,个人将,样东西交给阿土,因为,阿土已经快回
去了。
消息是留给谁的?要留交给阿土的又是什么?阿土是谁?这些问题,还是无法解答。
孟伟皱着眉.沉思着喃喃道:“阿上?难道就是那个阿土
陆小凤忍不住问:“你知道有个阿土?”
孟伟道:以前巷口要饭的那癞子别人就都叫他阿土。
陆小凤道:“现在他的人呢?”
孟伟道:“我为了要叫宋洪扮成他,在外面守望,巳把他赶走了。”
陆小凤道:快去找他。孟伟立刻就走。
陆小凤又道:“等等。孟伟在等。
陆小凤道:“他知不知道你是为什么赶他走的?”
孟伟摇摇头:“我只说不准他在这里要饭了。”捕头要赶,走一个乞丐,根本用不着什
么很好的理由。
陆小凤道:“你找到他后,就赶快通知我,干万不要让他知道。”
孟伟道:“是,我,找到他,就立刻回来,”
陆小凤道:“不要回到这里来,我现在就要带金九龄去找施经墨,你有了消息,就到他
那里去。”施经墨是这里最有名的大夫,孟伟当然也知道。
陆小凤道:“还有,你赶快叫人去找些灰尘来,撤在我们刚才碰过的地方,要撤得均
匀。”
孟伟道:“是。”
陆小凤道:“将这匣子也摆到原来的地方去。”
孟伟道:“是。”
陆小凤道:“宋洪也得赶快离开这里,叫别的人在巷口守候,最好在隔壁院子里也留一
个人,发现有可疑的动静.也立刻去告诉我”
孟伟道:是。”他站在那里,看着陆小凤,仿佛还有什么话要说,却又忍住。
可是他走到门门时终于又忍不住回过头微笑道:陆大侠若是也入了六扇门,我们这些人
就只有回去抱孩子了。
陆小凤对自己也很满意他对这件事的处理确实很恰当,就算金九龄还清醒着,也绝不会
比他处理得更好。可惜他并不是神仙,他也有算不到的事。施经墨居然不在。
这位名医的架子一向很大一向很少出诊去替人看病的。但华玉轩的主人却是例外。
叶一帆眼睛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而且还得了种怔仲病.嘴里总是喃喃的在念着他那些失
窃的名画。为什么越有钱的人.越放不开这些身外之物呢?难道就因为他们放不开,所以才
有钱?
现在也没法子再联络孟伟了陆小凤只有在施家外面的客厅里等。奇怪的是,现在他脑筋
反而变得特别清醒。他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很多本来从没有去想过的事。
就在这时,孟伟已传来的消息“阿土在家里。”
“要饭的也有家?”
“要饭的也是人连狗都有个窝,何况人?”
可是阿土这个家却实也只能算是个窝,是个人家已废弃了的砖窑,在四边打了几个涧就
算做窗户。现在天气还很热窗户上的破木板当然不会钉起来,里面居然还有灯光。
“阿土的人还在?”
“在,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壶酒,正在里面自斟自饮。”
“有没有人来找过他?”
“还没有,可是那边却已行人去过?”
“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青年小伙子,居然戴着红樱帽,打扮成官差的样
刚说完这句话没多久,已有个戴着红樱帽的官差.手里提着个黄布包袱,大摇大摆的从
土坡下走了上来,四下张望了几眼,就钻进了阿土的窑洞。他当然没有看见陆小凤和孟伟,
他们都隐身在一棵大树上。
孟伟悄声问:“要不要现在就进去抓人?”
陆小凤立刻摇头“我们要抓的不是他。”
孟伟立刻明白了:“你是想从他身上,找出那个绣花大盗。”
陆小凤道:“嗯。”
孟伟道:“匣子上留下的话,是说他要问去,你认为他就是回到公孙大娘那边去?”
陆小凤点点头“那包袱想必就是有人要交给她的.现在她想必已回到自己窑里?
连阿土都有个窝,何况公孙大娘。孟伟只好沉住气等,等了没有多久,那戴着红樱帽的
官差,又大挥大摆的走了出来,嘴里哼着小调,走下了山坡。他己交过了差,显得轻松极
了。
又过了半晌,屋里的灯光忽然熄灭,阿土走出来.还关,上了那扇用破木板钉的门。他
背上背着两个破麻袋,那黄布包袱显然就在麻袋里。
陆小凤道:“我盯住他,你回去照颐你们的金老总。”
孟伟道:“你一个人去,恐怕……”
陆小凤拍了拍他的肩“你放心我死不了的”
月还处很圆,月光照满大地,晚风中巳带着,点点秋意。这正是行路的好天气。阿土既
没有乘车,也没有骑马优哉游哉的在前面走着,好像一点也不着急。陆小凤也只好,沉住
气,在后面慢慢的跟着。幸好这时夜已深,大路上已没有别的行人,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
的在路上走着,阿土有时哼哼小调,有时唱唱大戏,走得好像越来越慢了。
陆小凤简直恨不得找条鞭子在后面抽他几鞭子。也不知走了多久.星巳渐稀,月巳将沉
阿土非但没有加快脚步反而找了株树,在树下坐着,打开个麻袋,拿出了半只烧鹅一壶酒居
然就在路边吃喝了起来。
陆小凤叹了口气,也只好远远的找了,棵树,窜上去,等着、看着。他忽然发觉自已肚
子也饿得要命,这两天他根,本就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本来他是个想吃吃不下现在,他却
是根本没得吃了。
阿土正撕了条鹅腿,啃一口,喝了一口酒,忽然又叹了,口气,喃喃道一个人喝酒真没
意思现在假如有个人能来,陪陪我.那有多好。”
陆小凤也实在想过去吃他一顿却只有在旁边看着干瞪,眼。好容易等到阿土吃完了在裤
子上擦了擦手上的油,再,往前走。陆小凤忽然发现那般只鹅,除了一条腿外,几乎连动都
没动,就被他抛在地上。这要饭的居然一点也不知道节,约他当然并不是个真的要饭的,陆
小凤却是真饿了,几乎忍不住要从地上捡起这般只鹅来,充充饥,可是他只有忍住。
想起阿土那一身疥疮,他就算真的巳快饿死,也只好饿死算了。
走着走着,天居然已快亮了,七月里晚上总是比较短的。忽然间,太阳已升起,路上已
渐渐有了去赶早市的行人。阿土竟忽然在路上狂奔起来。一个臭要饭的,无论他要在路上发
疯也好打滚也好.都不会有人注意他的。
但陆小凤又怎么能跟他一样在路上野狗般乱跑?怎奈他偏偏只有跟着地,就算被人当做
疯子,陆小凤也只有认了。阿土跑得还真不慢。
路上没人的时候,他走得比乌龟还慢,路上有人的时候他反而跑得像只中了箭的兔子。
陆小凤忽然发现这个人并不是好对付的,要盯住这么样一个人,并不是件容易事幸好阿土并
没有回头,而且显然已经有点累了。忽然跳上辆运猪糠的骡车,靠在上面,好像准备在上面
睡一觉。
赶车的回头瞪了他一眼,居然并没有将他赶下车,陆小凤叹了口气,忽又发现,个要饭
的在路上行走,竟有很多别人意想不到的方便。
难怪有人说,要了三年饭,就连皇帝都不想做了。太阳渐渐升起,阿土闭着眼睛,竞似
真的已睡着。陆小凤身上却已在冒汗,只觉得又热、又累、又饿又渴,却又偏偏不能停
要想找到公孙大娘,就非紧紧的盯住这个人不可。若是运气好,常常会在路上遇见,些
卖冷酒牛肉的小贩。可惜陆小凤的运气并不好,这条路卜竞连个卖大饼的都没有。
原来岭南人讲究吃喝,耍吃,就得舒舒服服的找个地方,坐下来吃,就算有这种小贩
也很少会有人去光顾的。所以这种路上常见的小贩,在这里根在就无法生存。所以陆小凤只
有饿着。
道路两旁,本来是一片沃野,到了这里,才从一座青山旁绕过去。阿土忽然跳下车,奔
上了山坡。山上林木青葱总算凉快了些,阿土在车上小睡了一阵子,精神更足
队小风也只好打起精神来。他忽然又发现这臭要饭的不但腰腿极健,而且身上似带着轻
功。幸好山并不太高,阿土既然往山上走,也许地头已经快到了。公孙大娘的秘穴本就很可
能是在一座山上的。谁知这竟是座荒山,路上都看不见有房子,山路也很崎岖。
到了山颠,忽然有一股香气随风飘了下来.好像是炖羊肉的香气。上面当然一定有人家
当然就是公孙大娘的家。谁知陆小凤这次又猜错了。上面还是没有屋子.却有一群乞丐在吃
肉喝酒,看见阿土走上来,就有人笑道:“算你运气好,我们刚从山下偷了条肥羊,在这里
打牙祭,你既然遇上了也来吃一顿吧。”
阿土大笑着走过去.道:“看来我这几天口福真不错,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有好吃
的。”
陆小凤却又只有看着干瞪眼。他当然中能混到这群乞丐中去,吃人家偷来的肥羊,他当
然也不能让阿土看见他。所以他只有躲在一块山石后,饿得连胃都已发疼。
他其至开始有点后悔.昨天晚上本该将那半只鹅捡起来吃的。阿士居然一下子就跟这些
乞丐混熟了大家有说有笑,又吃又喝,快活得像神仙一样。陆小凤却简直好像在十八层地狱
里,他平生也没有受过这种罪。
但这些乞丐里,说个定也有公孙大娘手下的,他们说不定就是等在这里,接应阿土的。
所以陆小凤根本连片刻都不能放松,非但紧紧的盯住他们不可。若是阿土偷偷的将黄布包袱
交给了别人,再由那个人送去给公孙大娘,他这些罪就完中是白受的了。
好容易等到这些人吃喝完了阿土向他们唱了个肥诺居然又扬长下山。他到这山上究竟是
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