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呼桑克仍在地上滚滚翻翻地被拖着,掠过喀拉图的身侧。喀拉图怒气冲天都气在沈太公身上,木珠一扬,“啸”地射出一枚,“啪”地击中沈太公的鱼丝。

  那鱼丝“蹦”地一声,居然不断,而且把木珠反激向喀拉图!

  喀拉图知道遇着非同小可的高手,用番语叫一叫,“啸”地又打出一枚木珠!

  这枚木珠撞中射向喀拉图的木珠,两枚木珠立时分头射出,第一枚直打沈太公背后,第二枚直打呼桑克!

  这种暗器手法,比之锡无后以算盘发射暗器的手法,又不知高明多少倍!

  沈太公猛听急风陡起,猛回身,鱼篓一盖,“噗”地把木珠接入篓中。

  就在这接暗器的刹那间,另一枚木珠已不偏不倚地打中沈太公钓住呼桑克裤子的鱼钩,“叮”的一声,木珠碎裂四射,但鱼钩也松脱了,呼桑克一个筋斗翻了起来,但已皮破肉绽。

  呼桑克才站起,呼桑各也到了,这两兄弟倒吃得起苦。两人恨沈太公入骨,正欲出击,忽觉肩头一紧,竟似被钉在地上一般,寸步难移,回首一看,不知何时金太子已轻描淡写把把手搭在肩上,目光凝视我是谁、沈太公二人。呼桑兄弟哪敢造次,慌忙乖乖垂首不动。

  沈太公一接木珠,鱼钩已被打脱,沈太公一脸笑容,但眼睛却是严肃的,笑看着喀拉图,道:“你把木珠给我干什么?我又不想剃光头做和尚。还你!”

  说着伸手一掏,随手一扔,喀拉图以为他又把木珠射回来,伸手一接,忽觉手中一湿,触手滑漉,竟会游动,以为毒物,忙扔了出去,原来是一尾鲤鱼!

  沈太公大笑道:“原业出家的不食荤是因为怕荤,你这和尚连鱼也怕,可笑可笑!”

  沈太公一面说笑,手中却不停抢攻,等他说完时已攻了七十三招。

  喀拉图一上来就被鱼分了神,所以被沈太公抢先得手,可是他掌心赤红,红袍飞动,居然仍把沈太公的攻击全盘接下,正待回击,沈太公忽然身返,喀拉图被抢攻了一轮心中已怒极,以为沈太公想开溜,怪叫道:“你,你!”忽见银光一闪!

  原来沈太公一退身,并非逃跑,却扔出鱼钧,直钩住喀拉图之大口。喀拉图大意闪避不及,忙一缩身,鱼丝“呼”地一声收回,喀拉图只觉口中一紧,有又咸又甜的感觉,啐了一口,都是血水,用手一掏,始知门牙已被钩去了一枚。

  喀拉图暴跳如雷,取出了木珠,化成百缕血光,直压沈太公。

  夏侯烈沉稳的身子忽然一动,金太了即道:“你想帮谁?”

  夏侯烈恭身道:“喀拉图气暴心躁,易被对手所乘,卑职前去搏杀那老儿。”

  金太子皮肉不动地一笑,道:“喀拉图武功不在那老儿之下,纵心气浮躁,两百招内仍未分胜负;而那边的黑衣青年拳法有龙虎之势,杀着凌厉,完颜浊不敌则已,一败即殁,乃片刻之事。”

  夏候烈道:“太子教训得是。”闪身而出。

  那边的我是谁与完颜浊,早已打了起来。

  完颜浊第一招出手,手臂及至全身,骨骼“腾腾”作响,十指弹动不已,变化莫测,急、险、快、奇四诀,都发挥得淋漓尽致。

  我是谁的拳却是最平常的,“黑虎偷心”、“天王托塔”、“唐兵留客”、“霸王敬酒”、“力劈华山”。

  可是他的拳一招一式使出来,比任何人都准、都快、都凶、都有力、都正确!

  好像这一招“横扫千军”,从没有人用得比他更老练、更有创意、更有风格、更有个性、更有“横扫千军”的声势!

  而他每一招每一式,都显示着他的气概、他的气魂、他的年轻,每一招每一式都有后着,都蕴有变化;但他却未发挥变招,因为时机未到。完颜浊毕竟是个难逢的高手。

  他的拳开始变化了。

  因为时机到了。

  完颜浊已渐渐被他的杀气、他的压力、他的声势而慑,致力不从心、招式开始散乱了,我是谁拳法突然变了!

  变得奇、快、急、险。比完颜浊更快、比完颜浊更奇、比完颜浊更急、比完颜浊更险!

  每一招打出都没有招式可言,变化全凭已意,完颜浊呼吸沉重,他开始乱了。

  他已根本看不见我是谁,只看见我的谁的拳头。

  这样的经验,他平生还有一次,那是他不服夏侯烈时,与夏侯烈比武之际。

  这样的感觉一生,他便马上被夏侯烈击倒!

  现在呢?

  突然拳影全去,完颜浊犹在五里雾中,随着一望,只看见夏侯烈挡在自己身前,与我是谁在过招,两人出手都极慢,似在试探对方的实力。

  完颜浊这才舒出一口气,全身乏力,颓然坐在地上,冷汗到现在才开始流,“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句话,他到今天才真正地深刻体会到。

  他倚在巷子的墙上,好一会喘息才平息,往夏侯烈与我是谁望去,惊见二人都汗湿透衣,但动作却像蜗牛一般,又像是跳舞,遥遥相互比划,根本似并未交手一般。

  完颜浊心中暗惊,因为他刚刚见识过我是谁迅急无伦的武功,究竟他跟金太子这么久,夏侯烈的武功,变化诡迅。出手惊人,他也是最为心服的。而今这两人这种打法更令他觉得高深莫测,压力沉重。

  突然间,局势骤变。

  夏侯烈蓦地冲近,右手五指如钢,直插我是谁咽喉。

  这一下之快,像夏侯烈本来就贴近我是谁,而且右手已箍在我是谁咽喉上一般。

  我是谁全身上下,皆无一丝破绽,如果说有,也只有咽喉这一处——电光石火下的一个空隙,而夏侯烈的手就立刻伸了进来!

  但在同时间,我是谁咽喉的这个破绽,忽然消失了。

  我是谁全身上下都可能是破绽,但绝不是咽喉。

  因为他的左手已狠狠地切向夏侯烈的右腕。夏侯烈右子一缩,左手已兜击向我是谁的小腹,这一换招,比右手一击还要快速些,像他本来就是用左手而不是右手一般。

  但是我是谁的右手已像刀一般,切向夏侯烈的左腕。

  夏侯烈忽然长身而起,偌大身躯无半丝风声,半空下拍我是谁之天灵盖。

  这一招是极大的转变,夏侯烈使来,像本来就是用这一击似的,而左右手的攻击只是虚招而已。

  复侯烈变招虽快,但我是谁的手已在那儿等着他!

  夏侯烈长空一声暴喝,收招,半空一连十七八个筋斗鹰击长空,一掌向“龙吟剑”宁知秋劈来!

  宁知秋被沈太公所救,差点送命于喀拉图“慑魂大法”之下,兀自心惊;眼见喀拉图怒战沈太公,目为之眩,不料夏侯烈长空击来,电光石火间,宁知秋左手一刁,右手一封,企图招架夏侯烈这一击。

  夏侯烈这长空一击,宛若早已聚势多时,根本就是对付宁知秋而不是我是谁似的,所以骤然扑去,我是谁一抬目,如一只黑色大鹏鸟,也扑了过去!

  夏侯烈突地收手,出腿!

  宁知秋那一刁一封,都变了无效,复侯烈像算定了他会用这一招似的。

  宁知秋大惊,但已无及退避。

  信无二大喝,金光一闪,飞扑而出;锡无后算盘一挥,中途截住,打了起来。

  眼看宁知秋无法幸免,我是谁忽然就挡在宁知秋的身前。

  夏侯烈变化多端,像一个幽魂,无论你逃到哪里,他的手都先在那里等着你的咽喉。

  而我是谁就像柄斧头,幽魂的手到哪里,他的手就在那里砸了下去。

  我是谁右手手刀一刀切下!

  夏侯烈居然仍能变招。

  他忽然收腹,出手,像本来他就要用手而不是用腿,也算定我是谁会在那儿似的。

  “砰”!夏侯烈的手印在我是谁的胸膛上。

  他预料我是准会像一块木头般飞了出去,没料我是谁像一棵树地立在那里,夏侯烈心中一寒,“蓬”!我是谁的拳也及时击在他胸膛之上。

  夏侯烈立时飞了出去!

  夏侯烈也同时明白:我是准知道无法战胜他,打得不耐烦,故意硬挨一掌,跟自己对换一招!

  这种轰轰烈烈的打法,纵夏侯烈胆色盖世,也不免为之悸然。

  夏侯烈飞出去,撞在墙上,立即又起来,他没有倒下去,马上就稳住了身形,行近我是谁,一直走到我是谁身前,才看清楚我是谁的嘴唇角有血迹。

  我是谁仍盯着夏侯烈,忽然张口,血如箭标出!

  血喷向夏侯烈,而我是谁却比血箭还快,直扑夏侯烈下盘!

  同时间,夏侯烈刚才撞上的右墙忽然倒了,沙尘飞扬,砖块都成碎粒。

  原来我是谁与夏侯烈交换一掌一拳,二人功力,一浑厚无匹,一霸道无双,正是旗鼓相当。无奈夏侯烈先击中我是谁,使我是谁出拳时功力已打了折扣,再加上夏侯烈中拳后借势倒飞,移力墙上,以消去二、三成拳劲,而我是谁却憋住一口真气硬挨,纹风不动,但也因而使受掌劲加剧,受伤更重。

  夏侯烈移力于墙上,那墙的砖石怎堪我是谁的二、三成拳力,立即纷纷倒坍。

  这时喀拉图与沈太公正好越战越酣,贴近墙边,“哗啦”一声,石墙倒塌,沈太公见势不妙,一个鲤鱼翻身滚了出去,喀拉图只顾打架,闪躲不及,被石墙打在身上,但他一身铜皮铁骨,砖石碎飞,但沙尘却溅得他眼睛睁不开来,哇哇大叫。

  “噗”地一声,喀拉图的大口投进一条活鱼,塞在口中,活蹦蹦乱跳动,喀拉图眼不见事物,以为沈太公投来什么毒物,又急又怒,偏又吐之不出。

  沈大公趁机沉身,鱼钩“飓”钩中喀拉图的衣襟下摆,企图把他拉倒在地。

  不料这番僧下盘功夫极好,虽吱哩狐啦地大叫,下盘仍毫不松浮,沈太公一扯之下,喀拉图即吸气沉桥,双足深陷于地,回身一卷、竟以腿部把鱼钩卷住不放。

  沈大公心中暗惊,依然笑道:“好啊!番狗,我太公爷不信拉你这龟儿子不倒。”

  遂用力就拉,喀拉图发力立足,沈太公虽拉他不倒,但腿部的鱼丝,已深深嵌入腿肌中去。

  喀拉图强忍痛楚,“噗噗噗”一连射出三枚木珠,沈太公左手鱼篓左右前一投,把三颗木珠尽收篓中。

  喀拉图又痛又怒。但无法可施,情知这样下去,这只左腿便要废了,忽听完颜浊以藏语道:“接着!”

  “呼”地一声,一柄月牙虎头方便铲,已飞了过来,喀拉图一手捞住,铲往下挫,“叮”地星火四溅,把鱼丝紧钉于土中。

  喀拉图趁机脱身,左腿脱离了丝缠:沈太公的鱼丝乃用“天母蚕丝”做的,兵刃不断,反而使沈太公不欲弃之,偏又扯之不脱。

  喀拉图一旦脱身,双目也能见事物了,怒极而喝,一举方便铲,向沈太公没头没脑地盖了过来!

  喀拉图一提起方便铲,沈太以的鱼丝便得脱,但喀拉图来势太快。方便铲已把沈太公笼罩住了,恨不得置他于死地,沈太公的鱼丝是软性而且是长兵器,反而不适运用。

  因而,喀拉图的攻势一时迫住了沈太公,沈太公仗着轻巧的身形,与之周旋,但也险象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