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凤仪道,“下个月我检查啊,要是存不好,就全都没收。”
大阳一听存不好就要被他爹没收财产,登时急的,肉丸子都顾不得吃了,直着小肉脖子道,“我一准儿存得好好儿的!”
李钊道,“你别逗大阳了。”
“哪里是逗啊,我都说真的。”秦凤仪还与寿哥儿道,“寿哥儿,我岳父,也就是你祖父,也让我给你捎了不少东西,你也自己存着。到时,我检查大阳的私库时,也一并检查你的。你要是存不好,也没收。”
寿哥儿连忙应了,心下想着,明天得清点一下自己财产了。
寿哥儿还问,“姑丈,我让我爹替我写给祖父和曾祖母的信,他们给我回信了吗?”
“回了,曾祖母早就写好给寿哥儿的信了,哎,就是你祖父,先时还不肯写哩,还是我催他,他还给你回的信。”秦凤仪道。
寿哥儿问,“是不是祖父特别的忙啊?”
“不是,主要是姑丈我是个好人哪。”秦凤仪很会在孩子这里胡说八道的刷好感,孩子他爹都听不下去了,李钊道,“你少胡说。”与儿子道,“没有的事,你姑丈说笑呢,祖父定是一早就写好回信的。”又问妹妹家里可好。
李镜道,“祖母、父亲、太太皆安康,大哥不必惦记。”
“这回该把寿哥儿一并带回去的,哎,先时我想着,回京城必定事多,便没提。再有下遭,必要带寿哥儿一道。”秦凤仪道,“岳父可喜欢孩子了,还抱着大阳坐腿上呢。诶,真看不出来呀,岳父竟然喜欢小孩儿?大舅兄,岳父抱过你没?”
这话当着孩子如何好说,何况,李钊还是家里长子,李钊道,“父亲一向肃穆。”
李钦也说,“大阳是隔辈的,自然就亲近啦。父亲待我们,可不似待大阳、寿哥儿他们这般和软。”
秦凤仪便得意道,“小时候我上学有时懒得有路都是我爹抱我去,或是背我去的。”说着,一幅笑嘻嘻的模样看向秦老爷,“是不是,爹?”
秦老爷笑,“那会儿你还小呢。”
李钦都心说,凭秦家叔叔这种溺爱,大姐夫竟然没被养成个纨绔,当真是世间一大未解之谜啊。
不想,大阳听这话便道,“爹,那以后我上学你也得抱我去啊!”
秦凤仪险没呛了酒,李钊等人俱是忍俊不禁,秦凤仪与大阳道,“我上学是在外头,你上学在家里,哪里还用人抱啊。”
“那我以后也在外头上学。”
“好吧好吧。”反正,对儿子的要求,秦凤仪向来都只有“好”字来回答的。
大家吃过团圆饭,天色渐晚,李钊带着妻儿告辞,还准备让两个弟弟去他那里住,秦凤仪道,“小舅子们刚来,先在我这里住几日,再过去不迟。”
两家本就亲近,李钊亦不是拘泥之人,笑道,“那便先让他们在你这里住几天吧。”又叮嘱了俩人几句,方带着妻儿回家去了。
待得第二日,秦凤仪正式理政。
章颜细禀了这俩月南夷的政务,南夷并未有什么大事发生,倒是信州那里有几场不大不小的战事。秦凤仪道,“细说说看。”
章颜道,“一则是清缫信州各县之战,二则有桂地山蛮发兵信州,为冯将军、严将军、金将军所败。”
秦凤仪问,“信州城内有无生乱?”
“只是有几场市井风波,并未闹大,亦无人员伤亡。”章颜道,“要不要令傅长史、冯将军回来面见殿下细禀。”
秦凤仪道,“不必了,过几天我去信州瞧瞧。”
章颜大致说了说南夷境内之事,之后,便是李钊与方悦各说了自己份内事务。秦凤仪与方悦道,“自六月起,茶、丝、瓷、酒的商税的账目要做起来,商税自来是朝廷得七成,三成我们地方截流,年底把商税押赴进京。”
章颜等人都有些惊讶,因为以往南夷的经济情况,基本上是没有商税可征的。故而,这几年,大家就是征了商税,也没有往朝廷送的意思,主要是,南夷虽则现在算是一富庶之地,但用钱的地方多啊。如今秦凤仪提及商税之事,惊讶之后,大家也释然了。自秦凤仪就藩,这也三年了,朝廷现下方提商税之事,已算厚道。
方悦忙正色应下。
秦凤仪道,“阿重你办差的屋子有没有准备好?”
薛重道,“已是准备好了,就挨着方大人的房间。”方悦论年纪,较薛重还要小几岁。而且,现在方悦总理的是整个南夷的财务,薛重先时亦是在户部当职,其实,不论年纪还是资历,倘是按朝廷那套算法,都是薛重为上的。不过,薛重此时没有半点不满,笑道,“互市之事本就相关各方财赋,与方大人相近,我也可时常请教。”
方悦谦道,“榷场之事,薛大人是行家。薛大人刚来,要是南夷这里有什么事,只管问我便是。”不同于秦凤仪先时根本不认得薛重,方悦与薛重先时是认得的。要知道,方阁老是郑老尚书的前任相辅,郑老尚书以前是给方阁老做副手的,后来,方阁老退下来,郑老尚书继位首辅之位。方郑两家,早有交情。薛重身为郑家的孙女婿,方悦乃方阁老的长孙,二人先时关系较寻常还有略好一些,只是一直未曾深交罢了。
秦凤仪道,“阿悦,来的路上,我都与阿重说好了。榷场的细致条规,阿重你有空整理一下。另则,便是榷场选地之事,你们先取来信州舆图看一看,介时咱们再实地勘察。对了,还要准备一场考试,阿重,你将要用的人手数目,还有各司职位给阿悦看一看。你们商量着出些题目,介时榷场大比,择优录用。”当然,要紧的几个有品阶的职务,秦凤仪心下已有人选,只是还要与方悦、赵长史、章颜等人商量再说。
方悦薛重皆起身应了。
秦凤仪又与范正道,“老范,衙门那里的牌匾先换了,从此便是府衙了。另外,通政、同知的人选,你有没有合适的人,可与我举荐。”
范正道,“自是由殿下做主。”
秦凤仪道,“这以后是你的副手,自然是要你用着放心的。”
范正道,“那一会儿臣拟出名单,再呈予殿下。”
秦凤仪颌首,待这些事务交待过后,秦凤仪问,“还有没有别个事?”
倒也没别个事,就是阿泉族长很恳求,下次再有战事一定要带上他,他也很想为亲王殿下征战来着。说来,上遭征信州,阿泉族长其实不大愿意出力,怕被秦凤仪当枪使。秦凤仪向来不强迫人的,便让阿泉族长带兵留守凤凰城了。当时,朝廷兵马齐出,而令土兵留守凤凰城,要知道,秦凤仪的老婆孩子都在凤凰城呢,可见对土兵的信任了。阿泉族长一向多智,他想的是,山蛮素来彪悍,怕是不大好打。结果,亲王殿下没几天就把信州城打下来了,而且,且不说朝廷的赏赐和官职的升迁,听说,只要参与了信州城战斗的各战部,论功行赏,信州山蛮左亲王的库,亲王殿下只取两成,另外八成,皆是由各部将士论功劳大小给分了。这下子,把阿泉族长馋的哟,还受了不少族人的埋怨。阿泉族长早就想同秦凤仪表一表战斗的决心了,只是,秦凤仪一下子去了京城,一去俩月,如今秦凤仪回来,阿泉族长便按捺不住了心中的澎湃。
秦凤仪笑着安抚了阿泉族长两句,道,“放心下,只要你愿意出征,下次征桂地,必有你的份儿。”
阿泉族长登时大喜,连连给秦凤仪作揖行礼。
之后,打发了诸人,秦凤仪独留下李钊与柳舅舅说话。秦凤仪连服侍的人皆秉退出门,问的便是这两个月后勤的供给,以及柳舅舅那里的兵器出产情况了。
忙完了南夷这一通,秦凤仪方有时间寻思,如何安排那些个与他同来南夷的豪门子弟。另则,秦凤仪还没安排呢,不少宗室便借着亲戚的名义找上门来。他们实在不大满意,秦凤仪这里,只要有功名的,都能免费分得宅院住。他们皆宗室,太祖皇帝之后,难道不是秦凤仪的亲戚,反倒自己租赁宅院,这是个什么道理!
这岂不是亲疏不分了么!
第351章 找抽
秦凤仪知道这南夷来的人多了, 必多是非。
不过, 也没想到是非来得这么快。
对于宗室,秦凤仪不是没有计较。宗室里人口之多, 形势之复杂, 秦凤仪早有耳闻。再加上, 秦凤仪当年是宗室改制的先头军, 还不知有多少宗室记恨他呢。所以,当初他回南夷有这么多宗室跟随,秦凤仪方觉着奇怪。
他是触动过宗室整体利益的人,如景云帆景云睿之内的毛头小子,年纪轻, 心有热血,会过来不奇怪。可那些个有爵宗室, 不缺家财, 一个个养尊处优多少年了,过来南夷讨实缺,可南夷多是百废待兴,等待建设之地, 哪里有肥缺呢?便是有如交趾互市之事, 荣养多年的宗室可干得了?
秦凤仪心里早防着他们, 却是没想到, 竟是这样低级的开头。
秦凤仪与赵长史道,“瞧瞧吧,来了。”
秦凤仪带着赵长史过去的, 宗室们在花厅里坐着说话,秦老爷因为帮儿子管着内库之事,所以,如官员分派房舍之事,都是秦老爷在料理。像薛重一来,秦凤仪便是让秦老爷分套宅子给薛重。如今这些宗室说秦凤仪待他们不公,秦老爷在陪着吃茶。只是,这茶吃的不如何和气。
秦凤仪到门口,就听屋里有人阴阳怪气道,“这人的命,还真不好说,你一介商贾,得以抚育皇子,如今也能与我等平起平坐啦。”
还有人道,“咱们的事,还得秦盐商你帮着多美言几句啊。”
秦老爷笑嘻嘻道,“我一盐商,不过是借着殿下的光,才得已帮着殿下管一管内库之事,别个事,哪里有我插嘴的份儿呢。我更不好与诸位同座,这样,诸位先吃茶,我帮你们瞧瞧殿下去。”这些没眼力的家伙们,秦老爷还不愿意陪呢。
秦老爷就要出去晾一晾这些家伙们,就见秦凤仪带着赵长史进来,秦凤仪道,“爹你出去做甚,咱们家里,咱们是主,他们是客。只听说客随主便,没听说,有客人来,主人家便要躲出去的理。”秦凤仪见左右下首皆有宗室坐了,便吩咐近侍,“再搬两张椅子来。”就放到秦凤仪宝榻两畔,令秦老爷与赵长史坐了,二人皆不推辞,顿时,几位宗室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秦凤仪道,“刚刚谁说我爹命好了,你们命也不差啊,要不是投胎到了景家,仗着太祖皇帝之后,怕也不能人模狗样的在我这里来充亲戚了,对不对?”
侍从捧上茶,秦凤仪不急不徐的呷一口,下头宗室已是气得脸色铁青。敬陪末座的一人道,“我们原就是正经宗室,皆有爵位在身,镇南王你虽贵为亲王之尊,论起辈份来,却是我等子侄辈了。较之老国公,你都是侄孙辈。莫不是因长于荒野,教养于商贾之家,便不识礼数了不成。”
秦凤仪道,“依你们这样说,我的王位要不要换你们坐?”
为首老者连忙道,“殿下息怒,我等焉敢有此不敬之心?”
秦凤仪将手中茶盏啪的掷于手边桌案,冷冷道,“没有最好!有也不怕!我倒要看看,你们是受谁的指使,敢在我这里耀武扬威!”秦凤仪立刻唤来亲卫,吩咐道,“都给我撵出去!”
立刻上来一帮子如狼似虎的侍卫,这些人嘴里刚要说什么,一人一块布巾塞嘴里,便拧了双臂赶出府去。秦凤仪立刻唤来潘琛,命潘琛道,“把刚刚那几个,夺了他们的身份文书,立刻撵出南夷境!”
潘琛见秦凤仪面寒如霜,登时不敢多言,连忙去办了。
于是,一道过来的宗室里,这七八家,昨儿个刚来落了个脚,今儿就被连人带行礼的撵出了南夷境,而且,秦凤仪吩咐了,永不许再入南夷!
赵长史还很尽职尽责的替秦凤仪写了封告状的折子,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去了京城。
倒是不少凤凰城的官员,原本还担忧这么多的宗室过来,要侵占文武官员的地盘儿了,没想到,第二天这些人便把秦凤仪得罪的,被秦凤仪扫地出门了。章颜等人大放其心,待得打听这些人是对秦老爷阴阳怪气,章颜连劝都没劝,这不是作死么。就算秦老爷不是亲爹,章颜是在扬州任过知府的,秦家夫妻拿秦凤仪那样的宝贝,亲儿子这样的都不多。何况,人家老夫妻没别个孩子,待秦凤仪实心实意。这些人都不能称之为不长眼了,简直是不长脑啊!
章颜提醒秦凤仪的是,“毕竟来的宗室不少,若是有懂事的,殿下还是略安抚一二。”
秦凤仪道,“这不急,等等再说。”
秦凤仪直接把那几个寻事生非的撵出南夷,顿时,在南夷的其余宗室立刻老实的了不得了。连之前嚷嚷着要秦凤仪安排房舍的都不再提了。景云睿景云凡两个都在信州,景云宣几人现下在知府衙门,是的,以前是县衙,现在县衙升府衙,他们也就是在知府衙门当差了。景云宣家里爹娘是来了的,他家只是个五品将军的爵了,故而,景父不敢拿大,那些人撺掇着去王府讲理时,原是要拉着他一道去的。景父多了个心眼儿,半路尿遁了。待得知道去王府的那几位直接叫秦凤仪驱逐出境,好悬没吓出一身冷汗。景父还说呢,“幸亏我没跟着一道去。”
景云宣道,“他们可是没安好心眼儿,咱家这么个微末爵位,倒还拉着父亲一道,无非是想着我在南夷有个小差使,拉着父亲去给殿下添堵罢了。”
景父亦颇是庆幸,景云宣道,“父亲,你知他们为何要去殿下那里寻衅不?”
景父道,“说是陛下太过怠慢宗室,听说在凤凰城,便是七品小官儿,都能分处三进宅子住。这么些宗室来了,殿下竟不闻不问什么的。”
景云宣道,“哪里有三进宅子,七品职便是寻常的四合院了。”
“那也不错了。”景父道。
景云宣道,“这是在凤凰城任职的官员,来的这些个宗室,又没在凤凰城任职,凭什么要殿下白出宅子给他们住呢?”
景父悄声道,“我听说,一个户部的从五品主事,跟着殿下过来,便分了套四进大宅。”
景云宣道,“那必是要有重用的。刚开始跟着殿下的一些个大人,得的都是大宅,不是四进便是五进的宅院。殿下用人,向来唯才是举。只要有举人或是进士功名,过来南夷都会提供住宿,或是食宿补贴。要是宗室里有这样有才学的人,不必说殿下就有安排了。他们这样上门儿要宅子,要是殿下今儿个给了宅子,明儿他们不得要地啊,后儿个就得要官儿了。这明摆着去找收拾的,殿下又不是软弱之主。”
景父叹道,“这样直接撵了人去,未免也有些太过凌厉了。”
景云宣却是个细致多智之人,轻声道,“这么些个宗室过来,殿下未尝不是要拿他们立个规矩了。”
景云宣再三道,“爹,你切莫再听人挑唆。倒是那几人中,颇有公侯爵位之人,他们难道还缺宅子住了。说不得也不是安的什么好心。”
景云宣问,“爹,这事是谁组织的?”
“就是三等子景彥舒。”
景云宣转头就把这个消息跟秦凤仪汇报了,秦凤仪道,“你前程同他们不一样,别与他们混到一处去,听说你爹娘也来了,叫他们也警醒着些吧。”
景云宣连忙应下。
秦凤仪未将宗室之事放在心上,他现下大事多的是,哪里顾得上几个闲散宗室。秦凤仪先时说了下半年的商税要交纳给朝廷之事,可具体如何,方悦还得讨秦凤仪个示下,实在是,甭看南夷繁华的地方也就南夷城与凤凰城两处,但秦凤仪大开海运走私之门,每年的商税可不是个小数目。可能有人问了,既是走私,如何还有商税。这可真是废话,一码归一码,海留这么样的一张大饼,先时规模小时,秦凤仪自己就能干了,也是要有税的,无他,秦凤仪补贴的是巡抚衙门,要建设地方,也是要有银子的。更不必提如今生意规模一年比一年大,秦凤仪一人吃不下,便会引进其他商贾,这里头的关系就更复杂了。不过,生意是生意,税是税,这些税收是收了,不过,秦凤仪都是自己留一半,给巡抚衙门一半。如今,朝廷要夺这里头的大头。
按规矩,商税的大头,七成要押解入朝的。
虽则知朝廷早晚要提商税之事,章颜方悦等人也表示理解,但,这许多银子押解入朝,秦凤仪这里无妨,他茶山、瓷窑、织造局,三座金山在手,还有这南夷城粮、酒之类的大生意,秦凤仪没有直接插手,但秦老爷在这里头都有份子。所以,这些商税,秦凤仪固然有些个不舍,但也没太当回事,不然,不会那样痛快的应了户部。
如今不舍的是章巡抚,理智上能理解,情感上觉着,一旦七成商税入了户部,巡抚衙门还能分到多少呢?章巡抚并不是个贪财之人,只是,地方上需要建设,还有下头的州府县城,要钱的地方多着哪,总不能什么银子都从秦凤仪私库出吧。
所以,章巡抚与方悦过来,就是说这商税之事。
三人秘谈,章巡抚说了眼下南夷的艰难,章巡抚道,“主要是,咱们南夷大部分地方还是极穷的。用钱的地方便多。”
秦凤仪道,“是啊,以后信州那里,更是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
章巡抚早将前程押秦凤仪身上的人,也没什么不敢说的,章巡抚轻声道,“按理,咱们这里要修桥铺路,上折子到朝廷,等着户部拨银子是一样的。只是,这样的银子,依臣的经验,户部是很难拨下来的。”
方悦道,“这税银与织造局的三成红利还不一样,税银断瞒不过人眼的,若是令朝中有心人知道咱们南夷税银的数目,怕是咱们这里不得安宁了。”
秦凤仪想了想,与他二人道,“酌情减些便是。”
方悦问,“减至多少呢。我得有个准备,账目上也得有个准备。”
秦凤仪看向章巡抚,章巡抚道,“我曾知扬州,便是扬州之富,不算盐课,每年商税不过百万银子。咱们这里,能有扬州一半,便足以令人震惊了。”
秦凤仪道,“那就按五十万左右来做吧。”
方悦领命,章巡抚趁机道,“殿下,给我们衙门的银子,可得跟往年持平啊。”
秦凤仪好笑,“我说老章你也是堂堂状元出身,以往都是清风明月一般的人物,如何现下满嘴阿堵物了。”
章颜笑道,“状元也得过日子吃饭哪。”
秦凤仪道,“我原想把剩下的都给你,既如此,还是按老例吧。”
“别别别!”章颜一派大喜,笑道,“还是殿下这主意好,臣原就想着,殿下也不差这俩小钱,就都给臣吧。”
君臣三人说笑一回,秦凤仪令方悦以后便把剩下的商税悉数入巡抚衙门。章颜颇是欢喜,想到他爹信中提及的大皇子发昏一事,越发觉着自己眼光不错。
秦凤仪发了回飙,宗室皆不敢擅扰于他。倒是李镜那里,不少宗室妇人递帖子送礼的,上门请安。
第352章 坑一
秦凤仪对待宗室的态度, 很令在南夷的宗室有些紧张。不要说宗室, 便是官场中,如章颜的幕僚就说, 秦凤仪太过不留情面。因为, 几乎在所有对秦凤仪有更高期冀的人看来, 秦凤仪想取得更高一级的地位, 必然要团结一下宗室的。而现下,秦凤仪一言不合,直接逐人出境了。
不过,相对于要团结的宗室,大家也不介意秦凤仪先给宗室立一立规矩。
毕竟, 宗室虽要团结,但, 没有什么比一个光明正大的藩王更重要, 如赵长史,如章颜,皆是正经科举出身,他们受儒家的教导, 希望自己的主君走光明道路, 而不希望秦凤仪陷于阴谋小道之内。
所以, 秦凤仪先给宗室个下马威, 哪怕那些宗室回京之后可能会对秦凤仪的名声不利,也没有一人去阻止秦凤仪,或是给宗室个台阶。整个南夷官场, 便这样冷冷的看着那几个刺头宗室被逐出藩地。
果然,威不是白立的。
如今宗室老实不少,也没人敢嘟嘟囔囔的要求秦凤仪给他们安排房舍了。更有些机伶的,不敢到秦凤仪跟前,便让自家婆娘递帖子进府,去给李镜请安,亦有人求到了大公主跟前。
李镜与秦凤仪说时,问秦凤仪,“是现在见他们,还要再晾他们几日。”
秦凤仪道,“见一见也无妨,我都撵走那些个了,应该有些个不忿于我,自动离去的,怎么还有这些人赖着不走。见一见他们,看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李镜便应了此事。
李镜请了大公主过来,一并见这些个宗室妇人。
李镜也不说先时叫秦凤仪撵走的那些人的事,只是和气的问她们可安置下来云云。这些人过来请安,还带了几样或珍贵或稀奇的礼物献给李镜,李镜令人收了,直说几人客气。
大家寒暄几句,秦凤仪问他们可住得习惯,为首是一位襄阳侯夫人,笑道,“我们以往多在湖北,后来去了京城,这来了南夷才晓得,南夷这地界儿可真是不错。正是大暑天,竟是一点暑气都无。”
余下几人亦是称赞南夷如何如何好的话,李镜笑道,“这是你们还没见着刮海风的时候呢,刮起海风来也厉害着哪。”
大家说说笑笑,及至中午,李镜命设宴,传了府中女乐,大家乐呵了半日,这些个宗室妇人方起身告辞。
头一回过来,无非就是两边拉一拉关系,谁也没有真说点儿什么。
还是大公主那里先得的信儿,大公主过去与李镜说的,大公主笑道,“我要不说,包你想不出来。”
李镜问,“我可是真想不出来,先时想着,他们或是为功,或是为财,要不,就是如先前那几个,为了给咱们添堵来的。”
“这为财是说对了。你猜猜,他们是想发哪注财?”
李镜寻思半晌道,“这城中,最大的生意也就那几样,茶、丝、瓷,可这几样,别人早他们好几年呢,他们要是想在这三样上头发财,怕是不易。”
“不是。”大公主笑,“要不是襄阳侯夫人同我打听,我也想不到。他们是为着外城而来。”
大公主这话一出,李镜才算明白过来了,道,“外城的确是要建的,只是,他们能做什么呢。”
大公主给李镜使个眼色,李镜打发了身边的侍女,大公主悄声道,“你先让阿凤心里有个数,这一伙子,是来求财的。我估计他们是打着外城工程的事。”
李镜皱眉,“只是叫人不明白,这些工程,只管招商时参加就是,何必要到你我这里来探口信儿。”
大公主道,“你想想,凤凰城建的时候,就花了好几百万的银子。如今城内已是拥挤的不成了,人都猜着必要建外城的。凤凰城那时候,阿凤紧巴紧巴的,都是几百万的大工程,现下可不一样了,都知道南夷富裕了,有钱了,这回建外城,总也有几百万的工程量的。他们说不得到时会来你这里讨个差使什么的。譬如,建城墙,这就得上百万的工程吧。”
李镜已是知道这些个宗室打的是什么主意了,怪道要跟着南下了,原来是要揽外城的差使。这些个事,李镜也是司空见惯的,譬如,京城每年工部那些个工程,修路修屋修河修坝,预算何曾少过,那些银子花下去,能做个实诚活计,就得说是实心任事的了。如今这些宗室过来,看来是要揽着外城的工程,譬如建城墙,两百万银子的城墙,他们起码能赚一半,另拿出一百万交由商贾来建城墙,这一转少,便是百万银子入账。而一旦外城开修,又何止是两百万银子便能打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