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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血糖?”赵孟华有这个毛病,总是带着糖,急忙伸手去口袋里摸糖盒。

  但他抬起头来,看见满教室的同学都站了起来,惊讶的往窗外望,窗外风吹银杏的声音忽然密集得像是暴风雨到来的前奏,路上的人都跑了起来。

  “同学们不要紧张,可能是有点微小地震。”老师显得非常高兴,“北京在地震带上,唐山也是在这条地震带上,所以有唐山大地震。不过北京大规模地震的可能性很下。既然地震了,今天的课就提前结束,大家回去把课本好好看看,反正我将的东西都在里面。”

  坏事立刻变成了好事,赵孟华精神振作,他是为了赶在下课前的考试才在这里耗着,他原本的计划是今天要去中关村手机市场修一修自己的手机,大概是存储卡坏了。号码薄调不出来。

  秋天是北京最好的季节,天空显得很高,清澈如洗,小规模的地震后街面很快恢复了平静。赵孟华溜达到中关村附近的时候,看见两个并肩的年轻人站在地铁的出口冷冷的察看人流。

  吸引赵孟华的是其中一个人背后的双肩包,黑色的双肩包,包上是一个烫印的灰色徽章,半朽的世界树。

  赵孟华见过那个徽章,第一次是在他参加卡塞尔学院面试的时候,在叶胜和酒得亚纪精美的墨绿色的校服上,第二次则是在路明非那张划不动的信用卡上,特别版本的万事达信用卡,黑色,烫印着银色的世界树徽章。赵孟华对这群人不能没有好奇心,这些高傲的家伙从来不把自己圈子之外的人放在眼里,赵孟华没法忘记楚子航看向他的时候,是种俯视蝼蚁般的态度,当然还有那辆让他颜面扫地的Pananmera。卡塞尔学院这东西,是他的…宿敌他买了一包酸奶,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晃悠到那两个人的背后。

  “这样真的有用么?沿着地铁线日复一日地巡逻,初代种会坐地铁?别逗了。”两个人中的女孩压低了声音说。

  这些话对于外人而言是无法理解的,所以执行部的专员放松了警惕,附近的人中也没有任何的言灵反应。龙族这种事情对于没有血统的人而言,是不可想像的。

  “他们能有各种形态,少年形态的不是也出现在校园过?”男孩说,“地铁是人流最密集的地方,我俩的能力对于血统的反应又灵敏,所以他们把这个活派给我们”女孩悄无声息地收回了范围达到一公里半径的领域,言灵·血系结罗,这种无伤的言灵对于任何血统反应都很敏感,能够从庞大的人群里找到高血统浓度的目标,范围也相当巨大,就像言灵·蛇一样。她没有找到任何血统反应。

  “下一站去那里?”她问。

  “每个地铁站都要扫一遍,今天差不多扫完了。”男孩说,“回去吧,车在苹果园等我们。”

  “我的公交卡里只剩下100多块了,明天又要冲钱。”女孩叹了口气,“这样的工作真是无聊透顶,话说他们为什么不把车派到这里来接我们?”

  “执行部的原则总是尽可能隐藏自己,否则也不会把北京的办事处设在那么偏远的地方,地铁有监控,我们每天在每个地铁站出没,如果被警察什么的盯住可不好。”男孩耸耸肩,“所以才制定在苹果园站接送的原则,还要步行一公里,怕被人跟踪。”

  “就算找到我们又能怎么样?他们能禁止我们在每个地铁站门口放风么?”

  “你说出放风两个字,就显出你有做贼的天赋,”男孩说,“总之不太好拉,好了,走把,回去泡个热水澡。”

  “房山线开工了你知道么?要是我们一直找不到目标,那么等到房山线竣工了,是不是那边我们也得扫,北京到底有多少个地铁站?”女孩撇嘴。

  “鬼知道,其实这里还有些我们没有扫过的地铁站。”男孩随口说,“至少有两个是隐藏的。”

  “隐藏的地铁站?”

  “你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老的地铁线路图上,每个站的旁边有个数字标志,一号线最西边的苹果园站,它的偏号是103,然后一次是104、105、106……,但是没有101和102,这两个站本该是在苹果园的西边,但是地图上却没有显示。”男孩说,“因为那里有一条隐藏的地铁。一号线是北京最早的地铁,1969年10月1日通车,只是你到达苹果园就没法再通行。102是福寿岭站,101是高井站,到达终点据说是一切地铁的源头,蜘蛛网一样的铁轨。”

  “哇塞,你还真研究地铁上瘾了,服了你了,走吧。”女孩整了整肩上的背包。

  赵孟华犹豫了几秒钟,悄悄地跟在了他们后面。对卡塞尔学院巨大的好奇心,和他们试图隐藏而**可能感兴趣的某些事吸引了他,他讨厌这群人,想知道他们鬼鬼祟祟地在做着什么。

  小震之后地铁里没什么人,他步入安静的入口时,忽然打了个寒噤,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也许这一趟,他不该跟进去。

  第十三幕 铁轨龙影

  1|地铁迷宫

  电动扶梯缓缓下行,头顶的日光灯管一闪一灭。扶梯旁的框架广告只剩下空白。满地都是报纸碎屑,好像好几年没人打扫似的。随着扶梯的下行,外面的人声越来越远,最终和阳光一起被彻底隔断。

  卡塞尔学院那对男孩女孩边走边聊,声音越来越远。赵孟华冲下电动扶梯,已经看不到两个人的背影了。他不太坐地铁,所以抬头看了一眼路标,他隐约觉得路标有什么不对,但没放在心上,跟着前面的脚步声小跑起来。地下通道区区折折的,那两个人的脚步声就在前面不远处,但是赵孟华没有看到他们的背影。越往里走,地上的碎报纸就越多,就像是一辆载满废报纸的车刚从这里经过。

  “见鬼,没带零钱。”赵孟华一摸口袋,居然找不出两枚硬币去买地铁票。他很少坐地铁,当然也没有交通卡,出门又总是取几张一百块的大钞。地面微震起来,应该是下一班地铁即将进站。赵孟华没时间想了,从闸机上面翻了过去。他在仕兰中学时是校田径队的,这对他太简单了。他跑到月台上,一辆地铁刚刚停稳,随着刺耳的“咔咔”声,锈蚀的轴承转动着,所有的门一起打开。

  赵孟华猛的站住了。地铁列车就在他的面前,门已经打开,他要追的人应该就在这辆车里,但是他迈不动步子了。这辆地铁列车黑着灯,他看不清黑暗里到底是坐满了人还是空无一人,但是他忽然发现整个月台上只有他一个人。见鬼,不知什么时候那对男孩女孩聊天的生性消失了,地铁里三三两两的人影也都消失了。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这个地铁站里,自始至终就只有他一个人。难道是轻度地震之后,地铁暂停运营了自己没有发现?可是这地铁站也不对,赵孟华慢慢的仰起头,头顶的日光灯管一闪一灭,四周俄式的粗大立柱撑起极高的顶部,地面是磨得极其光滑的水磨石,楼梯两侧是刷了绿漆的铁栏杆,而那辆地铁列车的外壳已经破旧不堪,用红色油漆刷着“1号线”。

  赵孟华忽然明白出了什么问题,中关村地铁站原本应该是全新的4号线,是引进技术的新地铁,但是他所见的一切都是北京最老的地铁线“1号线”的模样。赵孟华很小的时候,来北京旅游时第一次坐地铁1号线,那时候他就不喜欢1号线,因为它又破又旧,建筑是老旧的俄式风格,宏大而空旷,月台上总好像流淌着冷风,日光灯管的照明总是让人脸色惨白。地铁列车是长春制造的,所有细节都透着一个世纪之前的粗犷,跑起来轰隆隆作响。穿越了?或者刚才的瞬间失忆了?

  赵孟华捂着自己的头,慢慢的蹲下,脑海里一片空白。他记忆中的一切都是连贯的,除了走进地铁站的瞬间那个不好的预感。他想到那些空白的广告位,满地的碎报纸,还有油漆剥落的路标牌,确实,异常是从那之后开始的,一切现代的痕迹都逐步被抹掉,他从2010年的4号地铁站进入了上世纪70年代的1号地铁站,一切都是平滑过渡,时间在漫长的走道里被缓慢地拉了回去。

  地铁列车仍旧等在那里,洞开的车门好像等着他唯一的乘客。赵孟华站了起来,不顾一切地往回跑,他担心那列车里忽然闪出什么危险的东西把他抓进去,他本能地觉得绝不能上那辆车。列车只是再次发出“咔咔”的涩响,好像驾驶员明白这个乘客不愿意上车,车门关闭,这辆黑着灯的列车铁龙般冲入幽深的隧道。

  赵孟华翻过检票的闸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笨,地铁站里空荡荡的看不到人影。赵孟华已经不记得进来的路是怎么走的了,他只能四面找路标牌,此刻他才发现往日那拥挤得不堪忍受的地铁站居然如此庞大,就像是个巨大的迷宫。赵孟华呆呆地看着那些路标牌,每个路标牌都指向他刚才去过的那个月台,上面清晰地标着“通往地铁”,而无论他走其他什么路线,看到的都是路标牌的背面,上面用红漆刷着巨大的叉,旁边写着“禁止通行”。他想要离开这里,无论怎么走都是逆行,这里正确的道路只有一条,就是回到刚才的月台。他喘不过气来,通往月台的入口,好像正滚滚地往地铁站里倾注某种冰冷的气息,就像是凿开古墓的瞬间往往会喷射出的青色气流。那是积蓄了多年的、腐朽死亡的气味。

  他逆着所有路牌的指向狂奔,一路带起无数的碎报纸,卷着浓厚的灰尘跟在他身后飞舞。他向着前方,因此他没能看见随着他的奔跑,背后白色的墙壁渐渐剥落发黄,吊顶的铝合金板变成了上世纪的石灰顶棚,隐藏在凹槽里的LED光源被惨白的日光灯管替换,电动扶梯在他跑过之后变成了坚硬冰冷的大理石台阶。那种青色的雾气正在洗去这里一切的现代气息,月台的时间是19世纪70年代,此刻它的时间正在“感染”整个地铁站。“禁止通行”“禁止通行”“禁止通行”无穷无尽的路标牌在赵孟华眼前闪过,重复的红叉,重复的“禁止通行”,就像是开车走错了路,GPS的女声单调地提示说,“你在错误的道路上,前方请调头……请调头……请调头……”

  可是鬼才会这时候调头,这时候调头怕是会死的吧?可见鬼的是,这个地铁站怎么忽然变得那么大,通道就像是蛛网般繁密,每一次转弯都是新的、长长的过道……前方终于有光亮了,一块白底红漆的路标牌写着“由此前进”。狂喜涌上赵孟华的心头,这是他在整个地铁站里找到的唯一一块不一样的路标牌。他意识到自己找到了出口,他发力跃上了四五级台阶,站在那块指向光明的路标牌下……他忽然颤抖起来,觉得自己的血里正在凝出冰渣。一个安静的、仿佛被灰尘和时光封印了几十年的地铁月台在前方等待着他,满地的碎报纸,墙上是古老的“五讲四美三热爱”瓷砖贴画,老化日光灯闪动着发出“砰砰”的声音。

  怎么可能?他分明一路都在往上跑!每一步都在上台阶!而他又回到了刚才那个地铁月台,隧道里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好像是下一班地铁就要进站……又好像是什么人嘲笑他。赵孟华明白了,这里是……1号线,这里确实是1号线。因为最早的1号线没有换乘,它的车站结构是个完美的回字形,只有四条支路通往外面,如果支路都消失了,无论你怎么跑,还是会回到中央的月台。他像是被抽了魂魄似的跌坐在楼梯旁边,呆了很久很久,漫无目的地抓起一把碎报纸。头条标题是“独家消息:刘德华锅炉房自杀”。

  赵孟华听过北京的同学说过这个地铁传统,在地铁改造之前,叫卖地铁小报的人永远都在高喊“刘德华自杀”的独家消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刘德华先生曾在洗手间、锅炉房、太平间或者冰箱里以各种诡异的方式自杀过,但是好像他自带复活卷轴并且原地满血,几天后又会以新的方式自杀。对于地铁的老乘客和报纸小贩来说,这是一个彼此间默认的冷笑话,小贩们向同一批乘客一再地卖这则头条,乘客们也一直买来打发路上的时间……刘德华也被打造成了一个以自杀为行为艺术的潮流人士。赵孟华心思一动,把那些碎报纸一条一条地拼凑起来,最后他得到一份差不多完整的报纸,出版时间是“1992年1月30日”。见鬼!18年前!

  路明非觉得眼前一片明亮,身上暖暖的,应该是和煦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他浑身都是浓重的酒味,赤 身 裸 体只搭了条被单。宿醉之后脑袋重得像块石头,不过唿吸一口新鲜空气还是让人心情舒畅,他把眼睛眯开一条缝,“师兄,几点了?你又没把窗帘拉上吧?”“看这么大太阳,大概是中午了?不如起来吃午饭!”上铺的芬格尔嘟嘟哝哝地。木质双层床发出“吱呀吱呀”的摇晃声,好像是芬格尔起床了,正想爬下来。“喔喔喔喔喔喔喔!”芬格尔忽然尖叫起来。“鬼叫什么呢?你以为你是公鸡啊?就算你是公鸡现在也不是早晨了。”路明非双手一撑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喔喔喔喔喔喔喔!”“叫起来跟母鸡似的,还说我……”芬格尔在上铺喃喃地说,懒腰伸到一半就僵在那里的路明非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总之现在他们的双层床插在一堆废墟里,还有一条床腿断了,一块碎裂的混凝土取代了它的位置,居然恰好保持住了这张床的平衡,因此他们都睡得很安逸。一面红十字的大旗插在废墟中央,旁边扎起了几十顶白色帐篷,阵容庞大且秩序严谨的医生护士正在帐篷里给受伤的学生们测量血压或检查是否有脑震荡,偶尔有血压计爆裂的意外状况发生,因为某些混血种的血压远远高于正常人类,他们的血管简直如同钢铁铸造。学生食堂的厨师们在废墟边把餐车排列起来,开始供应早餐,慕尼黑烤白肠和葱烤面包的香味随风飘来。学生们在灾难中保持了相当的平静,有的人在医疗点排队,有的人在早餐供应点排队,他们的大床被夹在两条整饬的队伍之间……

  “早上好。”有人礼貌地打招唿,上届新生联谊会主席奇兰挥手。“早上好。”狮心会副会长,大学四年级的法裔师兄兰斯洛特也挥手。“喔!你们醒啦?我们都以为你们会睡到中午!”夏弥端着一杯牛奶麦片高兴地说。“就喝这种餐酒?不觉得涩么?”恺撒·加图索拿起床头的酒瓶看了一眼,充满不屑。“在这种灾难面前都能睡得这么死……我真的想邀请你们参加一些心理方面的测试,付费的。”心理教员富山雅史也在排队,啧啧赞叹。路明非和芬格尔只能把床单裹在身上,面无表情地挥手,以表达“我很好”、“不必担心我们”、“请快滚”等诸多复杂心情。

  怎么回事?好好地两兄弟喝了顿酒,谈了谈人生说了说理想,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是爬上床睡觉的时候没力气把睡衣换上,就要搞到全校来围观的地步么?“昨天晚上发生了意外,事故原因还没有查明。但你可以认为是一场地震,至少学院是这么对外公布的。”楚子航在两人的面前投下了修长的黑影,“只有几个人受伤,没有死亡,其他人是因为感觉到了微震,迅速惊醒跳窗逃生,你们是因为运气好。”路明非和芬格尔都挠头,露出“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的表情。楚子航转身离开。“喂喂……”路明非和芬格尔不约而同地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楚子航扭头。“能……帮我弄件衣服来么?”路明非讷讷地说。“能……帮我打一份橙汁和烤白肠么?”芬格尔不好意思地说,“我没穿衣服,不好下床……”沉默了几秒钟之后路明非抓起床头的酒瓶扔到上铺去了,“喂你!能有点尊严么?”“在你饥饿的时候就没有尊严可讲!伟大的哲学家亚里士多德说的!”芬格尔义正词严。

  楚子航默默地看这师兄弟两个吵了一会儿,转头走向英灵殿的方向。巨大的雄鸡雕像砸下来,把学院的“奠基之井”的井口摧毁了,以井口为中心,爆炸在地面上行程直径几十米的星形黑迹。黄色的隔离带把井口彻底围绕起来,一群穿着白色实验服的人围绕着井口,架起了各种奇形怪状的设备,有些像是高音喇叭,有些像是射电天线,有些则是绵密的金属网,还有些沉重古老的青铜器皿按照某种规则被安放在井口的不同方向,最不可思议的是……居然还有一个人正在井口宰杀活鸡往井里扔……世界上能以这样科学实验的严谨态度行这种怪力乱神之事的团队,楚子航只知道一个,“卡塞尔学院装备部”。而连装备部这样隐藏的秘密机关都全马力开动,谁都明白这不仅仅是一场地震。井口旁扣着两跟金属绳索,绳索向着井底延伸,显然有人已经下去了。

  2|迷雾重重

  冰窖最深层,湮没之井。“做何感想?”昂热点燃一支雪茄,漫步在满地零落的藏品中。这堆从全世界各地搜集来的神神鬼鬼的东西好像正在开一场狂欢Party,炼金八音盒还在兴冲冲的演奏,一个波斯风格的铜盒子里正间歇地喷吐熊熊烈焰,一个表面镀银的骷髅头骨正冲着昂热张嘴大笑,保存完好的牙齿“咔咔”地扣合着。昂热心情败坏到了极点,伸脚把它踢飞到空中,这一脚显然有十几年的苦功,当年他在剑桥曾经是足球队的主力后卫之一。而副校长则惊叫一声,鱼跃而出,以这老家伙已经长出肚腩的身体,居然做出了橄榄球运动员扑球的高难度动作,凌空把那个大笑的骷髅接住。

  “不要拿藏品撒气,”副校长精心地用衣袖擦拭那个骷髅,从它的下颌处取出两枚精巧的青铜齿轮,“活灵这种东西根本没有嘲笑人的智慧,况且这个连活灵都不是,它会笑只靠这两个炼金齿轮。学院把它弄回来花费了70万美元的预算,一个古埃 及法老把它放在自己的墓穴入口用来惊吓盗墓者的。仅此一件,再没有同类藏品了。”他们脚下的金属地面上,原本流动不息的青色液体已经干涸,那个巨大的炼金领域就像是耗尽了电解质的电池,不再运作,也就没什么能够镇住这些珍贵藏品了。这里仿佛经历过一场剧烈的爆炸,被炼金领域围绕的中央祭坛上一片漆黑,爆炸应该在那里发生,辐射到整个湮没之井。四面八方乃至于极高的顶部,很多地方都可见燃烧后的黑色痕迹,这片空间的顶部高度达到惊人的80米,它原本就是一个花岗岩石脉中天然的裂隙。

  “感想不能啊。”副校长蹲在干涸的水池边挠头,“这是世界上第二大的以汞溶液为驱动力的炼金领域,我在这里面至少注入了1200吨汞溶液,但是好像有什么剧烈的高温把他们全部蒸发掉了。但如果那样这里应该满是汞蒸汽,可你竟然还能健康地抽雪茄,说明汞蒸汽还没有浓郁到要你的命。我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昂热一愣,“我以为我们这个就是第一大了。”

  “第一大的那个还没有挖出来,是中 国第一位皇帝秦始皇的陵墓,历史上记载他在自己的墓室里雕刻了整个中 国的地脉,并且以水银代表水,在其中不停的流动,甚至会下水银的雨,这是中 国古代炼金术中‘周流循环’的意思。很多历史学家都觉得这是夸大,但是对于我们研究炼金术的人来说那就是个炼金领域,水银是它的驱动力,听起来比这个还要精巧一些,规模应该也更大。”副校长说,“这么强大的炼金领域,难怪他的陵墓没有被反对他**的人挖处理。如果可能我倒是想去挖挖。”

  “我记得你说过只凭少数入侵者是无法毁掉这个领域的。虽然不如秦始皇陵那个强大,但是显然也足够抵挡一支军队什么的,确实它也完美地运转了几十年,谁能毁掉它?”昂热皱着眉。金属地面上自动伸出一截,连接了外圈的图腾地面和中央祭坛,他们走过了干涸的水池。

  “你记得这个炼金领域是个什么言灵释放的,对吧。”副校长说。

  “当然记得,是‘戒律’”

  “‘戒律’是言灵中类似‘法条’的一种,约束一切具有龙族血统的个体,无论是混血种还是纯血种,他们使用言灵的能力被压至。我们也是靠着这个领域来限制学生在校园里动用言灵。但是,如果普通人类进入这个领域,他是不会被领域限制的,‘戒律’对他们没有作用。”

  “入侵者是普通人?”昂热一愣。

  “这是可能之一。第二点我得告诉你,这个炼金领域其实是我自己言灵的放大版,我在它的驱动力中融入了自己的血液,对龙族来说致命的、很危险的汞溶液在特殊的调配下反而会养护我的血液,使其不干涸,并且保持旺盛的活力。那么,如果是一个混血种能够无视‘戒律’,他的血统级别必须超过我。”昂热沉默了很久,“我大概知道你的血统,超过你的……难道是龙王?”

  “总之你现在明白了,能侵入这里的,要么是废柴,要么是龙王或者接近龙王级别的人。”副校长顿了顿,“还不止一个。”“你怎么知道的?”昂热直视副校长的眼睛。

  副校长耸耸肩,从前面的龙王骨骸上,也就是那位死去的年轻龙王的头顶摘下了一张黄色的便签致,递给昂热,“有人留条子给我们说的咯。”不可思议的是,在遭受如此强大的入侵者后,本该全世界都觊觎的极品珍藏、龙王康斯坦丁的骨骸依然平静地放置在中央祭坛上。这具呈现十字状的骨骸充满殉教者的神圣意味,神秘而端庄……却被人在脑门中央贴了一张黄色的便签纸。昂热因为角度的原因,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它。昂热接过那张小纸,有人在上面以懒散潦草的字体写着,“建议贵校加强安保力量,下一次再有人潜进来偷它,我可未必恰好在场呦。”

  意大利,罗马

  弗罗斯特 加图索按动座机上的红色按钮,自动拨号音后,话筒里传来快乐的男声,“嗨,弟弟!出什么事情了?我可好久都没听到你的声音了。”随之而来的是女人的娇笑声和震耳的拉丁音乐。

  “不,我们昨天还通过电话,当时你正在和本季当红的一个超模洗泡泡浴,说了两分钟你就挂断了。”弗罗斯特面无表情的纠正。

  “啊嘞?我和超模洗泡泡浴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古板如弟弟你居然知道什么女人正当红!”可以想象对面的男人神采熠熠,“弟弟你好像开窍了!”

  “作为这一代加图索家的当家主,”弗罗斯特喊了口气,"如果你不愿意在家族的事业上多花一点时间,也许你至少应该花一点心理教育一下你亲爱的儿子凯撒。你和时尚杂志封面上的那些女郎可生不下来如他那样血统优秀的后代

  “你对我亲爱的儿子凯撒有什么不满意么?他不是一直都很优秀?”啊哈,前年生日的时候我还送他一台布加迪威龙奖励他,你怎么能说我不关心她?"男人送是这样快活。

  弗罗斯特默默的捂脸,懒的再跟这个讨论下去,他打开了一张很长的单子,“从昨天到今天你必须要听的事情一共有如下48项……”

  “讲重点!我在钢管舞俱乐部的酒会上,我这里太吵了!”男人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