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那群孩子里头挤了出来,一把抱住柳蓉:“姐姐,姐姐,呜呜,你回去了这么久,大顺好想你!”
柳蓉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姐姐这不是回来了吗?”
大顺吸了吸鼻子,有些伤感:“姐姐,他们都说你要跟许大哥成亲,到时候你住的就是大宅子,还有好多人伺候你,穿的是绫罗衣裳,每天能吃好多好东西。姐姐,我们都好羡慕你,为你高兴!”
“为我高兴怎么还哭啦?”柳蓉瞧着大顺和周围孩子们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有些奇怪:“你们到底是为我感到高兴还是难过哇?”
“姐姐,呜呜……姐姐,你成亲以后就不会到义堂来看我们了!”大顺憋着气说出了这句话,转过身子抹眼泪,旁边的孩子们也眼泪汪汪的看着柳蓉:“蓉姐姐,我们都好舍不得你,真希望你不要成亲。”
岳媒婆听得目瞪口呆,赶紧开口:“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的姐姐到了年纪该要嫁人了!许大公子有钱又生得俊,这样的如意郎君,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哇,你们怎么就不替你们的姐姐想一想呢?”
大顺身子背对着柳蓉,肩头不住的耸动:“我阿爹阿娘死得早,好不容易多了个姐姐,才过了半年好日子,姐姐也不要我了!”
柳蓉蹲下身子,拿出帕子来给他擦眼泪:“姐姐怎么会不要大顺呢?大顺那么乖,又这么聪明,姐姐很喜欢,才不会不要你呢!”
“真的?”大顺的眼里全是泪:“姐姐,你成亲以后还会来看我们?”
“那是当然!义堂就是咱们的家!”柳蓉点了点头,她才不想到镇国将军府里住着呢,成天被关在院子里头,实在闷气得慌。
“太好咯,太好咯!”孩子们欢呼了起来,又蹦又跳,一脚跨进门的许慕辰有些莫名其妙:“什么太好了?”
大顺看了许慕辰一眼,心里有稍许不高兴,开始他瞧着许大哥是个好人,还暗地里替姐姐绣了鸳鸯的帕子送给他,可现在一想到他竟然要将姐姐带走,心里就有些不爽:“许大哥,我姐姐说不跟你成亲了,她要留到义堂照顾我们。”
“什么?”许慕辰大惊失色,走上前去,一把攥住了柳蓉的手:“蓉儿,你可不能出尔反尔,咱们不是说好了的吗?要一生一世都在一起,你怎么就忘记了呢?”
柳蓉瞧着他那着急模样,有些故意捉弄他:“我觉得我那时候想错了。”
“蓉儿,你想的说的做的都不会错!”许慕辰拉着她的手摇了摇:“你怎么就给忘记了?咱们订了条件的。”
“是啊,我姐姐想的说的做的都不会错,她刚刚说的那句话就是对的了咯?”大顺贴在柳蓉身边,一双眼睛盯住了许慕辰,脸上有着挑衅的神色。
许慕辰一头雾水,不知怎么了,大顺对他的态度忽然发生了转变,原来一直亲亲热热喊他“许大哥”,还将柳蓉绣好的帕子偸出来送给他,怎么现在就改了态度呢?这里头到底有什么问题?
岳媒婆笑着道:“许大公子,他们都担心玉簪县主成亲以后就不会再来照顾他们了。”
原来是这样!许慕辰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大顺,你们放心,成亲以后,你们的蓉姐姐还是跟成亲前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绝不会干涉她!”
“真的?”大顺将信将疑:“可是,听管事大叔说,你们家里规矩很严,做你的妻子以后都不能出院子了,要出去,除非是参加京城里达官贵人府上的宴会,想要到义堂来,那是不可能的!”
柳蓉伸手拍了的脑袋一巴掌:“你信他瞎说,腿长在我身上,爱到哪里就到哪里。”
要是许老夫人与许大夫人不答应她出来,自己也懒得向她们去请示,镇国将军府那道围墙,还拦不住她。
“真的?”大顺破涕为笑:“太好了,太好了!”
许慕辰拉着柳蓉就往一旁走:“蓉儿,好久不见你了,咱们到旁边说说体己话。”
“有什么好说的?”柳蓉白了他一眼,见着他两条眉毛都快耷拉下来,就像师父喂的那只大灰一样,“噗嗤”笑出了声:“好好好,我听你说话。”
许慕辰越来越有师爹的那气质了,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柳蓉见着许慕辰那黏糊糊的两道目光,心中疑惑,是不是师爹向许慕辰面授机宜,教了他的“忍者神功”。
“蓉儿,你都不想我么?”许慕辰开口说话,带了些哀怨,柳蓉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许慕辰,我得先去穿件衣裳,怎么听你说话,我全身发冷呢?”
许慕辰一把将她抱住:“蓉儿,这样不冷了?”
柳蓉奋力挣扎:“放开我,万一大顺他们跑到后院来,看着咱们这样子……”
“干嘛去管别人,你只要管我就可以了!”许慕辰缠缠绵绵的将脸贴了过来:“蓉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算算,我们都隔了多少秋了?”
“我算术不好,你自己算去。”许慕辰这嘴巴上涂了蜜不成?柳蓉听着这话只觉得心里忽然慌慌的一片,可又觉得很熨帖,再加上许慕辰那粗重的呼吸在耳畔此起彼伏,更让她有些心旌摇摇,不能自己。
“蓉儿,咱们已经有将近四十日没见面了。”许慕辰声音哀怨:“算起来都有一百二十余秋啦!你怎么也不说想我,我可每日都想着你,一闭上眼睛,眼前全部是你,对我笑和我说话,想你想得我晚上睡觉都睡不好。”
柳蓉有些惭愧,她好像没这感觉哎!
这些日子在终南山,她的身心全部被师父的宠物大灰占据了,为了跟它增进感情,她每天都要花大量的时间与大灰呆在一起,带它出去觅食,跟它玩耍,还努力的与它沟通,每日里头玩得筋疲力尽,上了床眼睛一闭就呼呼入睡,睡得又香又甜,一觉睡到大天亮,揉揉眼睛又是新的一天了。
想起许慕辰,是每次师父在絮絮叨叨:“唉,蓉儿,你就要出阁了,虽然那个许大公子是个不错的,可我心里头怎么就这样不踏实。”
玉罗刹提起许慕辰的名字,柳蓉有些赧然,心里甜蜜蜜的,可等着与玉罗刹讨论完毕,她带着大灰出去玩耍以后,就将许慕辰抛到脑后了。
空空道人也跟柳蓉提及过许慕辰,只不过他是对柳蓉进行各种虐夫指导:“男人不能惯着,三日不打,上房揭瓦……”
柳蓉嘻嘻一笑:“师爹,这是你的亲身体会?”
“是啊,要不是我怎么追到你师父的?”空空道人一点也不觉得羞愧,继续详细讲解:“首先你不能让许大公子觉得你少了他就过不下去,一定要让他有一种……呃……”空空道人拍了拍脑袋:“让他觉得自己是一块抹布!”
“抹布?”柳蓉有些好奇:“为什么?”
“想要拿来擦桌子的时候就会去碰他,平常不用太把他放在心上!”空空道人大力点头:“只有这样,许大公子才会有危机感,才会想尽量讨好你!”
“哦,师爹,我明白了,就是让他心里觉得有些悬,觉得我随时都能将他扔到一边?”柳蓉点了点头:“师爹,你可真是说出了你的肺腑之言啊!”
空空道人满脸微笑:“蓉儿真是聪明!”
于是,在有小灰占据了她的日常生活,有师父师爹轮流教她各种御夫之术以后,柳蓉成功的将许慕辰塞到了一个小角落里边,只有看到许慕辰站到自己面前,才惊觉其实自己还是挺喜欢她的,忽然间就对自己的没心没肺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许慕辰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算计,还在一脸痴情的问柳蓉:“蓉儿,你肯定一直在想我,对不对?我瞧着你身子又清减了,肯定是因着想我想得太多。”
真的,你想得太多……
只不过柳蓉还是决定让他心里头好受一些:“嗯,我偶尔还是会想起你的。”
“只是偶尔?”许慕辰有几分失望。
“那你还想要怎么样?”柳蓉撇了撇嘴:“你又不是大灰!”
“大灰是谁?”许慕辰咬牙切齿:“告诉我,我去把他大卸八块!”
“大灰啊……”柳蓉忍着笑,翻了个白眼:“大灰长得可俊了!我好喜欢他那傻乎乎得模样!每次一见到它,我就开心得很,跟他在一起,旁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住在哪里?”许慕辰的俊脸上已经结了一层寒霜。
“它跟我师父师爹住着,上次你去终南山,应该见着它了吧?师父说是十月末在山里逮到的。”柳蓉朝许慕辰眨了眨眼睛:“怎么了,你怎么就这样不待见一只可爱的大灰熊?”
嘶哑的长生嚎叫仿佛在耳边萦绕,许慕辰忽然想起那次去终南山的时候,玉罗刹怪空空道人设陷阱不给力,本来想逮兔子,结果却抓了一只熊。
“真是那只大灰熊?”许慕辰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了起来。
天哪,他竟然在跟一只大灰熊抢醋喝!
第七十二章
柳蓉到京城约莫五六日,玉罗刹与空空道人也赶了过来。
他们不仅仅是两个人进京,身后还跟了一支长长的队伍,义堂的院子瞬间就停满了无数马车,车夫们从车辕上下来,一个个拿着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汗,眼睛却只是从玉罗刹的脸上掠了过去,有些战战兢兢的样子。
柳蓉目瞪口呆:“师父,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不就是成亲吗?镇国将军府那么多聘礼,师父还打发她这么多东西,到时候她跟许慕辰那小院子里能不能放得下来?
“蓉儿,你是师父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玉罗刹眼圈子红红,一只手搂住了柳蓉的肩膀:“当年你还是一个尺把长的小小婴儿,师父抱着你都有些手脚发软,只要你一哭,师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过不管怎么样,你总算是慢慢长大了,现在都要成亲了呢。”
空空道人有些不满:“阿玉,我就不是你的亲人了嘛?”
玉罗刹反手将空空道人推到了墙角:“别打岔!我跟阿玉的感情,跟你的不一样。”
“那你对我是什么感情?”空空道人满脸兴奋,又跟着贴了上来,柳蓉暗自叹气,果然许慕辰就是学到了师爹的精髓,脸皮厚得惊人,不过这脸皮厚也有脸皮厚的好处,师父这么强势,师爹却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反而甘之如饴。
“我先跟蓉儿说完话,你到旁边好好站着,等会我再来告诉你我对你是什么感情。”玉罗刹白了空空道人一眼,拉住柳蓉的手,眼中略带伤感:“蓉儿,你在师父身边长了十七年,真舍不得你离开,师父跟你说,以后那个许大公子要是敢给你气受,你就赶紧回来!你是师父眼珠子,这么多年一直如珠似宝的爱护着,怎么被别人欺负!”
闻讯前来的岳媒婆刚刚走了过来,听着玉罗刹谆谆交代,一张脸都垮了下来,不是该教如何贤良淑德,怎么还没成亲就教着让她回娘家?
“要是你那婆婆,还有祖婆婆对你不好,说要给许大公子添什么姨娘贵妾,你别理睬她们!那些高门大户里头的条条道道,你可别一样样的捡起来,自己活得累!”玉罗刹又开始唠唠叨叨,她本来不是个喜欢说多话的人,可这些日子,忽然间就多愁善感起来,心里头好多的话,就像沉积千年,要瞬间爆发。
“大妹子,这高门大户有高门大户的规矩……”岳媒婆想来想去,自己还是该要尽到媒婆的职责,好好提点一二,要不是到时候玉簪县主嫁过去,真按她这个不懂世事的师父说的去做,京城里多了一对怨偶,自己这金牌媒婆的招牌不是要被砸了?
“高门大户啥规矩?”玉罗刹有些不解:“这人生在世,不就是要过得快活?做啥事都还要顾及着一个破规矩,还不如不要活了。”
“咳咳,小门小户的,随随便便也就算了,可人家可是镇国将军府,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套路,哪里能由着你们来?”岳媒婆连连摇头,决定为了确保柳蓉在婚后不与许慕辰吵闹,必须先好好的给她上一课。
“首先,要孝敬长辈。”
“这是肯定的了,百事孝为先嘛。”玉罗刹点了点头:“我们蓉儿可是有孝心的孩子。”
“晨昏定省这些不消说,长辈要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不要去反抗,要做个贤惠识大体的媳妇。”岳媒婆板着手指头道:“方才说要纳姨娘,长辈赐,不敢辞,怎么能不收下?高门大户里头,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
“屁话!”玉罗刹暴躁了起来,想到了自己当初与那苏大公子相恋,苏国公府那些老家伙一个劲的反对,说什么她身份太低,无父无母,哪里能做苏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到了最后那个没骨气的就娶了别人,这就是岳媒婆说的孝敬吧?
柳蓉抓住了玉罗刹的手:“师父,你别急躁,岳媒婆说的一般是这样的,可事情总有例外,若是许慕辰敢纳妾,那我便回终南山就是,让他去跟那些姨娘们过日子。”
“蓉儿,咱们还没成亲呢,你怎么老是想着要回终南山?”许慕辰急急忙忙朝这边扑了过来,眨巴眨巴了眼睛:“你听别人胡说八道作甚?”
“什么是胡说八道?你听听人家怎么说的?”玉罗刹指了指岳媒婆:“她是你们家派过来的媒婆,说的话自然是代表了你们家里的意思,可怜我蓉儿还没嫁过去,就来了这么多条条道道绑住她,我看啊,这亲事还不如不办!”
许慕辰很严肃的看了岳媒婆一眼:“岳媒婆,谁叫你来多嘴多舌的?你再胡说八道,就把那一千两银票退回来!”
我这不是为你好吗?岳媒婆委委屈屈的看了许慕辰一眼,不敢再说多话。
“蓉儿,你要相信我,要是我有二心,就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许慕辰举起手来当众发誓:“我许慕辰心里头只有柳蓉一个,别的女人对我来说都是浮云!”
柳蓉瞧着许慕辰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笑着点了点头:“你别着急,我相信你。”
玉罗刹也被感动了:“许大公子别再说啦,你是个好人,我知道的。”
许慕辰这才放下心来,用手揉了揉胸口,他这些日子过得真是提心吊胆,别人都说成亲之前,准新娘会彻夜难眠,对亲事各种担心,现在可全是反了过来,他实在害怕柳蓉忽然撂下一句话:“我不嫁了!”
岳媒婆默默退散,好吧,既然人家乐意做个妻奴,自己也没啥好说的了,只要两人和和气气就好,她依旧是金牌媒婆李岳氏。
“来来来,蓉儿,看看我与你师爹给你准备的嫁妆。”玉罗刹笑容满脸,引着柳蓉往那几十辆马车旁边走了过去:“你师爹心思比我细,全是他写下来,我再去弄……”
“师父辛苦了。”许慕辰赶紧拍马屁,溜溜的。
马车夫见着玉罗刹走过来,脸上惊恐的神色愈发的深了,玉罗刹淡淡道:“你们都给我到一旁去歇着,没叫你们别过来。”
“这些人都是路上的强盗。”空空道人指了指畏手畏脚走开的车夫,向柳蓉解释:“我们本来是跟了个商队一起走,没想到一伙不长眼的山贼还想要来抢嫁妆,打死打伤了好几个人呢,你师父一生气,就把他们都捉了过来,每人喂了一颗蝎毒丸,让他们赶着车马过来了。”
“哼,竟然想到老娘手里抢东西!”玉罗刹脸上有薄薄怒意,柳蓉很多嫁妆都是这些年她千辛万苦收集过来的,件件精品,他们竟然想染指?做梦去吧!
这些歹徒,自己先弄了他们做苦力,赶马车抬嫁妆,到时候再把他们送去官府,为民除害!
玉罗刹觉得,自己虽然也做抢劫的事情,可她抢的都是为富不仁的人家,她那可是劫富济贫,她是女侠,正义的化身!像这一群没骨气的,只会埋伏在半路上拦截过往路人,算什么玩意,统统都得去官府呆着,送到西北去做苦役!
蝎毒丸?师爹又弄出啥新鲜玩意来了?
柳蓉眼睛往空空道人身上一扫,他走了过来,低声道:“咳咳,现做的,临时捏出来的泥巴团子,里边拌点有颜色的粉末,看了还是有些像毒丸的。”
玉罗刹揭开盖在马车上的帆布,露出了一个个精美的箱子,她随意拎出一个,将盖子打开,熠熠光华顷刻间便跳了出来,地上有无数的光影闪动。
岳媒婆吃惊的蹬着那尊拖在玉罗刹手上的雕刻,这是什么做的?她以前从来就没看见过,晶莹剔透,从这面看过去就能瞧见另外一面,玉罗刹穿着的浅绿色的衣裳不时的在雕刻后边飘扬,一会儿添了点底色,一会儿又变得十分纯净。
这可真是好宝贝,自己也去过不少高门大户人家,可都还没见识过这般晶莹透亮的东西,岳媒婆疑惑的看了看玉罗刹,莫非是真人不露相,这才是真正的富家高门?
玉罗刹又打开了一个箱子,里边装着成串的珍珠,大小差不多,打磨得圆溜溜的,上头那层淡淡的粉色不住的变幻着光彩,还有一些散装的珍珠,玉罗刹随意的抓起一把来摸了摸:“你可以拿了磨了粉子吃,你师爹说要多吃这个,肌肤才嫩。”
作孽哟!岳媒婆看了只是心疼,药堂里卖的珍珠粉,哪里是这样的珍珠磨出来的粉末?那些都是又小又不去规则,哪里像这种,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东珠,颗颗有指甲盖大小,而且都是差不多大小,一颗少说也要上几百两银子吧?就这样磨成粉末,吃了,吃了……岳媒婆心疼得一抽一抽的,虽然不是她的东西,依旧心疼。
玉罗刹揭开另外一个箱子,里边全是整整齐齐的金锞子,一个约莫有十两,打成各种各样的形状,什么花开富贵、花好月圆,都是吉利话儿,岳媒婆略微估算了下,一箱子里头应该装了三百多个金锞子,一箱子下来就该有三千两金子。
“大娘,你上回实在是辛苦了,还不要酬金,实在不好意思。”玉罗刹从箱子里随意捡出两个金锞子来:“拿着吧,给家里的孙子去玩。”
岳媒婆激动得满眼都是泪花,紧紧的攥着金锞子,连声道:“许大公子与玉簪县主可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天下早也没有比他们更相配的一对了。”
许慕辰脸上露出了笑容:“岳媒婆你这句话倒是说得没错。”他拉住柳蓉的手,深情款款的望着她:“这世上,真没有像我们这样般配的人了。”
空空道人站在一旁耸了耸肩,他要是开口,阿玉肯定会打他,只能自己想想了:我与阿玉也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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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八这日,京城的天气很好,天空明澈如被水冲洗过了一般,瓦蓝瓦蓝的一片,空中偶尔掠过几只鸟儿,扑扇着翅膀,带着一阵清新的春风,似乎那翅膀扇动的刹那,京城的花朵就一朵朵的竞相开放。
义堂的院子里种着一排桃树,正是桃花盛放的季节,院落里到处飘着粉色的花瓣,孩子们站在树下不住的跳着叫着,手里攥着柳蓉发给他们的小荷包,脸上全是笑容。
院子中央铺了一张席子,柳蓉穿着大红吉服坐在那里,玉罗刹满眼含泪,看着那老管事的婆娘拿着梳子给柳蓉盘发。
本来按着礼节要请有身份地位的全福太太来梳头的,只是柳蓉觉得京城里那些贵夫人们,只怕是不肯踏进义堂这扇门的,还不如不去请她们。许慕辰也害怕万一请的那个全福太太知道是来义堂盘发,会偷偷的去告诉自己的母亲和祖母,也就点头同意了柳蓉的提议,将义堂管事的婆娘请了过来。
管事婆娘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给一位县主送嫁,拿着梳子的手一直在发抖,柳蓉的头发早上刚刚洗了,到这时候还没全部干透,攥在手心里,感觉湿漉漉的一把。
“哎呀呀……”管事婆娘有些沮丧:“县主,我……”
柳蓉笑着安慰她:“没事没事,反正要吃过午饭以后才会来迎亲,咱们先歇着。”
两位喜娘目瞪口呆:“县主,吉时可不能耽搁。”
玉罗刹一板脸:“什么吉时不吉时的?蓉儿什么时候梳头发都是吉时!”她一脚踏上那张席子,坐了柳蓉身边,搂着她的肩膀,有些情动,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打着转,瞧着就要落了下来:“呜呜,蓉儿,师父可真是舍不得你……”
柳蓉窝在玉罗刹怀里,闻着她身上传来的熟悉香味,也是眼泪汪汪:“师父,你就是蓉儿的母亲,以后蓉儿就喊你阿娘!”
“真的?”玉罗刹又惊又喜:“蓉儿,你愿意做我的女儿?”
“师父,不是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喊你娘也是应该的。”柳蓉坐正了身子,恭恭敬敬的朝玉罗刹磕了三个响头:“阿娘,蓉儿一定会好好孝敬你的。”
玉罗刹伸手抹了把眼泪,一把扶起了柳蓉:“蓉儿,娘的好闺女!”
大顺站在一旁也很麻溜的跪了下来:“既然姐姐认了娘,我也要认娘。”
玉罗刹高兴得合不拢嘴,没想到自己竟然儿女双全了,她开心的望了望柳蓉,又看了看大顺“唉,可惜呀可惜,娘要回终南山去,不能常常见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