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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大家斗个槽嘛,说正事有什么意思…你现在所处的环境很糟糕,恺撒,楚子航在壁画厅里看到了太过秘密的东西,为了抓捕你们整座源氏重工都被封锁了,所有安全通道都被辉夜姬控制了,一般人别想打开,暴力破坏也很难,所以我把电子钥匙储存在这部手机里了,你可以刷卡打开这栋楼里的任何一扇门。”

“你会对我那么好?”路明非不太敢信。

“快去吧哥哥,大震其实还没开始,你刚才感受的震波只是小小的预演。你这么有爱心的人不会愿意看着那些无辜的好姑娘死在地震中吧?”

路明非一跃而起,推开汗津津的姑娘们挤到安全门前。手机里果然多出了一个名叫“电子钥匙”的应用,打开这个应用,屏幕上出现不停变化的复杂图案。路明非用手机在扫描器前一晃,“滴”的一声,红灯变绿,安全门轰然敞开。女孩们用看英雄般的目光看着路明非,在她们看来这事情真是再简单不过了,大厦的门禁系统出现了问题,高层特意派来这位年轻英俊——英俊是个比较模糊的概念暂且不用提——的执行局干部,手动开门!他救了这层楼的所有人!

进入安全通道前女孩们纷纷亲吻路明非的面颊,他有生以来从未有这般艳遇,被数以百计的粉面女孩包围,一时间开心得傻掉了。

这层楼很快就清空了,路明非混在女孩中下楼。跑到第三层的时候下面传来闹哄哄的声音,路明非探头往下看去,脸上变色。人流在底层被挡住了,执行局控制了那道门,干部们大声地喝止女孩,有人忙着打电话,应该是请示上面的意见,其他人核查女孩们的门禁卡,门禁卡上印着她们的照片。看起来就算底层开门,也必须验证身份之后才会放行。在这种情况下路明非就算有大众脸也混不过去,l4楼下来的人全都是女孩,他这个“年轻英俊”的执行局干部混在里面不被反复排查就怪了。

“除了电子钥匙还有什么别的宝贝?路鸣泽小叮当请你快点拿出来!通道口有执行局的人!”路明非只好再给路明非发微信。

“试试导航呗,看看有没有别的路。”

“导航管屁用,导航是开车用的好么?”

“我给你的导航做了一点升级啦,嘿嘿嘿嘿。”

路明非打开手机导航,界面果然跟平常不同,源氏重工的建筑结构图出现在屏幕上。整座大厦是透明的,用深蓝色和淡蓝色的线勾勒出来,无论是放置辉夜姬主机的22层还是储存壁画的隐秘楼层都清晰地呈现出来。红色光点在大厦内部闪烁,每一层少则几个,多则几十个,光点最密集的就是路明非所在的这条通道。路明非立刻就明白了,每个光点都代表一个人,20层以上是家族高层的办公区,隶属关东关西两大支部、执行局、岩流研究所和丸山建造所的亡命之徒们根本不着急撤离,22层辉夜姬的控制室里,技术人员们镇静地工作着。20层以下是普通办公区,蛇岐八家旗下的企业在这里办公,深夜加班的职员们没头苍蝇一样跑来跑去,显然恐惧已经压倒了他们的纪律性。

此外还有些明亮的金色光点,集中在大厦的中央区域,路明非没搞懂那些光点代表什么。

他得找一条人少的路,因为没法分辨那些红点是普通职员还是执行局干部,如果遇上执行局干部,要求核查他的门禁卡他就完了。可每一层都有人,这座摩天大楼就像一座城市。路明非焦急地滑动屏幕来找路,执行局的人正穿过女孩们往楼上来。他发现大厦里确实有一层几乎没人,那层楼没有楼层数,它的楼层编号居然是个希腊字母“ξ”。

这个字母念作“克西”,在数学中往往代表随机数——某个不确定的东西。

一根细细的红线出现在建筑结构图的内部,恰好是从路明非所在位置前往“ξ”层的路线,这个经路呜泽改造的程序正在指引他逃生的路线。

执行局的人已经很近了,路明非别无选择。他悄悄地从人流中退了出去,拐上一条岔道后开始狂奔,进过曲折上下的楼梯后他找到一扇安全门…这是一扇没有任何标记的银白色大门。

他把手机凑近读卡器。“验证通过,允许进入ξ层,欢迎回来,执行局Ricardo M.Lu专员。”机械化的女声中,银色大门轰然中开。

希尔伯特·让·昂热端着一杯轩尼诗李察白兰地,扭头看着窗外的狂风暴雨。电蛇在墨云中穿梭,天空似乎裂开了,东京像是个害怕天谴的巨人般瑟瑟颤抖,震波连续袭来。

桌子对面坐着三井置业的经理,经理脸上明显透着不安,虽说这种级别的地震还不够震塌三井置业坚固的办公大楼,但总该找个地方去避险。可昂热慢悠悠地欣赏着这个风雨交加的地震之夜,经理也不好下令逐客。毕竟是花了几百万日元委托他的大客户,今晚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再坚持几分钟就能拿到200万日元的尾款了。

“这种级别的地震在东京多么?”昂热淡淡地问。

“哎呀,很常见啦,虽说看起来蛮吓人的,不过东京的建筑抗震级别都很高,只有那种年久失修的老房子会出问题吧?”经理赔着笑脸。

对方既然来三井置业,就是有意在东京购置物业,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城市的地产经理会对客户说我们这里海啸暴风是家常便饭,隔三差五还震你一下,您要在这里居住最好买好人身保险,遗体捐赠协议也可以考虑签了…不过说起来这两年东京的地震确实很频繁,经理也考虑要不要换到更安全一点的城市去工作。

“听说那块地皮上都是老房子啊。”

“是啊是啊,都是二战前的老房子,其中多数都空置着。那么好的地皮真是浪费了,那可是寸土寸金的学院区啊。您要是考虑买这块地,肯定是要大手笔地开发,那些老房子拆掉就可以啦,因为产权很明晰,所以市政厅也会很支持您的拆除的。”经理添油加醋地说着那块地皮的好处,“说起来这种闹市区没做商业开发的地皮已经很罕见啦,没有您的指引连我们都找不到。”

“每座城市都有些埋藏秘密的地方,就像坟墓一样,最好还是不要轻易拆除。”

昂热从提包中取出信封装着的200万现金,“现在可以给我看一眼那份地契了吧?”

经理收下现金,恭恭敬敬地把牛皮纸信封放到昂热面前:“真抱歉耽误您那么多时间,但这份地契保存在三菱银行的保险箱里,又是价值那么巨大的东西,以我们三井置业的人脉也是好不容易才拿到的。但我得实话实说,那片土地的主人并没有出售土地的意思,所以您要真想买,我们还得登门劝说,而且价格嘛,大概不会低于12亿美元,另加我们的佣金3%…。”

昂热抽出那张薄薄的地契看了一眼,桑皮造的厚纸,早已发黄发脆了,上面用墨笔写着那块地的范围,土地持有者的名字,时间是昭和十四年…大约七十年前。

“土地范围是用当时的地标来界定的,现在那地标都拆除了,我给您画一下看,这块地在东京大学的后门,是狭长的一条街。”经理在一份东京地图上勾画,“当年那条街上有座神社,名叫黑天神社,现在已经改成教堂了。我下午派人去看了一眼,是那种比较小比较破的社区教堂,所以也不会对您的拆迁构成影响。”

昂热把地契放回信封里,递还给经理:“好了,价值12亿美元的地契还是别留在我这里了,放回三菱银行的保险柜里吧。我们的交易到这里就算完成了。”

“您…您对这块地没兴趣么?”经理愣住了,他以为找到了土地之后就该去收购土地了,接下来还能拿更大笔的佣金。

“不,我刚才说了,每座城市都有一些埋藏秘密的地方,就像是坟墓。我对收购坟墓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是想知道坟墓在哪里。那位墓主,或者说土地持有者,是我的老朋友,我得去看看他有没有死。”昂热喝干杯中的白兰地,把杯子放回桌上,“不如就趁今夜,狂风暴雨的地震之夜,是拜访老朋友的好时候。”

“先生先生,地震的时候最好避险啊!何况您…您还喝了酒!”经理大惊失色。

“这样的夜晚大概不会有人查酒驾吧?”大楼又摇晃起来,昂热看了一眼暴雨中的城市,“而且,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恺撒连续扣动扳机,六发子弹以0。2秒的间隙离开枪膛,弹道组成两个扇面,相互交叠。六道枪口焰滞留在空气中,恺撒面前好像忽然打开了两把火焰的折扇。

源稚生毫无征兆地“坍塌”下去!他从明亮的“折扇”下方闪过!蜘蛛切的清光由下而上闪现,挑击恺撒的下颌,楚子航横刀硬格,恺撒双枪脱手坠地拔出狄克推多。

恺撒的寸手骑兵斩。

楚子航的断刀十三连闪。

源稚生的镜心明智流·逆卷刃流。

在常人眨眼的瞬间,三柄武器已经相互撞击多次,一串又一串的火星在刀光剑影中炸开。三人高速地交换位置,刀在急速的挥动中变成一道虚影。

恺撒用上了阿萨辛刺客针对骑兵的刀术,阿萨辛刺客又是从贵霜王朝留下的图谱中学会这种攻击技术的。他们握着刀刃长度不过一尺的长匕首,跟挥舞长枪大剑的骑兵为敌,这种刀术的秘诀在于侧身闪避,并在侧身的瞬间砍断战马的颈部血管。刺客仗着这种精妙的寸手刀闯入骑兵大阵,以惊人的告诉切断一匹又一匹战马的颈动脉,整个人化为冲开骑兵潮的利箭,最后斩杀领兵的大将,在暗杀者的历史上写下最豪烈的篇章。

楚子航和源稚生也都用了最擅长的刀术。源稚生在镜心明智流获得了第一个“免许皆传”,这个强调走位优美的流派并不只是美观,有“人斩”之称的冈田以藏就出自镜心明智流,在他那个年代,以藏二字就是恐怖的代名词。蜘蛛切在斩切的同时刀刃翻转,走出跟任何刀术都不同的诡异弧线。“逆卷刃流”的奥义再与“卷”,蜘蛛切上似乎缠着一匹丝绸,源稚生正把这匹丝绸层层缠绕在刀身上,手腕的动作灵动曼妙。这根大名鼎鼎的“卷刃流”相反,卷刃流越来越快,好像丝绸绷得越来越紧,逆卷刃流却好像越来越舒缓,但刀上附着的力量倍增。

对斩在不到十秒钟内结束,开始和停止都异常突兀,从极动到极静,中间完全没有过度。三个人交错闪开,依然持刀防御,像是三具雕塑。如果有旁观者在场,会有一种他们根本不曾动过的错觉。

一滴血珠沿着蜘蛛切那妖冶的刀身滑过,坠落在地。恺撒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一道红痕在雪白的衬衣上缓慢延伸。

他伤在“逆卷刃流”的最后一道“天平一文字”下,那一刀飒地展开,就像是一面墙推到面前,杀气浓烈得窒息。

源稚生并没有留有余地,在恺撒和楚子航的夹攻下他也无法留有余地。恺撒和楚子航也没有留余地,源稚生的袖口缓缓地开裂,恺撒那一刀几乎挑断他腕部的动脉。

“你也用日本刀,他也用日本刀,但他的刀术跟你完全不同。”恺撒低声说,“我没法预判他的进攻。”

“江户剑术三大流派中的镜心明智流。”楚子航深呼吸,“他是蛇歧八家着力培养的皇,应该是跟随剑道大师练习最纯正的古流剑术,我可没有那么高级别的剑术老师。”

“那你是什么流派的?”

“没有流派,我跟少年宫剑道班的老师学的,学费3600,一共36个课时,我总共就学过那36个课时的剑术,其他时间都是自己练习。”楚子航举刀过顶,摆出日本剑术中标准的“正眼”架势。

“见鬼!我一直以为你的日本刀术很正宗!我以为把你研究透了就懂日本刀了!”恺撒大惊。

“抱歉让你误解了,但我确实没说我学的是日本刀术,我只是用日本刀而已。”

“你道歉得有点晚了。”恺撒哭笑不得,可不得不死死地盯着蜘蛛切,“我以为自己很懂日本刀术,可当我跟真正的日本刀大师决斗的时候才获悉我的陪练是少年宫出来的山寨货色。”

源稚生静静地站在佛龛前,泛着青光的蜘蛛切横在胸前,他的手指缓缓地掠过刀身,轻轻扣住刀尖。这不是任何刀术流派的起手式,他全身上下都是破绽,但楚子航和恺撒都不敢趁机进攻。

这个动作就像是祭司在为祭典做准备,默默地擦拭长刀,带着虔诚的心斩下祭品的头颅。恺撒和楚子航就是被押上祭台的祭品,刺骨的杀气在大厅中弥漫,祭品注定要死,时间所剩无多。

源稚生暗暗地震惊,这是第一次有人能对他构成致命威胁。他是皇,皇生来就是凌驾众生之上的,即便樱井明和樱井暮那样龙化的鬼也不过时“危险的猎物”罢了。但楚子航和恺撒不是猎物,他们跟源稚生一样是猎人。三人刚刚跳了一场踩着刀刃的舞蹈,源稚生略占优势,但没有必胜的把握。狮心会的血统精炼技术艰难地抗住了高贵的皇血,源稚生化刀为墙,恺撒和恺撒的进攻都被墙反弹回来,但源稚生也觉得“逆卷刃流”被死死地压制了,楚子航和恺撒的联手进攻如暴风骤雨,置身这场风雨中源稚生只能防御。

如果想要破开恺撒和楚子航的联手,他就必须使用刀术中危险的“禁手”,首先重伤其中一人,便如杀伤恺撒的那一刀“天平一文字”

他一共就只有五分钟时间。

“很高兴看见诸位还活着,这是我的真心话。家族对诸位颇多亏欠,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形下相遇,我们也许可以成为朋友。即使变不成朋友,也好过现在变成敌人。”源稚生冷冷地说,“抱歉了。”

“你们日本人说抱歉总是太多也太迟,没有用的话以后少说。”恺撒的声音也变得森严冷漠,“真,那个我们在漫画玩具店遇到的女孩,她死了,死在你的家族手里。你们发起的战争中,很多像真一样的人会死,作为高高在上的皇你甚至听不到他们的惨叫。见鬼!我本来以为世上只有一个混账的家族就是加图索家,没想到日本居然还有八个混账的家族!”

源稚生微微一怔,冰封般的神色出现了一丝裂痕:“是啊…抱歉这种年规划说出来总是太迟,那又为什么要说呢?”

他缓缓地举刀过顶,同时马步下蹲。这是他第一次摆出刀架,他终于认真起来了。

恺撒和楚子航极快地对视一眼,楚子航微微摇头。他并非跟恺撒开玩笑,他的日本刀术就是在少年宫剑道班中学的,毕业礼品是一柄《星球大战》中的绝地光剑,剑柄里有两节五号电池,摁下按钮就会发光并且演唱星球大战的主题歌。所以他根本就不曾研习日本刀术中的“奥义”,也就看不懂此刻源稚生这个起手式的门道。就算他曾在正宗的剑道馆学艺也没用,皇所受的教育都是最严格最传统的日本教育,源稚生学过日本现存的所有刀术,包括古流的杀人剑术,剑道馆教出来的学生是不可能看懂的。

在明治维新之后,刀术和茶道一样,变成了传统文化的一部分,讨巧的竹剑被发明出来,供剑道馆的学生们相互击打着玩,剑道馆出来的学生可能只在毕业的时候手持真刀合影留念。但在明治维新之前,刀是一个武士的生命,武士的一生是血淋淋的。在公卿世家供职的武士随时准备踏上战场为主君牺牲掉自己的生命,设馆教学的武士随时等待着有人登门踢馆把自己斩于剑下,而浪人们带着狼一样的眼神在街头走过,一言不合就出手杀人。那是杀人者的年代,与其说武士的生命如薄樱般脆弱,不如说人命贱如纸,武士带刀就是有权杀人,不受法律的制裁。所以最阴森最凄厉最狠辣的刀术被研发出来,完全不像现代的日本刀术这样优雅体面,在那个年代,刀术就是用来杀人的,活下来的人才是体面的,为了杀人可以像狼一样像老鼠一样甚至像恶鬼一样。这就是所谓的古流杀人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