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凤仪气闷,“那就选最近的日子,定亲在四月,成亲在八月,可不能拖到十月腊月去。”

“这得看人家女家选哪个做吉日了。”秦太太笑眯眯的,“放心吧,我儿,亲家定是选最近的日子的。”说来,李姑娘也不小了。当然,儿子比李姑娘还长一岁,不过,这时节,男人为了科举啊啥的,晚几年成亲不算什么,像孙举人,不,现在是孙贡生了,比儿子长六岁,去年才成的亲。如今儿子这里,真是把人家姑娘耽误了。所以,秦太太想着,李家定也会选着近日子挑。

秦凤仪道,“娘,咱家定亲酒,就请明月楼的大厨。”

“好。”秦太太道,“倒是宾客单子,咱们得定一定。”

一家子便商量起来,秦家在京城朋友极少,要说有的话,就是方家和程家了,好在,这两家都很显赫。尤其程尚书,现居户部尚书的高位。自秦家来了京城,没少去程家走动,就是秦凤仪中了个三百名的贡生,也特意到程家报喜了。

这样的喜事,自然要请程家一家子过来的。

方家更不是外处,这是秦凤仪的师傅家,方悦早说了,定亲成亲什么的,就让他娘过来帮着张罗。以免京城规矩多,秦太太不晓得什么的。再者,秦家的确人少,也需要帮手。

这两家是必请的,再有就是平珍这大媒人,自然也要下帖子。

还有,秦凤仪早就相识的骊公府,骊公府与景川侯府交情更深,不过,不怕,秦凤仪是要请骊远帮着送聘礼的。

“对了,老阮这回也是榜上有名,他名次极好,一百零几名,我把老阮也叫上,介时送聘礼,也算他一个。”秦凤仪道。

这位阮贡生说来还真是与儿子有些渊源,好在,人家现在夫妻恩爱,膝有两子,秦太太笑道,“好啊,总听你说这位阮贡生如何出众,只是还未见过。什么时候你请人家到家里坐坐才好。”

“现下不能扰他,他正准备殿试呢,胸中这口气可是不能散的。”秦凤仪又道,“对了,他也是头一遭殿试,介时我叫上他一并往师傅那里坐坐,师傅经验肯定足,也能叫老阮跟着听听这殿试要注意的事。”

秦老爷点头,想到什么,对儿子道,“还有孙贡生母子,也一并请了吧。”看儿子不大乐意,秦老爷道,“不管以后如何,现下还好好儿的。何况,要依我说,便是孙太太有些势利,也不能没有轻重。不会出不体面的事的,何况,自来了京城,孙太太时时过来走动,咱们又是同乡,不好这样的。”

秦凤仪现下长大了些,性子也有些收敛,便同意了请孙家母子之事。另外,四个一道送聘礼的人,秦凤仪也想好了,便定了方悦、骊远、小秀儿的相公阮敬阮贡生,还有便是户部尚书的儿子程蔚程小弟。

程蔚虽则年不过十五,也是俊秀少年一枚,秦凤仪可用人手太手,就把他给拉壮丁了。

何况,程秦两家这些年的交情,而且,秦凤仪近来十分上进,程尚书程太太都很是喜欢他,故而,秦凤仪开口,程家人高高兴兴的应了。秦凤仪还要走了程小弟的尺寸,说给程小弟做两身喜庆袍子,介时与其他三个送聘的一道穿了,才好看。

别人都忙忙叨叨的准备殿试呢,就秦凤仪,四处下帖子准备定亲之事。至于他不殿试的事,亲近的朋友也都晓得了,大家都知道秦凤仪会试虽中了,名次却不大好。想着他的年纪资质,便是再等三年,也是使得的。只要有远见的,都认为秦家有此决定,当真是高瞻远瞩了。

况,秦凤仪亲事定了,大家也只有为他高兴。

要说秦凤仪,当初是真的没想着要殿试,毕竟,这里的利害,他师傅、他岳父、他大舅兄、他媳妇、连他爹的不大懂的都说了,“咱家不大懂这个,可这些人,都是咱家最亲近不过的。阁老大人、你岳父,都是为你好的。听他们的,一准儿没差。”

秦凤仪也觉着没差,他想着,三年后就三年后吧。秦凤仪这人,说穿了,他对功名心不重,要不是景川侯开出这要命的条件才允婚,估计他这辈子也不会起考功名的心。秦凤仪一向觉着,扬州城就是天下最好的地方,而他家,有钱有钱,日子过得也兴旺,考啥功名啊。

秦凤仪根本没想过,故而,此次都劝他三年后殿试,他见大家都这样说,虽然心里有些不愿意,毕竟,念书挺累的。但,秦凤仪也应了。

秦凤仪的心思是在何时转变的呢。

这说起来,正常人的脑子绝对做不出的事。

就是秦凤仪这里里外外的张罗着自己和李镜的亲事,他路过永宁街时往路边随眼一扫,嗬,怎么他在三鼎甲的关扑榜上的赔率又提高了,三鼎甲的赔率原来是这样的,秦凤仪能上榜,主要是他在京城一向有名声,而且,口气大过天。不然,往年人家这三鼎甲的关扑榜也只会选出十位的,今年给他排个十一位,本就是破例。

而秦凤仪在三鼎甲关扑样的赔率,刚开始,状元的赔率是一赔三百,榜眼一赔两三,探花一赔一百。这都是极高的赔率了,秦凤仪还买过自己一百两呢。如今,他这赔率简直高的立逆天啦,状元涨么一赔五百,榜眼是一赔四百,探花是一赔三百。

秦凤仪与揽月道,“这些人够势利的啊,知道爷会试排名不高,立刻就调高了赔率。”

揽月笑道,“大爷有所不知,倒不全为着会试,如今他们已是晓得大爷不参加殿试,故而,把您这赔率提高,好糊弄那些不知道消息的女娘们呢。”说来,他家大爷这三鼎甲的关扑榜,也就女娘们会买。而且,得是那种傻傻的女娘,略理智些的,现在也不会买了。

要说秦凤仪这脑子,当真不是凡人能理解的,他当时便心下大为感动,想着,自己不能辜负这些对自己如此期待如此信任如此看好的女娘们啊!

然后,秦凤仪就仿佛被打了三吨鸡血一般,心里那就一个激昂,便是为了这些花了真金白银买他的姐妹们,他也不能不殿试啊!

第87章 这两眼~

要说秦凤仪这人吧, 其实没什么心眼儿,有啥事,一向是巴啦巴啦直接说的, 从来不会说埋心里如何如何。

但, 这殿试的事儿上, 他偏又十分鬼头。

这件事,他就谁也没跟说。

秦凤仪先骑马回家自己憋屋里琢磨了一回,先看看反对他殿试的这些人吧, 没一个好说话的。他岳父,这不必说, 冷面魔王, 怕他一提去殿试,就得把那张冷脸拉脚面上去。他师傅, 这瞧着是个好说话的, 其实都是他师傅说话,别人听着应着的。还有他媳妇, 他媳妇倒是讲理,倒自秦凤仪从“梦里”到“梦外”的经验, 他媳妇跟他讲理的时候, 他就一次都没讲赢过他媳妇。

至于他爹他娘,他爹早被他师傅给说服了的,他娘就知道听他爹的。

秦凤仪这掰着手指一分析,家里家外亲戚里道的,没人支持他殿试。哪怕骊远听闻他今科放弃殿试, 也说这决定做得好。

当真是没一个能明白他的。

其实就是中了同进士,也就是以后不能做大官。秦凤仪压根就没想过做大官的事,他觉着,做个章知府那样的四品知府,就很好啦。

秦凤仪决定,他殿试的事,也不跟这些人说,他偷偷的去!

秦凤仪做事,你说他没章法吧,他也有自己的章法。

就譬如,他先时把这事瞒得严严实实的,待殿试前一天,不过是与揽月和琼花俩人说了,秦凤仪先拿出主仆感情与他二人说,“你们要是敢说出去,往日咱们那些情分,就再不要提了。”

揽月吓得,“这老爷太太要是晓得,不得把我们打死。”

“老爷太太还不是听我的,你要是说了,休想娶琼花姐姐!甭以为我不晓得你小子那花花肠子!”如此,主仆情分再加上终身大事相要挟,这俩人,是谁都没敢说。

秦凤仪早头一天跟他娘说了,他虽不殿试,也要去送一送方悦的。所以,秦凤仪一大早就带着个包袱,带着揽月一人出门了。包袱里放的是琼花早就给他改好的贡士袍。秦凤仪带着揽月出门,找家客栈,进去换了贡士袍,拿着自己的贡士牌子,就去宫门口排队去了。

秦凤仪早盘算好了,他掐着点去的,而且,这殿试大家都是按排名来排队的,他去的本就晚,排在第二百九十九名后头,他是最后一个,故而,排在前头的方悦啊孙耀祖啊,一点儿不晓得他也来了。秦凤仪跟着进去就成,殿试的话,笔墨纸砚桌椅板凳都是宫里准备。

秦凤仪进宫里这前还摸出两个大金元宝,一个就得半斤,秦凤仪与揽月道,“拿去买关关扑,这回不要买,状元估计是阿悦的,你去都买了探花。”

揽月更害怕了,非但悄悄跟着大爷过来殿试,还拿这十好几两的金子去买关扑。不过,反正错事已是做了,一件也是做,两件也是做。揽月接了金元宝,千万叮咛,“大爷你好生考,我看大爷就是三鼎甲的料,听说状元榜眼都要文章好,那探花,主要是看脸的!”

“我也这想!你去吧,你要有银子,也去买些,以后成家过日子,也有家底了。”

交待过揽月,秦凤仪就安心去殿试了。

殿试是在据说是大臣们早朝的太安宫外头的广场上,秦凤仪远远看到那飞檐斗拱的大殿上是县了块黑底金字大匾,上面果然三字:太安宫。再看广场上摆的矮桌矮椅,便晓得这就是殿试所在了。话说皇宫的气派,秦凤仪也是头一遭见,他真想多看看。不过,很快皇帝陛下就过来了,连带后头跟了许多穿红着紫的大员,秦凤仪也想看看,不过,他带着阮敬去方阁老那里听方阁老说些殿试规矩时,头一条就是,不能眼珠子乱看,那样显得不恭敬。

秦凤仪也就低下头,只拿眼角余光扫来扫去,结果,只扫到地上的汉白玉铺就的地砖。

随大溜的给陛下行过大礼,好在这位陛下训话并不长,无非就是,直接就命各贡生就坐,然后,便是发考卷做考题,写文章的事了。

秦凤仪觉着题目并不难,他写文章又是个快的,刷刷刷的就开始写起来了。景安帝因今年是自己四十大寿,且赶上春闱之年,兴致极佳,故而亲自任了主考官。当初会试头一天都老天拔地的过去巡场了,虽然估计只是做做样,但贡院在宫外,景安帝还去了呢,何况,这回是宫里的殿试。

景安帝主要是近来兴致高,再加上在上头坐着也挺无聊吧,他是一回的溜达。开始秦凤仪根本没察觉,他做事一向认真,写文章时更是心无外物。他是把文章写好,自己美滋滋的瞧了一回,觉着自己这文章写得颇妙啊。

然后,文章写好了,他先是端了手边的半凉的茶盏喝了口茶,然后,就开始检查试卷。其实,秦凤仪的座次在最后一排最边角的地方,景安帝也不晓得怎么兴头这样足,竟然连这样的边角也逛到了。秦凤仪正瞧着自己的作文看着,眼角余光,一抹天青色袍角掠过,秦凤仪其实没有多想,他完全是习惯性的反应。

倘如果是他作文时,景安帝过来,秦凤仪不一定注意得到他。当然,景安帝来回瞧的也是一个个低头的脑瓜子,估计也不会注意到就一个后脑勺朝上的秦凤仪。

可有时,事情就是这样巧,机缘就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秦凤仪顺着这天青色袍角,侧微侧头向上看去,自下而上,看到一张极端严的脸孔。这人相貌其实不错,长眉凤目,高鼻阔嘴,唇上留一抹短胡,一双凤目中,似有无尽威严。秦凤仪公允的说,比他岳父更威严。

唉哟,在这宫里,他竟然见了一位比他岳父更加威严的!

秦凤仪一双大大的桃花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唉哟,怪道说宫里藏龙卧虎…龙啊虎啊啥的,秦凤仪顺着那人的脸,再看到那人的腰,腰上是黑色缎带缝制的腰带,关键是,腰带下头挂着的是块飞龙玉佩。哪怕秦凤仪脑子慢些,也想到此人身份了。秦凤仪可是趁机好生看了两眼,然后,他十分灵光的,对着景安帝眉眼弯弯的一笑。

景安帝按理说什么千娇百媚的美女都见过了,不过,秦凤仪这样俊美的男孩子,他当真是第一次见。景安帝一时也给秦凤仪这相貌惊着了,及至秦凤仪眉开眼笑后就恭敬的收回眼神,头也扭了回去,继续看自己考卷了。

景安帝却一时没走,秦凤仪看他不动,话说,秦凤仪一直是个傻大胆,倘是别个贡生,不要主产与皇帝对个眼,就是皇帝站在身边,怕也要心下扑腾,题目答不下去了。秦凤仪不是,他向来思路也不同于常人。见皇帝老爷站着不走,他就又偷偷的侧了回头,他自以为做得隐秘,可一侧头,正好又见着皇帝老爷看他呢。秦凤仪以为皇帝老爷是要看他考卷,他反正已答完了,便双手一捧,做了个往上递的姿势。

好吧,景安帝完全是因为乍见此美貌少年有些惊叹,继而叫秦凤仪那灿烂一笑给逗乐了,想着他还是头一回见有人对他这样笑的。

大概就是一种说不上的机缘吧,倘是景安帝心情不好,见谁朝自己傻笑,估计也没个好。可此时不同,景安帝瞧着这满场贡生,国之栋梁,今年又是自己不惑之年啥的,景安帝心情非常好,要不也不能巡场巡到边角上来。

结果,竟见此钟灵毓秀之少年。

谁见了美人不高兴啊!

哪怕景安帝不是断袖,他也喜欢长得好的。

就是国朝抡才大典,相貌上也分甲乙丙丁四种档次呢。乍见秦凤仪这般美貌,景安帝都觉着,甲等相貌的排序委实委屈这张脸啊!

景安帝正高兴见着出众少年,结果,这少年又看他一眼,竟然把卷子捧了上来,眼中露出询问,似是在说,陛下要看我的文章吗?我这文章写得可好啦~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啊,尤其秦凤仪这俩窗户生得真叫一个亮堂。他本就是个心思纯净的,心里想什么,眼里就是个什么意思。

景安帝一乐,便接了秦凤仪的文章。

秦凤仪一向是临场发挥型的,他这文章,也称得上花团锦簇了。又遇上景安帝心情正好,瞧着这不算出众中排个中溜的文章也觉着不错,景安帝看过之后,又将文章还给了秦凤仪,却是将秦凤仪的名字记在了心里。

要知道,这殿试之上,除了主考官景安帝,其他几个副主考都在啊,包括第一副主考卢尚书。别人不见得认识秦凤仪,但,卢尚书是认得的。皇帝亲自巡考,其他几位大人虽不好相随,但,他们的眼睛都都时不时的追随于陛下左右,一见景安帝竟亲自看了秦凤仪的文章,卢尚书心说,这秦家小子,这回可是走了时运!其他几位副主考,亦是纷纷记下秦凤仪殿试时的位置,想着将来评卷时,可是得留心了。

第88章 拜菩萨

秦凤仪见皇帝老爷真的接了他的文章, 心下更是喜悦。他是商家出身,钻营之事,秦凤仪虽然没怎么干过, 但他对此一点不陌生啊, 他当初借着郦悠带他进兵部的名头, 就大着脸往郦公府递帖子,进而进府拉关系,这就是一种钻营。

秦凤仪还深知官场上一向是阎王好见, 小鬼难缠。像皇帝老爷亲自看他文章,起码, 考官以后判起名次来, 就得慎重。秦凤仪甭看还未入官场,但在这一点上, 他竟是猜测的半点不差。

待得殿试结束, 秦凤仪忙不迭的就快步出了宫门,以免给方悦或者熟人啥的瞧见。秦凤仪跑的飞快, 不过,他这张脸忒有名, 还是有人瞧见他了, 还与方悦道,“方会元,你不是说秦公子不来殿试么,他这不是来了吗?”

“不可能,他没有来啊。”

“那不是。”结果, 那人手一指时,秦凤仪早跑的没影儿啦。不过,因方悦是会试会员,许多贡生围在他身边,还有那二百九十九名的贡生道,“秦兄的确是来了,他就坐我旁边的。”

方悦一愣,心下就觉不大好。不过,他不露声色,笑道,“前几天他身上不大好,如今想来是觉着不能支撑,也便来了。”给秦凤仪圆个场,方悦也不急,与诸同年说说笑笑出了宫门,大家再互相辞了一回,便各回各家了。

方悦路上还与孙耀祖道,“孙兄,阿凤这样,暂且不要提。”

孙耀祖道,“他不会偷偷来的吧?”

“这还说不好。”嘴上说不好,方悦心下已是如此认为了。一想到秦凤仪那家伙竟是偷摸着过来殿试,方悦就头疼。

这叫什么人哪!

这叫干的什么事啊!

这万一考个同进士,可如何是好啊!

方悦完全想不到秦凤仪现在的官场理想就是做个章知府那样的知府就足够了,倘是晓得秦凤仪做此想,方悦就一点儿不觉着秦凤仪偷偷参加殿试奇怪了。只是,哪里有一个刚过冠礼之年、少年得志的年轻进贡生会这样想啊!谁不是想以后出将入相,大好前程啊!

便是方悦这会元之资的人,也想不到,秦凤仪眼里的大好前程就是做一地知府!

其实不晓得也好,倘是晓得,估计方悦都会替他祖父和景川侯吐血三升!

这叫个什么人哪!

方悦回家,先与孙耀祖把两人的殿试文章请方阁老看了,方阁老各点评一二,便让两人歇着去了。方阁老还道,“阿凤没能参加殿试,他那个性子,虽则嘴上不说,心下定也觉着遗憾,你们有空多去看看他,与他宽解一二。”

方悦道,“是,祖父放心吧,我这就过去看他。”

方阁老又是一笑,“不过,他喜事近了,想来也没空遗憾这个。”

方悦见他祖父如此关心秦凤仪错过殿试之事,心下更替祖父心塞了。

方悦过去找秦凤仪,孙耀祖想着,秦凤仪这偷偷殿试,定是同进士无疑了。何况,他师叔侄之间,想是有私话要说,故而,孙耀祖道,“阿悦你不要急,阿凤那人,本就是个孩子脾气,一时这样,一时那样的。已是如此,且慢慢说吧,我就不与你一道去了,免得他面子上不好看。”

方悦道,“我晓得,孙兄你过去孙婶婶那里吧,他也惦记着你呢。”

好在,孙耀祖不是个多嘴的,故而,这事未跟他娘说。方悦更是个谨慎的,待去了秦家,想着私下与秦凤仪讲,结果,到了秦家,还没找着人。秦太太笑道,“阿凤一大早上就去送你们殿试,说你考得可好了。这刚回来,李家着人叫了他去。”

方悦一听前半句,就晓得是瞎话啊。把方悦气闷的,方悦听秦太太这话也晓得秦凤仪是背着家里人的,也不好直接说了秦凤仪偷偷殿试的事,免得秦家夫妇着急。方悦笑道,“小师叔一向看我是是好的。那我明儿再来找他。”

方悦便憋一肚子气回家去了。

李家人也是关心秦凤仪,想着今日殿试,他却没去考,怕他心里不痛快,叫他过来说话。李老夫人白天就打发人过来过,秦凤仪那会儿早出门了,秦凤仪这是一回家,听他娘说李家打发人来寻他的事。秦凤仪刚在殿试时与皇帝老爷看对了眼,觉着自己文章答的也不错,心下正是欢喜,听到李家来人寻他,便乐不颠的过去了。

李老夫人看他挺欢喜,便放下心来,只管祖孙几人一处说话罢了。待得晚上,还留秦凤仪用饭来着。

秦凤仪心里美美的,李镜看他全无心事,特意让阿圆去做了焦炸小丸子给他吃。李钊看他高兴,私下还与妻子说呢,“都说阿凤下场时比平日里做的文章要好,只看他对殿试说放就放,这也不是寻常人能舍得的。”这位大舅兄现在看秦妹夫是越发的顺眼了。

崔氏也说,“是啊,我也觉着,妹夫不是寻常心胸。”亲事已定,自然就要换了称呼。

第二天一大早,秦凤仪被方悦堵被窝里了。

方悦打发了丫环,方问他偷偷殿试之事。秦凤仪一惊,“你怎么知道啊?”

方悦气得,压低声音道,“你以为别人都是瞎子!”

秦凤仪坐起身下床,身上捡件袍子披了,自己倒盏茶,喝了半盏茶,秦凤仪道,“阿悦,你急什么。原我还没个人说,你这来了,正好与你说。我告诉你,昨儿我可是撞大运了?”

方悦哪里有心听他这大运,一径替他可惜,“你这样的才智,倘真考个同进士要如何是好。”

秦凤仪信心满满,“放心吧,起码是二榜进士!”

方悦气道,“这可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我倒情愿你是三鼎甲才好!”

“嘿嘿嘿。”秦凤仪傻笑一阵,拉着方悦的胳膊,让他坐下,秦凤仪方道,“阿悦,我只跟你说啊。昨儿个,我见着陛下了。”

方悦以为什么机要大事,听他竟是说这无聊事,方悦道,“昨儿陛下巡场好几遭,谁没见职,长眼的都见了。”

“你们见是见了,可陛下看你们的文章了吗?”秦凤仪美滋滋的,与方悦道,“昨日,我把文章递给陛下,陛下已是看过我的文章了。”

方惊一惊,“有这事?”

“对呀。”秦凤仪喜滋滋又去倒茶,方悦连忙接了他手里的茶寮子,亲自为他续上茶,问,“到底怎么回事,与我说一说。”

秦凤仪便如实与方悦说了,秦凤仪道,“我那会儿,刚写完文章,我觉着,我写得挺好的,正查看呢。就见边儿上个天青色的衣角,我一抬头,就看到了皇帝老爷。他在我身边站了好久,我就把文章递给他看了。”

方悦觉着这事比秦凤仪偷偷参加殿试还稀罕呢,毕竟,秦凤仪原就不是个正常的,他突然改主意要殿试,别人做不出来,秦凤仪做出来也不稀奇。但,这种殿试给陛下看自己文章的事,可真是稀罕,起码,方悦就没听说过。方悦只听说,昨日陛下巡场,有贡生很是紧张,还把砚台打翻,污了试卷,可怜可叹,这殿试的孙山,是绝不可能是他秦师叔了。

而且,方悦可是未想到,秦师叔还有些奇遇。

方悦悄声道,“好啊!陛下既然已阅你的文章,那其他副考要评阅时,必然小心的。而且,名次应该会比你会试时要好。”

“这还用说吗!”秦凤仪道,“我会试时写的文章,也不比孙耀祖的差,他是两百三十几句,我就是三百名,这差的也太多了。你说,是不是卢老头故意压我。”

“不许胡说,卢尚书一向刚直,并不是这样的人。”方悦道,“有时这上了科场,运气也很重要。像你,在科场上写出来的文章,一向比平时要写。可有时,判卷时也要讲究运气的,有些人的文章,合了考官的眼缘,名次便要好些。有些个,就要略逊一些。”

秦凤仪也未将此事放在心下,笑道,“反正这回皇帝老爷已看过我的文章,他们那些判卷的老大人们,即便眼神不好,可皇帝老爷已是先看过了,我想着,这回总要客气几分的。”

方悦催道,“赶紧把你殿试时的文章默出来,给我瞧瞧。”

“唉哟,我这一无梳洗,二无早饭,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你就不能等一等。”

“我昨儿为你操了一宿的心,没睡好,一大早就过来,看你一点儿不领我情。”方悦知道这小子一向娇气,只得催促起他赶紧穿衣裳洗漱,待用过早饭,秦凤仪默出文章,方悦给他瞧了。方悦笑,“别说,一点儿不比你会试时写的差。”

“那是,会试结束才几天,难道我就能把文章忘了。”秦凤仪道,“阿悦,我偷偷殿试的事,你可得替我瞒着,暂不要说。等我金榜题名,包管吓他们一大跳!”

方悦说他,“你就求神拜佛保佑上二榜吧,你要是最后得个同进士,不说别人,你岳父就得生吃了你!”

秦凤仪强撑着面子,“我才不怕他,婚书他已是签了,难不成,还能悔婚?”

“阿镜妹妹知道你去殿试的事不?”

秦凤仪当即哑了,挺起胸膛道,“她一个妇道人家,自然要出嫁从夫的,家里大事,自然是我做主。”

“你做主你做主。”方悦笑,“你可是做了回大主!”

秦凤仪虽则嘴硬,不过,在送走方悦后,还是跟他娘打听,京城哪个庙里的菩萨最灵。然后。秦凤仪把当初他会试前他娘拜过的菩萨,他统统又拜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