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香兰仗着自个是长辈,又有车站的工作人员可依靠,杜春分不敢轻易动手,道:“甭管你当不当,我都是你亲婶子,他都是你亲叔。”一把把杜广元拉过来。

  杜春分:“我不送呢?”

  “你也别想走!”林香兰拽着杜广元挡在车前面。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她刚刚怎么在车前头。

  有人忍不住说:“这可真无赖。”

  “那你送我们去。”林香兰立即接道。

  说话的人懵了,干他什么事。

  杜春分给二壮使个眼色,二壮最是听话,立马上车。

  林香兰往地上一坐,“有种你就从我身上压过去。”

  杜春分冲车屁股后面的人摆摆手。

  那些人下意识移到两边,杜春分上车,司机猛然后退,杜春分关上车门,车头急转弯,直奔大路而去。

  甭说压林香兰,连她的衣服都没碰到。

  林香兰和杜广元懵了。

  围观群众乐了,“哎,这位林香兰同志,你说你这个侄女是有种还是没种?”

  林香兰傻了。

  杜广元慌了,“孩子他娘,这,这咋办?”

  人生地不熟,不会到大马路上就被人拐了卖了吧。

  林香兰左看右看视线停在车站工作人员身上,撑着地爬起来,“你知道我是杜厅长的弟媳妇吧?”

  车站的同志忍不住说:“这位大娘,我不聋。”

  “那你送我们去找杜厅长。”

  车站的工作人员懵了,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我?”

  “对!”林香兰理直气壮,“我丈夫可是公安厅杜厅长的亲弟弟!”

  工作人员万分想让她有多远滚多远。

  可一想一笔写不出两个杜字。

  自家人怎么说怎么骂都可以,万一不许外人欺负呢。

  几个工作人员相视一眼,最为年长经历的事最多的那位开口说:“等着,我们给你找车去。”

  “哎,你不能走!”林香兰慌忙说。

  几人道:“等着。”

  林香兰抓起行李冲杜广元使个眼色,“走!”

  几人下意识阻拦:“让你们在这儿等着。”

  杜广元不禁说:“你们跟杜春分一样跑了,我上哪儿找你们去?”

  几人无语,这是赖上他们了。

  围观群众也无语了,难怪杜厅长的闺女不愿意认这门亲戚,可真无赖。

  年龄最大的工作人员无奈地说:“行吧。”

  到办公室没敢再让他俩跟着,“在门口等着,我打个电话给你们找辆车。”

  林香兰往四周看:“这个办公室没后门吧?”

  工作人员无语,“我现在在上班,就算有后门也不能走。”

  林香兰还是不放心,跟杜广元俩人像门神一样,一左一右站两边。

  工作人员见状,知道今儿不让他们见到杜厅长甭想摆脱他们,只能把电话打到公安局,然后请公安局的同志找局长,再由局长找杜厅长。

  赶电话打到老杜办公室,杜春分人都到省厅大门口了。

  杜春分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哪怕又是哪个孙女被公派出国,老杜也得去见她。

  万一不是呢。

  老杜就让秘书先问问电话里找他什么事,不是大事就等他把小杜的事解决再说。

  杜春分怕那俩不懂事的在机关单位大喊大叫撒泼打滚给老杜丢人,“你弟弟和弟媳妇来了。”

  老杜下意识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脑袋抬起来的那一瞬间,僵硬,忙问:“谁?”

  “你没听错,你亲弟弟和弟媳妇。”

  司机忍不住想笑。

  老杜看他的司机,怎么回事啊。

  二壮磨磨蹭蹭过来:“师公,这事怪我爹。我就是跟师傅去参加厨师等级考试,被我爹整的跟我考状元一样,逢人就说我今天来跟师傅汇合。广元叔和香兰婶子知道了也买的今天的车票,跟我一班车。车开了他们跑我跟前我才知道这事。”

  老杜叹气:“我就知道他们不会那么轻易死心。人呢?”往车上看去。

  杜春分:“没让她们上车。估计还在车站。”

  “还在车站。”

  秘书小跑过来。

  老杜奇怪:“你怎么也知道?”

  秘书:“刚刚那个电话就是车站打来的,问您该怎么办。”

  老杜想也没想就说:“还怎么办?哪来的让他们回哪儿去。”

  杜春分:“别人不知道村里的泼妇啥德行,你农村出来的还不知道?”

  老杜不禁说:“总不能让他们到我这儿?”

  杜春分:“去你家。我先应付着,等你下班再说。”

  杀人犯法。

  打伤了又容易被讹上。

  为今之计只能先弄家去。

  老杜:“那就先这样。对了,二壮,老二家出什么事了?”

  二壮摇摇头,“啥事也没有。有事的话我爹昨儿送我的时候不可能一个字不说。”

  杜春分:“我猜是因为林伟杰。邵耀宗跟我说过,革委会取消后林伟杰从区二把手变成小科员,过得生不如死。林香兰可能以为你让他一朝回到解放前。所以来求你放他侄子一马。”

  这事老杜都忘了。

  区二把手变成小科员全省也没几个。

  滨海市政府那么干肯定是因为他。

  这点老杜跟滨海的领导们说起林伟杰的时候就料到了。

  老杜冷笑:“你这个二婶跟他娘家人是真亲。”顿了顿,“你说,我要让老二离婚,他会离吗?”

  话题跳的太快,杜春分一时没反应过来,“离婚?”

  老杜道:“老二被林香兰吃的死死的。今天把他们赶回去,过两年再出点什么事林香兰还得把他弄过来。林香兰不需要做别的,光在门口哭,我就不能不管不问。这事要解决只能从根上断了。”

  杜春分觉得好像只能这样,“可我二叔那人,媳妇没了,他一个人——”

  “有儿子有儿媳妇。回头我亲自给那俩孩子打个电话,一人半年轮着照顾。”

  二壮不禁说:“师公,我爹可能知道他们厂的电话。”

  老杜道:“那你跟春分回去,家里有电话,去找你爹。”

  能一次解决林家人,杜春分不怕当这个恶人,立即让司机送他们回去。

  小河村没电话。

  二壮把电话打去滨海饭店。

  小学徒去小河村找二壮他爹拿的。

  骑车过去来回不过二十分钟。

  杜春分就打给她堂弟堂妹。

  那俩性子随杜广元,胆子不大,犯不着让老杜出面。

  杜春分在电话说林香兰找去省厅搞得老杜丢人丢大发了。电话那端瞬间安静下来。杜春分趁热打铁,又说林香兰是为了林伟杰。老杜气得让两口子离婚,问问他们的意见。

  林伟杰从二把手变成小科员这事小河村的人都知道,因为离区政府太近,放羊都能碰到去上班的人。

  十年革命期间林香兰没少仗着她侄子嘲讽村里人。

  风水轮着转。

  村里人又怎么可能放过林香兰。

  林香兰几乎天天在家骂村里人狗眼看人低。也没少嘀咕这是老杜干的,早晚得找他去。所以那兄妹俩先后听到杜春分这样说丝毫没有怀疑。

  人在小河村,身为杜家一份子,不向着杜家人,反而为了娘家人频频算计杜家人。那兄妹俩对他们娘也很失望。

  杜春分又表示只要跟林香兰离婚,以前她二叔干的那些事老杜既往不咎。

  兄妹俩用厂里的电话通个气,十分钟后打给杜春分,老两口的事让他们自己决定。他们同意离婚,他们当小辈的没意见。

  老杜怕林香兰在他单位和家门口撒泼打滚。

  这两兄妹也怕那个泼皮娘把他们的工作搅黄了。

  但凡能为他们俩着想,也不会为了林伟杰去惹大伯一家。

  杜春分没料到他们会这么回答,不禁说:“长进了。别跟林香兰学。”

  电话那端虚心受教。

  杜春分让他们周末回家一趟就把电话挂了。

  司机接到杜广元和林香兰又拐去接老杜下班。以至于杜春分把堂弟堂妹解决了,又等几分钟他们才回来。

  为林伟杰这点不过是杜春分的猜测。

  老杜让杜广元和林香兰两口子坐下就问:“你们怎么来了?”

  林香兰忙着打量这个阔房子,眼睛跟不够使似的。哪知道他问什么。

  老杜抄起搪瓷缸子往桌上使劲一拍。

  林香兰回过神,羡慕道:“大哥,你这房子真好。比咱们村地主家的房子都好。”

  杜广元点头:“这大宅子得不少钱吧?”

  老杜心累:“这是政府分给我住的。只能住,没有买卖租赁权。”

  “啊?”

  两口子大失所望。

  老杜:“不说是吧?那行,警卫员,送他们回去。”

  林香兰下意识问:“说,说啥?”

  “你们来干嘛?”杜春分问。

  老杜接道:“不说立即给我滚。”

  林香兰慌忙说:“大哥,是这样的,最近市里到处传你仗着自己的官大欺负官小的人。”说着看一下他的神色,见他没发火,又补一句,“快把大哥传成黑心肠的地主了。”

  “我?”老杜怀疑他听错了。

  杜广元点头。

  林香兰接着说:“我们怕你不知道,所以特意过来告诉你。”

  杜春分不信:“你们啥时候变得这么好心?”

  杜广元不由得低下头去。

  老杜了解他弟弟,这神色是心虚没跑了。

  杜春分也了解她二叔,毕竟跟他们一家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林香兰,是你到处散布的谣言吧?”

第148章 离婚

  林香兰举起手:“我敢对天发誓,谁传的谣言谁不得好死!”

  老杜的眉头微蹙。

  二壮冷笑:“你是敢发誓,因为压根就没这回事。”

  老杜不禁转向他,“什么意思?”

  二壮:“要论谣言小道消息,哪儿都没饭店多。我都没听前台和服务员说过,你们听谁说的?林香兰,少糊弄我师公。也不看看我师公干啥的。一个电话打到滨海公安局,不用俩小时就能查的清清楚楚。”

  林香兰能做到面面俱到,也不会在明知道杜春分聪明厉害的情况下还敢把她那个二流子外甥介绍给杜春分。

  她以为自己很聪明,她能想到的别人都想不到。

  老杜冲杜春分使个眼色。

  杜春分立即把电话机递过去。

  杜广元霍然起身,离林香兰远远的,大声澄清:“大哥,都是她的主意,不关我的事。”

  老杜的手抖了一下,险些把电话机扔了。

  林香兰顿时像被蝎子蜇到,大吼:“杜广元,个孬种!”话音没落,人扑到杜广元身上就撕扯。

  杜广元习惯性躲,眼角余光看到他大哥,就想往他那边躲。

  然而老杜身后是条几,条几挨着墙,根本没他躲得地儿。

  杜广元就往杜春分身后跑。

  杜春分后退一步,后背贴着墙壁把杜广元挤出去,林香兰抓住杜广元的胳膊就朝他脸上抓。

  杜广元条件反射般挡一下,像戳了林香兰的肺管子。因为以往她不论骂还是挠杜广元,他都不敢还手。

  林香兰破口大骂,祖宗奶奶亲娘亲爹把杜家长辈问候一遍。

  老杜听不下去:“闭嘴!”

  林香兰下意识停下。

  老杜没好气地问:“当我这儿是菜市场?要打回你们家打去!”

  正事没办,哪能回去。

  林香兰消停了,瞪着杜广元,阴狠狠说:“给我等着。”

  “大哥!”杜广元立马找老杜。

  老杜无语:“老二,你今年六十多,不是六岁多。”

  杜广元脸上的委屈瞬间消失,人也蔫了。

  老杜面向林香兰:“要不要我打去滨海公安局问问?”

  林香兰不敢回。

  老杜瞥她一眼,转向杜广元:“刚才说不关你的事。你究竟怎么回事?”

  “你敢!”林香兰瞪杜广元。

  普通公安用枪需要去枪械库领取。任务完成就得把枪交上去。老杜是厅长,他以前抓了不少特务,宁阳还有特务,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瞄着他,所以他身上常年带着枪。不过这把枪也是登记在册的。

  老杜掏出腰间的枪往大方桌上一拍,林香兰下意识看过去,脸色煞白。

  杜广元的身体发虚,往后踉跄,碰到边上的椅子吓得哆嗦了一下,扭头一看,赶紧坐下,“我说,我说。大哥,她说你仗势欺人那些话都是她瞎编的,根本没那回事。”

  二壮忍不住说:“我就说么。真传的沸沸扬扬,我咋可能不知道。”

  杜春分没想到这点却不意外,“你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杜广元点头,“对!”

  老杜皱眉:“你知道还陪她过来?”

  杜广元张了张口,“我——我过来是,是怕大哥被她骗了。”

  林香兰忍不住大骂:“不要脸!

  不是骂老杜,老杜很无所谓,继续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杜广元毫不犹豫地把他老伴儿卖的一干二净,“大哥要是信了她的话,爱惜名声要面子,她就好趁机求大哥让林伟杰官复原职。”

  杜春分乐了:“闹了半天绕这么大一圈还是为了你那个侄子?”

  林香兰浑然不觉得自己有错:“我为了他咋了?你换成我一样会这样做。别说的自己多,多清高一样。”

  老杜不禁说:“难得,你还知道清高。”

  杜广元立即说:“跟几个孩子学的。”

  林香兰一见他啥都往外倒:“给我闭嘴!”

  杜广元习惯性闭上嘴巴。

  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老杜又想到俩人结婚快半个世纪了不大可能离,就有点犹豫。

  现在看到林香兰把杜广元吃的死死的,林香兰脸皮又那么厚,又知道他家在哪儿,往后极有可能三五个月来一次。

  老杜想到这点就头大:“老二,这些年林香兰没少欺负你吧?”

  杜广元委屈地使劲点一下头:“嗯。”

  甜儿她们小姑娘做出这副表情只会让人觉得可怜,忍不住心疼。杜广元六十多了委屈巴巴的样子,杜春分没眼看——辣眼睛。

  二壮别过脸,看到他师傅一脸无语的样子,登时觉得同病相怜,小声说:“他咋这样?”

  老杜恨不得把他弟踹出去,这糟心玩意。

  随之想想他不在家那些年是他弟给双亲养老送终,决定暂且留他一条狗命。

  林香兰误以为老杜要替他弟讨回公道,赶紧说:“大哥,没有的事。洗衣做饭啥活都是我干,他就吃饱等饿。”

  杜广元也以为他大哥要替他出头,有了底气敢反驳:“说的好像你做饭我没烧火,你洗衣服我没挑水一样。你咋不说地里的活多是我干,咱家的工分一大半是我争的?”

  这点林香兰无法反驳,张了张嘴,想到一点,“我还给你生孩子领孙子,你咋不说?”

  饶是杜广元知道她不讲理,也没想到她这么能搅,气得结巴,“你你——闺女儿子不是你的?”

  “跟你姓杜,你们老杜家的种。”

  杜广元气得出气多进气少。

  杜春分也服了她二婶,“照你这样说,赶明儿你老了也别让他俩伺候。”

  林香兰脱口道:“凭啥!”

  杜广元得了喘息之机,再一听到杜春分的话,心中一动,“你都说了是我老杜家的种,闺女儿子是我的,凭啥伺候你?”

  林香兰:“他们是我生的我养的。”

  杜广元道:“孩子吃的是我争工分换的粮食。你给我生孩子,我也没亏着你,你住的房子是我大哥和爹娘出钱盖的。”

  林香兰:“你没房子老娘失心疯了嫁给你?”

  杜广元算了算,“你嫁给我给我生孩子,我给你房子住,那咱俩两清了。凭啥孩子伺候你?”

  “我——我——”林香兰把她自个绕进去了。

  杜广元这辈子没少跟林香兰吵,从未吵过她,头一次占据上风,立马乘胜追击,“现在说的好听,没房子得了失心疯也不嫁。别以为我不知道就算真没房子你也得嫁。”

  二壮不禁问:“为啥?”

  杜广元:“腾房间给她哥娶媳妇。林香兰,我懒得拆穿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不要脸?”林香兰跳到他跟前,“我让你看看谁不要脸!”朝他脸上就抓。

  这次杜广元坐着她站着,他没来得及跑,脸上瞬间多出三条血印子。

  老杜看着吸气。

  杜广元痛得猛一挥手,扑通一声,林香兰摔的四仰八叉,脑袋落地又发出砰地一声。

  二壮替她疼得慌。

  林香兰摔蒙了。

  结婚以来今天是杜广元第一次动手,动静就这么大,导致他吓得霍然起身,紧张担忧地喊:“大哥……”神色局促又不安。

  老杜怎么也没想到他俩先打起来,不过这样正好,“你们这是不过了?”

  林香兰回过神,坐起来就嚎:“不过了!不过了!谁跟他过谁不是娘生的爹养的!”

  老杜道:“那就离婚吧。”

  嚎叫声戛然而止。

  杜广元也不担心林香兰杀了他了,因为他整个人懵了,脑袋停止转动。

  农村离婚的极少。

  这二十年整个小河村就杜春分一个。

  得亏杜春分二嫁军官。村里人羡慕庆幸。否则林香兰和杜广元是她亲爹娘,也不曾算计过她,她也甭想再回小河村。

  一旦她进村,认识不认识的婶子大娘,出没出五服的亲戚都会数落她,离啥婚啊。瞎折腾啥啊。再嫁不还是不好。日子啊,咬咬牙就过去了。谁家不是一地鸡毛,人家能过她咋就不能过等等。

  在这个环境下,别说林香兰在家说一不二,就算杜广元三天两头打她一顿,不把她打伤打残,她娘家都不会同意她离婚。她也没勇气离婚。

  二壮虽然一直在城里上班,可滨海离婚的也少,也从没想过这么大年纪的人还能离婚,以至于他怀疑自个听背了:“离啥?”

  老杜:“离婚!”

  林香兰和杜广元听清楚了,两人的脑袋动了一下,猛然转向对方,异口同声:“你要跟我离婚?!”

  老杜道:“我说的离婚。”

  “凭啥!”林香兰爬起来。

  老杜:“你自个说不过了,谁再跟他过谁不是娘生爹养的。既然都把爹娘搬出来,还不离?”

  林香兰抿抿嘴,顺顺气:“我——我刚刚是气的。”

  老杜拿起枪:“我给你一下,然后跟公安说也是气的,行吗?”

  林香兰张张嘴:“这,这哪能一样?”

  杜广元使劲点头,“对,不一样。”

  林香兰闻言赶紧说:“大哥,听见没?他也不愿离。”

  老杜看向他弟:“你是不愿意还是不敢?说实话,我给你做主。跟林香兰离了,凭家里那些房子,也能找个温柔贤惠,给你洗衣做饭,还不打你不骂你的。”

  以他的性子可不敢娶林香兰这么厉害的。

  林香兰是他爹娘压着娶的。

  老杜当年要是在老家,他爹娘绝不会给杜广元娶个这么厉害的。因为大儿媳妇厉害,两个儿媳妇得天天打。大儿媳妇老实,林香兰能骑到人家头上。大儿子是个厉害的,哪能由着弟媳妇放肆。到时候这大伯和弟妹又得天天打。

  话说回来,刚结婚那几年杜广元也想休了林香兰。后来被林香兰欺负习惯,爹娘先后去了,没人帮他,他也不敢提出离婚。

  老杜这话让杜广元的心思活了。

  杜广元眼珠乱转。

  林香兰急了:“你敢!?”指着他,手指离他额头只有一公分。

  杜广元拨开她的手:“主席同志说了,男女平等。邓大姐说了,婚姻自由。我有啥不敢?”

  林香兰噎住。

  老杜乐了:“老二,出息了,还知道邓大姐?”

  二壮道:“师公不知道,早些年三天两头有戏班子下乡宣传婚姻自由,男女平等,父母不能包办婚姻。离婚结婚是个人自由,单位亲人朋友都不能干涉。”

  老杜想起来了,以前为了扫盲也没少让艺术家下乡演出。

  林香兰想一下:“我不同意!”

  杜广元:“你不同意没用!”

  林香兰大字不识一个,听戏只顾看热闹。杜广元上过几年学,能听懂戏文内容,所以比她懂得多。

  “结婚离婚是俩人的事。我不去,我看你能离成!”林香兰理屈词穷开始耍赖。

  老杜:“那就去法院起诉。”

  杜广元个怂蛋立即说:“还去法院?那,要不——”

  老杜不许他说下去:“有我给你做主,你还怕?反正在林香兰眼中我就是个以权压人的。也不差这一次。”

  林香兰后悔懊恼:“大哥,我,我那是,我那是猪油蒙了心了。”

  老杜问:“知道诋毁国家公职人员是什么罪吗?”

  “这,还有这种罪?”林香兰不禁问。

  老杜:“我就是普通人,你乱传谣言,我也可以告你!”

  林香兰不由得看二壮和杜春分。

  杜春分:“我知道你想把我介绍给你那个二流子外甥的时候,我就想让二叔休了你。”

  二壮摇头:“你看我没用。我吃饭的手艺都是师傅教的。没有春分姐,我还在老家吭哧吭哧除草呢。”

  林香兰往地上一坐,哭天抢地:“没你们这么欺负人的!爹啊,娘啊——”

  “闭嘴!”

  老杜头疼,这什么破毛病。

  林香兰吓得打嗝,一想到杜广元要离婚,她没地儿可去,又继续小声哭。

  警卫和司机就在门两边站着,看她这么可怜却同情不起来,现在知道哭,刚刚干嘛去了。

  为了娘家侄子,居然敢说首长以权压人,还用传的风言风语威胁首长。

  真无知无畏!

  杜春分问:“离了不正好?反正跟你娘家人亲,离了就能回娘家了。再说了,你为了林伟杰做到这份上,离了婚林伟杰也能给你养老送终。你怕啥?”

  林香兰想也没想就说:“我又不是伟杰的娘,凭啥让伟杰给我养老送终。”

  杜春分笑道:“林伟杰现在变成个小科员,你大哥大嫂一家的日子在他们村也是独一份。这可多亏了你把我嫁去林家。凭这点他们家也该给你留两间房。你那个考上中专的小侄子和嫁到市区的侄女也该为你养老送终。”

  林香兰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再仔细想想很不对:“哪有侄子侄女给姑姑养老送终的。”

  杜春分道:“以前没有,那是没有姑姑为侄子侄女做这么多。”

  林香兰:“我可不是为了他们,我是为了我大哥。”

  杜春分想一下:“那就让大哥给你两间房。”

  “凭啥?”

  杜春分被她问住了。

  老杜笑了:“你跟她说这些没用。她觉得帮她大哥是她这个当妹妹的应该做的,不应该要求回报。”

  林香兰想也没想就说:“本来就是!你有个兄弟吃不上,你不帮一把?帮一把就分他房子,让他闺女儿子给你养老,哪有这种道理。”

  杜春分想反驳,一时愣是不知道从哪儿反驳。

  老杜问:“林香兰,你娘还活着吧?”

  杜广元道:“她爹娘都还活着。不过要不是春分当初嫁过去,早饿死了。”

  林香兰忍不住瞪他。

  老杜不受其影响:“你大哥家的房子应该是你爹娘的。你爹娘没死,你离婚回娘家,那房子就有你一份。除非你爹娘立遗嘱说都给你大哥。懂了吗?”

  林香兰没懂。

  老杜也懒得跟她科普:“没懂也没关系。你知道这婚必须离就行了。”

第149章 考试买房

  杜广元听到这话终于意识到他大哥不是吓唬他,更不是随口一说。

  俩人结婚四十多年,没有爱情也有亲情。没有亲情也成了习惯。

  饶是杜广元心动,可真要离,他还真无法接受,就像把他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强硬的从他身上剥离开一样。

  杜广元想说些什么,一看到他大哥手边的枪,又吓得咽回去。

  老杜了解他弟弟,没了林香兰,他连滨海火车站都不敢去。更别说只身一人来宁阳找他。

  这婚他不离也得离。

  老杜问:“小杜,什么时候去首都?”

  杜春分想早点去,因为平平来信说那两家要卖房的出国手续办好了,已经开始处理家当。处理好就卖房。她不过去人家可能另找买家。

  “后天大后天过去都行。反正十六号周一才考试。”

  周一上班时间去饭店吃饭的少,办喜事订餐的也少。那些担任监考老师的厨师才能抽出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