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心说你去韩国就会发现韩国有各种帅哥,整过容的没整过容的,你喜欢帅的有元彬,你喜欢痴情的有李东旭,你喜欢性感的有Rain,你喜欢半男半女的有李俊基…我去韩国找你干什么?
“也许吧,我还没买到飞机票,等我买到飞机票我看看能飞到哪里去,落地了再说。”路明非很敷衍。
“Sakura会飞到美国去么?美国和韩国近么?”
“不远,但都是山路,不太好走。”
“是Sakura带我去看过的那种山么?”
"不是,是太行山、大别山和昆仑山,都是很高的大山,其中最难爬的是五指山。’’路明非跟她瞎扯。
他几次想中断这场对话,哄哄小姑娘说避难所里信号不好,等你飞机落地我们再联系…但他不太舍得,四面八方都是水声、枪声和哀嚎声,似乎还有群蛇在水中游动的声音。
他在地狱里,他也许就要死了,没人知道他在这里,没人来救他,这种时候有个呆呆的小公主跟他发信息聊天,再喝几口酒,才觉得能够扛住寒冷,他此刻正坐在齐胸深的水里。
“那Sakura要多久才能来找我?”
“短则三月迟则半年,海棠花开的时候,我一定去找你!”路明非想象这是某个淫贼睡完了无知少女之后准备开溜的时候说的谎话,可现实情况是他就要死了,而人家小公主就要飞去安全的地方避难了。
他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凄惨,想了想还是灌了口酒,自己嘿嘿地笑了两声,又觉得不妥,怕被游弋在四周的死侍听见。
"韩国有海棠花么?’’
“有的,韩国遍地都是海棠花,人家都管韩国叫海棠花之国。韩国首都叫首尔,首尔市中心有世界上最大的海棠花树,每年都在那里举办海棠花节。”路明非继续胡说八道,他对韩国的了解实在有限,说不出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来。
“那我们是在海棠花树那里见面么?”
路明非心里一动,心说绕来绕去你还是怕我不去韩国找你么?
“好啊,那就海棠花树那里吧。那里的冰淇淋很好吃.你一次买两个,我要是去了就帮你吃一个,我要是不去就都归你。”
路明非开始幻想首尔市里会不会真的有很大的海棠花树,绘梨衣穿着白色塔夫绸的膝上裙和高跟的罗马鞋,拿着两个冰淇淋,站在红色的花树下等他。夕阳西下,他却一直没来,绘梨衣默默地吃着那两个冰淇淋,慢慢地哭了起来。这么想起来也挺美的,至少诺诺为恺撒哭,苏茜为楚子航哭,世界上也有个女孩为他路明非哭哭。不过再想想,冰淇淋哪能从早撑到晚呢?还不如让绘梨衣买两包糖炒栗子等他。
"Sakura,你也害怕么?’’
路明非心说谁不害怕啊,姑娘你应该是这座城市里最不害怕的人啊,你不仅命好,是上杉家的家主,随时有一架飞机等着你,还有靠得住的哥哥,象龟长得虽然有点女气,但委实是纯爷们,这种时候没有动用家族秘藏的最终决战兵器,而是送绘梨衣去避难,说是亲哥绝不为过。
“我不怕,我习惯了,这种场面我也不是没见过。”路明非确实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在北京,不过那次始终有杀胚师兄在身边,他没有感觉到这样的孤独和恐惧。
“海啸会把韩国也淹掉么?把韩国淹掉就没有海棠花树了。”
路明非心想,原来你还在惦记我什么时候去找你啊…韩国和日本之间有大海的哎,水再大也不能淹掉韩国好么?可虽然韩国保得住,但首尔其实并没有海棠花树,也没有海棠花节,我也不会去。
他正自己酸楚的时候,走廊尽头的门被人粗暴地撞开了!
“Sakura!Sakura!”座头鲸抢步上前,抱住路明非玩命地摇晃。
他们摸索着来到酒窖,发现Sakura孤零零地躺在积水中,浑身冰凉。
中岛早苗推开众人,伸手在路明非鼻端试了试,呼吸很虚弱:“他还活着,我学过一点急救,我来试试。”她看座头鲸强有力的拥抱几乎能压碎这个男孩的肋骨,有点不忍心,示意座头鲸闪开,自己把路明非抱在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让他暖和起来。
周围的所有东西都是湿的,他们找不到任何东西可以用来引火,火光也可能吸引那种凶残的怪物,他们已经见过死侍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用体温来解决问题。
这一天对中岛早苗来说是噩梦,推掉了北条议员的约会来参加高天原的派对,可还没跟右京说上话就遭遇了海啸、枪战和怪物的侵袭。好在座头鲸临危不乱,招呼牛郎带领客人们从秘密通道撤离。
所谓秘密通道是墙壁夹层中的通道,这座建筑原本是一座天主堂,在它建造的时候日本还是以佛教为主的国家,因为担心受到迫害,教士们在墙壁里修建了可供随时逃离的秘密通道。
躲过枪手们的第一轮扫荡之后,有些顾客实在冻得受不了了,座头鲸就提议来酒窖里躲避,同时找点酒喝,这种情况下酒绝对是能够提升体温的好东西。他们在酒窖里看到的是各种漂浮的酒瓶,还有倒在角落里的路明非,浑身酒气。
"Sakura一个人被困在这里,一定是给吓坏了。’’座头鲸搓着手感叹,他想象这个可怜的家伙在极端的恐惧中用酒精自救,该是多大的折磨。反倒是他们在秘密通道里,也就是挤点冷点,但还能跟漂亮的客人们胸贴胸背贴背。
"体温还算正常,可能是在水中窒息了,也许胃里还有积水。’’中岛早苗说。
“脉搏呢?”斜倚在墙上的青木千夏挑了挑眉,这位著名的乐队主唱今晚也没跟BasaraKing说上话,不由得有点气闷。
“脉搏也正常,心率很稳定。’’中岛早苗把长发绕在脖子上,俯身向路明非,”我给他做人工呼吸试试。"
“你做这个不行的。’’青木千夏说,”这事儿需要专家来做。"
“你么?’’中岛早苗微微皱眉,她对这种来自年轻人的挑衅觉得有点不舒服,”如果大明星青木小姐不介意的话,我很愿意把这个机会让给你。"
“我们需要个肺活量大的。”青木千夏打了个响指,"藤原堪助!’’
昔日的相扑巨星立刻起身,在青木千夏身边半跪,仿佛一座肉山:“客人有什么吩咐?”
“你的肺活量是多少?”
“八升半。”藤原堪助沉声道。
“这就是我所谓的专家,”青木千夏冷冷地看着路明非,"捏住鼻子往他肺里吹气,吹到你没气为止,现在开始!’’
“我错了我错了!”路明非弹簧一样挺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青木千夏狠狠地一个爆栗敲在路明非脑袋上:“装睡?这种把戏想骗过我?”
中岛早苗屈膝坐在旁边,尴尬地理了理发丝。想想北条议员准备了稀有年份的红酒和新鲜的白松露,柔情蜜意地邀请自己乘坐私家游艇去外海吃晚餐,晚餐后靠在甲板栏杆上吹海风,自以为可以不着痕迹地吻自己一下,直到被冰冷的海风吹歪了脖子也没得手…却差点上了这个年轻牛郎的当。
“原来是一个人躲在这里偷酒喝!’’青木千夏冷笑,”等着我们被怪物吃光!"
不愧是先锋派音乐人,曾在自己的音乐里加入恐怖和野蛮元素,在这种情况下别的客人都吓得瘫软了,青木千夏大小姐却还不忘背着她的吉他。她听说今晚是特别派对,原本若是恺撒求她,她不介意上台捧个场的。同样镇定自若的是她未来的婆婆森隆子女士,不愧是在政坛厮杀多年独立撑起一个家族的寡妇,关键时候完全可以拿来当男人用,森隆子在额头上扎着白色的布带,俨然是个上了年纪的冲锋队员,帮助那些逃亡中受伤的客人捆扎伤口。
青木千夏用穿着高跟凉鞋的脚踢了路明非一脚,自顾自地从清酒中捡了一瓶芋头烧酒,自己灌了一口之后,在森隆子身边蹲下,帮着用酒给受皮外伤的客人消毒。芋头烧酒的酒精度大约是60%,虽然不到消毒酒精的70%,但这种情况下能有消毒剂就该千恩万谢了。酒精擦洗伤口的剧痛让那位客人差点晕厥过去,青木千夏狠狠地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叫出声来。
森隆子冷冷地看了一眼这个野蛮的未来媳妇,青木千夏也冷冷地回看。一个是德高望重的政坛寡妇,一个是新派音乐人,都是经常上电视的人,虽然是初次见面,但也立刻认出了对方。只不过在牛郎夜总会相逢,大家谁也不好说起婚约的事。
"我…我也能喝点酒么?’’一位客人颤抖着说,她穿着薄纱的小礼服,站在过膝深的水中。
座头鲸扫了一眼幸存的窖藏品,半跪在她面前:"很抱歉,非常时期,没法给您提供完整的酒水单,眼下只有McAllen威士忌、白州威士忌、拿破仑COGNAC和霞烧酒,各式清酒倒是很丰富的,请问您想来一杯什么?’’不愧是王牌牛郎店的王牌店长,这种情况下座头鲸能提供的酒单依然超过绝大多数的酒呢。
“拿破仑COGNAC,double。”客人哆嗦着点了最能带来热量的东西。
“加冰饮用么?加一点冰块口感更佳哦!”
“一块冰。”客人虚弱地说。
座头鲸一个旋转飞踢,踢开了制冰机的门,那扇门有点点歪斜,只能暴力开启了。有时候客人也会在酒窖里试喝烈酒,所以酒窖中也备有成套的杯子和制冰机。座头鲸取出冰过的烈酒杯,加入冰块和白兰地,稍作混合之后递给客人,依旧从容不迫。在这种时候他还是衣冠楚楚的,骚包的海蓝色西装一丝不苟,墨镜映着应急灯熠熠生辉。不愧是牛郎界的神。
既然找到酒窖,那么服务就立刻开始。牛郎们把餐巾搭在胳膊上,依次询问客人们要不要在等待救援的过程中喝点什么。
踏水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个牛郎气喘吁吁地靠近座头鲸低语:“不能出去,所有通道都被封锁了…怪物好像在吃人。”
座头鲸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面对客人们:“各位亲爱的女士,情况似乎正在好转,水位正在下降,外面有警视厅的救生艇赶来,他们正在打击那些趁着灾害抢劫的黑道,我们安心地等待救援,请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那些畸形的怪物似乎还没有清理干净。”
路明非凑得很近,听得很清楚,局面丝毫没有好转,他们随时都可能死,可座头鲸说谎的时候看起来胸有成竹。
客人们都松了一口气,苍白的脸上现出一丝笑容。她们都是名媛中的名媛,很多人都有助理、秘书和管家,出门有车随行,落座就有咖啡和茶送上,如今却坐在没胸深的水中,被怪物包围,很多人都觉得这就是世界末日了。可听着座头鲸用轻佻浪荡却又中气十足的声音说话,心情忽然就放松下来。她们互相拥抱,拍拍对方的背,有人高兴地小声哭泣。
以前路明非看她们都是在镭射灯下,金粉眼影烈焰红唇,笑得花枝乱颤,除了青木千夏这种确实资本雄厚的,或者中岛早苗这种比较拘谨的,都是群女大灰狼。此刻她们都变回了普通人,倒是顺眼多了。
“那种怪物一定是政府生物实验的样本!这帮混账!等着我在国会砍掉他们所有的经费!”森家的寡妇抛出狠话之后,接着去料理下一位伤员。
路明非耷拉着脑袋坐在角落里,没人理他,他也不想理别人。开始他以为逼近的是枪手或者死侍,急忙装死,接下来发现是率众撤离的座头鲸,一时间有点羞愧,干脆就继续装死。
确实该羞愧,这种时候大家都在努力,他却什么都没有做,一个人躲到酒窖里想把自己灌醉,在Line上拉着绘梨衣聊天来找温暖…太怂了,只有他这种废柴才能千出这种事来。
“Sakura你没事吧?”座头鲸一屁股坐在他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