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说得一点都没错,朕就是故意的。”许明伦心情很好:“慕辰,赶紧回府去准备接赐婚御旨!说真的,成亲也没什么不好,早点娶了妻早点生了孩子,这一辈子的事情就都给做完了。”
“皇上,你还是操心选立皇后的事情比较好,太后娘娘可一直在替你挑着呢。”许慕辰忽然转了神色,春风拂面,笑容诡异,看得许明伦心里一阵发慌,他拍了拍御案:“朕的亲事,用不着你来提!”
“那臣的亲事,也用不着皇上来操心。”许慕辰拱了拱手:“皇上,若无旁事,臣请告退。”
“还有一件事情,你附耳过来!”许明伦朝许慕辰招了招手,怎么能因为这小事,将他要说的大事给忘记了?
两人咬了一阵耳朵,站在一旁侍奉的小内侍竖起耳朵听了半天,都没听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小内侍手捧着如意耷拉下肩膀,皇上跟许侍郎的关系可真是铁,小时候许侍郎便进宫做了陪读,皇上一直就依赖着他,不管许侍郎做了什么让皇上生气的事情,皇上转眼就将他放过了。刚刚两人还在吹胡子瞪眼的,现在又凑到一处去说体己话啦。
许慕辰回府没多久,圣旨到。
镇国将军府上上下下一片欢腾:“皇恩浩荡,竟然亲自下旨赐婚了。”
镇国将军夫人望着那拿着圣旨一脸铁青的许慕辰,眉开眼笑,仿佛见着他身边还站着一位贤良淑德的小姐,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家伙,真是和美融洽一家人。她双手合十拜了拜:“吾皇圣明!”
传旨内侍尖声细气道:“老夫人,明年就要抱曾孙哪!”
“快快快,重重有赏!”镇国将军夫人乐得合不拢嘴:“借公公吉言,明年汤饼会的时候给公公送红鸡蛋去!”
许慕辰拿着圣旨站到旁边,怏怏不乐,皇上分明是故意的!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喜欢独来独往,不想要一个女人黏黏糊糊的跟着自己。别说是苏国公府的小姐,就算是天生的仙女,他也不乐意娶!
“锦珍,这下可算是放心了。”苏国公夫人笑眯眯的看着木呆呆站在那里的苏锦珍,无比快活:“皇上与太后娘娘可真是将苏家记在心上,我昨日才进宫跟太后娘娘说起你的亲事,今日皇上竟然亲自下旨了!”
“可不是,谁家赐婚不是太后娘娘的懿旨?可咱们府上却是皇上亲自下旨!”苏大夫人有说不出的欢喜:“更何况赐了许侍郎给珍儿,真是青眼有加!”
苏锦珍苍白着脸,一双手抓住圣旨,微微的发抖。
“珍丫头,你怎么了?”苏国公夫人瞧着孙女这模样,有几分纳闷:“怎么这脸色如此难看?”
“祖母,锦珍听说,那刑部许侍郎生性风流放诞……”苏锦珍就如要哭出来一般,实在说不下去:“这样的人……”
“男人嘛,成亲之前风流放诞又如何?只要成了亲就会懂事了。”苏国公府人语重心长的劝慰着孙女:“谁不是这般过来的?珍丫头你就别想多了,安心备嫁便是。”
苏锦珍苍白着一张脸慢慢的走了回去,丫鬟绫罗见着她那模样,差点要哭出来:“姑娘这可怎么办才好呢,怎么办才好呢?”
“我……”苏锦珍的眼泪珠子滚了下来,她坚定的摇了摇头:“我才不要嫁那许慕辰,我只想嫁给王郎,除了他,我谁都不嫁!”
“可是圣旨都下来了,姑娘!”绫罗抓住了苏锦珍的手:“姑娘,你不能抗旨吧?你要想想苏家!你要是抗旨,苏国公府会遭殃的!”
苏锦珍的肩膀瞬间瘫了下来,脸色更白了:“怎么办怎么办?我与王郎已经海誓山盟,如何能毁约?我们两人说好了要结缘三生三世,永为夫妇的!”
“姑娘,你便死了这条心罢!”绫罗低声劝慰:“王公子还要今年下场秋闱,能不能考上举人再中进士还说不定,你要等着他发达了来苏府求亲,只怕也是遥遥无期的事情哪!那许侍郎是镇国将军的长孙,年纪轻轻又做到了正三品,也算是人间俊才……”
“住嘴!”苏锦珍呵斥了一声:“我才不嫁那种烂人!”
绫罗垂手站在一旁,不敢再出声,苏锦珍朝她摆摆手:“你出去,我要一个人静静。”
☆、3救人却得栖身所
夜,寂静的夜。
明月照在琉璃瓦上,冷清清的发着光。
一条黑影从琉璃瓦上轻轻掠过,没有一丝声响,就如轻风刮过,了无痕迹。
站在屋檐上,四处望了望,柳蓉叹了一口气:“京城里这些勋贵的园子,怎么就盖这么大一个?让人都找不到要去的地方。”
到京城才两天,柳蓉便已经将京城走了一大半,有些地方还走了两回。
这次来京城,柳蓉肩负两个任务,首要的任务是要将一只珍贵的粉彩双轴瓷瓶偷到手,还有一桩任务,就是要帮师父来打探一下,苏国公府那位苏大老爷与苏大夫人的小日子可过得美满。
柳蓉实在觉得奇怪,为什么师父要她来打听这个,不过她还是很顺从的答应了,师父之于她,就是最亲的人,自小她便与师父生活在一起,师父就是她的亲娘,亲娘要她去做什么,她就一定会去做什么。
脚尖从光滑的琉璃瓦上溜了过去,柳蓉站在了一座绣楼的边缘,用脚勾住横梁,倒挂金钩翻了下去,身子就如卷起的珠帘一般节节的放了下去,柳蓉眯了眯眼睛,透过那茜纱窗户,就见屋子里影影绰绰的有个人,正浮在半空中。
没想到苏国公府也有这般身手好的人,竟然能练到这般上乘的武功。柳蓉擦了擦眼睛,用一根簪子将纱窗挑破,眯了眼睛往屋子里一看,她惊得差点从横梁上摔了下来。
那人,吊在一根白绫上,悬挂在屋子中间。
“有人上吊了!”柳蓉一手就将窗户撑开,飞身跃了进去,一把捞下了那白绫上吊着的那个人,飞身下地。
伸手一探,还有气息,柳蓉赶紧掐住她的人中,就听喉间一阵咯咯作响,那姑娘慢慢的张开了眼睛,见着柳蓉在自己面前,低低的惊呼了一声:“我……这是到了阴间吗?”
柳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孔,自己长得像牛头还是马面哪,怎么会让这姑娘问出这样的话来?她闷声回了一句:“姑娘,这是在苏国公府,你什么事情想不开要上吊哪?不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再说看着你这屋子,该是娇滴滴养大的小姐,又何苦想不通?”
那姑娘捂着脸哭了起来:“若是不能跟王郎在一起,生不如死!”
看来自己是遇着个痴情的了,柳蓉怜惜的看了她一眼,正准备劝上几句,就听着有拍门的声音:“姑娘,姑娘,你在里头作甚?快些开门让我进去!”
柳蓉蹿到了门边将门打开,一个丫鬟冲了进来,捉住柳蓉的手不放:“姑娘,吓死绫罗了,还以为你想不开……”她抬头看了看床上坐着的苏锦珍,又看了看柳蓉,不由得惊奇得张大了嘴巴:“你、你、你不是我们家姑娘?”
柳蓉总算明白为何苏锦珍问是不是到了阴间,原来是自己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柳蓉自幼在山间长大,只在溪水里看过自己的倒影,根本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直到那丫鬟塞了一面镜子给她才明白,她与面前这位苏大小姐是长得一样样的,就如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就是声音,也是一样样的。
正当柳蓉拿着镜子在感叹这世间的事情真是难以说清的时候,那丫鬟绫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柳姑娘,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你身手这样好,许侍郎肯定占不到便宜,过得几个月,你找个理由提出和离就是了。”绫罗声音里透着急切,一顶一顶的大帽子往柳蓉头上送:“柳姑娘,一见你就知道你肯定心地善良、急人之困、真是神仙下凡、救苦救难……”
“停住停住!”柳蓉喝住了绫罗,瞟了苏锦珍一眼,见她已经是哭得成了个泪人儿,长叹了一口气,昨天才听说了皇上赐婚给许侍郎,那位准新娘是苏国公府的大小姐,没想到今日就见着本尊了。
莫怪苏大小姐要上吊,有情之人不能在一起,偏偏还要去嫁那渣人许慕辰,以后这日子该怎么过嘞!柳蓉同情心顷刻间有如江河之水一般滔滔不绝,泛滥成灾,伸手拍了拍苏锦珍的肩膀道:“莫哭莫哭,我代你去嫁人就是。”
苏锦珍止住啼哭,睁大眼睛望着柳蓉:“柳姑娘,许侍郎可不是个好人!”
柳蓉笑了笑:“他是个登徒子!渣男!”
“那你……”苏锦珍的眼睛红得像桃子一样,摇了摇头:“那你还去嫁他?”
“你那丫头绫罗不是说了吗?我身手好,他占不到便宜的!过几个月我就自清和离出了镇国将军府就是!”柳蓉心中暗自得意,自己在京城里租住客栈,每日还要花银子解决吃饭的问题,这苏国公府包吃包住,而且这吃的住的用的,样样都是精品,也算是省下一笔银子来了。
“柳姑娘,大恩大德,锦珍真是无以为报,唯有……”苏锦珍弯腰行礼,就准备下跪,却被柳蓉一把提了起来,顺手扔了一块帕子给她:“明天你去大相国寺,咱们到居士寮房那边换了衣裳,我替你约了那王公子到后山接你。”
苏锦珍跟心上人到了一起,她也住进了奢华的客栈,这也算是各取所需了。
第二日,苏锦珍向苏大夫人提出要去大相国寺进香,让菩萨保佑她成亲以后万事顺意,苏大夫人见女儿改了口风,欢喜不胜,赶紧带着苏锦珍去了大相国寺。
从大相国寺回来,车上坐着的那个人瞧着依旧是苏大小姐,可内里却换了个芯子。
皎洁圆白的月亮挂在天空,晚风悄悄,带来一片凉爽,树叶簌簌的响动,将一片静谧惊动,树下有三三两两的人影,一个个打着呵欠道:“今儿晚了,该去歇息了。”
柳蓉穿着黑色的夜行衣站在屋子中央,脸色显得更是白皙,她将一张面纱蒙在了脸上,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到了这时候,便是她出去溜达的时候了,最近每日晚上,她都会要到京城各处转一转——先要熟悉了京城的各处地形,这才好逃跑。
“姑娘,你早些回来。”绫罗有些提心吊胆的望着柳蓉,心中实在懊悔,自己可真是出了个馊主意,替嫁,替嫁,这位来替嫁的柳姑娘,实在太不着边际了。
柳姑娘白天起得很晚,一到晚上便活跃了起来,等着亥时便赶着出去,一直到子时以后才回来。每次柳蓉出去,绫罗便焦虑得睡不着,柳姑娘该不是去做坏事了吧?要是被抓住了怎么了得?自家姑娘会不会背个黑锅?
柳蓉很体贴的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失手的。”
自从记事开始就跟着师父苦练本领,这十几年的光阴不是白过的。师父常赞她骨骼清奇,乃是练武之良才,对面山上那位道长也总是持此观点,两人一唱一和,弄得柳蓉也洋洋得意,觉得自己真是天生为练武而生的。
师父教她武功,对面山上的道长教她妙手空空之术,这么多年下来,柳蓉自认为修为还算可以,能到外头闯荡一番,此次来京,便是她第一次单独接受任务。她还记得师父骄傲的拍着她的肩膀,笑眯眯道:“蓉儿,这是你出道第一桩生意,一定要顺顺当当的将那花瓶带回来。师父不是贪图那笔银子,主要是想让你雏凤清音,扬名江湖。”
“那个花瓶究竟是什么做的?为何那人要出十万两银子来做这笔买卖?”柳蓉觉得有些好奇:“即便是个羊脂玉的花瓶,也不会卖到十万两去吧?”
可师父却只是摇头:“你不必问这么多,有银子拿就好,你此此出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是拿不到花瓶,就不必再回终南山了。”
“师父,你说的是什么话?太看轻你徒弟了。”柳蓉背着包袱一溜小跑便下了山,可是倒现在她才明白,师父为何要这般郑重,在偌大一个京城里要找出一只粉彩双轴瓷瓶来,还真是有些为难。
买家只留下一些没有太多帮助的信息,京城这么多大户人家,她还得一家一家去偷窥,看看谁家有这样的花瓶,这可真是一桩麻烦事情。
要是知道那花瓶在谁家,她完全可以长驱直入到那人家中,将花瓶给偷走。
现在她面临的困难是,连花瓶在哪个方向她都不清楚。
柳蓉叹了一口气,师父接的这桩买卖也太诡异了,虽然她给了一张名单,上头罗列着江湖各处能帮忙的人,可柳蓉觉得好像暂时还用不着,总不可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发出邀请:“今晚星光灿烂,最是适合散步谈心,不如到京城的屋顶上乘凉,顺便看看谁家花瓶最好看?”
她要真这么说了,人家肯定啐她一口:“抽风了不是?”
还是先自己去摸索一番,到时候实在找不到线索再去劳烦各路英雄好汉——她可是罗刹女的爱徒,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说出去不是丢了师父的脸面?
☆、4听夜话心生一计
好一幢绣楼,绣楼里影影绰绰还有烛光微微。
柳蓉心中一动,这般时候了,怎么还有人未曾歇息?她有几分好奇,从屋顶上倒挂下身子,透过茜纱窗户往屋子望了过去。
一位小姐坐在床边叹气,幽幽的一声:“许侍郎……”
柳蓉一个哆嗦,差点没有从屋顶上溜了下来。
许侍郎?肯定就是那个惯于招蜂引蝶、自己要替嫁的那个对象!渣,实在是渣,都要成亲了,还害得人家姑娘在为她神魂颠倒,柳蓉伸手将几根纱抽掉,露出了一个小洞来,往里边看了看,只见那位小姐身材有些微丰,但生得还算美貌。
床边站了两个丫鬟,正苦口婆心的在劝那位小姐:“姑娘,许侍郎都要成亲了,你又何苦再想他。”
那小姐掩面大哭起来:“我真恨自己不是庶出的,顶了个嫡女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去做小妾的,倒会被那个郑月华占了好处!”
这渣男弄的同府的姐妹都翻了脸,实在是渣呀,柳蓉又恶狠狠的鄙视了一下自己即将嫁的那个许侍郎,真是京城少女的杀手,弄得一群人神魂颠倒的,都手足残杀起来。
从绣楼上下来,溜到另外一个园子,就听着屋子里头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这许侍郎明日也会去宁王府别院……”
柳蓉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许慕辰真是老少皆宜,听那妇人的声音,不说六十,五十多总是有了——竟是连老妇都在惦记着他,这许侍郎真不是个人!柳蓉停在那里,听了两耳朵:“他隔几日便要成亲了,你们可得要抓住这个最后的机会,看能不能将月华塞到镇国将军府去。”
屋子里头有个妇人的声音:“母亲真是偏爱月华,不过是姨娘生的,怎么就入了母亲的眼。”
“我还拿嫡女去笼络镇国将军府不成?许侍郎与苏国公府的大小姐乃是圣上赐婚,难道他还能悔婚来娶了春华?你可别太任由着春华的小性子来,那许侍郎虽然生得俊俏,可却不算是如意郎君……”
屋子里两个人嘁嘁喳喳的说着话,柳蓉总算是听懂了意思,这大理寺卿府的大小姐郑春华看上了京城鼎鼎有名的许侍郎,大理寺卿府也有意想巴结上镇国将军府,可怎奈许慕辰有圣上赐婚,无可挽回,只能想法子将庶出的三小姐送去做贵妾了。
只是怕许慕辰看不上,所以郑老夫人精心设了一个局,想让许慕辰不得已将郑月华抬回家去做贵妾:“明日务必要成,你可别因着春华不能嫁去许家便心生恨意,将这桩好事给破坏了。”
屋子里头沉默不语,看起来郑大夫人心疼女儿,一直不肯说话。
柳蓉在屋顶上听得清楚,这郑老夫人的主意还真不错,要是郑三小姐进了镇国将军府做贵妾,那自己可以一脚将许慕辰踢到她屋子里去,免得他晚上赖在自己屋子里不出去。柳蓉心中高兴,这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自己可要祝那许慕辰与郑月华两人恩恩爱爱天长地久,缠绵到死都别分离。
第二日一早,阳光便从云层里透出些影子来,柳蓉出乎意料的起得早,在园子里头溜达了一圈,看着那日头慢慢的爬了上来,哈哈一笑:“天气真好。”
绫罗有几分奇怪:“姑娘,今日宁王在别院大开荷花宴,当然天气要好才行。”
“哼,我才不跟着去。”柳蓉轻轻哼了一声,转过脸望了望湖面,要是跟着去了,自己的计划就不好办啦。
绫罗有些莫名其妙,可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柳蓉去了主院。
柳蓉先向苏老夫人请安问好,然后扶了绫罗的手走到椅子旁边坐了下来,腰杆挺直,头微微低下,似乎含羞带怯一般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在苏国公府呆了快一个月,没事的时候绫罗便关起房门教她规矩礼仪:“笑不露齿坐莫摇身,行得端正言语细细。”
柳蓉领悟力高,此时她坐在椅子上头,已经完全就是那苏国公府的大小姐苏锦珍。
苏老夫人笑着道:“珍丫头,今日宁王府荷花宴,你怎么穿得这般素淡就出来了?头上的簪子都没配一套。”
柳蓉捏着嗓子轻声答道:“祖母,想来许侍郎也会去,珍儿还是回避的好。”
“唔,珍丫头考虑得周到,这未婚男女在成亲前一个月是不该见面的。”苏老夫人拧起了眉头:“照着许侍郎的性子,这种场合他不会不去,那珍丫头你便留在府里罢。”
哼,那渣男怎么会放过招蜂引蝶的机会,这场合他肯定是会去的了。
“是。”柳蓉低低答应了一声,粉面含春。
等着苏老夫人带着苏府的女眷前脚才出门,柳蓉便把自己好好的打扮了起来,问绫罗要了一套衣裳,对着镜子精心易了容,才一会儿,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小丫鬟,年纪不过十三四岁,满脸稚气。
绫罗吃惊的望着柳蓉,嘴巴都合不拢来:“姑娘,你现在白天也要出去了?”
柳蓉点了点头:“我今日有大事要解决。”
她急需要为渣男许慕辰找一个心上人,免得到时候他缠着自己不放,既然郑三小姐有意,自己当然要成全她,柳蓉拿着镜子左看右看,确定没有纰漏,这才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
宁王府别院实在有些大,亏得柳蓉提前踩了点,才没有弄错方向,分花拂柳的在青石小径上走着,她飞快的来到了水榭附近,那边站了一位小姐,腰若约素,十分的窈窕,旁边伴着一个小丫头,正不住的在张望。
柳蓉走过去,低声喊了一句:“郑三小姐?”
郑月华眼神慌乱,将脸避了过去,怎么宁王府的丫鬟竟然知道她是谁?她身边的丫鬟柳儿大喝了一声:“你是谁?怎敢与我家姑娘来答话?”
柳蓉不理睬她,只是望着郑月华笑:“郑三小姐,你是不是想嫁那许侍郎?”
郑月华的矜持登时不翼而飞,她抬眼望向柳蓉,声音战战:“你就是我祖母安排好的那个丫鬟不成?”一瞬间,她的脸颊通红,星眸如醉,神情摇摇,仿佛不能自己。
柳蓉朝郑月华笑了笑:“郑三小姐,你且到这里等着,我就去将许侍郎找过来。”
一柄纨扇遮住了美人脸,半透的纱里露出了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郑月华望着柳蓉飞快的朝你跑去的身影,低低道:“也不知祖母究竟给了她多少银子,瞧她那模样,甚是卖力。”
柳儿扶着郑月华,看了看那一池子湖水,皱起眉头:“姑娘,这湖水不知道有多深,跳下去好像不大稳妥。”
郑月华眼神坚定:“再深我也要跳,这可是我进镇国将军府的机会。”
自己的嫡姐想嫁许侍郎都快疯了,只可惜她身份金贵,做不得贵妾,家里为了能靠上镇国将军府,又不舍弃嫡女这枚棋子,就将主意打到了她身上。郑月华笑了笑,莫说是给许慕辰去做贵妾,就是给他去做丫鬟,自己也心甘情愿。
瞥了一眼波光滟滟的湖面,郑月华微微一笑,跳下湖水又算什么,舍了半条命,换个贵妾的身份,这买卖值!
要找许慕辰实在容易,只要看看哪里女人多就知道了。
柳蓉飞快的在园子里头跑了大半圈,终于见着一群花花绿绿的身影里有个穿白色衣裳的身影。她不以为然撇了撇嘴,这许慕辰就是臭美,怎么总是穿件白色衣裳,要知道白色是最不禁脏的,随随便便就蹭了灰。
走到许慕辰面前,柳蓉低头行礼:“许侍郎,我们王爷有请。”
许慕辰瞧了下柳蓉,只觉这丫鬟有几分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她。
旁边几位小姐个个脸上露出了不高兴的神色,一个个苦大仇深的盯着柳蓉,那凉飕飕的眼神几乎如一把把小刀,要将柳蓉的肉一片片割下来。
“各位小姐,在下先去见了宁王再说。”许慕辰潇洒的朝众家千金笑了笑,一干小姐顿时头晕脑转,完全忘记了要朝柳蓉下刀子,全对着许慕辰笑靥如花:“许侍郎,见王爷事关重大,等会再一道欣赏这园中风景便是。”
口里虽然这般说,可却还是恋恋不舍的跟着在背后走,众位小姐不敢靠得太前,只能隔了一丈开外,时走时停,一双双眼珠子盯住前边的两个人:“那小丫头子真是无耻,竟然跟许侍郎走得这般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