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道:“去把这家伙提来,绑住了藏在我床底下,谅吴三桂的手下,也不敢来搜查我屋子。”徐天川道:“就怕韦香主出去之时,大汉奸手下的卫士借个什么因头,硬要进来查看。”韦小宝道:“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进来,当真说僵了,便跟他们动手,难道他们还敢行凶杀人?”徐天川、马彦超点头称是。
忽然钱老本匆匆进来,说道:“大汉奸要放火。”三人都是一惊,齐问:“什么?”钱老本道:“这几天我在安阜园前后察看,防大汉奸捣鬼。刚才见到西边树林子中有人鬼鬼祟祟,悄悄过去一查,原来有十几个人躲着,带了不少火油硝磺等引火物事。”
韦小宝骂道:“他妈的,大汉奸好大胆子,想烧死公主吗?”
钱老本道:“那倒不是。他们疑心罕帖摩给咱们捉了来,又不敢进园来搜,一起火,大批人马来救火,就可乘机搜查了。”韦小宝点头道:“不错,定是这道鬼计。三位大哥有何高见?”徐天川挥手作个砍头的姿势,道:“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韦小宝一听到“毁尸灭迹”四字,便想:“那是我的拿手好戏,再也容易不过,管教这蒙古大胡子片刻之间便化成一滩黄水。只是这家伙熟知大汉奸跟罗刹国勾结的内情,须得送去让小皇帝亲自审问才好。”说道:“大汉奸造反,这蒙古大胡子是最大的证据。咱们只须将他送到北京,大汉奸就算不反,也要反了。这个罕帖什么的,乃是要沐王府听命于我天地会的法宝。”
如何抢先逼得吴三桂造反,好令沐王府归属奉令,正是群雄心中念念不忘的大事,三人一听此言,悚然动容,齐声称是。徐天川道:“若不是韦香主提醒,我们险些误了大事。”
心中对这个油腔滑调的少年越来越是佩服。
钱老本道:“眼前之事,是怎生应付大汉奸的手下放火搜查,又怎样设法将这罕帖摩运出大汉奸的辖地。云贵两省各地关口盘查很紧,离开昆明更加不易。”韦小宝笑道:“钱老板,你一口口花雕茯苓猪也运进皇宫去了,再运一口大肥猪出昆明,岂不成了?”钱老本笑道:“运肥猪出城,只怕混不过关,不过咱们可以想别的法子。当死尸装在棺材里,这法儿太旧,恐怕也难以瞒过。”
韦小宝笑道:“装死人不好,那就让他扮活人。钱老板,你去剃了他的大胡子,给他脸上涂些面粉石膏什么的,改一改相貌,给他穿上骁骑营官兵的衣帽。我点一小队骁骑营军士回北京去,说是公主给皇上请安,将成婚的吉期禀告皇太后和皇上。让这个没了大胡子的大胡子,混在骁骑营队伍之中,点了他的哑穴,使他叫嚷不得。吴三桂的部下,难道还能叫皇上的亲兵一个个自报姓名,才放过关?”三人一起鼓掌称善,连说妙计。
韦小宝忽然问道:“昆明地方也有妓院罢?”钱老本等三人相互瞧了一眼,均想:“韦香主要去嫖院?”钱老本笑道:“那自然有的。”韦小宝笑道:“咱们请玄贞道长去妓院逛逛,他肯不肯去呀?”钱老本摇头道:“道长是出家人,妓院是不肯去的。韦香主倘若有兴致,属下倒可奉陪。”韦小宝道:“你当然要去。不过玄贞道长高大魁梧,咱们兄弟之中,只有他跟那大胡子身材差不多。”
三人一听,这才明白是要玄贞道人扮那罕帖摩。马彦超笑道:“为了本会的大事,玄贞道长也只有奉命嫖院了。”四人一齐哈哈大笑。
韦小宝道:“你们请道长穿上大胡子的衣服,带齐大胡子的物事,下巴上粘了从大胡子脸上剃下来的、货真价实的黄胡子,其余各位兄弟,仍然穿了平西王府家将的服色,拣一间大妓院去喝酒胡闹,大家抢夺美貌粉头,打起架来,钱老板一刀就将道长杀了……”
钱老本吃了一惊,但随即领会,自然并非真的杀人,笑道:“韦香主此计大妙。玄贞道长跟我争风吃醋之时,还得叽哩咕噜,大说蒙古话……不过须得另行预备好一具尸体。”
韦小宝点头道:“不错。你们出去找找,昆明城里有什么身材跟大胡子差不多的坏人,随便捉一个来杀了,把尸首藏在妓院之旁。钱老板一杀了道长之后,将众妓女轰了出去。道长翻身复活,把大胡子的衣服穿在那尸首之上。”
马彦超笑道:“这具尸首的脸可得剁个稀烂,再将剃下来的那丛黄胡子丢在床底下,好让吴三桂的手下搜了出来,只道是杀人凶手有意隐瞒死者罕帖摩的真相。”
韦小宝笑道:“马大哥想得比我周到。大伙儿拿些银子去,这就逛窑子去罢!这件事好玩得紧,可惜我不能跟大伙儿一起去。”
第三十一回 罗甸一军深壁垒 滇池千顷沸波涛
韦小宝晚饭过后,又等了大半个时辰,才踱到建宁公主房中。
公主早等得心焦,怒道:“怎么到这时候才来?”韦小宝气忿忿的道:“你公公拉住了我说话,口出大逆不道的言语,我跟他争辩了半天。若不是牵记着你,我这时候还在跟他争呢。”公主道:“他说甚么了?”韦小宝道:“他说皇上老疑心他是奸臣,心里很不舒服。我说皇上若有疑心,怎会让公主下嫁你的儿子?他说皇上定是不喜欢你,有意坑害你。”
公主大怒,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喝道:“这老乌龟胡说八道,我去扯下他的胡子来。你叫他快快来见我。”
韦小宝也是满脸怒容,骂道:“他奶奶的,当时我就要跟他拚命。我说:皇上最喜欢公主不过。公主又貌美,又伶俐,你儿子哪一点儿配得上了?我又说:你胆敢说这等话,公主不嫁了,我们明天立刻回北京去。像公主这等人才,天下不知有多少人争着要娶她为妻。我心里有一句话没说出来。我实在想跟老乌龟说:我韦小宝巴不得想娶了公主呢。”
公主登时眉开眼笑,说道:“对,对!你干么不跟他说?小宝,咱们明日就回北京去。我去跟皇帝哥哥说,非嫁了你不可。”
韦小宝摇头道:“老乌龟见我发怒,登时软了下来,说他刚才胡言乱语,不过说笑,千万不可当真,更加不可传入公主的耳里。我说,我姓韦的对皇上和公主最是忠心不过,从来不敢有半句话瞒骗皇上和公主。”
公主搂住他脖子,在他脸上轻轻一吻,说道:“我早知你对我十分忠心。”
韦小宝也吻她一下,说道:“老乌龟慌了,险些儿跪下来求我,又送了两把罗刹人的火枪给我,要我一力为他遮掩。”
说着取出火枪,装了火药铁弹,让公主向花园中发射。
公主依法开枪,见这火枪一声巨响,便轰断了一根大树枝,伸了伸舌头,说道:“好厉害!”
韦小宝道:“你要一支,我要一支,两根火枪本来是一对儿。”公主叹道:“两根火枪一雌一雄,并排睡在这木盒儿里,何等亲热?一分开,两个儿都孤零零的十分凄凉了。我不要,还是你一起收着罢。”说这话时,想到皇帝旨意毕竟不可更改,自己要嫁韦小宝,终究是一句虚话罢啦。
韦小宝搂住了她着意慰抚,在她耳边说些轻薄话儿。公主听到情浓处,不禁双颊晕红,吃吃而笑。韦小宝替她宽衣解带,拉过锦被盖住她赤裸的身子,心想:“怎地大汉奸的手下还不放火?最好他们冲到这里来搜查,撞见了公主赤身裸体,公主便可翻脸发作。”
他坐在床沿,轻轻抚摸公主的脸蛋,竖起了耳朵倾听屋外动静。公主鼻中唔唔作声,昵声道:“我……我这可要睡了。你……你……”
耳听得花园里已打初更,韦小宝正自等得不耐,突然间锣声镗镗响动,有十余人大叫:“走水啦,走水啦!”公主一惊坐起,搂住韦小宝的脖子,颤声问道:“走水?”韦小宝怒道:“他妈的,定是老乌龟放火,要烧死你我二人灭口,免得泄漏了他今日的胡话。”公主更加惊慌,问道:“那……那怎么办?”
韦小宝道:“别怕。韦小宝赤胆忠心,就是性命不保,也要保卫我的亲亲好公主平安周全。”轻轻挣脱了她搂抱,走到房门口,如见有人冲来,自己可先得走出公主卧房。
但听得人声鼎沸,四下里呐喊声起:“走水!走水!快去保护公主。”韦小宝往窗外张去,只见花园中十余人快步而来,心想:“大汉奸这些手下人来得好快。他们早就进了安阜园,伏在隐蔽之处,一听得火警,便即现身。”回头对公主道:“公主,没甚么大火,你不用怕。老乌龟是来捉奸。”
公主颤声道:“捉……捉甚么?”韦小宝道:“他定是疑心你跟我好,想来捉奸。”说着打开了屋门,说道:“你躺在被窝里不用起身,我站在门外。倘若真有火头烧过来,我就背了你逃走。”公主大是感激,说道:“小宝,你……你待我真好。”
韦小宝在门外一站,大声道:“大家保护公主要紧。”呼喝声中,已有平西王府的家将卫士飞奔而至,叫道:“韦爵爷,园子中失火,世子已亲来保护公主。”只见东北角上两排灯笼,拥着一行人过来。片刻间来到跟前,当先一人正是吴应熊。
韦小宝心想:“为了搜查那蒙古大胡子,竟由小汉奸亲自出马带队,可见对大胡子十分看重,勾结蒙古、罗刹国造反之事,定然不假。”只听得吴应熊遥遥叫道:“公主殿下平安吗?”一名卫士叫道:“韦爵爷已在这里守卫。”吴应熊道:“那好极了!韦爵爷,这可辛苦你了,兄弟感激不尽。”韦小宝心道:“我辛苦甚么?我搂着公主亲热,好辛苦么?你为此而对我感激不尽吗?这倒不用客气。”
接着韦小宝所统带的御前侍卫、骁骑营佐领等也纷纷赶到。各人深夜从床上惊跳起身,都是衣衫不整,有的赤足、有的没穿上衣,模样十分狼狈,大家一听得火警,便想:“倘若烧死了公主,那是杀头的大罪。”是以忙不迭的赶来。
韦小宝吩咐众侍卫官兵分守四周。张康年一扯他衣袖,韦小宝走开了几步。张康年低声道:“韦副总管,这事有诈。”韦小宝道:“怎么?”张康年道:“火警一起,平西王府家将便四面八方跳墙进来,显是早就有备。他们口中大叫救火,却到各间房中搜查,咱们兄弟喝骂阻拦也是无用,已有好几人跟他们打了架。”韦小宝点头道:“吴三桂疑心我们打他的主意,我看他要造反!”张康年吃了一惊,向吴应熊瞧去,低声道:“当真?”韦小宝道:“让他们搜查好了,不用阻拦。”张康年点点头,悄悄向北京来的官兵传令。
这时园子西南角和东南角都隐隐见到火光,十几架水龙已在浇水,水头却是射向天空,一道道白晃晃的水柱,便似大喷泉一般。
韦小宝走到吴应熊身前,说道:“小王爷,你神机妙算,当真令人佩服,当年诸葛亮、刘伯温也不及你的能耐。”吴应熊一怔,道:“韦爵爷取笑了。”韦小宝道:“决非取笑。你定然屈指算到,今晚二更时分,安阜园中要起火,烧死了公主,那可不是玩的,因此预先穿得整整齐齐,守在园子之外,耐心等候。一待火起,一声令下,大伙儿便跳进来救火。哈哈,好本事,好本事。”
吴应熊脸上一红,说道:“倒不是事先料得到,这也是碰巧。今晚我姊夫夏国相请客,兄弟吃酒回来,带领了卫士家将路过此地,正好碰上了园中失火。”
韦小宝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听说书先生说道:‘诸葛一生惟谨慎’。我说小王爷胜过了诸葛亮,那是一点也不错的。
小王爷到姊夫家里喝酒,随身也带了水龙队,果然大有好处,可不是在这儿用上了么?”
吴应熊知他瞧破了自己的布置,脸上又是一红,讪讪的道:“这时候风高物燥,容易起火,还是小心些好的,这叫做有备无患。”韦小宝道:“正是。只可惜小王爷还有一样没见到。”吴应熊道:“倒要请教。”韦小宝道:“下次小王爷去姊夫家喝酒,最好再带一队泥水木匠,挑备砖瓦、木材、石灰、铁钉。”吴应熊问道:“却不知为了何用?”韦小宝道:“万一你姊夫家里失火,水龙队只是朝天喷水,不肯救火,你姊夫家不免烧成了白地。小王爷就可立刻下令,叫泥水匠给你姊夫重起高楼。这叫做有备无患啊。”
吴应熊嘿嘿嘿的干笑几声,向身旁卫士道:“韦爵爷查到水龙队办事不力,你去将正副队长抓了起来,回头打断了他们狗腿子。”那卫士奉命而去。
韦小宝问道:“小王爷,你将水龙队正副队长的狗腿子打断之后,再升他们甚么官?”吴应熊一怔,道:“韦爵爷,这句话我可又不明白了。”韦小宝道:“我可也不明白了。我想,嘿,小王爷只好再起两座大监狱,派这两个给打断了腿的正副队长去当典狱官。”
吴应熊脸上变色,心想:“你这小子好厉害,卢一峰当黑坎子监狱典狱官,你竟也知道了。”当下假作不明其意,笑道:“韦爵爷真会说笑话,难怪皇上这么喜欢你。”打定主意:“回头就命人去杀了卢一峰,给这小子来个死无对证。”
不久平西王府家将卫士纷纷回报,火势并未延烧,已渐渐小了下来。韦小宝细听各人言语,并未察觉打何暗语,但见吴应熊每听一人回报,脸上总微有不愉之色,显是得知尚未查到罕帖摩,不知他们使何暗号。留神察看众家将的神情,亦无所见。忽见一名家将又奔来禀报,说道火头突然转大,似向这边延烧,最好请公主启驾,以防惊动。吴应熊点了点头。
韦小宝站在一旁,似是漫不在意,其实却在留神他的神色举止,只见吴应熊眼光下垂,射向那家将右腿。韦小宝顺着他眼光瞧去,见那家将右手拇指食指搭成一圈,贴于膝旁。
韦小宝登时恍然:“原来两根手指搭成一圈,便是说没找到罕帖摩。说话中却无暗号。”
吴应熊道:“韦爵爷,火头既向这边烧来,咱们还是请公主移驾罢,倘若惊吓了公主殿下,那可是罪该万死。”
韦小宝知道平西王府家将到处找不着罕帖摩,园中只剩下公主的卧房一处未搜,他们一不做,二不休,连公主卧房也要搜上一搜,不由得心头火起,一时童心大盛,提起右手,拇指和食指扣成一圈,在吴应熊脸前晃了几晃。
这个记号一打,吴应熊固然大吃一惊,他手下众家将也都神色大变。吴应熊颤声问道:“韦……韦爵爷……,这……这是甚么意思?”韦小宝笑道:“难道这个记号的意思你也不懂?”吴应熊定了定神,说道:“这记号,这记号,嗯,我明白了,这是铜钱,韦爵爷是说要银子铜钱,公主才能移驾。”
韦小宝心道:“小汉奸的脑筋倒也动得好快。”当下笑笑不答。
吴应熊笑道:“铜钱银子的事,咱们是自己兄弟,自然一切好商量。”
韦小宝道:“小王爷如此慷慨大方,我这里代众位兄弟多谢了。小王爷,请公主移驾的事,你自己去办罢。”笑了笑道:“你们是夫妻,一切好商量。深更半夜的,小将可不便闯进公主房里去。”心想:“就让你自己去看个明白,那蒙古大胡子是不是躲在房里。”
吴应熊微一踌躇,点了点头,推开屋门,走进外堂,在房门外朗声道:“臣吴应熊在此督率人众救火,保护公主。现下火头向这边延烧,请公主移驾,以策万全。”隔了一会,只听得房内一个娇柔的声音“嗯”的一声。吴应熊心想:“你我虽未成婚,但我是额驸,名份早定,此刻事急,我进你房来,也不算越礼。这件事不查个明白,终究不妥。除我之外,旁人也不能进你房来。”当即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韦小宝和百余名御前侍卫、骁骑营将官、平西王府家将都候在屋豌。过了良久,始终不闻房中有何动静。
又过一会,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脸边嘴角,均含笑意,大家心中所想的全是同一回事:“这对未婚夫妻从未见过面,忽然在公主闺房中相会,定是甚为香艳。不知两人要说些甚么话?小王爷会不会将公主搂在怀里,抱上一抱?亲上一亲?”只有韦小宝心中大有醋意,虽知吴应熊志在搜查罕帖摩,这当儿未必会有心情和公主亲热,但公主这骚货甚么事都做得出,是否自行去跟吴应熊亲热,那也难说得很。
突然之间,听得公主尖声叫道:“大胆无礼!你……你……不可这样,快出去。”屋外众人相顾而嘻,均想:“小王爷忍不住动手了。”只听得公主又叫:“你……你不能,不能脱我衣服,滚出去,啊哟,救命,救命!这人强奸我哪!他强奸我。救命,救命!”
众人忍不住好笑,均觉吴应熊太过猴急,忒也大胆,虽然公主终究是他妻子,怎可尚未成婚,便即胡来?有几名武将终于笑出声来。御前侍卫等都瞧着韦小宝,候他眼色行事,是否要保护公主,心中均想:“吴应熊这小子强奸公主,虽然无礼,但毕竟是他们夫妻间的私事。我们做奴才的妄加干预,定然自讨没趣。”
韦小宝心中却怦怦乱跳:“这小汉奸为人精明,怎地如此胡闹?难道他……他真想加害公主吗?”当即大声叫道:“小王爷,请你快快出来,不可得罪了公主。”
公主突然大叫:“救命!”声音凄厉之极。韦小宝大吃一惊,手一挥,叫道:“闹出大事来啦。”抢步入屋。几名御前侍卫和王府家将跟了进去。
只见寝室房门敞开,公主缩在床角,身上罩了锦被,一双雪白的大腿露在被外,双臂裸露,显然全身未穿衣衫。吴应熊赤裸裸地躺在地下,一动不动,下身全是鲜血,手中握着一柄短刀。众人见了这等情状,都惊得呆了。王府家将忙去察看吴应熊的死活,一探鼻息,尚有呼吸,心脏也尚在跳动,却是晕了过去。
公主哭叫:“这人……这人对我无礼……他是谁?韦爵爷,快快抓了他去杀了。”韦小宝道:“他便是额驸吴应熊。”公主叫道:“不是的,不是的。他剥光了我衣衫,自己又脱了衣衫,他强奸我……这恶徒,快把他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