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考的不差,但宁阳就有很多比她考得好的,所以她没敢报帝都大学计算机系。
众人想到安安的成绩比甜儿差不少,觉得杜春分说的是实话。
安安也能去,这些人肯定忍不住嫉妒。
甜儿是宁阳状元,太厉害没法比,反而嫉妒不起来。
无法嫉妒,反倒觉得与有荣焉。
有人便问:“杜师傅,你家甜儿寒假还回来吧?”
这倒把杜春分问住了。
甜儿不但要正常上课,还得补英语,能不能回来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邵耀宗道:“她不回来老师也得回家过年。”
杜春分恍然大悟:“对!跟去年一样。”
毛蛋听闻此话,也不由得替甜儿高兴:“杜姨,甜儿去几年啊?”
杜春分哪知道啊。
“按理说应该两年吧?”杜春分看向邵耀宗。
邵耀宗也不懂这公费出国出去几年,“这还得看具体情况。国家要是让她在那边多上几年,可能得四五年。”
杜春分不由地问:“这么久?”
毛蛋低头算算多久,甜儿明年出去,他后年参加高考。甜儿回来他大学毕业?那可太好了。
“杜姨,四五年很快的。”毛蛋想想,补一句,“甜儿不出去也得上四年大学。”说着猛然想起一件事,“外国的大学放假吗?”
杜春分闻言顿时不担心了:“放假。听说来回机票也能报销。”
毛蛋不禁露出笑意:“那就跟在首都上学一样啊。”
杜春分:“是的。”
王金氏忍不住说:“还是咱们国家好。公费出国放假还能回来。”
邵耀宗道:“是现在好。”
王金氏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其他人想想这两年的情况,革命结束,恢复高考,改革开放,以后会越来越好啊。
以后是越来越好,不过杜春分怎么也没想到第三封信跟她有关。
农历十一月,首都还没迎来今年的初雪,宁阳已经下了两场大雪。
邮递员送信那天包的就露一双眼睛。
食堂的温暖让他进去就拉开围脖长舒一口气。
汪振东刚把骨头汤盛保温桶里,看到邮递员稚嫩的脸庞,顶多二十岁,就给他盛碗汤。
年轻的小兵很不好意思。
汪振东笑道:“其实就是一碗水。”
小兵顶着羞涩地笑喝下去,浑身暖透了,再次裹上围脖继续送信。
汪振东催杜春分:“快打开看看甜儿找你啥事。”
“应该没啥大事。有事该给老杜打电话了。”
汪振东等人已经知道甜儿被派出国学习。
这么大的事他们后来听说都不敢信,自然能理解那天杜春分怎么那么慌。
甜儿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这么有出息,食堂这些人也与有荣焉。
其他人一听到“甜儿”两个字,纷纷围上来。
杜春分只能当着他们的面打开。
汪振东他们都不是不懂事的熊孩子,虽然很想第一时间知道,但也没勾头看,而是等杜春分告诉他们。
杜春分看完,不禁揉揉眼睛,确定没看错,忍不住舒一口气。
汪振东试探着问:“不会你家安安也被选中了吧?”
杜春分:“帝都大学和航空航天大学那么多优秀学生,怎么可能都从我们家挑。”
“那是什么事?”
杜春分再看一眼信上的内容:“甜儿自打跟着英语专业的老师恶补英语就没出去过。平平和小美还有安安都觉得不能天天这么学习。
“上周末她们就跟陈司令的儿子陈鑫一起去吃羊肉火锅。听吃饭的人说首都要搞个厨师等级考试,甜儿问我参不参加。我去的话回头让平平替我去报名。”
徐广富好奇地问:“有啥好处没?奖金多少?”
“没奖金。”
徐广富嫌弃:“那去干什么啊。”
杜春分说:“这信上说能拿到国家承认的证书。有一级厨师,二级厨师这些。”
几人都不由得扒她的信。
看到真有这些字样,不约而同地看杜春分。
杜春分想想:“如果有五个级别,你们可能就四级,或者五级。”
几人相互看了看,转向汪振东:“那五级应该没啥用吧?”
汪振东:“咱们这里是食堂,又不是国营饭店,谁看咱们的等级。”
徐广富问杜春分:“那您还去吗?”
杜春分今年不过四十一,就算五十岁退休还得再工作九年。
听她爹的意思邵耀宗从军事学校结业就能外放。那时候她跟邵耀宗过去,虽然不愁工作,但有个证书最起码能唬唬人。
杜春分道:“去吧。万一邵耀宗转业到地方,有了证书也能名正言顺进国营饭店。”
汪振东笑了:“部队怎么可能让邵旅长转业。”
杜春分:“这说不准。王副军长没比邵耀宗大几岁,他要是在副军长的位置上干到五十五,邵耀宗五十一还上不去必须转业。”
师级年限就到五十岁。
汪振东想到这点顿时不敢像刚刚那么笃定:“还真说不准。对了,信上有没有说什么时候?”
杜春分:“她们就在饭店听一耳朵,估计有关单位刚刚有这个想法,实际考试早着呢。”
汪振东不这样认为:“能传出来说明这事八九不离十。早点问清楚你也好早做准备。”
杜春分:“你说得对,回头我就给她们回信。”
当天下午下了班,杜春分到家写几句话就把信送邮筒里。
冬日夜长昼短。
邵耀宗回来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本以为杜春分吃好了,孰料锅还在炉子上煮着。
邵耀宗:“还没吃?”
杜春分把煮粥的锅端下来,看一眼案板上的菜:“我这就炒。”
自打四个孩子上大学,老杜不过来的时候他们晚上几乎都是吃面条。
杜春分工作的时候喜欢变着花的把饭菜做好,但在自己家反而不喜欢那么繁琐的菜。
反正她做的菜就算是拍黄瓜也比大多数人做的好吃。
如果做饭的人不是杜春分,邵耀宗也不喜欢今晚挂面明晚手擀面的天天吃。
杜春分做的清汤面他也吃不够,“炒菜多麻烦。随便下点面条好了。”
“从明天——不,从今天开始以后咱家一天三顿顿顿炒菜。”
邵耀宗心中一凛,这是出什么事了啊。
“你——不累?”邵耀宗试探着问。
杜春分朝饭桌上努努嘴。
邵耀宗看过去,那是一封信。走近一点,是一份署名为邵甜儿的信。
快速拿出来,邵耀宗愣了愣,反应过来忙问:“厨师也能考证?”
杜春分点头:“不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甜儿她们也是听人家说的。还没去打听就问我要不要参加。”
“既然有人说,肯定是真的。”邵耀宗替她高兴,“确实得好好练练。对了,光土豆不够吧?还需要什么,明早我去买。”
杜春分想想:“那你早点去。明天晚上——来不及。”
“什么就来不及?”
杜春分:“四喜丸子,九转大肠,没一个不费时间的。等我下班再做,估计得九点才能吃。吃完了还睡吗?”
晚上吃这么硬的菜,睡觉肯定不舒服,“那就周六再做。天气越来越冷,首都也没什么蔬菜让你们考试,年前肯定不可能。
“你一周复习一道菜,等到年底也能做六七道。这些应该够了。对了,回信了没?让平平再问问有哪些要求。”
杜春分回的急,忘了说这个。
邵耀宗:“那我再给她们写封信。”
“过几天吧。你我的信前后脚过去,又该以为家里出事了。”
邵耀宗看到那土豆丝,也觉得急不得,杜春分离开饭店那么多年,不给她一段时间复习,一级厨师的实力结果得了二级证书,还不如不去。
“对了,二壮知道吧?”
杜春分这半天都在想厨师等级考试的事,也把他忘了。
邵耀宗笑道:“看来我还是得写信。”一边去卧室拿纸和笔一边说:“我明早再去买些土豆和萝卜吧。”
菜市场卖的土豆和萝卜整袋买便宜,但那些东西重,杜春分扛不动,“一样买半袋。买多了当饭吃也吃不完。”
邵耀宗想也没想:“有爹啊。”
闺女练习刀工,早上土豆丝,晚上萝卜饼,早上萝卜丝,晚上土豆饼的这么做。虽然有时候煮土豆饼,有时候萝卜丝切段包包子,可连着三周过去都这么吃,老杜吃怕了。
毕竟关乎到闺女能不能拿到一级证书,他这个当爹的怎么着也得支持他。于是甜儿她们一下车就被司机送回部队家属大院。
四姐妹以为爷爷在这边。
回来没看到人,又以为他工作忙。
连吃半月土豆丝、萝卜丝,豆腐羹,吃的眼绿了还不见老杜过来,四姐妹再憨也知道爷爷为啥把她们送回来。虽然中间有九转大肠、油爆双脆、糖醋里脊,可平均三四天才做一次啊。
临近小年,甜儿缠杜春分:“娘,我想吃白面馒头。”
杜春分看一下面袋子,“行,和面去吧。”
甜儿和面当然没问题。可她娘闲着又得为了练习刀工去切土豆丝。
早知现在她当初就不该告诉她娘比赛有时间要求。
杜春分这些年远离饭店,摸不准食客的口味,总觉得还是把刀工捡回来比较稳妥。
甜儿:“你好不容易存半袋白面,我要是水放多了和软了咋办。还是你来吧。”
国家虽然提出改革开放,可这边不是试点,所以猪肉菜油还得凭票购买。粮食还跟以前一样,杂面配上白面卖。
杜春分为此特意问过她爹,这边啥时候取消各种票。
国家粮食不富裕,取消各种票白面白米也限购。
老杜很清楚这一点,实话告诉杜春分,她失望也能理解。
白米白面不限购,特别有钱的那些人,比如老杜把白米白面买走了,她们这些工资低的吃什么啊。
杜春分听闻闺女的话,问道:“要不咱们今儿先做窝头。明天做粘豆包。窝头和粘豆包搁家里留年后吃,后天馒头做好就去你爷爷那儿?”
甜儿不想给爷爷吃,太鸡贼了。
“爷爷家肯定有白面。到他那儿再做呗。”
杜春分想想她爹那厨艺,估计这段时间净吃白米饭小米粥和挂面了,“你说的也对。那就不给他。回头炸的馓子爹娘留点,其余都拿你爷爷那儿去。”
“爷爷家有油,再炸呗。”
杜春分习惯性想点头,突然觉得不对劲,“爷爷惹你生气了?”
甜儿眨了眨眼睛,一脸不懂她怎么突然这样问的表情:“爷爷惹我,我也不敢跟他生气啊。更何况还没有。不信你问小美、平平和安安。”
杜春分略过小美转向平平。
平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爷爷对我们特好!”
第139章 学习名额
杜春分打量一番平平,这孩子怎么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再一想想平平不是甜儿也不是小美,一向懂事,肯定是她看错了。
杜春分转向甜儿:“真没有?”
“我还指望爷爷的工资出国上学呢。”
杜春分接受这个说辞,“那现在和面,然后把你们夏天洗澡的大盆拿出来,往里面加些热水,和面盆放上去。”
天气太冷,面发的慢,只能把盆放温水里。否则面长时间不发就变成死面,还是发酸的死面,做死面饼都没法入口。
甜儿:“我去拿洗澡盆。”
平平:“我去拿和面盆。”
安安接道:“娘,我和小美去拎面袋子。”
小美睁大眼睛:“小美也是你叫的?”
“你没我大!”
小美:“我是今天才没你大吗?”
安安噎住了。
甜儿问:“还吃不吃?”
俩人顿时消停了,老老实实去拎面袋子。
杜春分好笑,去拿和发面的老面头。
甜儿把洗澡盆弄出来就往里面倒开水。
平平不禁问:“要不要加些凉水?”
甜儿:“又不懂了吧。娘和好面这水就不烫了。再说了,就算有点烫,面盆外面凉啊。和面的瓷盆那么厚,等热传到里面就没多少热气了。”
平平还真没算过这点,于是帮她一起把开水瓶和烧水壶里的水全倒进去。
屋里一天到晚烧着炉子,原本就暖和,面盆放热水里,结果十一点多面就好了。
陈鑫来找安安讨论功课,看到那面发起来多的溢出面盆,忍不住问:“杜姨,这是怎么弄的?我大姐怎么说天气冷,面特难发?”
甜儿问:“想知道?”
陈鑫很不客气地说:“没问你。”
甜儿立马说:“娘,就不告诉他。”
陈鑫不由得看向杜春分。
杜春分反问:“我凭什么不告诉他?你说个理由。”
甜儿被问懵了,“这还——还要理由?”
“当然要!”陈鑫本来还担心杜春分听甜儿的,闻言顿时得意了,“我和杜姨什么关系,跟你什么关系?你说不说就不说?”
甜儿看看他,又看看她娘,“你俩啥时候这么好了?”心中忽然一动,“娘,你不会背着我们收他为徒吧?”
杜春分好笑:“什么跟什么?再说了,多大点事啊。”随即三言两语跟陈鑫解释一下,末了说:“水千万不能太烫,否则就把最底下的面烫熟了。”
陈鑫问:“我是不是得找个温度计?”
“不用。用手试一下,有点烫,但手可以放进去就行了。这时候你哥再和面,等他和好水温就差不多了。面盆也要像我们现在这样放烤炉旁边,别太近,太烫了也容易把面烫熟。”
陈鑫懂了,冲安安招招手:“我们去杜爷爷房间。”
甜儿顿时忍不住说:“老杜同志最近没来,他房间没烧炉子。”
杜春分:“你们去她们卧室吧。”朝西边看一下。
陈鑫可不想去冰冷冰冷的房间,也不想去室外,只能去卧室。但不等甜儿进去,立马把门关上。
甜儿没料到这点,看到小美和平平都进去了,就剩她和毛蛋,气得跺脚,“什么人啊。”
杜春分:“应该检讨的人是你。为啥让平平和小美进,就不许你进?”
“他打不过我呗。”甜儿冲着紧闭的房门挤眉弄眼,转向毛蛋:“作业拿出来,我看你写多少了。”
杜春分看到毛蛋乖乖掏出寒假作业,无奈地摇摇头,也就毛蛋不跟她一般见识。
甜儿眼角余光看到她娘的表情,不禁问:“您咋了?”
杜春分半真半假道:“四个闺女都在家,还得我自己做馒头。”
甜儿看了看毛蛋,又看看她,犹豫片刻,“要不我帮你?”
卧室门打开,平平和小美从屋里出来。
案板只有一个,俩人不方便,杜春分就让她俩猜拳。
小美赢了,小美和面,刷锅洗碗归平平。
晚饭归甜儿和安安。
四姐妹都没意见,反而觉得杜春分闲的没事干,整天怕她们嫌她偏心。
杜春分懒得解释,亏得一个个还是大学生,连“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其实杜春分也不知道这句话,她知道亲兄弟也得明算账。
邵耀宗告诉她的。
说起邵耀宗,老杜让邵耀宗先打听打听他们部队有没有去军事学校的名额。
能到师级的都不是傻子。
人家问他怎么想起来打听军事学校,邵耀宗直言想去军事学校学习。
他坦诚,别人也不好跟他来虚的,直接表态回头帮他问问。
这事传到副旅长耳朵里,副旅长比邵耀宗还上心。因为一旦邵耀宗去学习,他很有可能转正。
不是自己的事不尴尬,邵耀宗不好直接问司令,副旅长见着集团军司令直接问,上面有没有给去军事学校进修的名额。
司令反问,他想去?
副旅长也不好说邵耀宗想去,就问司令他们旅旅长怎么样。
去年演习邵耀宗以少胜多,着实不错。
宁阳战区确实有进修名额,还有好几个。
司令想送军长参加高级指挥班,然后挑几个优秀正团级军官。
副旅长这么一说,司令觉得不让邵耀宗去,机步旅上上下下肯定有意见。邵耀宗的军长说不定也有意见。但也不能因为底下人有意见就让他去。
司令决定开会讨论。
邵耀宗的军长和副军长王保国支持邵耀宗,因为他们军邵耀宗最给他们长脸。
王保国搬出演习那事,其他人又不知道司令没打算选师级干部,先前演习的时候的红方军长和副军长也支持邵耀宗。
这两位主要怕他们不表态,被人说他们心胸狭隘。反正自己的部下争不过邵耀宗,不如卖个顺水人情。
陈鑫他爸也不知道司令的打算,见两个军表态,想想安安帮他盯着小儿子,杜春分把他大儿子的婚事解决了,便说:“邵耀宗邵旅长确实不错。”
他一表态,不知真相的也跟着表态。
政委知道司令看好的几个正团级军官跟他多多少少有点关系。可民意如此,他是司令也不能一意孤行。
军队这个地方一个萝卜一个坑。并不需要跟司令直接对上,赶司令看好的正团级军官快毕业的时候把职位占了,他们镀一层金也只能转业回家。
政委冲司令轻轻点头。
司令把邵耀宗的名字圈起来。又怕再出个邵耀宗,司令立即表态,上面给的名额不多,他打算从军级和正团级里面选几个。
军级的就几个,好选得很,推荐最年轻最有可能上去的那位就行了。因为年龄大的从军校出来,调去首都的可能性也不大,到顶也就集团军副司令。不如卖个顺水人情。
军级和师级圈定,只剩正团级。偏偏正团级军官多,每个军都有几个优秀人才。
同在宁阳战区,都是老狐狸,其他人起初不知道司令有想提拔的人,讨论的时候他一开口别人立马就知道了。
能做到副军级正军级的,不是首都有人,就是本事过硬,又没比司令小多少,得罪了司令也是直接退休。退休后司令管不着他们。所以一个个心里都不怕他。
正团级到副师级是一道坎,在军事学校待一两年出来就是副师级,如果恰好有个空缺,接着就是康庄大道。
这非常值得争一争。
不过片刻,原本和谐的会议室变成了菜市场。
守在门外的警卫忍不住担忧,这些腰里别着枪的首长们不会一言不合火拼吧。
虽然没到拼的地步,司令的小算盘落空了,与会人员的嗓子也哑了。
王保国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邵耀宗的时候,嗓子沙沙的跟感冒似的。
杜春分忍不住问:“咋了?”
“开会吵的。”王保国接过她的水,“不出意外这几天就会把名额递上去,年后就能出结果。”
杜春分问:“这么早?”
王保国:“不早了。现在都二月份了。年后就三月了。满打满算留给他的时间也不过五个月。”说着,一顿,“他这一走,你们家就剩你一个?”
杜春分道:“还有老杜。”
“杜老也就星期天能回来。赶上下雨下雪过不来,还是你一个。”
邵耀宗想一下,看向杜春分:“要不你跟我一块去?”
“去陪读?”杜春分反问。
陪孩子读书还能说得过去。陪他上学不扯淡吗。
思及此,邵耀宗道:“那还是在首都买个房子留你寒暑假过去住吧。”
王保国险些呛着:“邵耀宗,你可就去一年!”
邵耀宗:“甜儿她们都在首都,我就算不去也得买个房子。不能每次去看她们都住招待所。没个房子,回头她们有了孩子,我们退休了,闲着没事去看看孩子,单位分的房子住不下,到时候还是得买。”
王保国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那看好了没?”
邵耀宗看向杜春分。
杜春分这些天除了找人打听国外的事就是做菜,忘得一干二净。
腊月二十七,娘几个在老杜厨房里炸馓子,杜春分再次想起这事就问:“甜儿,让你们看的房子看了吗?”
四姐妹被萝卜丝土豆丝喂的烦烦的,也忘了把这事告诉她。
平平道:“甜儿周末得上课,她没去,我找人问的,有两处,不过现在不卖。”
杜春分奇怪:“现在不卖的意思还想再等等涨涨价?”
平平:“不是的。我同学说那两家人想出国,但出国的手续一直没办下来,等办下来哪个便宜哪个好就买哪个。”
杜春分不禁打量她一番:“你同学靠谱吗?”
“钟更生找人帮我问的。”平平道。
小美忍不住问:“他一个南方人帮你问?”
平平:“我也是这学期才知道他是首都人。小时候家里出了点变故父亲死了亲妈改嫁,就被一个亲戚送去他养父母家。他娘其实是他养母,同学口中的妈就是他生母。”
杜春分大概明白了:“他妈看他现在有出息,所以又想认他?”
“大概吧。不过钟更生讨厌他妈。我们班男同学也说他妈不是人。”
杜春分:“那你以后可别在他面前提他生母的事。”
平平点头:“我知道。谁跟我提我爸的前妻我也烦。”
杜春分乐了:“知道就好。房子你自己去看的,还是跟小美和安安一起去的?”
平平道:“在西城,离小美远,离安安也远,我跟几个同学一起看的。”
杜春分想到她爹说的话——东富西贵,“西城的房子可不便宜。”
平平:“不是钟更生,我另一个家在首都的同学也说要搁解放前得几万现大洋。那家人等投奔资本主义国家当外国人,以后不打算回来,有人买就卖。”
甜儿不禁问:“现在去当外国人?”
平平点一下头。
杜春分听她语气不太对,忍不住问:“咋了?”
“革命前不走,解放前不走,现在改革开放了,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跑了。”甜儿摇头,“跟四九年入果党有啥区别啊。”
杜春分好笑。
甜儿:“不信?”
杜春分摇头,“不是我不信,这性质不一样。”
“但前途我觉得差不多。”甜儿道。
杜春分:“不过你能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甜儿下意识想问,到嘴边懂了:“娘,你,要我说你真是闲的。南方好些城市买米买肉都不要票了,咱们这边也撑不了几年。有了钱在哪儿过不好?
“想去首都去首都,想去海南去海南。一年四季我能换四个地方住。咱们国家要高山有高山要冰雪有冰雪,要大海有大海,要小桥流水可以去江南。国外有吗?也就看洋人方便。那些人看久了还不都一样。”
老杜的笑声从外面传进来。
杜春分:“听见没?爷爷都笑你。”
老杜进来说:“我不是嘲笑甜儿,我是觉得甜儿说得对,高兴!”
甜儿挑眉:“听见了吧?娘,你要是实在太闲,”停顿一下,“你的年龄生孩子危险,要不收养一个?”
杜春分:“哪儿痒?”
甜儿顿时不敢皮,给她爷爷拿一把馓子。
老杜道:“要不要你爷爷奶奶先尝尝?”
“他们听得见吗?”杜春分反问。
老杜:“要不我试试?怎么说来着?”
杜春分:“就说过年了,今年日子不错,最近两年也不能回去给他们烧纸,让他们过来尝尝。”
老杜又拿几把,嘀咕一番就放堂屋条几上。
甜儿见状不禁打个哆嗦,小声问:“真有鬼啊?”
杜春分:“这事玄乎的很,说不准。”
平平的手抖了一下,将将夹出来的馓子掉油锅里。
小美吓得一下子跳起来。
杜春分乐了:“亏你们一个个还是信奉科学的大学生。”
甜儿忍不住说:“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啊。”
杜春分道:“反正自打我嫁给你爹,这些年过年准备年货我没祷告过,咱家也没出什么事。”
“肯定是因为老爷爷老奶奶心疼你。我们都上大学,你现在日子好了,还不知道孝顺孝顺他们,肯定有意见。也有可能二姥姥和二姥爷孝敬了。”
话音落下,甜儿听到敲门声,又忍不住打个哆嗦:“不不,不会这么巧?我刚说他们就,就来了吧?”
杜春分真想给她一巴掌,“哪个画本里的鬼敢大白天敲门?”
甜儿想想:“对啊。聊斋里面的鬼都得借助人身。除非是厉鬼。”
老杜到厨房门口正好听到这句话,“甜儿,这是干部大院,平均每家都有一个党员,几乎每家都贴着主席和老总的画像,院里还有警卫,哪个鬼敢往这边来?开门去!”
甜儿拔腿朝外看,看到穿着制服的警卫,“爷爷,找你的。”
老杜看过去,是保卫科的人:“出什么事了?”
“门口有两个人找你,一个四十来岁,一个看起来比您大,说您是他二哥。我没敢让他们进来,您要不过去看看?”
老杜的神色一怔。
杜春分不禁问:“二哥?”
老杜微微点头,叹气道:“我大概知道谁了。让他们进来——等一下,开我的车去吧。”
他未来几天不出去,就给他警卫和司机放假了。
俩人回老家的时候保卫科的人都看到了,有几个还羡慕没能给他当警卫,以至于大过年的还得在大院里巡逻。
甜儿把两扇大门都打开,就忍不住问:“爷爷,您不是老大吗?”
老杜:“以前在国防部的时候因为职位高年龄小,一些人不好喊我名字,喊职位又生分,我是那个部门二把手,就喊我二哥。”
甜儿惊奇:“您还在国防部待过?”
老杜道:“常凯申的国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