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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明非有点茫然,刚刚诺诺拍他的时候,他没看懂诺诺的表情,总之绝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表情,透着股子冷淡。“S”级得罪诺诺了?

  学生们走出图书馆时,教堂的钟响了。

  路明非觉得很奇怪,他来这所学院也有几天了,教堂的钟从未响过哪怕一下。可此刻钟一再地摇摆,低沉的钟声久久不息,就像是一个执拗的老头儿。

  所有人都站住了,仰起头看着钟楼的方向,大群的白鸽从那里涌出,在空中鸣叫着盘旋,也不知有几百几千羽。最后草坪上的天空都被鸽子的白羽覆盖了,恺撒对着天空伸出了手,一羽鸽子落在他的手指上。跟着所有的鸽子都落在草坪上,并不觅食,只是咕咕的叫着,这声音显得有些哀凉。

  刚才还笑逐颜开的学生们一个个都沉默了,恺撒从校服口袋里抽出白色的饰巾,扎在草坪边的围栏上。其他学生也照样做了,围栏如同树木盛开了白花。

  路明非茫然中听见有人在他背后说,“有人离开我们了。”

  他转头看见楚子航那双淡金色的瞳子,狮心会会长居然主动和他搭话。

  “每一次有人离开我们,教堂里都会飞出鸽子来,这是哀悼。”楚子航看着草坪,轻声说。

  明明自己是“S”级,楚子航是“A”级,可是跟这样的学生领袖说话,路明非只觉得自己是个小弟,要使劲点头。

  楚子航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淡淡地微笑,“谢谢你,如果没有你解出那张地图,离开我们的人会更多吧?”

  路明非从未想到楚子航也会笑。无论何时,楚子航总是一张无表情的脸,即便是被路明非一枪轰趴下的时候。他的没表情和恺撒的冷漠还不同,恺撒是骄傲,楚子航是对一切的漠不关心。但现在他微笑着,温和得像个兄长。

  “你弟弟还好么?”楚子航问。

  “他……挺好的,”路明非说,“他很崇拜你的。”

  楚子航还是笑笑,很礼貌,却并不是欢喜。

  “你不怕和我对视,对吧?”楚子航又说。

  “不怕啊。”

  “挺好的,其实我能看到的眼睛不多,别人都不喜欢我和他们对视。”

  路明非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楚子航总低垂着眼帘漠无表情,因为那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会让别人不由自主地恐惧,他在避开别人的视线。此刻黄金瞳对着路明非完全打开了,透着一股妖异的美。

  “这是我的正式邀请,请加入狮心会。”楚子航说,“你会成为我之后的下一任会长,我保证。”

  “为什么?”路明非愣住了。

  封官许愿?这也太快了吧?还没投奔国军就给封个少将司令?啊不,根本就是封了下一任委员长嘛!

  “因为能接替我的人,必须是能和我当对手的人!”楚子航说。

  路明非低头抓着后脖。这是他今天收到的第二份邀请,在图书馆里,奇兰已经表示了作为新生联谊会的代主席,他终于找到了真正适合的主席人选路明非,唬得路明非使劲摆手。

  其实,新生联谊会的主席让个贤倒还说得过去,他路明非虽然没有本事,但是可依靠他的“S”级混饭。但狮心会的会长……这玩笑大了吧?狮心会是卡塞尔学院最老的社团,狮心会领袖的地位是恺撒觊觎很久的东西。只是因为前任狮心会领袖不喜欢恺撒的骄傲,所以恺撒才投身学生会。恺撒都得不到的东西,他路明非何德何能啊?

  他很想诚恳地说句烂话,说皇上您恩重了微臣愧不敢当这皇帝之位是不好轻易禅让的!但他这句烂话没敢出口。楚子航直视着他的双眼,表情淡然却认真,像是一位年轻有为的君主,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当真。

  “恺撒也会期待你加入学生会的,如果你选择学生会,那样也很好。”楚子航淡淡地说,“你这样的人,无论作为朋友还是作为对手存在,我都会开心。”

  他垂下眼帘,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转身离开。

  路明非在原地傻站了好久,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浑身都是冷汗。什么叫做“无论作为朋友还是对手存在我都会开心?”这是威胁吧?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吧?威胁能用这么淡定的语气说出来么?好像女生眯眯眼笑着说“我不能爱你我就宁愿杀了你哦”!

  三峡水库,黑色的直升飞机悬停在船闸上方,起伏的水面上,摩尼亚赫号翻过来露出船腹。落水时它倾翻了,吃水线以上的部分都浸泡在冰冷的江水中。直升飞机放下了悬梯,一个修长的黑影扶着悬梯降下。他背对灯光,举着一柄黑伞挡雨。

  曼斯勉强地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影子,叼着湿水的雪茄艰难地笑笑:“校长。”

  他怀里的婴儿嚎啕大哭,除此之外只有永无休止的暴风雨,再也没有任何人的声音。他最亲密的伙伴们漂浮在冰冷的江水中,年轻的实习生塞尔玛还没来得及拿到她应得的满分。着水的瞬间,三副蜷曲身体把“钥匙”抱在怀中,用身体挡住了冲击,他自己折断了脊椎。

  昂热校长走到曼斯身边蹲下,摸出打火机为他点燃嘴里的雪茄,而后检查他腰间的伤口,一根枯黄色的牙齿刺穿了那里。剧烈的爆炸中,一截长牙崩断飞了出来,“无尘之地”未能挡住。

  “要是往上面再偏一点,我就撑不到你来了。”曼斯深深吸着雪茄。

  昂热校长按住曼斯的伤口,“不要说话,医生立刻就下来。”

  校长已经很老了,但是他的手依然温暖有力。曼斯觉得生命略微回流到自己的身体里,咧嘴笑笑:“医生没有用,让我做完最后的汇报,就像电影里的英雄人物那样。”

  “是,医生没用了,龙牙里有剧毒,毒素正在侵蚀你的神经系统,你没救了。”校长点了点头,“那就立刻开始吧。”

  曼斯把婴儿递给校长。另一只手中,他始终死死攥住的一根索子,昏迷中也没有松开,他把索子也递给校长。校长拉着索子把沉水中的铜罐提了起来,抚摸着表面上那些细密的纹路,低声念诵。

  “我想我杀死了龙王诺顿。这个铜罐是叶胜和酒德亚纪从青铜地宫里带出来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诺顿很想夺回它,它应该很有研究意义;应该在水库上游搜索那条龙的骨骸,也许还来得及提取DNA;其他的没有什么了,我知道我有一份可以把我的遗体空运回德国的保险……”曼斯坚持着说到最后,体力已经跟不上了。

  “不是龙王诺顿,只是一名龙侍,守护龙王灵魂的武士。”校长说,“这个铜罐是骨殖瓶,或者说‘卵’,上面的文字是:‘以我的骨血献予伟大的殿下尼德霍格,他是至尊、至力、至德的存在,以命运统治整个世界。’这里面的就是诺顿!”

  “是他隐藏在公孙述的背后?”曼斯问。

  “我们研究过后会知道的,等我们得到答案,要不要刻在你的墓碑上?”校长说。

  “不用了吧,刻我妻子的名字就可以了,”曼斯说,“不要把‘夔门行动组’全军覆没的消息告诉学生们,对于他们来说,这种事还很遥远。犯不着他们为我们悲伤,他们应该还觉得屠龙是个有趣而热血的事,值得他们奋斗一生。”

  曼斯轻声说,“这样多好。”

  “我没有说,他们只知道叶胜和亚纪离开了我们,我表现得很平静。”校长说,“只是不知道回到校园以后怎么圆这个谎,谁给你代课啊?你这学期还有课呢。”

  “施耐德吧,他很想继续当教授。”曼斯从鼻孔里喷出一口烟,“就说我们去执行新的任务了吧,反正世界很大,龙族遗迹到处都有,永远都能说他们忙于新的探险。过些年,这件事公不公开也就无所谓了。”

  “好,就按照你说对。”

  “再见,代我问诺诺好,她是该换个导师了。”雪茄落入水中,曼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校长抽出胸口那朵即将盛开的玫瑰,放在曼斯的胸口,抱着哇哇大哭的婴儿站了起来。四面八方涌来灯光,探照灯照在校长身上,军警的车包围了江堤两岸。这个老人默默地起身拍了拍婴儿的脸蛋,把他的小脑袋纳入自己怀里,将黑伞遮在自己头上。

  “真大只啊!”曼施坦因教授轻生活。他在图书馆二楼,看着楼下的学生渐渐散去,只剩下围栏上扎满的白色饰巾。

  “真大只?”古德里安教授愣了一下。

  “中国方言,是寂静的意思。”曼施坦因摘下眼镜,深有感触,“新学期,有人离开我们了,新生们还没有成长起来,我们又已经老了。让人不由得觉得很大只。”

  “是啊,很大只。”古德里安也很感慨,“有件事我很好奇,在你知道路明非的3E考试成绩前你就对他不再怀疑了,我听说你还在网上下注他一定能通过。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不会瞒你的,我们不是同一个精神病院出来的好朋友么?”曼斯坦因教授耸耸肩。

  “这说法有点奇怪……”

  “本来就是事实啊。我打消了对路明非的怀疑。”曼施坦因指了指远处的钟楼,“只是因为我给父亲打了个电话,他说路明非无需怀疑,是最优秀的龙血后裔。”

  “守夜人会这么说?”古德里安惊叹。

  “对,但是没有任何解释。”

  古德里安教授眺望着那间从不开放的钟楼,“我总是很难把守夜人联想成你的父亲,你长得看起来就不像该有父亲的样子。”

  “他让我和我的母亲生活过得很糟糕,让我压根没有童年,其实我对他说不上有什么亲情……不过要说屠龙者,他大概是世上唯一的能和校长相比的人吧!”曼施坦因说,“有些事我还是相信他的,至少……托他的福气,我在博彩会上赢了一大票。”

  路明非躺在床上,听着上铺传来翻动纸张的哗哗声,响了一遍又一遍,来来回回没完没了。

  “喂!废柴兄。”路明非说。

  “我很忙,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就闭嘴。”芬格尔难得地严肃。

  “不就是看书么,说说话行不行?说话会死啊?”路明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