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放着个炉子,苏梅把饭盒放在炉子边热了热,打开喂两人吃了些,随之把饭盒递给他们,拿起放凉的鸡蛋、窝头,放在炉火上烤了烤,鸡蛋滚烫,窝头焦香。
赵瑾忍不住又吃了一个窝头。
小黑蛋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把饭盒递给苏梅,“娘,我们没事,输完水睡一觉保准又是一条好汉,你快回去上班吧。”
“是啊,婶婶,你快走吧。第一天上班就偷懒,你们厨师长该骂你了。”
“好,等会儿就走。”苏梅拿帕子给三人擦了擦手,扶他们躺下,一个个帮他们揉了揉肚子,异能于他们腹部萦绕,肠胃暖暖的,三人舒服地眯了眯眼,很快打起了呼噜。
苏梅给他们掖好被子,走到护士跟前,笑道:“同志,我叫苏梅,在食堂后厨做事,孩子若是有什么事,麻烦你让人通知我一声。”
对方点点头,交待道:“有条件的话,最好给孩子们买包红糖或是麦乳精、奶粉什么的,每天早晚冲一杯,既长个,又补身体。”
“好,谢谢。”营养品家里有,昨天季书记拎的那堆放在杂物房,她还没来得及整理呢。
抱着饭盒走进厨房,炊事班的战士们大多已经吃过饭了,一个个忙着在做清扫、洗刷工作。
“苏同志,”大师傅端着茶杯过来道,“还没吃饭的吧,筐里还有两个窝头,白菜萝卜都有,你看喜欢吃什么,自己炒一个。”
苏梅应了声,就着锅里的温水洗了饭盒,拿剔骨刀在饭盒上刻下兄弟仨的名字,放在案板下,拿了窝头就着灶里的余火烤了烤,拌了个萝卜丝吃了。
吃完饭,里里外外打扫干净,一个个红瓷大盆摆开,倒上杂面和泡发的老面揉成面团,坐进锅里的温水里发酵。
随之,战士们扛来一袋袋带泥的萝卜倒在地上,扒去上面的泥巴丢进盆里,淘洗干净。
苏梅一眼扫过,没有一个战士的手是完好的,大多生了冻疮,只是轻重不同罢了。
洗完后,一个个拿起刀“嚓嚓”又切了起来。
“苏同志,”有战士提来两捆大葱给她道,“你切了一个上午了,歇歇吧,把这些葱择了,等会儿包包子。”
苏梅道了声谢,提着葱坐在灶下暖和的地方,拿了个盆放在一边,择了起来,与之同时,有人抱了粉条过来泡发,另有战士拎了块猪油过来。
苏梅一边择葱,一边帮忙烧起了锅,战士切了猪油丢进去熬煮,半晌,铲了两粒撒了盐的油炸给她。
苏梅有点想笑,道过谢,洗完葱捏着吃了。
还别说,挺香的。
中间,苏梅抽空去了趟卫生所,三张床空了,一问才知道,午觉醒来,一个个又跑去训练了。
晚上开饭,苏梅没站在窗口帮忙打饭,而是一早就等在了食堂门口。
赵恪随阎铭和江硕过来,远远看到苏梅,冲两人摆了下手,快步过来,道:“小梅,你怎么站在这儿?”
夜晚的风冰凉刺骨。
赵恪握住苏梅的手感受了下,还好,暖暖的,“等我吗?”
松开手,赵恪解开苏梅脖子里的围巾,给她重新围了一下,护住了双耳和下半张脸。
阎铭跟江硕一边往食堂走,一边回头善意地冲苏梅笑笑。
苏梅对两人点了点头,拉下护住口鼻的围巾,偏头朝另一条路看去:“我在等小黑蛋他们。你中午回家见到小瑜儿了吗?”
“嗯,见到了。”赵恪站在她身侧为她挡住吹来的寒风,顺着她的目光朝小路的尽头看了看,“第一天训练,不会太累,咱们回家吧。”
“等会儿。”苏梅解释道,“三个小家伙早上过来晚了,合吃了两个窝头一饭盒凉粥,又吃了包猪头肉,12点没到就拉肚子进了卫生所。中午我送了些吃食过去,帮他们揉了揉肚子,下午再去,一个个又跑去训练了,我有些担心。”
“没事,以后习惯就好了。”当兵,不但会受伤流泪,吃不好睡不好更是家常便饭。
“嗯。”苏梅自己在末世摸抓滚打时,为了生存什么苦没吃过,可轮到几个孩子了,总是不忍,又不舍,一颗心软得不像样。
江硕跟阎铭打好饭,坐下时不免朝门口看了一眼。
“真是想不到啊!”江硕感叹道,“黑脸阎王也有这么温情的一面?”
“羡慕了?”阎铭笑道,“羡慕就对了,我在部队见到的夫妻没有千把也有几百了,就没见一对像咱队长跟苏同志这般恩爱的。”
“听你这么说,”江硕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吃道,“我都想结婚了。”
“哈哈…结啊,趁着队长没走,还能捞个红包。”
江硕想想那画面,不由跟着笑道:“一起?”
“我就免了,刚调过来,没房没窝的,结了婚,住哪啊?”他目前的职位还达不到家属随军的条件,便是达到了,以京市家属区的住房紧张情况,没个六七年,分房都轮不到他。
“租房住啊,你年龄也不小了,咱队长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娃都有了。再耽搁下去,好姑娘可都要被人挑走了。”
“…我考虑考虑。”
两人说话间,赵恪和苏梅也等来了小黑蛋他们。
“娘、赵爸,”小黑蛋抬头看到两人,撒脚跑了过来,伸手抱住苏梅笑道,“哈哈…娘,教官表扬我了,他说我走得最直,方向感最好。”
“不错,我们念辉真棒!”苏梅抚了抚他的头,探向他的肚子,“下午还拉肚子吗?”
“起床时拉了一次,后来就没有了。”
苏梅心下一松,看向了过来的赵瑾、林念营,“你们俩呢,好些了吗?”
林念营点点头:“好多了。”
赵瑾:“爸、妈,你们是不是要回去了?”
“等会儿。”苏梅揽着三人唤上一旁的孙小狼往里走道,“我给你们定了鸡蛋羹,要了个小炒。”
三人吃过饭,苏梅和赵恪带着他们又去了趟卫生所,让医生检查了番,确定没问题了,才放心地开车回家。
远远地,两人便见大院门口停了一溜军卡,为首的那辆小的正是小瑜儿。
车子在大门口停下,苏梅打开车门下来,走到小瑜儿车前,敲了敲他的车窗:“小瑜儿,你在等我和你爸吗?”
小瑜儿头一扭,看向了另一边。
紧跟在他后面的赵琛、顾丹雪推门下车道:“婶婶/苏姨。”
苏梅抬腕看了下表:“你们吃饭了吗?”
“等你和小叔呢。”赵琛道。
“苏姨,小瑜儿失恋了。”顾丹雪说着,止不住想笑。
“失恋了!”苏梅惊讶地挑了挑眉,“他什么时候跟人家小姑娘谈恋爱了?”
“不是失恋,”小瑜儿气嘟嘟地摇下车窗,看着顾丹雪纠正道,“我们是吃不到一块儿,她回娘家吃饭去了。妈妈,”小瑜儿转头看向苏梅道,“等会儿吃过饭,你要陪我去航院接她过来,还要给我们准备个小房间。”
苏梅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盘起的头发,她这么年轻就要当婆婆了吗?
“哈哈…”顾丹雪乐不可支道,“小瑜儿,你才多大啊,就学会拐带人家小姑娘了,你确定带着苏姨过去接甜甜,不会被她妈妈轰出来吗?”
“那、那我住他们家呢?”
顾丹雪点点头:“这倒是可行。”
“别瞎出主意,”苏梅轻敲了顾丹雪一记,问小瑜儿道,“方才不理妈妈又是怎么回事儿?”
“哼!”提起这事小瑜儿就来气,双手抱胸,脸一扭,气哼哼道,“你偏心!去看小哥他们,一看就是一天,中午不来接我,下午也不来。哼,我不理你了。”
“妈妈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妈妈在你哥他们军区食堂找了份工作。食堂的活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忙起来哪顾得上回来看你啊。要不,明天你跟妈妈一起去军区食堂吧?”
“不、不,”不瑜儿忙摇了摇头,“我不去,我要跟甜甜玩,我要把她娶回家。”
苏梅只当小家伙说着玩呢,谁知道吃完饭,不等她收拾好碗筷,就被小瑜儿拽着衣服往外拉道:“妈妈,快走,去晚了,小甜甜该睡了。”
“去干嘛?”
“接她过来住啊。”
“小瑜儿,”苏梅无奈地蹲下来,扶住小家伙的两肩道,“晚上让你睡在别人家,见不到妈妈,你乐意吗?”
“有小甜甜陪着就行。”
苏梅噎了噎。
“妈妈,快点,你怎么磨磨叽叽呢。”
“去吧,”秦淑梅在旁笑道,“带他过去看看,就当散散步。”
苏梅无语地点点头,帮小瑜儿摇响军卡。
赵恪在儿童房画图纸,闻声打开窗户朝外喊道:“早去早回。”
苏梅头也不回地朝后挥了挥手,跟在小瑜儿身后出了门,穿过两院之间的小道往航院走去。
第184章
苏梅跟在军卡后面顺着航院的主道转了两圈,看着还要往前的军卡,快步上前敲了敲小瑜儿的车顶。
小瑜儿停下车,摇下车窗:“妈妈?”
“小瑜儿,”苏梅弯腰,点了点腕上的表,“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我还没有见到小甜甜呢。”
“你知道她家在哪吗?”
小瑜儿迟疑地摇了摇头。
苏梅没忍住,笑了下:“那你怎么找她?这么晚了,她也不可能出来玩呀,你看家家户户是不是关了大门,拉亮了卧室的灯?”摸了摸小家伙的头,苏梅安慰道,“明天吧,明天你去托儿所见到甜甜问问她家在哪,我们再来找她玩?”
“哎~”小瑜儿长长叹了声,“妈妈,见不到她,我怕晚上睡不着。那个叫什么…”
苏梅笑道:“相思如狂?”
“不是这个,是、是一天什么…”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好、好像是这么形容的。妈妈,我特失落,你知道吗?”小瑜儿眨巴着纤长的眼睫,一脸难过道,“你看,”说着,身子一扭从车内的角落拽了个军用书包出来,“睡衣我都带来了,我还想着跟甜甜睡在一起,晚上说说悄悄话呢。哎~伤心!”
苏梅呆了呆,突然的抱着肚子蹲下,大笑道:“哈哈…小瑜儿,天呐!你怎么这么可爱哈哈…”
小瑜儿瘪瘪嘴,不满道:“妈妈,我难过着呢。”
“嗯嗯,难过,妈妈为你难过哈哈…”
黄军长出来倒垃圾,听到声音,目光在军卡上扫过,迟疑地往这边走了两步,“苏同志?小瑜儿?”
苏梅不好意思地收了笑,就着路灯的光芒看清来人,起身道:“黄军长。”
“真是你啊,我还以为听错了呢。”因为林念营,两家近段时间略有走动。
“黄伯伯,”小瑜儿推门下车,礼貌道,“你知道小甜甜的家在哪吗?”
“小甜甜?”那是谁?
“红旗托儿所小班,一个长得跟洋娃娃似的女孩。”苏梅在旁解释道。
黄军长想了圈熟人家的小女娃,摇了摇头:“我帮你们问问。”
说罢,放下装垃圾的木桶,找左邻右舍寻问了番。
片刻回来道:“是姓何吧?机务组何修竹家有一个女孩,叫何甜,听她们说长得精致可爱。”
苏梅看向小瑜儿。
小瑜儿想了想:“我们老师点名时,叫她何甜。”
那就对喽。
黄军长:“顺着这条路往前走,然后右转,看到那片家属区了没,从东数第五栋,四楼,402。”
苏梅看了看表,19:55,“小瑜儿,快八点了,还去吗?”
“去!”小瑜儿爬上车,冲黄军长挥了下手,“谢谢伯伯。”
“妈妈,我们走吧?”
小家伙一向软萌,苏梅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坚持,朝黄军长点点头,跟了上去。
小瑜儿走走停停,自个儿数,找到五号楼,停好车,拉着军用书下来,对苏梅招了招手:“妈妈,你快点。”
苏梅瞅了眼他手里的挎包,无奈道:“小瑜儿,你今晚真不跟妈妈回家啦?”
“妈妈,你别伤心,等我哄了小甜甜跟我回家,就不来这边住了。”
苏梅:“…”
轻叹一声,苏梅抱起小家伙进了楼道。
这时候还没有什么声控灯,楼道前只有一个昏黄的小灯,再往上走,每一层装了一个需要拉开关的15瓦灯泡。
到了四楼,苏梅提前声明道:“小瑜儿,人家若是不愿意你留下,你可不能撒泼、耍赖啊,那样很没风度,知道吗?”
“妈妈,什么是风度?”
“魅力、气质、修养。有风度的男人,特别可爱,很受人欢迎。”
小瑜儿没听懂,却记住了妈妈的话,不能在心爱的女孩子面前耍赖、打滚,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
房门敲开,何修竹的妻子,卢桂月看着苏梅愣了下,随之笑道:“你是小瑜儿的妈妈吧?”
“卢阿姨,我来找甜甜玩儿。”
哒哒的脚步声转来,小小的身影从卧室跑了出来。
“小瑜儿~”甜甜惊呼了声,抱着她妈的腿,歪头笑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娶你啊。”
何修竹出来的脚步一顿,黑了脸。
苏梅放下小家伙,讪讪地冲两口子笑笑:“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姓苏,苏梅,住在前面的军区大院。”
“苏同志,”卢桂月笑着一指身旁的清朗男子,“这是我丈夫何修竹,我是卢桂月。”
何修竹冲苏梅点点头,抱起女儿。
小瑜儿拖着挎包,忙颠颠地挤了过去,掏出兜里的哨子,踮着脚尖递给甜甜。
“屋里坐,”卢桂月笑道,“我下午去托儿所接甜甜,小瑜儿就闹着要跟我们回来。怕你们接不到他着急,便没让他跟,没想到小家伙这么长情,追来了家里,哈哈…”
“什么长情?”何修竹板着脸,不悦道,“小孩子懂什么。”
卢桂月瞪了他一眼:别找事啊?
何修竹哼了声,抱着甜甜去了卧室。
小瑜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教甜甜吹哨子。
“别理他,”卢桂月搬了个小凳放在小桌旁,对苏梅道,“坐。”
苏梅过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进筒子楼,不免打量了两眼,一室一厅,加起来十几平,一家三口住着还成,她和小瑜儿一来,就显得有点挤了。
炉子、煤球在门外,水房两层楼好像共用一个,厕所在楼下。很不方便,却已是这个时代很好的房子了。
“喝水。”卢桂月冲了两杯麦乳精水,给苏梅一杯,另一杯端进卧室给了小瑜儿。
小瑜儿两只小肉手捧着吹了吹,自个儿尝了口,不烫了,凑到书桌前,端给坐在何修竹脚上的甜甜道:“甜甜你喝,喝了跟我回家吧?我有好多好多玩具都给你,我的床也给你睡,我的新衣服也给穿…”
何修竹实在听不下去了,伸手捂住了女儿的双耳,瞪着小瑜儿道:“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七岁不同席?”
小瑜儿眨了眨眼,诚实道:“不知道。叔叔,什么意思啊?”
何修竹看着两岁左右的小豆丁,噎了噎。
“哈哈…”卢桂月笑着转头跟苏梅道,“你儿子真可爱,嘴还甜,长大了肯定哄得小姑娘不要彩礼往你家跑。”
苏梅端着杯子抿了口,摸了摸光滑的眼角,“被你这么一说,我都觉得自己老了。”
“哈哈…”卢桂月第一眼看到苏梅,只觉这人好不高冷,这么一接触却发现,挺好相处的,说话间便放松了不少,絮絮叨叨的跟苏梅交流起了育儿经。
苏梅的观点很超前,她跟四个孩子相处,都是有商有量,一般不会违背他们的意愿,对一些不成熟的想法,多是鼓励他们去尝试,成不成,能不能行,只有做过了,他们才知道。
赵恪画好军卡的左右车门,抬腕看了看表,半小时过去了,妻儿还没回来。
放下笔,赵恪收了图纸,跟客厅的秦淑梅说了一声,出了门。
到了航院,找到门卫一问,便找到了何家。
卢桂月打开门,看到赵恪又是一愣,这人气势好冷,似一把利刃,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苏梅余光扫过那道挺拔的身影,忙站起来往门口走了两步:“你怎么来了?”
赵恪点点腕上的表。
苏梅笑笑,回头对卧室的小家伙道:“小瑜儿快出来,爸爸来接我们了。”
“妈妈,”小瑜儿扶着门框,冲苏梅挥了挥手,“你跟爸爸回去吧,我要留下陪甜…”
不等他把话说完,何修竹拎着他大氅上的腰带,提溜着将人放在了门口。
赵恪伸手接住,道了声谢。
何修竹抬头对上赵恪的脸,呆了一呆,随之激动道:“赵学长!”
赵恪打量了下何修竹,不认识。
“陆军军官学院,我比你低四届,你44级,我48级。我入校时,你已经出国留学去了,我们那一届,可没少听你的故事,什么射击第一、投弹第一、刺杀第一、擒拿第一、格斗第一、武装泅渡、越野、拉练、野外生存和杀敌等第一、第一、还是第一…文化课更是科科满分。赵学长,久仰!”
回去的路上,苏梅偏头瞅了男人一眼,再一眼。
赵恪伸手帮她往上拉了拉巾,牵着她的手,慢悠悠地走在小瑜儿的军卡后面,道:“不认识了?”
“赵团长收获一枚小迷弟,有什么感想?”
“崇拜吗?又不止他一个。”求学时的经历就不说了,光他带兵的这些年,哪个战士不是对他信任有佳,崇拜不已。
对此,赵恪早已习以为常。
苏梅竖了竖大拇指。
日子如水,一晃而过。
转眼已是半月,小瑜儿跟甜甜玩得好不快乐,不时你来我家住两晚,我去你家住一晚。
为此,苏梅完成军卡系列,交了图纸、模型,拿起工具又做了一个带围栏的小床,放在卧室,给两个小家伙睡。
小黑蛋、林念营、赵瑾也习惯了军部的生活,每天不是在操场训练,就是抱着书本奔波在各个教室。
“苏同志,”这天,大师傅叫住苏梅道,“明天,童子军野外拉练,为期两天一夜,你跟着去吧?也不做别的,待在终点,给教官们做几顿热乎的饭菜,最后一天,给孩子煮锅热汤。”
苏梅点点头:“几点出发?”
“凌晨五点。”
第185章
给孩子们打完饭,苏梅本来想跟小黑蛋三人就明天的野外拉练,叮嘱几句呢,转而想到,这样对别的孩子来说,不公平,便放弃了。
下班回去的路上,苏梅坐在赵恪自行车后面,看着天际一抹橘色,“赵恪,土豆该收了吧?”
犹记得去年这会儿,她刚刚穿过来,细雨纷纷,战士们在田间劳作的身影。
“嗯,”赵恪在南方军区待了两年,对四季作物的种植、收获时间,记得远比苏梅清楚,“明天我给孟子衡、王竣打个电话,让他们找人把咱家的土豆收了。”
他们不在,刘明泽等人就不方便过去帮忙收种了。
“想种什么?我打钱过去,让他们买了种子再帮忙种上。”
苏梅想了想:“种红薯吧。”
外面灾情越发严重了,已有少数地区出现了断粮的情况,城市的供应也在减少,稍有远见的,已将每月的细粮换成了粗粮储存。
“土豆收了,还不算完。”坏的挑捡出来,要么尽快吃掉,要么做成粉,好的晾晒几日,才好入窖储存,苏梅想着,又道,“给孟副团长、王大娘家一些土豆吧,让他们帮忙处理好。”
赵恪:“给四分之一怎么样?”
南方军区,山林溪流,作物繁多,便是没有军营的供给,两家人只要稍勤快些也饿不着,反倒是陕北苏家和几位退伍归乡的战友,他比较担心。
“你看着安排。”苏梅打量着路上的行人,“明天童子军野外拉练,为期两天一夜,大师傅让我过去帮忙给几位将领做几顿热呼饭。”
赵恪眉头微凝:“要过夜?”
“嗯。”苏梅道,“小瑜儿要是闹了,你就送他去何家跟甜甜住一夜。”
“去哪?”
“西山。”
“位置?”
“正东。”
赵恪沉吟了会儿,到家,停好自行车,向外走道:“我去一趟孙家。”
“吃饭呢。”苏梅接住扑过来的小瑜儿,扭头喊道。
赵恪头也不回地冲她挥了下手:“来了这么久,还没请孙军长喝过一杯呢,我请他去国营饭店搓一顿。”
“钱、票带了吗?”
“带了。”话落,赵恪才想起,上次从老爷子手里拿的那两千,捐款时添了三百,还有一千七,没给小梅报帐呢。回头觑了眼跟小瑜儿说话的苏梅,赵恪不免有点心虚,忙起来真忘了。
…
听赵恪说,请他喝酒。孙钢铁饭碗一放,兴冲冲地起身向外走道:“不容易啊,不容易,还以为直到你回南方军区,都喝不到你请的一杯酒呢。”
赵恪瞥了他一眼:“想喝酒早说嘛,又不是请不起。”
“哈哈…现在也不晚。”
知道赵恪工资高,四个孩子三个进了童子军,家庭负担轻,到了国营饭店,孙钢铁便没客气,菜要荤、酒要好。
酒过三巡,孙钢铁放下酒杯,夹了筷子羊肉道:“什么事,说吧?”
“特战队训练也有一个多月了,该出去活动活动了。野外拉练,为期五天四夜,如何?地点我都选好了,西山,从南边上山,山顶集合。”
孙钢铁眼中精光一闪:“考什么?”
“野外生存。”赵恪勾唇笑道,“后天晴转小雨,傍晚有一场急暴雨。”
“够狠的!”孙钢铁笑道,“哈哈…我喜欢。”
…
凌晨两点多,苏梅还在睡,赵恪已悄然起床,洗漱后,写了个纸条,下楼骑上车子去了特战队。
一声哨子,唤醒了沉睡的营区。
江硕一骨碌爬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表,看了眼,忍不住惊呼道:“2:36!”
阎铭穿衣的动作一顿,跟江硕相视一眼,齐齐扑向窗户朝楼下看去。
“队长!”
两人惊讶地扬了扬眉:“他亲自出手了!”
阎铭:“不知道是什么训练?”
“不管是什么训练,”江硕飞速套上衣服,扣上皮带道,“只要有他亲自坐阵,不死也得脱成皮。”
阎铭深有同感,在南方军区还没有感受这么深,来京后,才发现,队长较真起来,那真是堪比魔鬼。
两分钟,特战队所有成员站在了赵恪面前。
“慢了!”
赵恪的声间极淡,众人却是听得心头一凛。
“王华、陈飞,去后勤开两辆军卡过来。”
站在队边的两名战士二话不说,向右转,跑步去了后勤。
赵恪抬腕看了眼表:“给你们两分钟时间,上去打包行李。王华、陈飞的行李,由他们同寝室的帮忙,记住同样两分钟。”
特战队队员,两人一间宿舍。看似比一般的战士好多了,可别忘了,他们在入选之前,最低的成绩也是各军区的兵王,立过三等以上的功勋。
连长、正副营更是不在少数。
“是!”众人应了声,快速上了楼。
…
赵恪走时,苏梅迷迷糊糊的略有知觉,只是没有在意,以为四点半,他下楼跑步去了。
随之苏梅“霍”的一下坐了起来,五点半集合,那她现在就得起来赶过去了。
掀被下床,苏梅穿上衣服,洗漱后,拿起昨晚收拾好的背包,飞速下了楼,然后飞一般跑步出了军区大院。
门卫纳闷地揉了揉眼,不明白今儿赵团长夫妻咋了,一个比一个起得早。
苏梅赶到军部,赵恪带领的特战队刚走。
杨同光听到特战队出发的消息,睡不着了,他觉得野外拉练就应该跟特战队一样,突然出击,而不是像他这样定好时间,磨磨叽叽到了地方天都亮了。
穿衣起床,杨同光赶到童子军宿舍楼吹响了哨子,遂苏梅过去坐上车,一点也没有查觉到时间上有什么不对。
凌晨四点半,小瑜儿准时地一骨碌爬起来,闭着眼,扎着两手叫道:“爸爸,快、快抱我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