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袂拿布擦了擦,带着上了楼,继续打包。

赵恪将小黄鱼一个个重新放回箱子夹层,拿图钉将红棉垫钉上,二胡放进去,合上箱子,寻了一个小锤子挨个地将每个房间敲敲打打地又搜查了一遍。

宋夫人下班回来,见林家院门上的封条揭了,进来一看,赵恪正背着小瑜从楼上往下提东西,大包小包的,忙小跑着迎上去,帮着接了一个:“哎呀小赵,你们过来收拾东西怎么也不说一声,我上班没空,家里不是有保姆、警卫员的吗,让他们过来帮忙搭把手。”

“行,”赵恪笑道,“等会儿让警卫员帮我跑几趟邮局。”

“跑几趟!”宋夫人将手里的包袱放在沙发上,惊讶道,“你要寄多少东西啊?一趟还带不完。”

赵恪一指客厅地上的四五个麻袋,又点了点沙发上大大小小的包袱:“都要寄走。”

“寄哪呀?”

怕宋夫人误会什么,赵恪解释道:“这些都是林成良、陈美如的旧衣、旧鞋、旧被褥什么的。衣服,苏梅穿不着,被褥她用着膈应的慌,丢了怪可惜,倒不如寄回她老家,给家人做个垫被,当件干活的衣服穿。”

宋夫人一想是那么个理,可这东西也太多了,正好苏袂拎着两个布袋下来,她上前帮着接了一个,并建议道:“小苏,旧被褥,我看就别寄了,算下来邮费可不少,出了家属院,街角有个做被褥的铺子,添个几块钱,以旧换新,倒不如全换了,你们自个用。还有陈美如的衣服,那样式那料子,不管新旧都不适合咱老家干活穿,你给我,我找人给你换几块布料回来。”

“啊,可以吗?”这倒是意外之喜,方才苏袂就在豫犹,早上那一包东西邮费要了近两块,现下这么多,怕是没个二三十下不来,问题是旧被褥寄回去它还真不划算,陈美如的衣服,料子固然是好,可她看了,几个嫂子高的高、胖的胖,陈美如这些衣服尺寸,没一件她们能穿下的,不像林成良的衣服,做的都比较宽松,大哥穿不了,还有二哥。

“可以,”宋夫人张罗道,“哪些是,给我。”

陈美如的东西,苏袂打的包,自然记得都有哪几个包袱,片刻就拎了七八个出来,“伯母,还有两双高跟鞋,有九成新…”

“都拿来。”

赵恪推了自行车出来,拿麻绳撂着捆在后座上,“伯母我送你。”

“去南边效区,”宋夫人推着自己骑来的自行车,跟上赵恪,道,“那边有两家成衣作坊,咱直接送去跟他换布料,这样省事。”

“听您的。”

陈美如的那些东西,换了五个绸缎被面,两个粗棉布印花褥面,两匹蓝白格子棉布,一匹深蓝色劳动布。

宋夫人不太满意,回来跟苏袂告状道:“我看中了一匹红棉布,小赵非要这蓝白格子,格子有什么好看,还不如小碎花呢。”

苏袂倒是觉得格子棉布不错,她跟两个孩子可以做成母子装的衬衣穿。

旧被褥、旧毯子添点钱,苏袂都给换成了新被褥,一共换了三床被褥。

这样,以后小黑蛋分床,也有被褥盖了。

林成良和林建国的东西,连同五个绸缎被面,一匹黑色灯芯绒,2条烟、2瓶酒,一起寄回了老家。

本来苏袂还想多寄点,又怕家里陡然间收到这么多东西,不安、担心。

“好了,”从邮局出来,苏袂接过小瑜儿,松了口气,“剩下的只等明天你找车过来,拉回部队了。”

“刘英同志那座宅子的钥匙,你有吗?”

“有,”苏袂打开随身带的小挎包,拿出来给他看,“要去吗?”

“去看看。”

苏袂双眼一亮,抱着小瑜坐上了后座,“说不定还能再找出一箱小黄鱼呢。”

“哈哈…”赵恪笑道,“别想得太美。”

刘英的宅子,在城市的另一边,一个隐在闹市里的小四合院。

进了街门就是院子,正房是三间带两耳,左右厢房各三间,倒座四间带门房,院内的花草疏于打理,早已荒芜。

第44章

被孙鹏飞等人当做小作坊的几间倒座,被张警官等人来回地清理了几遍,干净得连点瓷片玉石渣渣都不剩。

倒是主卧的秘室里,还堆积着大大小小的一堆石头。

苏袂精神力扫过,有几个内部泛着一团绿莹莹的光,还有一个是淡粉、一个是深紫色,“原石?”

赵恪抱着小瑜蹲下,拿手电仔细观察了一番,“是原石,不过里面应该没有什么玉。”不然,还能留到现在,早被知道秘室的孙鹏飞等人霍霍了。

压抑着心里的激动,苏袂忙打开挎包,掏出张警官给她的赔偿单子,走到入口下,就着光找到“石头一堆”,陡然松了口气,待余光扫到后面的自行车,苏袂一怔,想了想,走过来问赵恪:“方才在家属院,你有看到自行车吗?你看这里,赔的还有一辆自行车呢。”

“没有,”赵恪看了一眼,道,“等会儿去警局问问张警官,看是不是谁骑走了。”

“嗯。”苏袂点点头,凑近赵恪,就着手电光,又重新看了一遍单子,确定没什么遗漏了,方才松了口气,“这些石头,明天也拉回部队吧。”

“想要玉呀,”赵恪哄道,“我找人买块给你玩,这些废料就别搬了。”不够来回折腾的。

“这不是废料,我的直觉告诉我里面有玉,”见赵恪张口就要反驳,苏袂忙道,“要不,我们拿两块去舅舅家,让他帮忙看看。”

“行!”赵恪把小瑜递给她,“抱着,我再看看别处。”

小家伙中午吃饱饭就睡了,这会儿还没醒,苏袂忙把赔偿单子装起来,小心地把他接到怀里,裹了裹他身上的毯子。

赵恪掏出从家属院带来的小捶子,围着秘室的墙壁敲了一圈,苏袂初初进来时就展开精神力查看了,没有看到什么暗室暗格之类的,整个秘室被张警官他们收刮的只剩眼前这堆石头了。

泛绿的有五块,粉、紫各一块,其余的全是废料。

敲了墙壁,赵恪又敲过壁顶和脚下,最后还不死心,又将石头小心地移了个地方,一寸寸查看起了原来被石堆掩埋的地方。

苏袂抱着小瑜坐在入口的台阶上,等得心累,见此,知道很快就要结束了,遂精神一震,忙去了挑了两块泛绿的石头,只等赵恪那边敲完最后一小片地方,就让他过来抱了石头出去。

结果,他娘的,打脸的事出现了,只听轻微的咔嚓声响后,赵恪面前的石板,一层层朝两边滑去,破风声从下面飞速窜了上来。

苏袂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小心——”

赵恪一个后空翻,避开从下面射上来的利箭,双耳支了支,回身架住苏袂的胳膊,断然一喝:“走!”

“咔嚓!”

“咔嚓!”

四壁,乃至壁顶,齐齐张开了一个个小口,手电光滑过,能看到深藏在小口里,那一枚枚冰冷的箭矢。

苏袂不敢怠慢,抱着怀里的小瑜,由赵恪护着飞速朝台阶跑去。

听着身后的破空声,苏袂飞速掏出挎包里的所有钥匙,脚不停,头不回,手一扬,一个个钥匙从钥匙扣上分离,迎着飞来的箭矢射了出去。

“当啷!”

“当啷!”

也就阻了一阻。

然而就是这么阻了一下,让两人飞速窜到了台阶顶端,跳上了地面。

两人刚一落地,秘室入口便轰隆隆关上了。

小瑜从睡梦中惊醒,吓得“哇”的一声,大哭不止。

苏袂顾不得多想,忙抱着他快速出了卧室,走到外面的阳光下,晃着哄道:“小瑜别怕,别怕,没事了,姨姨在呢,姨姨在呢…”

“呜…姨姨…”

“姨姨在呢,小瑜不怕哦,”苏袂抽出异能的火属性,手心覆上一点微弱的能量,一遍遍地顺着他的脊背安抚引导道,“我们小瑜最勇敢了,方才在梦中打了个小怪兽,对不对?轰隆一声,把怪兽击倒了。”

“小怪、兽?”小瑜眨了眨水湿的眼睫,困惑道,“小瑜打…”

“对,我们小瑜打了个小怪兽,我们小瑜是超级英雄…”

“我是英…”

“小瑜是英雄,是好了不起的人呢,比爸爸还厉害!”苏袂笑道。

“厉害!”

“嗯,小瑜好厉害。”

“哈哈…小瑜厉…厉害…”

“对!我们小瑜最厉害了。”

赵恪盯着合上的入口,将方才惊险的一幕,在脑中来回地过了几遍。走到门口,看着儿子小脸上的惊惧在女人的安抚引导下一点点褪去,不由怔然,她倒底还有多少面?

他以为她是普通农村妇女的时候,她给他来了一手惊艳的刀功。

经过多日的相处,他自以为,已经足够了解她时,她又给他来了个飞钥击箭。

拿帕子给小家伙擦了擦脸上的泪,苏袂抱着他往回走了几步,把挎包递给赵恪道:“包里有果脯,你拆开给小瑜拿一块。”

赵恪一伸手才发现手好脏:“我去洗洗。”

“那你把这个也洗洗。”苏袂把帕子递给他。

院里有口水井,孙鹏飞他们在时常用。

赵恪拿着帕子走过去,掀开上面盖着的石板,提起井边的水桶,打了桶水上来。

撩着水洗了洗手,然后把帕子冲洗干净。

苏袂提着挎包,抱着小瑜跟过来,凝眉不解道:“家用秘室,你说怎么会设计得这么凶险?”

还有一点好奇怪,那些箭矢,为什么能避开她查看的精神力,难道是因为她上午用得多了,变弱了?

赵恪回想了下,在警局看到的这座宅子的资料,拧干帕子,擦了擦手,“这座宅子早先的主人,好像是位风水师。”

苏袂打量了下宅子的建筑风格及用料,怕得有小百年的历史:“那还下去吗?”

“不要命!”赵恪瞪她一眼,接过挎包,拿了袋果脯撕开,捏了一块给小瑜,另捏了一块给苏袂,“吃吧,压压惊!”

这是包杏干,酸酸甜甜的很好吃,苏袂接过来含在嘴里,“家属院的钥匙丢在里面了。”明天要给新来的□□。

赵恪道:“张警官那儿有一串备用钥匙,等会儿我找他拿了去街上配一套。”

苏袂:“还有原石…”

赵恪不说话,看着她,气势压人,半晌,他道:“边疆盛产原石,河沟里到处都是,要不要我让人拉一车回来给你?”

真拉一车回来,那就问题大了,这年头,谁不买粮食,买石头啊?

苏袂投降地摆摆手:“开玩笑呢,别当真!”

赵恪磨了磨牙,警告她道:“苏梅你记住,什么东西也没有你的命重要!”

这话就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苏袂心头,让她一下子想到了前世。

苏袂抿了抿唇:“知道了。”

赵恪又看了她片刻,确定她真打消了再探秘室的主意,方才盖上井口,转身去锁了正房的门,“走吧,去刘家,跟伯父伯母他们说一声,我们明天回部队。”

“嗯。”

在去刘家之前,两人带着小瑜先去了警局,找张警官拿了备用钥匙,又问了自行车。

车子被陈美如的亲戚推走了,张警官跟两人保证,明天一定帮忙推回来。

从警局出来,两人在街上找了个配钥匙的,接着又回了趟医院,一是给小瑜量体温,另一个是拿食盒。

看到两人带着孩子过来,刘夫人忙热情地迎了上来:“小瑜,还认得刘奶奶不?”

这几天,刘夫人有空就会去医院看两人,小瑜对她多少有些熟悉,虽还不让抱,却能跟着说两句话。

“刘奶、奶。”

“真乖!”

“舅妈,你今天没课吗?”

刘夫人是高二的语文老师。

“今天就上午两节课,”刘夫人一边迎着两人往里走,一边道,“我想着明天小瑜出院,你们该回去了,今天肯定要过来一趟,就早早回来了。”

“您上午就在等我们了?!”苏袂有些嫌然,“早知道就让人给您捎个话,我们上午去家属院收拾东西去了。”

刘夫人:“那边要住人?”

“嗯,”苏袂道,“新上任的市委副书记要搬过来。”

“来了,”刘家晟听到动静从书房出来,“晚上在家用饭。”

“好!”苏袂在医院初初见他,就被他身上那种包容儒雅的气度折服了,再加上他态度随和,没有什么长辈架子,苏袂跟他说话就随意了些,“舅舅,上次在医院,听舅妈说,你收藏了很多画报,借我些呗。”

“想要画报呀,”刘家晟对她招了招手,“过来画一幅,让我看看你这么些年有没有进步。”

当年,刘家晟去陕北参加原主和林建业的婚礼,曾经教导过原主几天,对她的天赋赞赏有佳。

遂在他跟前,苏袂无须藏拙,稍微收敛点就行,当下把小瑜往赵恪怀里一送,走进书房,接过刘家晟递来的纸笔,坐在桌前,廖廖几笔勾了个小瑜追鸭图。

赵恪抱着小瑜站在她身旁,见她都不需要勾图,便下笔如神,不由惊讶地挑了挑眉:“学过?”

苏袂抬头看刘家晟,眼里带着顽皮的笑:“跟舅舅学过几天。”

说着,手里的笔一转,在画纸的另一边,又勾勒了个伏案看书的刘家晟来。

刘家晟笑了笑,转身拿了宣纸,颜料、调色盘过来。

苏袂起身,拿开手下的画,接过宣纸铺在桌上,端起杯子看了眼,是清水,倒了点水在调色盘里,在笔架上挑了支笔。

蘸了颜料,略一调和,然后起笔,飞速画了只活灵活现的大公鸡,然后又画了个抱鲤鱼的胖娃娃。

“用色、构图都没问题,就是格局太小。唉!”刘家晟不免有些失望,“当年叫你跟我回来,不听,看看,荒废了吧!”

画画不但要有灵性、技巧,还要有见识和眼界。

苏袂抿唇而笑,不说话。

要知道,原主就跟他学了几天,她要是真敢随手画出一幅大作来,那才叫吓人呢。

“好看!”小瑜看着胖娃娃,大公鸡,伸手想要。

赵恪忙把他抱高了些。

“对对,好看!还是我们小瑜儿有眼光,不像某个老头子,年纪大了,眼花了,看东西看不清,”刘夫人淘汰了丈夫几句,转身拿了叠画报摊在书桌一边,“小梅,我觉得你画的比这些画报上的都好看,要不,你画几张给报社寄去试试?”

苏袂翻了几张,仔细看了看人家的画,很朴实的画风,简单易画,不费什么功夫,遂来了兴趣:“有钱拿吗?”

“有,”刘家晟有朋友就在报社上班,对这个比较清楚,“一张画稿,给个五块十块的,你又不缺钱,惦记这个干嘛?有那时间,不如过来住两天,跟我上几堂课,好好提升一下眼界。”

“我还要上班呢。”苏袂摇了摇头。

刘家晟眼神一暗,失落立马挂在了脸上。

苏袂噎了噎,说好的儒雅呢,老爷子,您崩人设,您知道吗?

第45章

“别理他,”刘夫人拍拍丈夫的肩,让他适可而止,“工作要紧。”

“下月吧,”苏袂道,“这个月请假有些多。”何止是多呀,根本就没上几天班。

“下月我带念营、念辉来看您和舅妈。”

刘家晟这才缓了脸色,拿箱子给苏袂装了画报、画册、颜料、宣纸、各式毛笔和一些简单易懂的书籍,另有字贴一本,“回去,把字也练练,字、画向来不分家。”

“是!”苏袂恭敬接过,出去放在自行车旁,走时好带。

刘夫人看了看时间,便去了厨房,她上午在学校跟人借票,找人买了肥瘦相间的五花肉、青鱼、小母鸡、嫩豆腐。

苏袂放好箱子,过来帮忙,刘夫人温婉笑道:“想吃什么菜式?舅妈给你做。”

苏袂见小母鸡在她手里挣扎得厉害,忙上前接住,另一只抚过它的肚子,下意识摸了下,“舅妈,它还下蛋呢。”

“别杀了。”说罢,不等刘夫人反应过来,在厨房寻了个盛菜的竹筐,将里面的几把小青菜拿出来,拎着出了厨房,倒扣着要母鸡罩在了下面。

“舅妈,有碎米吗,给它撒一把。”

刘夫人有些失笑:“专门买来给你和小瑜补身子的。”

“心疾不用补,”苏袂自个儿在厨房寻了把碎米,撒进竹筐,“小瑜人小,也吃不了几口,倒不如留着下蛋,您煮给舅舅吃,我看他才需要多补补呢。”

“行,知道你孝顺。”刘夫人笑了笑,转身又寻了块腊肉添上。

这边两人说说笑笑忙和着,另一边书房,刘家晟爱惜地收起苏袂画的两幅小画,拿了个木雕猴儿给小瑜玩,弯腰去抱小泥炉。

赵恪放下小瑜,小家伙这几天在医院没少练习,已经能走几步了,只是踉踉跄跄的不稳。

“我来,”赵恪接过小泥炉,拎起精致的炭篓,“放哪?”

刘家晟一指院里玉兰树下的石桌石凳,“那。”

说罢,拿了乌龙茶,牵起小瑜儿的手跟着出了书房。

小泥炉放在石桌上点燃,坐上水,赵恪又去书房拿了茶盘茶具。

水沸,赵恪在刘家晟的指点下,泡了壶茶,两人一边喝茶,一边逗着小瑜儿聊上几句,说着就说起了今天在家属院打包,寄东西给苏家。

刘家晟跟苏家人相处过几日,谈到苏老爹,熟络里带了丝尊敬:“苏老哥为人大气,又有几分直脾气,当年建业跟小梅成婚,林成良工作忙没伸头,陈美如给寄了身红衣裳,还不是小梅的尺码,他就觉这对亲家不行,怕闺女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受了气,便留了小梅在身边。”

说到这,刘家晟看着对面的赵恪,不免就有几分担心:“小赵,感情不是两个人的事,你家那边…”

赵恪那天求娶,决定很是仓促,至今还没来得及跟父母那边通气,如今被刘家晟陡然问起,一时有些哑然,不过倒也反应极快:“我会跟我父母好好沟通的。刘伯不用担心,我父母不是林成良、陈美如,他们从不插手我们小家庭的事,再加上距离远,几年不见一面的,便是生活习惯有什么不合,也不会说容不下,胡乱挑刺。还有,您要相信,小梅为人处事的能力。”

“嗯,这次见,小梅是长大了,”刘家晟笑道,“刚见时,还是一团孩子气…”

想到这成长的代价,刘家晟不觉止了唇边的笑,眼里露出伤感来。

赵恪默默地端起茶壶,为他继上茶。

刘家晟很快反应过来,忙收拾了心情,转而问道:“阿姐的房子收回来了,你们准备怎么处理?要是留着,最好还是找个看门的,一来有人打扫,二来房子不能没点人气,不然容易衰败;要是想卖…”

“不卖,”赵恪摇了摇头,“刘同志留下的东西,不能什么也不给孩子们留点在身边。留着,待过个几年,念营、念辉上初中、高中,不想住校了,收拾收拾,也有个去处。”

刘家晟瞪他:“上学来家住,去那空落落的院子干嘛。”

缓了缓了,刘家晟又道:“那宅子是阿姐后来置办的,她也没住几天,现在又被那伙人糟蹋得不成样子,叫我说,还真不如卖,添点钱,给两个孩子重新买座新宅。”

“刚出了事,那宅子卖不了几个钱,先放着吧,”赵恪道,“等念营、念辉大了,看他们的意思。至于新宅,过段时间再添,现在办有些打眼。”

刘家晟想想也是,遂便点了点头。

“对了,伯父,”赵恪声音低了两分,“那宅子的秘室您去过吗?”

刘家晟点点头:“你们今天去了?”

“嗯。”

“没出什么事吧?”刘家晟担心道。

“看来您是知道些什么了?”赵恪笑道。

刘家晟点点头:“红军有一次回来,查觉到陈美如在打阿姐嫁妆的主意,他待在家的时间有限,转移是来不及了,就想整改一下秘室,先藏一部分过去。哪知,会不小心触到机关。那宅子买时也就是普通的价格,秘室看着也就是稍有家底的人家自建的,谁能想到里面会另有玄机。不过,究竟有什么,红军没说,隔天他就被急招回部队了。”

刘家晟说罢,上下打量了番赵恪:“没受伤吧?”

红军那样的身手,措不及防之下都伤了手臂。

赵恪摇了摇头:“没有。”

“那秘室,还是封了吧?”刘家晟道,“免得哪天再有人闯进去,伤了性命。”

赵恪想到自己查看时,石板缝里浸染的血迹,只怕已有人伤命在那了,而且不止一个,“好!”

用罢饭,两人带着小瑜告辞,刘家晟跟夫人一直送到胡同口,才在苏袂下月过来住几天的保证下,停止了送行的脚步。

赵恪骑车把苏袂和小瑜送回医院,转身找人寻了沙土水泥,连夜过去封了秘室入口。

随之给部队后勤打了个电话,借卡车。

对方接到电话,气得直骂,“赵恪,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借车不会早说!”

赵恪原是打算找季书记或是警局局长借车的,后来想想,借了还要送回来,遂便临时决定让王红志开车过来,“一条‘大生产’。”

“两条。”对方讨价道。

“行!不过,要劳烦你给王红志传个话,让他明早开车来市委家属院。”

赵恪、苏袂不在,宋政委又忙,这几天,一直是王红志在赵恪家,陪着赵瑾、林念营和小黑蛋睡觉,白天给送到王家。

接到后勤递来的通知,已是夜里11点多了。

赵瑾被敲门声惊醒,问关门回来的王红志:“小王叔,是爸爸和苏阿姨要回来了吗?”

“嗯,你爸让我明早,开车去接他们,”王红志走到床边问道,“要解手吗?”

赵瑾摇了摇头:“不用,你快睡吧。”

林念营在对面的小床上默默翻了个身,摸索着给身边的小黑蛋掖了掖被子。

凌晨四点多,王红志便悄悄起了床,去王家跟王营长说了一声,就开车出了部队。

到市委家属院,赵恪已拎着早餐等着了。

赵恪跟门卫打了声招呼,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拍了拍王红志的肩:“辛苦了!”

王红志咧嘴一笑:“这才哪到哪呀。给我买的早餐吧,副团你也太见外了。”

说着,已打开赵恪放在前面的饭盒,抓了个肉包啃了起来。

“右转,第五家,”赵恪偏头见他这样,止不住训道,“好好开车!到了再吃。”

“嘿嘿,山路咱都开了,这平坦小路,开起来还不跟玩儿似的,副团你放心吧。”

赵恪瞪他:“几天不见,皮痒了。”

王红志脖子一缩,两口吞下包子,又手扶着方向盘,坐正了身子。

两人迅速地搬完东西,里里外外帮忙清理打扫了一遍,锁上门,赵恪去了趟宋家,回来跳上驾驶位,吩咐王红志去车斗里摊张席子,展开条被子睡会儿。

车子走到门口,赵恪下车把新配好的钥匙交给门卫,请他交给新来的副书记。

随之便开车去了市委,卸下自行车还给门卫,上去跟季书记打了声招呼。

从市委出来,赵恪又马不停蹄地去了警局,找到张警官,还了钥匙,要了自行车。

目送着卡车远去,张警官止不住松了口气。

医院里,苏袂早早就收拾打包好了东西,办理了出院手续。

赵恪过来,看了眼地上满满一竹筐的东西,弯腰背起,对苏袂道:“卡车在医院外面,你先过去找王红志,我去跟孙自强说几句话。”

“好,”苏袂抱起小瑜,“竹筐里的营养品,你看着给孙自强留几样。”

赵恪朝后挥了挥手,背着竹筐先去了院长室。

周院长看了眼他背后的竹筐,乐道:“哎哟,给我送礼来了。”

赵恪背过身,让他挑:“看中哪个了,直接拿。”

周院长翻了翻,拿了袋果脯,撕开袋子,捏了个吃:“不错,哪买的?挺甜的!”

“不知道,都是人家送的,”赵恪探手抓了袋麦乳精丢在他桌上,见周院长摆手要拒绝,不慌不忙道,“给你补补身子,别哪天累倒了,耽误了工作。”

周院长点了点他:“你就不盼点我好。”

“我说你跟老寿星一样能活五百岁,你信吗?”赵恪随口贫了句,接着正色道,“孙自强目前的情况怎么样?”

“恢复的不错,皮肤已经在慢慢结痂。”

“那就好,”赵恪心情不由轻快了几分,“我去看看他。”

“去吧!”周院长摆手。

赵恪在病房外,隔着窗子跟孙自强说了会儿话,留了些东西给他,另拿了奶糖、果脯放在护士站,感谢了番她们对孙自强的照顾,方才出来。

王红志心宽地在卡车斗里睡得正香,苏袂牵着小瑜的手,在车旁练习走路。

赵恪把竹筐放进车斗,抱起小瑜,对苏袂道:“上车。”

苏袂打开副驾驶的门,跳上去,接过小瑜,问坐上驾驶位的赵恪:“我是不是得去季书记、宋伯父、方叔家说一声。”

“季书记、宋伯父那儿我已经去过了,”赵恪边起动车子,边道,“等会儿出城,经过武装部,在下去跟方叔打个招呼。”

“好。”

赵恪开车又快又稳,10点多就到了部队。

知道苏袂要回来,林念营和小黑蛋哪里坐得住,椅子上跟长钉了似的,动来动去。

王老太拿着教棍,敲了敲黑板,点名批评道:“念营、念辉,你们俩在不老实,我就要罚了。”

“王奶奶,不是我要动,是我坐不住呀,我想见我娘了。要不,”小黑蛋打着商量道,“我下午在学?”

“林念辉同学,上课期间请叫我王老师,谢谢!”

“王老师。”

“嗯,”王老太瞅了眼明显心不在焉,却努力装得认真学习的赵瑾,知道再教下去,也没啥成效了,学生们的心都飞了,“念在大家这几天努力用功的份上,那就…放一天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