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子点了点头。

小瑜儿噙着泪,满脸委屈道:“那叔叔,你帮我拿条棉裤换上呗,这条不舒服,小瑜儿的鸡鸡好冷,腿也好冷,都不能走路了。”

铁子翻了个白眼,嗤笑道:“还真当自己是个少爷呢。没有,让你待在火盆边就不错了呵…”

冷笑了声,铁子转身出去了。

小瑜儿瞅了瞅一旁竹椅上看书的男子。

男子对他视若无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除了他,这个屋里再没其他人了。

默了默,小瑜儿脱下大氅,解开小袄的盘扣,拽着棉裤的上坎肩扯了扯,没能扯断后面的绑带,“那个,”小瑜儿挪了挪脚,一点点靠近男子道,“你帮我解一下后面呗,我要把裤棉脱下来烤一烤。”

男子听而不闻。

“叔叔,叔叔?叔叔~”小瑜儿纳闷地歪了歪头,“听不见吗?”

鼓了鼓气,小瑜儿大吼了一声:“叔叔——”

男子拧着眉,揉了揉耳朵,放下手中的书,扯着他的胳膊帮他脱下小袄,“啪”一声,拽断坎肩的绑带,随之对着他一推:“滚远点。”

小瑜儿“噔噔…”退了数步,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

撇了撇嘴,小瑜儿想哭,屁股好疼啊,肯定两瓣了。

男子拿起一旁小几上的湿毛巾擦了擦手,随意一丢,声音淡淡道,“你敢哭一声,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串在竹签上烤了吃。”

那一刻,小瑜儿清楚感知到了男子身上散发的恶意,吸了吸鼻子,不敢哭了。

扒拉着棉坎,挪动着小屁股往下推了推棉裤,好不容易把结冰的棉裤,连同里面的秋裤推到了膝盖处,推不动了,裤口卡在鞋上了。

“哑巴。”男子不耐地朝外喊了声,片刻,一个憨厚的大婶走了进来。

“帮他把棉裤脱了。”

女人默不出声地蹲在小瑜儿身前,手一挥,指尖的刀片划开了他的鞋袜。

小瑜儿惊奇地抬起两脚,鞋袜从脚上脱落。

女人拎起他的一只胳膊,提溜着扯掉他腿上的裤子,随手将人往地上丢,然后拿起小瑜儿脱下来的所有衣服向外走去。

小瑜儿顾不得浑身摔得生疼,向前爬了几步,叫道:“我的大氅,我的袄。”

大氅和小袄的衣兜里,装着他的哨子和钱。

妈妈说,要是瞅不见家里人了,记得吹哨子。

钱能买糖吃。

“啧,心思还是这么毒。行了,”男子抬了抬手,“这小子还要换钱呢,别冻死了。”

女人撇了撇嘴,讥讽道:“不容易啊,毒狼也知道爱护幼崽了。”

男子没理她。

女人无趣地丢下大氅和小袄走了。

小瑜儿哆嗦着把大氅铺在火盆边,披着小袄往上面一坐,抬着小脚凑近火盆烤了烤,嗯,挺暖的。

摸了下小鸡,好冰啊!再摸一下双腿,也好冰啊!

想了想,小瑜儿站起来,单脚独立,试着翘起一条腿先烤烤小鸡。

站了几次没站稳,他转着头打量了圈屋内的摆设,然后吭吭哧哧拖了条椅子过来。

扶着椅子翘着脚,烤烤腿烤烤小鸡,忙的好不乐乎。

男子慢慢放下了书,惊奇地打量着花样百出的小家伙。

感觉到他的注视,小瑜儿百忙之中抽空对他笑笑:“叔叔,你手边的果子,我能吃吗?”

男子瞅了眼小几上放着的果盘,这是哑巴早上端来的,那女人善毒,有时候他都分不清哪只果子能吃,哪只不能吃。

而这盘,撒了那女人新研发的五味毒,他一颗都不敢吃。

微微点了下头,男子眼里带了抹期待。

“嘻嘻嘻谢谢叔叔,你真是个大大的好人。”小瑜儿说着,放下脚,跑过去拿。

他脚上无鞋无袜,双脚一离开地上的大氅,就激灵灵打了个寒噤,遂冲过去,随手抓了一把,忙又跑了回来。

把果子放在大氅上,小瑜儿烤了烤脚,才坐下来,捡起一个吃了起来,唔,好甜啊。

一个吃完,小瑜儿又拿了一个,唔,这个有点怪,不过好香啊。

一个接一个,两分钟没到,一把果子就吃完了。

舔了舔唇,小瑜儿看向果盘的目光带了抹热切:“好好吃啊,叔叔,我能再吃几个吗?”

男子点着下巴,心上暗忖,那新毒没下?随之又摇了摇头,哑巴那女人为了研制毒物、找人试药,都能背弃家族,怎么可能会放弃每日一次的下毒机会。

男子猜测,要么小家伙运气超强,要么就是他有避凶趋吉的本事。

若真是如此,那就不能卖了,收养在身边,借运行事,他们做什么还不得事半功倍。

这般想着,男子就冲小瑜儿勾了反手指:“来,帮我选几个果子。”

小瑜儿跑过去,伸手去抓。

男子手腕一翻,手里便多出一把小小的折扇,那扇子“啪”的一声,敲在了小瑜儿的爪上:“别上手,你就说,哪个能吃吧?”

小瑜儿揉了揉敲肿的手背,想哭,大大的泪珠儿浸在眼里要落不落。

“选!”

小瑜儿吓得一哆嗦,抬手挑那又小又难看的随意指了几个:“这个、这个…”

心中却想,叫你打我、吓我,难看的都给你。

男子把他指过的,挨个儿捡了出来,然后把整个盘子往小瑜儿怀里一塞:“拿去吧。”

“谢谢叔叔。”小瑜儿抱着盘子走了几步,突然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人家给了他一盘子,他却给人挑了几个丑的,“叔叔,这几个又大又圆的也好吃,你拿两个吧。”

男子瞟了他一眼,见小家伙一脸真诚,便把他说的那几个全捡了去。

小瑜儿心里立马又不是滋味了,说好的两个呢,一下子拿去了好多。心里不舒服,小瑜儿便坐在火盆边一个接一个吃起了果子。

男子见他吃了这么多还是一点事也没有,越发相信他是大气运之人了。便是如此,他也没敢立马吃,而是让铁子抱了只鸡过来,好的、差的各喂了一颗。

那鸡吃下去好一会儿,久到小瑜儿揉着眼都要躺在火盆边睡着了,还活蹦乱跳的,男子才敢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浅尝了一口,唔,挺甜的,完全没有一点药味。

男子放心地吃了起来。

吃了丑的,又去拿水灵的,铁子见此,跟着拿了一个。

果子刚进肚,两人就捂着肚子倒下了。

浑身抽搐着吐起了白沫。

小瑜儿揉眼坐起来,纳闷地看着翻滚的两人:“叔叔,没事你们吃肥皂干嘛?哎呀,别往这边滚了,衣服要着火了,我上次就被火烧了,头上、脖子里,起了好多泡泡,老疼了。”

两人这会儿哪还听得进去小瑜儿的话啊,肠和胃好像被一团邪火烧穿了般,疼死人了。两人拼命的抓呀,挠呀,恨不得拿把刀把自己的肚子剖开,浇上两桶水冲冲。

小瑜儿眼见火盆被两人打翻,火星四溅,片刻功夫,两人跟个火柱一般整个儿烧了起来,叫得那个凄厉啊,吓得一边赤着脚,光着屁股往外跑,一边放声尖叫:“妈妈——快来啊,快来救救小瑜儿,着火了着火了——”

这会儿苏梅刚将赵琛、林念营他们送回家,赶去找赵恪。

赵倬、赵瑾和小黑蛋寻着地上的尿液,追了几百米,就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迹了,只得在周围慢慢地探访寻找,哪知道小瑜儿早就被带去了城市的另一边。

赵恪也刚顺着记号赶过去跟三人汇合。

第169章

哑巴听到小瑜儿的哭喊,烦躁地丢下药杵,推门出了药房,快步朝前院走去,然而刚走了几步,便嗅到了空气中的焦糊味儿,心下一惊:失火了!

“蠢货!”深怕无人过来查看,看不出异样啊。

心中这般想着,她便加快了脚步。

小瑜儿一脚冲出门就后悔了,呜…好冷,刺骨的寒风刮在腿上,跟刀子般割得生疼:“呜…妈妈…”

抹了把脸上的泪,小瑜儿往后退了退,又退了退,一步步退进了屋。

“救、救我…”男子全身都是火,可他顾不得去灭身上的火,他觉得他的五脏六腹,已被那毒绞割成块,只要张嘴一吐,必是一口混着血沫的碎肉,而那疼绵延不绝,入骨又入髓…让他恨不拿斧头把自己劈开,好生剥洗一番。

看着完好无缺的小瑜儿,他疼苦地伸出手,奋力地朝小瑜儿抓去,“救我…”

“啊——”小瑜儿看着那伸来的焦黑指尖,火焰下露出血肉的丑陋鬼脸,吓得放声尖叫,“别过来、别过来,你找水,找水啊~”

二伯被火烧着的时候,就是被司机叔叔一盆水浇灭的。

“水、对、水…”男子念叨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出了屋子。

铁子见此,凭着一股意志爬着跟了过去。

天干物燥,两人好似一对行走的火球,走到哪儿烧到哪儿,廊下、隔壁、厨房等等。

“咳咳…”屋里的火势也一路蔓延到了门窗上,小瑜儿往门口中间站了站,止不住一声接一声地狂咳了起来。

“啪!”一根燃烧的横木从上面落下,扫过小瑜儿的棉袄袖子,火苗立马蹿了起来,小瑜儿吓得忙将小袄从身上甩下。

“啪嗒”一声,一枚银制的哨子从衣兜里滚了出来。

“咳妈妈咳…”小瑜儿弯腰捡起哨子,抹了把因烟熏而模糊的双眼,脑中闪过妈妈说过的话,“小瑜儿,求救信号是三短三长再三短,来,跟妈妈一起吹。”

“咳妈妈,”小瑜儿抹了把眼泪,抖着手吹响了哨子,他记得呢,三短三长再三短,“嘟…”

听到哨声,哑巴奔向男子和铁子的身形一顿,低低咒骂了声,转身朝堂屋扑了过来,接连进了两次,都被掉落的梁木拦了去路。

“兔崽子,你给我闭嘴!听到了没有,再吹,老娘宰了你。”

小瑜儿吓得往门侧躲了躲,也趁机躲过了她甩来的刀片。

“娘的,早知道请回的是个瘟神,还不如一开始就拧了脖子给老娘作标本呢。”

这地方算是毁了,得赶在他人过来查看之前,赶紧走人。

不过,走前,一些东西得毁了。

打开杂物房,哑巴拎出几桶煤油,一一泼在燃着的房屋和两人身上,随之又拎了两桶往后院跑去,到了后院自己的住处,她飞速打包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屋里屋外泼上煤油,一把火点着,然后跳进地窖跑了。

小瑜儿的哨声传出去,惊动了两人。

一个是在附近做户口普查的户藉人员曾强,一个是带花永年考核的考核官纪晨。两人一个本子一揣,撒腿就往这边跑;一个犹豫了下,提起花永年往背上一甩,背着他冲了过来。

曾强年前刚退伍,今儿是他上班的第三天,对这一片儿还不熟,一路翻了几个院子,立在墙头往下一看,前后院已是一片火海,三短三长三短的哨声,还在断断续续地从着火的屋子里传来。

纪晨背着花永年破门而入,看到墙头的曾强,下意识地拔枪喝道:“别动!”

曾强扫了眼他身上的衣服和领章,掏出工作证和人口普查的登记本丢了过去:“救人要紧。”

说罢,身手麻利地跳下墙头,脱下大衣往积雪的墙角一丢,抱了雪来回揉了两把,披在头上寻着哨声冲进了屋。

纪晨嗅了下院内浓郁的煤油味,瞅了眼地上还在熊熊燃烧着的两人,警惕地巡视了遍前院,又搜了遍后院,准确地找到一口水井和一个地窖。

并在地窖的入口看到一串女人的脚印,带着学员,他没敢下去查看。

曾强扫了眼扑籁籁下落的梁木和瓦片,咬牙冲了进去。

看清地上吹哨的人,曾强愣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求救的会是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

男孩五官精致,落了灰的大红毛衣下是光溜溜的双腿和小脚丫。

“咯吱~”

曾强一抬头,上面的大梁摇摇欲坠,顾不得再想其他,曾强冲过去抱起孩子,转身向外冲去。

到了外面冷风一吹,小瑜儿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往他怀里缩了缩。

大衣内外方才都被他揉了层雪,湿淋淋的不保暖,曾强刚要解开身上的棉袄扣子。

纪晨带着花永年从后院回来了。

“大衣。”曾强朝纪晨伸手道。

纪晨看清他怀里的小瑜儿,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大人没有救出来吗?”

曾强一指小瑜儿嘴里叨着的哨子:“吹哨求救的就是他。”

纪晨一愣:“他吹的是部队的求救信号。”

一般人不会,也不懂。

小瑜儿取下哨子,揉了揉烟熏的眼,连声咳道:“咳我爸是战士,咳最捧的战士。”

两人对视一眼,曾强要来户口登记本翻看起了这座宅子的户主,纪晨则接过小瑜儿,把他裹进怀里道:“你爸叫什么,知道吗?”

“咳,妈妈有时候叫他赵团长,有时候叫他赵恪。”

“赵恪!”纪晨一惊,是他想的那人吗?

他表哥江硕,年前被选拔进了特战队。过年大家聚在一起喝酒,席间喝多了,比划了两下。

向来比他差了那么一点表哥,用了一套全新的拳法,一招一式都往人身上的要害招呼,狠辣无力。

没几下他就因为有所顾忌,被表哥撂倒在了地上。

那套拳法,听表哥说就是出自他们队长赵恪之手。

“查到了,”曾强道,“这座宅子的主人姓李,李长征,在附近的废品站做事。他妻子姓顾,顾丫,是个哑巴。二人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

纪晨跟曾强互视一眼,看向了地上的两具尸体。

两人之间不知道有没有李长征,不过肯定没有顾丫,因为两具都是男尸。随之,纪晨想到了地窖入口的脚印。

纪晨看向怀里的小瑜儿,小家伙听到李长征、顾丫并没有什么反应:“今天之前,你认识地上的这两人吗?”

小瑜儿低头瞅了一眼,吓得脖子一缩,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在这里?谁带你过来的?”

“不知道啊。郭灵背我去放水,”小瑜儿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郭灵,也没有看到那个小男孩,“我眼一闭一睁,就在这里了。”

纪晨略一思索,就猜对方应该是用了什么办法,让小孩睡了过去:“郭灵是谁?”

“郭灵就是郭灵啊。”

纪晨一噎:“多大?”

小瑜儿看了眼他身边的花永年:“比他低一点儿。”

“男孩?”纪晨诧异道。

“不是,是漂亮的小姐姐。”这人好烦,怎么那么多问题,小瑜儿不舒服地摸了摸脖子,喉咙难受,“叔叔,这是哪啊?我妈妈什么时候来?”

方才那人说了,他妈等会儿就来,可这都好几个一会儿了。

纪晨还待要问,曾强拦住他道:“行了。不是知道他爸叫什么了吗,报警吧。”

“嗯,”纪晨道,“走吧,你招些人过来救火,别让火势蔓延到左右。我带两个孩子看看哪家有电话,顺便再给小家伙找点热水喝。”

四人出来,门口已聚了些赶来救火的邻居。

赵恪寻着记号找到赵倬、赵瑾和林念营。

双方刚交换了信息,一抬头便见南方上空腾起了股浓烟。

“会不会是?”赵倬跟赵恪对视一眼,猛然向上一蹿,双手扒着墙头,上了墙,朝南看去。

这个时代的高建筑还不多,浓烟的位置一目了然。

“我打电话问问。”赵倬扫了眼周围的住户,跳下墙头,敲响了一位退休干部的家,借用人家的电话,打到那片区域的街道办,待听到有人从失火的屋子里救出一个吹哨求救的孩子,精神一震,跑出来冲赵恪打了个手势。

赵恪心中一喜,在墙头给苏梅留了个标志,并在标志旁写了一个‘南’,一个‘火’字。

四人坐当当车赶到出事地点,已是二十多分钟后。

熊熊燃烧的大火,已被纪晨、曾强带着人很好地控制在了院内,没有向四周蔓延。

接到报警敢来的警员,于屋子周围拉起了警戒线。

随他们一起赶过来的阎铭、江硕,看到赵恪四人,忙抱着小瑜儿跑了过来。

“队长,”阎铭把小瑜儿往他怀里一递,“找到人了。”

“哇~爸爸——你怎么才来啊~”小瑜儿哭得撕心裂肺,所有的害怕、恐惧,在这一刻,全部喧泄了出来,“呜…你怎么才来~”

“是爸爸不对,爸爸坏…”赵恪被小家伙哭得鼻头发酸,抱着他不停地晃着摇着,一下下地顺着他的背,连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小瑜儿安全了。”

“呜…我要妈妈,”小瑜儿泪眼婆娑地四下看了看,没有找到苏梅的身影,“呜妈妈没来。”

“妈妈正往这边赶呢,”赵恪安抚道,“小瑜儿别急。”

“要妈妈~”

“好、好,要妈妈,爸爸带你去接好不好?”

“走~”

赵恪伸手,江硕把吉普车的钥匙递给他,“队长,要不要我送你们过去?”

“不用。你们俩…”赵恪看向阎铭、江硕,“先查着,我等会儿回来。”

“是!”

赵恪走了两步,回头,赵瑾和小黑蛋绷着脸,正亦步亦趋地跟着大哥,听他跟人寻问情况呢。

唤来两人叮嘱了两声,赵恪才在小瑜儿的连声催促下,开车去方才留记号的地方接苏梅。

苏梅坐在当当车上,正往国营饭店那边的胡同赶。

她心中焦急,总觉得车子行得慢,目光便不由地往左右的路边扫去,打量着左右的标志性建筑,心中暗自算着剩下的距离。

突然,她一怔,目光落在了对面就要开过去的当当车上,郭灵!

等不及师傅停车,苏梅一把拉开车窗,纵身一跳,扣着对面的车窗边沿,拖挂在了上面。坐在两边车窗的人,看得骇然,齐声尖叫了起来,吓得两位司机赶紧停车。

更有热心的群众帮她拉开车窗,拽着她的两只胳膊要拉她上来。

苏梅道了声谢,让大家往两旁让让,然后翻身上去,一把抓住了要跑的郭灵:“说!你把小瑜儿弄哪去了?”

“这是秘密,我不能告诉你。”

“阿姨,”跟她一起的男孩见状,忙扯了下苏梅的衣服,“教官不让说,你放了小灵吧,我们还有任务要做呢,完不成要扣分的。”

“教官!”苏梅的目光飞速扫过全车的人,“他跟着你们吗?”

男孩下意识朝一个角落瞟了眼。

苏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立马锁住了那个靠窗而坐的男人,车里因她而引起的骚动好像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人家,他举着报纸,挡了面容,敞开的黑色大衣内是套绿军装。

第170章

“你是他们考核官?”苏梅一边问着,一边抬脚朝男人走近,“什么考核,需要抓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同志,你能跟我解释一下吗?”

为了怕孩子哭喊还用了迷药,这确定不是在培养间谍,而是在培养战士吗?

车内的人面面相觑,怎么感觉跟唱大戏似的,一出又一出。

“军部考核,闲杂人等无权过问。”男子的声音从报纸后冷硬地传了出来。

“你说军部就是军部啊,有证件吗?麻烦给我看一下。”苏梅一步步走到男子跟前,朝他左右的人挥了挥手,“你们让让,我要好好跟他理论一下,什么狗屁的军部啊,有文件吗?经过我们允许了吗?就把我们家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带走。”

“哎呀,部队办事,那肯定是有道理的哟。”旁边一位优雅地老太太劝道,“这位女同志,你别激动,好好说嘛。”

“人家不是说了吗,军部考核。”一位略知道些童子军选拔的,鄙夷地上下打量番苏梅,“看着穿的人模人样的,咋一副乡下人进城呢,真没见识。”

苏梅眉头一皱,恼怒道:“和着被带走的不是你们家的孩子,是吧?”

“哎,你这同志咋说话呢,我们也是好意。再说了,军部看中你们家的孩子,那是你们的福气。”

“什么福气?你们见过哪位军官像他这样脸都不敢露的…”苏梅说着,伸手一拍,报纸从中破开,露出了男子锋利的眉眼。

与之同时,苏梅的手腕也被对方一把扣住了。

苏梅下意识地挣了一下,竟然没有挣动分毫,她不由惊讶地朝对方看了过去,要知道她的力气,可是跟赵恪不相上下。

长得倒是不错,挺俊的,不对…苏梅心下一沉,这张脸上妆了,用的药膏比那天顾丽拿来的还要高级,闻不到一点药材的味道。

正常的考官怎么会不敢在学员面前露脸,还有那迷药…

苏梅的目光轻轻扫过他腰侧鼓起的地方,怎么办?都是人,打是不能打的,伤着谁也不行。还有,万一那不是枪,而是手榴弹或是炸药呢?

心念急转间,苏梅张嘴喊了声:“非礼啊~”

众人:“…”

啥玩艺儿。

苏梅一窘:“抓流氓~”

众人看着她撇了撇嘴,呵!你都上手拍烂人家的报纸了,谁知道还想干嘛,人家战士为防万一,隔着衣服抓着你的手腕,怎么了?

这招不行吗?那就反过来试试。

苏梅伸手摸了把他的脸,在男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即,举手道:“我是女流氓,我自首。师傅,你停车,让这位战士压我去警局。”

霍!一车的人都被她操作惊呆了。

男人猛然一甩她的手腕,气得磨了磨牙:“我任务在身,哪位同志愿意押她去警局?”

“我!”

“我!”

苏梅真是体会了一把首都人民的热情。

可她主要的目的是要男子跟她一起下车,既然他不愿,那就别怪她来硬的了。

“不行,”苏梅一把拽住男人的胳膊,向外拉道,“我就要他跟我一起去。”

“你这女人,好不要脸,”旁边那位优雅的老太太指着苏梅,气得浑身直哆嗦,“你们几个女同志,快把她拉开,像什么话!战士都欺负…”

当下就有几位女同志自告奋勇地站了起来。

苏梅佯装害怕地往男子身上一扑,在他抬起另一手来挡时,飞速扣住了他的两只手腕,启动袖箭,竹制的箭矢准确地射断了男子的手筋。

随之一把扯开他的大衣,撩起了他腰侧的衣服。

苏梅瞳孔一缩,炸弹!

男子惨叫一声,头猛然往后一仰,朝苏梅的头急速撞了过来,与之同时抬起的右脚也踹向了苏梅的左腿。

几个女人从不同的方向扑过来了,苏梅几乎无空可躲,情急之下,双腿一夹对方的腰,身子后仰着挂在了他身上。

赵恪带着小瑜儿一路寻来,透过车窗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脚下一踩油门,车子越过当当车,赵恪一打方向盘停在了车前。

司机吓得猛然一停。

“哎哟!”

“哎哟~”

车内,几位女同志摔在地上滚作一团。

男子显然是个练家,下盘极稳,苏梅的双腿挂在对方腰上,上身跟着晃了两下,一捋袖子露出了腕上的袖箭,中间那根铁制的箭矢对准了男子的心脏:“别动!”

与之同时,赵恪抱着小瑜儿,举着证件上了车。

“妈妈——”小瑜儿看着苏梅高喊了声,随之放声大哭道,“哇妈妈——哇哇妈妈…”

苏梅心脏一抽。

男子趁她愣神之际,一点鞋子的机关,鞋尖刷的一下,亮出了把寒光凛凛的雪刃,对准苏梅背部的脊柱踢了过来。

赵恪手中的证件一丢,拔出腰后的枪,对准他的膝盖骨扣动了板机。

乘客们吓得连声尖叫。

赵恪猛然喝道:“闭嘴!乖乖待在原地,谁也别动!”

大家一时噤若寒颤。

整个车里只剩下了小瑜撕心裂肺的哭声和男子凄厉的惨叫。

“郭灵、李俊才,”男子仇恨地扫过苏梅、赵恪,冲两人叫道,“把背包的盒子拿出来,拉动上面的环扣。”

男孩没应,他低头看着地上的证件,弯腰捡了起来,摸了摸上面的钢印,看向郭灵道:“赵叔叔是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