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在姐夫的面子上来给你老头子烧纸。你们给脸不要脸,不让我姐夫进去,还把他们挡在外面,要不是给我姐夫面子,早把你们抓起来。”

  所有人都呆了。

  他们知道跟着邵耀宗过来的这些人都不简单,误以为他们是滨海的军官。好比有的老师的亲人去世,学校其他老师也会过去烧张纸一样。

  做梦也没想到是滨海的父母官。

  二壮道:“可以让开了吧?”

  市政府的领导越过邵耀宗看着邵光宗:“我记得你是在城西区政府上班吧?”

  县官不如现管。

  市领导的这句话比任何恐吓威胁都有用,顿时没人敢闹。

  邵光宗的身体发虚,往后踉跄。

  邵耀东忙扶着他。

  他一直跟在邵光宗身边,原本还想趁机拦一下,好让邵耀宗脱身,以免闹得无法收场。

  其实他早该想到邵耀宗明知道他亲娘亲弟弟什么德行还敢来,必有所仰仗。

  可谁也没想到他所仰仗的是整个滨海市领导班子。

  杜春分问:“我们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他嫂子说的这是哪里的话。”

  从人群中又挤进来两个七十来岁的女人。

  这俩人杜春分是真不认识,“你们又是谁?”

  邵耀宗道:“邵光宗的丈母娘和他妗子。”

  俩人尴尬地笑容凝固。

  杜春分乐了:“现在知道我是邵光宗的嫂子?刚才干嘛去了?是不是在后面盯着,等我们打起来你们好趁机补一脚?”

  俩人越发尴尬,因为她们确实这样想的,刚刚都想好怎么收拾杜春分。

  杜春分瞥一眼她们,拉着邵耀宗进去。

  警卫员却不放心,绕到邵耀宗那边张开双臂护着他。

  二壮见状立马绕到他师傅那边张开双手护着她。

  公安们排起人墙,护着局里的领导和市政府的领导们进去。

  屏住呼吸的邻居们这才敢交头接耳,“老天啊,居然是市里和局里的领导?”

  “我的娘,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大官。”有人跟着惊呼,“耀宗现在怎么这么厉害?”

  跟机关单位打过交道的人立即说:“你们不知道?耀宗的老丈人比他还厉害。”

  “他老丈人?”有邻居下意识看邵耀宗的姑。

  那人忙说:“不是前妻。现在这个。”

  “杜春分?难怪她说话的时候耀宗不敢吭声。”

  又有人问:“可我怎么记得杜春分是个厨子?还听滨海饭店的人说她无父无母。”

  “啥呀。那是她爹身份特殊,怕特务知道了报复他的家人。杜春分就对外说她爹死了。为了让人深信不疑,还给她爹立个衣冠冢,名字好像叫杜大郎,都没敢叫真名。”

  有中学生好奇地问:“传说中的谍报人员吗?”

  那人点头:“应该是。反正很厉害。听说退休前虽然是厅长,咱们省的一二把手工作上遇到问题都得向他请教。”

  “我的天,难怪耀宗自打娶了这个媳妇越来越厉害,官越来越大。”注意到邵光宗等人灰溜溜进去,忍不住问:“这一大家子没一个知道的?”

  那人道:“知道也不信耀宗这么走运吧。”

第172章 解决

  邵光宗先前不信邵耀宗能把他怎么着。杜春分现在也不信邵光宗能因此消停。所以到院里也没让公安把手铐打开。

  直到邵耀宗给他爹烧了纸钱,一行人出了院门,充当人墙的公安才把手铐收走。

  邵家人不得不相信邵耀宗不再是以前那个他们想欺负就欺负的老实人,秦氏姑嫂二人也不敢一哭二闹三上吊,阴阳怪气地挤兑邵耀宗和杜春分。

  邻居跟邵耀宗无冤无仇,有些甚至跟邵家不对付,乐意看到他们吃瘪,所以故意问:“耀宗,这就走?不在家歇会儿?”

  邵耀宗微微摇头:“不了。”

  有邻居想跟他套近乎,问道:“明天后天还来吗?”

  邵耀宗不由得看杜春分。

  杜春分道:“想来就来,不想来咱就走。”

  邵耀宗:“不过来了。我来他们不开心,他估计也不想见到我。”

  这个“他”是谁,所有人都知道。

  问话的邻居觉得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讪讪地笑笑,“以后,以后还回来吧?”

  杜春分道:“滨海是邵耀宗老家,也是我老家。您说呢?”

  那邻居点了点头:“这就好,这就好。”

  杜春分拉一下他的手:“走吧。”

  邵耀宗轻轻点一下头,出了胡同口,局长和市领导都忍不住感慨,“跟打仗似的。”

  二壮忍不住说:“这算啥啊。”

  几位领导不约而同地转向他,这还不算什么吗?

  二壮道:“要是搁乡下,家家户户靠天吃饭,不受你们威胁,他们敢跟你们叫来的这些公安同志打一架。”

  局长不禁问:“乡下还这么彪悍?”

  杜春分闻言仔细看看这局长,越看越眼熟,不禁问:“有一年小河村也发生过类似的事,当时你也在?”

  局长惊讶:“您还记得?”

  杜春分:“原本没印象。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

  局长点头:“那时候城西还是镇,我当时是城西镇派出所所长。”说起几十年前的事,局长以为他忘了,然而回想起来记忆犹新,“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清官难断家务事。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二壮道:“跟你说还好。他们是不跟你说,不骂就打。”

  局长赞同:“是的。当时要把他们全铐起来,他们不光不怕,还说进去能给家里省些粮食。最后还是村长把全村青壮年都叫过去,他们觉得打不过,我们又要抓他们,这才消停。”

  二壮道:“那个村长就是我爹。”

  局长很是意外:“这么巧?”

  二壮笑着点了点头,“咱们现在去哪儿?”

  天快黑了,市领导问:“先用饭,然后再去宾馆?”

  邵耀宗看杜春分。

  杜春分笑道:“你看我干什么啊。我请客啊?好吧,我请客。”

  市局局长笑道:“难得回来一趟哪能让你们破费。都订好了,晚上就在滨海饭店,住就在附近的宾馆。邵司令,你看?”

  邵耀宗忍不住问:“我重孝在身住宾馆是不是不好?”

  局长道:“宾馆没那么多讲究。”

  杜春分点头:“别去人家家里就行了。”

  “那先这样吧。”邵耀宗道。

  二壮忍不住问:“那啥时候回去?”

  邵耀宗没想到他带这么多人回去,他弟还敢犯浑,所以才决定等人埋了再走。

  出了这档子事,邵耀宗不想再呆下去。

  杜春分觉得不差这一两天,“你不是有什么事跟他们谈?”看向市里的领导,“明天一天能谈好吗?按照原计划后天再走吧。”

  市领导想起来了,连忙说:“对。邵司令,您在南边见得多,也帮我们看看。知道咱们滨海有什么,等你到了羊城也好联系。”

  邵耀宗少小离家,年过半百也没回来几次,还真不知道滨海有哪些产业。

  二壮道:“我知道,海鲜。”

  市领导真想把这老小子的嘴缝上,苦笑道:“羊城也有海鲜。”

  二壮躲去他身后,怕他师傅数落他。

  杜春分瞪一眼二壮,对市领导道:“羊城和桂海的海鲜跟这边很不一样。”

  邵耀宗不禁问:“不一样吗?”

  杜春分很早就想说他,但考虑到他也不容易就一直忍着没说:“都跟你一样吃东西狼吞虎咽,鱼翅燕窝到你嘴里也是粉丝银耳。”

  邵耀宗赶紧说:“当我没问。”

  二壮等人忍俊不禁。

  杜春分被他们笑的有点不好意思,“先上车。”

  半道上转机的时候警卫员给公安局打过电话。他们知道邵耀宗什么时候到,所以确实订了餐。

  以前滨海饭店晚上不开门。

  这几年虽然滨海还是不许私人倒卖商品,但允许小商小贩经营。比如卖自家种的菜,卖自家种的红薯,用自家打的面粉做成面条拿出来卖,或者卖馄饨等等。

  有了这些人,市民买菜吃饭方便了,滨海饭店的生意不如以前。恰好街上热闹了,不再像以前天没黑就关门睡觉,滨海饭店为了生存,晚上也开始对外营业。

  话说回来,初次接待邵耀宗,不知道他秉性,他又是回来奔丧的,局长订餐的时候也没敢太过——都是些鸡鱼肉蛋和蔬菜之类的寻常物。

  现在知道邵耀宗误以为滨海的海鲜跟南方的一样,到了饭店局长就让后厨加几道海产品。

  在滨海一些海鲜远比猪肉便宜,所以饭店为了让客人满意,炒蛤蜊都是用大盘,直径得三四十公分。

  杜春分道:“咱们在家也经常吃。你尝尝。”

  邵耀宗夹一个细嚼慢咽,道:“感觉比你做的累牙。”

  杜春分:“还一样吗?”

  邵耀宗道:“等会儿我再尝尝别的。”

  杜春分问二壮:“这些不是人工养殖的吧?”

  二壮不禁说:“海里的都吃不完,养它们干啥?”

  杜春分:“我们那边有些是养殖的。这个海鲜要是能运出去也行。”

  几位市领导互相看了看,都只想到一点:“空运?”

  杜春分转向邵耀宗。

  邵耀宗有经验:“运贵的。申城人不差钱,首都也行,高级干部多,工资高也有钱。”顿了顿,“也可以再过些日子,我打算过些天让一些朋友去东南亚各国看看。”

  杜春分:“沈思维?”

  邵耀宗点头。

  市领导忍不住说:“可是我们这边不行。”

  邵耀宗:“那就送到经济特区一起装箱。不过国外什么情况,我现在也说不准。”

  市领导笑着说:“有您这句话就够了。”随即打开酒。

  邵耀宗连连摆手。

  局长问:“不喝?”

  杜春分替他解释:“以前不许喝。这几年在桂海没人敢管他,他又上了岁数,不敢再碰这些。我爹以前烟酒不离手,现在也戒了。”

  局长忍不住说:“能一点不碰都是有大毅力的人。”

  杜春分笑道:“有些人身体好,怎么吃吃喝喝都行。身体不好只能多注意些。让二壮陪你们喝几杯吧。”

  二壮下意识说:“我也不怎么喝——”一看到他师傅瞪眼,连忙说:“给我,给我,我给你们倒。”

  一桌人见他这样,都忍不住乐了。

  不过市里这些人也没敢喝太多,因为还有事等着他们。

  邵家人太混,再有人故意撺掇他们极有可能大半夜去砸邵耀宗的门。

  饭毕,邵耀宗和杜春分上楼,局长就抽八个人两班倒在大厅内守着,而他们的警车就大咧咧停在门口。

  早上杜春分起来,拉开窗帘就看到几个公安在门口伸懒腰,一副半夜没睡的样子。

  邵耀宗见她好奇也好奇她看什么,走过来看到这一幕,道:“咱们明天上午就回去吧。”

  杜春分摇头:“不,明天中午。我让二壮替你去。他们没人性,咱们不能跟他们一样。人的忘性大,过些日子亲戚邻居再想起来可能会觉得你狠心。”

  邵耀宗闻言不禁问:“还打算给他们钱?”

  杜春分道:“给!钱买个清静。仁至义尽,以后你娘死了,咱们不回来也没人说什么。”

  “那就给吧。”

  他们来得匆忙,邵耀宗又忍不住问:“带钱了没?”

  凭邵光宗让妹妹妹夫去宁阳这个举动,杜春分就料到邵耀宗的娘想趁机要钱,所以特意多带一些。

  杜春分打开包,拿出一个信封。

  邵耀宗看那厚度忍不住问:“这么多?”

  “两百块钱。”

  邵耀宗皱眉:“二壮小半年工资。去掉一半,省得他们以为咱们有钱以后再闹。”

  包里还有一个信封,那里面装的是自己用的钱。

  杜春分把里面的钱倒包里,两百块钱一分为二,“这份是给你爹的安葬费,这份是给你娘的。”

  邵耀宗:“那就这样吧。”又不放心,“我让人陪二壮一起去。”

  “你放心,公安局那边不可能让他一个人去。”

  市里越是重视邵耀宗,邵家人就越害怕。

  市里的几位领导和局里的同志有些年头没被人拉在外面,心里也有点气。

  上午跟邵耀宗碰头,二壮也在,邵耀宗把钱交给二壮,局长立即抽四个公安,让他们明天陪二壮走一趟,顺便吓唬吓唬邵家人。

  这点事安排好,一行人三辆车直奔归滨海市领导的工厂。

  市里的领导已经看出邵耀宗怕老婆,杜春分也不简单,所以到了工厂,没少询问杜春分的意见。

  杜春分整天呆在饭店知道的不多,但她有个好闺女,邵甜儿没少在家说在外面的见闻。她就把从甜儿那儿听来的告诉他们。

  从六六年到现在将近二十年,滨海人没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乍一听到国外的事,这些人跟听故事一样。

  杜春分也怕把他们说的一个个变成资本家,话锋一转,提醒他们国情不一样,国外适用的不一定能在国内存活。

  这些人其实也知道,只是多年不曾跟外界接触心里没底。

  再说邵耀宗,因为不知道羊城那边什么情况,就让他的警卫员先把滨海的情况记下来。

  市里这些领导没想到邵耀宗这么认真,对他越发客气。

  翌日中午,十一点就让邵耀宗和杜春分去用饭。

  饭后正好二壮从邵家那边回来。

  亲戚邻居得知闹那么僵,邵耀宗依然让人送来两百块钱,都忍不住夸他仁义。

  市领导得知这一结果也忍不住佩服他们做事周到,让别人说不出半个不字。

  因为这点市领导反而更期待跟特区的合作。

  由于邵耀宗即将搬家,给他们留号码也没什么用,就请警卫员把他们的号码记下。

  到飞机上,警卫员把记事本给邵耀宗,杜春分一看得有十来个,“怎么这么多?”

  邵耀宗:“市里几个领导,还有有关部门的电话。找不到他们可以联系有关部门拿货。”

  杜春分想想羊城军区管五个省:“忙得过来吗?”

  邵耀宗想解释,不需要他亲自跑。到嘴边转向她,“要不你来帮我?”

  杜春分下意识问:“你给我发工资?”

  她不是军人,工资也不是邵耀宗发,“我的工资都给你。”

  杜春分嗤一声:“我不帮你,你的工资就不给我了?”

第173章 就业难

  邵耀宗可不敢说不。

  两人身后的警卫员忍不住笑了。

  邵耀宗回头瞪他一眼,随即颇为无奈地说:“小杜同志,我们是夫妻啊。”

  杜春分点头:“大难临头各自飞。”

  邵耀宗的呼吸停顿一下,咬牙切齿更想咬她,“少时夫妻老来伴。”

  “你确定?”杜春分挑眉。

  邵耀宗点头,他确定。

  杜春分:“可我们是半路夫妻。”

  邵耀宗噎了一下。

  警卫员笑喷,不待邵耀宗回头,捂着嘴往后躲,反正后面空位多得很。

  邵耀宗无力地看着她:“故意的吧?”

  “谁让你不是希望我辞职,就是希望我白做工,伸手找你要钱。”

  邵耀宗忍不住举起手:“我保证这次真没有。”

  “所以我也没干什么,只是说你两句。”

  邵耀宗没好气地问:“我该说声谢谢吗?”然而没容她开口,就很不高兴地瞥她一眼,然后闭目养神。

  警卫员一见俩人不叨叨了,蹑手蹑脚回来,“首长,夫人,小的有情况汇报。”

  杜春分:“好好说话。”

  警卫员绕到他俩前面,转身扒着座位面对他们:“二壮师傅跟我说几件事。”

  邵耀宗很意外:“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

  警卫员老实回答:“您跟滨海市的领导进工厂查看的时候,二壮师傅不感兴趣走在最后面,我被那些人挤到后面的时候二壮师傅说的。”

  杜春分:“跟你说什么了?他整天窝在饭店里能有什么事。”

  “好事。”飞机上虽说就他们三位乘客,但有空乘人员。警卫员怕他们听来去再搁背后瞎议论首长,小声说:“第一件事就是嫂子您二叔。”

  杜春分意外但又不意外,能被二壮知道且跟她有关的事,也就小河村那些人。

  “他病了还是遭报应了?”

  警卫员又想笑,因为她这话莫名好笑:“不知道算不算,反正二壮师傅说的时候挺幸灾乐祸。”

  邵耀宗对这点大为惊讶:“二壮长进了,都知道幸灾乐祸了?”

  杜春分:“你也不想想他多大了。孩子快上高中了。”

  二壮在杜春分面前太幼稚,他又因为是厨师整天在室内,风吹不到雨淋不到,捂得跟白馒头似的就更显小。不笑的时候眼角没有皱纹,说他三十别人也信。

  邵耀宗:“这两天忙忘了。你继续。”

  警卫员道:“二壮师傅说自打您二叔和二婶离婚,您二叔被他儿子儿媳妇接去厂里,对了,他们工龄长,又是双职工,厂里给他们一套房。您二叔到了那儿,不是买菜做饭就是给孩子洗衣服刷鞋,跟个保姆没两样。”

  杜春分一点不同情他二叔:“活该。”

  虽说她那个前二婶爱算计,平心而论她干家务活是一把好手。个头不高,洗衣服和面比杜春分这个厨师还利索。

  她二叔小的时候有兄长照着,后来有父母守着,再后来娶个能干的媳妇,以至于被养的油瓶倒了都不扶。

  杜春分跟邵耀宗结婚那会儿,她堂弟和堂妹还没结婚。后来她堂弟的孩子出生,她二叔二婶帮忙照顾几年,但因为怕邵耀宗找她二叔二婶算账连累孩子就把孩子接走了。

  后来那些年两口子不用伺候老人不用照顾小的,别提多舒服。

  可能是日子太舒服,不找点事显不出他们还活着,才去宁阳找老杜。

  邵耀宗忍不住问:“他会干吗?”

  警卫员道:“起初不会。他儿子可能怕他太闲又去找杜老,就吓唬他不干不给他吃。这几年忙得脚打后脑勺都没空回村,更没空去找他前妻。”

  邵耀宗笑了:“早这样他也没空去宁阳。他前妻呢?”

  警卫员回想一下,“二壮师傅也是听说的,只知道在娘家的日子不好过。”

  邵耀宗:“这就够了。”

  警卫员忙说:“还有。”

  邵耀宗忍不住转向杜春分:“还有?”

  杜春分:“是不是邵司令的前妻?”

  “啊?不,不是,二壮师傅没说。”

  邵耀宗:“二壮在市区,她在北城离那么远上哪儿知道去。还有谁?”

  警卫员看杜春分。

  杜春分懂了:“林伟杰?”

  警卫员连连点头,“二壮师傅说现在跟个小老头似的。跟嫂子您都不像一代人。”

  邵耀宗好奇:“病了?”

  警卫员:“郁郁不得志。”

  邵耀宗嗤笑一声,“他还有脸提志向?”

  警卫员也忍不住笑了:“二壮师傅也是这样说的。”

  杜春分道:“回头得给二壮打个电话,少幸灾乐祸。兔子急了也咬人。何况我二叔和林伟杰都不是兔子。”

  邵耀宗:“是得给他打个电话。他现在可不是以前的杜二壮。”

  警卫员看看两人,仿佛在说自家孩子,压根没生气,也放心大胆地说:“二壮师傅若知道你们这样说,肯定后悔告诉你们。”

  杜春分摇了摇头:“可惜没有后悔药。对了,你是留在桂海,还是跟我们去羊城?”

  警卫员下意识看邵耀宗。

  邵耀宗:“想听听我的意见?”

  警卫员已经决定了,不需要听他的。

  邵耀宗见他磨叽,忍不住说:“直接说。”

  “我想退伍,然后拿着退伍费去,去特区那边看看。”警卫员越说声音越小,怕邵耀宗数落他,年纪轻轻不干正事。

  因为他写信征求父母的意见,父母就是这么说的。

  杜春分不禁问:“做外贸?”

  警卫员连连摇头,他连“三克油”都不会说,哪能做外贸啊。

  邵耀宗明白他为何看起来那么心虚,“还没想好吧?”

  警卫员忍不住睁大眼睛,他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杜春分忍不住问:“还没想好?”

  警卫员尴尬地笑笑。

  杜春分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小年轻啊。可真是想什么是什么。哪像以前有技术还得有钱才敢出去闯一闯。

  警卫员不禁说:“嫂子,您别不说话啊。”

  杜春分:“让我说什么?跟我学几年厨艺,然后再去经济特区?”

  警卫员想也没想就摇头。

  邵耀宗:“我回头帮你想想。”

  警卫员愣住,意识到他听到什么,连忙说:“不不,您那么忙我——”

  邵耀宗道:“不全是为你。等我到羊城看看情况再说。你年限没到,先别急着转业。”

  “好!”警卫员赶紧应下来——首长那么厉害,一年多就跑出三条线,以后手里随便漏一点也够他养家糊口。

  杜春分:“我们去了羊城,你回部队?”

  警卫员觉得他想去哪儿没用,得听首长的。

  邵耀宗:“羊城那边估计会安排。我带着人过去不合适,显得不信任他们。他们不欢迎我,我带十个你半道上照样能出意外。”

  警卫员道:“我也觉得不用多此一举。”

  杜春分忍不住说:“一个警卫员他们能说什么?”

  邵耀宗笑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不是你以前常说的吗?”

  “我一个厨子,你可是桂海司令。”

  邵耀宗道:“爹肯定也不赞同。对了,回去就得收拾东西。”

  杜春分想想她还没准备过年的东西,更没有向桂海酒家辞职,再耽搁下去极有可能来不及。

  翌日到家休息一天,杜春分就去桂海酒家辞职。

  拜邵耀宗时不时接她所赐,近两年酒店的人都知道她是司令夫人。平时不敢跟她开玩笑,杜春分又一下班就回家,没有私下相处的机会,跟这些人的关系很淡很淡。所以她离开宁阳时遇到的那种情况并没有发生。

  正好杜春分也不想装出不舍的样子。

  这事办妥,她就去菜市场买过年的东西。

  原本安安和甜儿不打算回来,因为她们过年只有几天假,不够从首都回来的。小美财大气粗买机票,俩人都决定回来。

  平平那边是个小镇,过年事也不多,老杜从平平那儿回来就告诉杜春分,她二十七回来,年初三再走。

  闺女都回来,加上他们仨,一顿就得一筐馒头。

  杜春分到菜市场看看需要置办很多东西,她一个人来回三次也拎不完,索性先买些这两天吃的东西,等邵耀宗回来开车去拉。

  邵耀宗傍晚才回来,一听说明儿早上开车去菜市场,忍不住问:“你还打算弄多少?”

  杜春分:“没打算弄多少,总要够她们吃和带走的吧。”

  “带走?”邵耀宗下意识问。

  老杜忍不住说:“你这几个闺女一个比一个忙,有时候都顾不上吃饭,小杜总要准备些馓子丸子给她们带去吧。每样一斤就得八斤。”

  杜春分问邵耀宗:“你觉得一斤够吗?”

  以前油面需要票,不够也得够。

  这两年油不用票,白面也比以前宽松一些,再多她们也不嫌多啊。

  邵耀宗一想想得炸一盆又一盆,忍不住皱眉:“早知道,早知道——”

  杜春分:“早知道就不生那么多了?”

  邵耀宗很想点头,随之想想还真没生多,就两胎啊。

  要怪只能怪他和杜春分太厉害。

  “除了馓子和绿豆丸子没别的吧?”

  杜春分:“这得问你闺女。”

  平平离得近,最先回来,二十七下午就到家了。

  到家她就要吃蛋糕。

  杜春分不需要再去酒店上班,闲着没事也由着她。翌日早上娘俩去买两包鸡蛋。

  鸡蛋形状很好人,大院里的小孩隔着布兜也能看出来,忍不住问:“春分啊,怎么买这么多鸡蛋啊?鸡蛋不好拿,一碰就碎啦。”

  平平下意识朝周围看去,看来看去只有几个小孩,最大的不过十一二岁,最小的七八岁。所以喊“春分”的真是他们其中一个啊。

  杜春分好笑道:“谢谢你提醒。不带走,做鸡蛋糕。”

  “做这么多吃得完吗?要不要我帮你啊?”

  平平这次看清楚了,居然是那个看起来最小的孩子,虎头虎脑,眼睛亮亮的透着聪明劲儿。

  “这谁呀?”平平小声问她娘。

  杜春分:“副司令的大孙子。”

  平平张了张口,按辈分应该喊她娘奶奶吧。

  杜春分道:“不需要。下午甜儿、小美和安安就回来了。”

  那小孩好失望:“春分,我是你朋友啊。”

  “又没大没小?!”

  怒吼声从身后传来。

  平平看过去,正是副司令的夫人,还拿着一双鞋地,应该是准备去谁家做活顺便唠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