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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司凤服侍柳意欢吃饭。见他衣衫敞开,胸口坠着一个青色丝囊。以前没见他有挂过这东西,这几天才发现,他问过,不过柳意欢不肯说,问得急了,他就会长吁短叹,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样子。他这人一向风流,说不定是在外面惹的桃花债,对方女子给他什么信物作为留念,禹司凤想到这层,便不再追问。

不过今日再看,那青色丝囊显然经常被他抚弄,边角都起了毛。囊口丝带带有些松弛,露出一卷漆黑的毛发,光泽油亮。禹司凤微微一怔,柳意欢似乎发觉了他的动作,随意将那丝囊揣进怀里,不让他再看。

这动作让两人都有些尴尬,禹司凤咳了一声,急忙岔开话题,笑问:“大哥这半年不见,是去哪里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柳意欢面上神色更加尴尬,咽了半天才道:“呃……我、我嘛,也有点私交秘密之类的。这次是去探望一位过世已久的老友。扫墓啊,回想一下往事啊之类的……”

禹司凤叹道:“大哥,找妓女喝花酒又不是丢人的事,我早习惯了。这种事有什么好扯谎。”

原来他不相信。看她胸口那丝囊里的东西,分明是一缕女人的长发,摆明了是他惹下的风流债,如今在说什么老友扫墓,只觉荒谬。

柳意欢这下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哽一会儿,才道:“我真的是去……看望故乡老友……”

禹司凤充耳不闻,将吃完的饭碗收拾了装在盒子里。她提着正要走。忽听柳意欢说道:“怎么说呢,她好歹……也算是我在世上最喜欢的女人。每年去为她扫墓,住个几天……如今我能做得也只有这个了。”

两人听他说得缠绵无奈,不由都有些好奇,璇玑急忙放下饭盒,转身问道:“是柳大哥以前喜欢的女人?她去世了?”

如果说柳意欢有衷心爱恋的女子,不要说璇玑,就连禹司凤都不相信。他从来也没有把女人当作一回事,动辄叫上三四个妓女喝酒作乐,完全是一付急色鬼的模样。这种人也会喜欢人?

柳意欢黑黝黝的面皮居然有点发红,隔了半天,才叹道:“……她自是和别的女人不同,大大的不同。”

两个孩子都吃惊得呆住,禹司凤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急忙问道:“她怎么会死?你……那个丝囊,是她留给你的?”

柳意欢“呸”了一声,骂道:“死小鬼!谁让你眼睛那么尖了!”

说罢,却从领口里抓住那个丝囊,摩挲良久,低声道:“不错,是她的。不过,不是她给我的。”是他偷偷剪了一缕头发,如获至宝一样放在身边。她是他犯的一个罪,她的存在便足以让他心痛,然而却是永远也不可忽视的一个事实。

“你的意思是,你喜欢人家,人家却对你么半点意思?!”璇玑震惊了。反正柳意欢一向是个没打没小的人,她也跟着没打没小起来,问得毫不客气。

柳意欢叹了一声,幽幽说道:“或许,她到死……都不知道我是谁。”

他居然这么痴情!璇玑一把扶住自己的下巴,省得它掉下来。禹司凤震惊的同时,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忍不住问道:“等等,大哥。你说的人是你的爱人?”

柳意欢脸色一变,最后惨然一叹,苦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你这个鬼灵精……她不是我的爱人,她是我……我的女儿。”

“空”的一声,是过于震撼的璇玑从椅子上栽倒在地的声音。他有女儿!他曾有一个女儿!璇玑忽然觉得整个世界变得很奇妙,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捉摸。

柳意欢叹道:“那时我年轻时造的罪。和那妓女一夜狂欢。谁想她居然珠胎暗结。生下个女儿。因为我曾说自己是离泽宫的弟子,所以他请人将那孩子送到宫门口。我曾想,无论她是妓女也好,什么也好,都是孩子的娘。我离开离泽宫,再替她赎身。一家三口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一辈子,也是美事。谁知……老宫主得知此事,非常愤怒,连夜派人将那妓女……毒死了。留下这个女孩儿,他本来特想杀。我以命相抗,保证永远也不泄漏半点风声,才保得她的命。离泽宫规矩,女子不允许进入,所以我将她送给一户农家收养。每个月去偷偷看望她。”

“她一年一年慢慢长大,越来越好看,活泼可爱。一看就是我的女儿。我每次躲在暗处看她,都恨不得和她说两句话,捏捏她的小手小脸,听她叫一声爸爸……为人父母,这种心情,我生平第一次了解。”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有些苦涩。

禹司凤轻道:“大哥……你后来离开离泽宫……便是为了这事?”

柳意欢点头道:“不错……这事除了老宫主和我,还有另外一个师兄,谁也不知道。那个师兄……我很感激他,我不能常常去看女儿,所以他总是替我送一些东西给她,一直照顾她。有一次我又偷偷溜出去看女儿,可是等到了天黑,都没见找她。我不敢过去仔细看,怕被人发现。我呆呆站了一夜,没有结果,只好郁郁回到离泽宫。后来那师兄急着找我,我才知道,那孩子得了重病,危在旦夕。她才十岁,那么小的孩子,吃了多少药,看了多少大夫,一点起色也没有。我心急如焚,再也顾不得什么规矩,连夜离开了离泽宫。可是等我赶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已经不行了,完全出于弥留状态。我抱着她,哭也哭不出来……我一直都没听见她叫我爸爸……身为一个父亲,却不能亲手将孩子抚养成人,我非但不是个好父亲,连一个人也算不上。”

禹司凤见他越说越恍惚,不由暗暗心惊,柔声道:“大哥……你若是不想说,就别说了。都怪我,不该问你。”

柳意欢如同不闻,继续说道:“我用尽了所有的法力去救她,还是没用……她死了,就这样死在我怀里……她到死都不知道我是她父亲……她都没有见过我……既然不能抚养,当初就不该让她白来世上吃这一遭苦。我陪着她的尸体坐了三天三夜,直到老宫主亲自出来找我。我死也不肯回去……我再也不要回去,都是因为那些该死的规矩,我的女儿……等于被我亲手害死的……我怎么还会回去?老宫主大发雷霆,将我重伤,我动也不能动,眼睁睁看着他们将我的孩子放火烧成了灰……那火啊……一直卷到天上去,风吹起来,将她的骨灰吹散开来……他们还死了我的女人,又害死了我的孩子,却连一点留恋的东西也不留给我。大丈夫如此苟活于世,还有什么意义?!我没命地挣脱开他们的桎梏,将她的骨灰一点一点抓回来。埋进土里,可是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我的女儿!我却不知道她叫什么!这样,我连一座碑都没办法给她立。不过,我又有什么脸面为她立碑,称她是我女儿呢?”

“我被老宫主抓了回去,关在地牢里。很多次,我都想,要不我也跟着去吧,白白来了一趟人间,一事无成。但我就算死了,又有什么脸面见她们母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种滋味,我这辈子也不想再替会……我这样昏昏庸庸,过了不知道多少时日,忽然有一天,地牢里来了个小孩儿,粉嘟嘟的脸蛋,比我那女儿还小着几岁,巴在牢门铁条上,好奇的看着我。一见到她,我立即想起了我女儿,我和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他这样的小孩儿,心里想的,都是什么呢?我很想知道,所以我逗着那孩子过来陪我说话。他很乖,也很聪明,非常听话,我说什么胡话他都相信。从他身上,我找到了教导女儿的乐趣……如果我的孩子还活着,那么,我也会这样逗她玩,给她说笑话听,把所有好吃的留给她……只盼她过得开心,永远无忧无虑……”

说到这里,柳意欢嘿嘿笑了两声,道:“小凤凰,你大哥如此自私,是不是怪我?那时候找你玩,完全将你当作了我女儿来看待。”

禹司凤低声道:“大哥……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的父亲了……”

柳意欢又笑了两声,忽然长长吁了一口气,躺回床上,手枕在脑袋下面,道:“这么多年过去啦!这些事我也快忘光了,一直憋在心里,今日说出来,真是痛快!我偷了天眼,就是为了看她入了什么轮回。好再次去寻找。可惜啊,她还没有转世。等到她转世……这一世,我一定好好待她,再也不抛弃她。”

禹司凤点了点头,闻言道:“我陪你一起,大哥。咱们一家人,以后再也不分开。”

他也是到今天才知道为什么柳意欢两次离开离泽宫,甚至甘冒奇险,去偷了天眼,曾经居然有这样一段过往,真令人感慨万千。

璇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成了泪人,哽咽道:“我……我也 一起……柳大哥……我以后再也不凶你了……要不你把我也当作你女儿吧……除了叫你爹爹,我什么都可以做……”

柳意欢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可不想有战神将军的女儿!还是算了!”

说着,他和禹司凤两人大笑起来。璇玑抹着眼泪,不明所以,正要开口相问,忽听房门被人用力推开,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外面高叫:“璇玑!璇玑你在这里吗?”

是玲珑的声音!璇玑急忙起身,“我在!璇玑你怎么来了?”

门口人影一闪,玲珑穿着一身红衣,肤色如雪,乌发如云,悄生生地站在那里,唇边微微含笑,两眼亮晶晶的,极为有神。

柳意欢乍见这样一个神采飞扬的美貌少女,方才的伤感情绪登时烟消云散。只看的眼睛都直了,下巴快掉下来也不自知。

“我是来找你们的。”玲珑走过来,朗声道:“等簪花大会结束,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不周山,将敏言救回来。”

璇玑大吃一惊,喃喃道:“你……你怎么知道了……”

玲珑笑着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对不起,我以前太没用了,只会发脾气,却什么事也做不好。害得你们这样辛苦,还害得敏言他……”她神色忽然一暗,跟着又道:“所以,这次轮到我来救他了!被囚禁的事情,敏言的事情,我会亲手杀了乌童报仇!”

璇玑怔怔看了她良久,目中渐渐流露出喜不胜收的激动至极的光彩,忽然张手用力抱住她,哽咽道:“好!我们一起!这次……一定能把六师兄救回来!”

一直躲在外面不敢进来的腾蛇听他们好像没在发火,晓得自己得罪玲珑的事情没曝光。这才放心大胆地溜进去,偷偷捡了盘子里的糕点塞进嘴巴里,吃得心满意足。

第四卷 华梦骤裂 第十九章 前夕(一)

簪花大会还有半个月就要开始,按照惯例,这时候五大门派的重要任务都要先去浮玉岛,为摘花进行抽签。褚磊夫妇连同楚影红之外的其他五位长老都已经做好出发的准备,谁知浮玉岛忽然送来一纸书信,东方岛主在信上告知今年大会的花早已摘到,故而本次不进行摘花抽签。

“这事并不常见,但不知早已摘到的花的什么模样。”褚磊将信纸放下,沉声道。惯例是摘到的花应当提前告知所有的人,了解妖魔的属性,才有应付的法子。否则年轻弟子没有经验,纵然是重伤的妖魔,也很容易因为怯场导致性命之忧。

何丹萍笑道:“大哥何必担心。咱们提早几日上岛,不就清楚了。”

其他几位长老也在旁边附和称是。褚磊沉吟道:“不,此非我担心的。这几年委实发生了不少事,人难免变得疑神疑鬼……兴许我真是多想了。”

他想了想,又道:“这样吧,影红,和阳,你二人随我夫妇去观战簪花大会,其余人留在少阳。观战的弟子也不要带太多,大家留在这里,多加戒备。我将红鸾留下,一有情况立即让它送信。”

和阳怔了一下,立即明白了,轻道:“掌门是担心那些妖魔趁机作乱?”

褚磊点头:“不错,那乌童甚是猖狂,还让几个小辈过来放话告知,我岂能大开方便之门让他们趁机捣乱?何况轩辕派又降服于他们……我总觉得近期会发生大事。”

正说着,门外忽然有弟子通报,璇玑他们来了。这几个孩子都收拾好了东西,踌躇满志。正准备随大部队一起出发去浮玉岛,一听褚磊说不用摘花,一个个都有些发楞。

“今年不会没有簪花大会了吧?”玲珑最忍不得,她就盼着大会赶紧结束,大家好去不周山救人。

褚磊瞪她一眼:“胡说!怎么会没有?过两天咱们就出发。今年你妹妹也要参加,你也努力修行,争取参加下次的。”

依玲珑以前的脾气,自己没能参加这种盛会,早早就要跳起来,谁知她只愣了一下,随意道:“这不重要啦。大会早点结束,咱们早点走人。”

褚磊知道她是说钟敏言的事情更重要,心下不由黯然。这次簪花大会,乌童必然要来捣乱,不知钟敏言会不会也在内,真要拿他当作敌人来对付,谁又能下得了手?想到这孩子是自己一手带大,小时候那顽皮活泼的模样。追在后面叫师父师娘,嘴馋得要命,什么都能塞嘴里。一眨眼他就长大了,孩子大了,就有自己的想法。大人再也无法支配他。无论他做这件事的理由是什么,自己都愿意给他一次机会,听他好好说。

既然不用那么早去浮玉岛,璇玑他们只得回去。柳意欢继续躺床上,缅怀过去种种,亭奴继续被腾蛇缠着追问无支祁的事迹。玲珑拽着璇玑的手,问她这大半年来发生的种种事情。见他们遇到了这么多好玩又惊险的事情,玲珑更是恨得牙痒痒,连声道:“若是我也在多好!白白浪费了这一年的下山历练!”她对乌童的恨又加深了一层,恨不得把他的左腿也斩断,再装个木头假腿。

彼时已经进入十月底,秋风飒飒。少阳派在山顶,更是提早感受到了寒意。一夜过去,地上结满白霜,草木也皆尽枯黄。这几日阴云密布,看着是要下雪的模样。何丹萍见禹司凤衣着单薄,不免心疼,替他量了尺寸,叫山下的裁缝给做几件厚实的衣裳。

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虽说璇玑和他还没有媒妁之言、文定之礼。修仙者本来也没那么多的规矩,她和褚磊心中早已认定这两个孩子将来要在一起的,就只有一个不放心,她现在好像不算离泽宫的人了。璇玑对他离开离泽宫的事情说得很含糊,大约是因为同门里有个人叛变,刺伤了他。令他心灰意冷,故而离开了师门。

在长辈的心里,一个人总要有个归宿才行,否则女儿嫁给他,以后怎么过日子?璇玑又是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生活。以后父母不在跟前,她凑合着过吧。

何丹萍轻啐了一口,心中那个疙瘩,也被他化解开。决定随孩子们去了。

这日璇玑去找禹司凤玩,见他穿着新衣服,样式甚是漂亮,不由羡慕地上去摸,一面笑道:“是我娘给你订做的吧?她对你真好,我和玲珑还没新衣呢!”

禹司凤本来承了长辈的情,就有些惴惴不安,被她这样一说,更是尴尬。他本是没想到褚磊夫妇拿自己不当外人,这般亲密。他自小到大遇到的长辈不是像师父那样威严的,便是玲珑这种无赖,几乎没体会过女性长辈细心温暖的关爱,一时间心中又感动又惶恐,不知还说什么。

璇玑在他脸上一刮,嘻嘻笑道:“啊啊,又脸红!害羞了不是?司凤有时候像女孩子!”

禹司凤瞪了她一眼,“一大早就这么多废话。”

璇玑坐在他身边,玩着他佩剑上的流苏,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对了,司凤。上回你好象是说要参加簪花大会吧?现在你不是离泽宫的人了,那大会还要不要参加?”

禹司凤摇头:“不参加了。若不是要陪你们,我甚至不想去浮玉岛。”

“对啊……”璇玑突然想到这次去浮玉岛,一定会和离泽宫的人撞上,到时候必然有一场尴尬。要是让爹爹他们知道禹司凤是为了自己的缘故离开师门。想必她会被骂得很惨,说不定还会把禹司凤送回去……不行!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司凤,你别去了吧。留在这里,我保证地一场就输给对手,然后立即回来陪你。”

禹司凤淡道:“不用。我也一起。事情总要有个了结。”

“可是……”

“你不用操心。”他淡淡一笑,笑容里隐约有种决绝的味道,“这次一定要做个了断。”

说罢,他抬手在璇玑茫然的脸上轻抚,柔声道:“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没有躲在女人身后的道理。”

躲在她身后又怎么了?她很乐意,别人想躲,她还懒得罩呢!不过,她听人说过,关于男人自尊的问题。某些时候,他们的自尊是放在第一位的,比琉璃宝石还脆弱。不能伤害,否则后果很严重。

璇玑呆呆得看着禹司凤,暗自猜想这件事是不是和他的“自尊”有关。如果是这样,那她也只得做一次“好女人”,成全他的尊严了。

于是她乖乖点头,换来禹司凤心满意足的大大拥抱。

第四卷 华梦骤裂 第二十章 前夕(二)

四年前簪花大会的时候,璇玑他们几个还是小孩子。只有坐冷板凳在旁边看的份,玲珑更是不止一次幻想着自己长大后参加大会的模样,将所有对手一一击倒在地,那是何等的风光荣耀。谁知四年之后新一轮的簪花大会,参加的人偏偏是以前最没兴趣的璇玑,还是因为轩辕派的缘故,多加弟子而作为候补进去的。

去浮玉岛的这一路上,玲珑压抑不住兴奋。不停的和璇玑说着大会的情况,她还是不该以前的本性,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参赛弟子的小道消息,连人家用什么武器,甚至讨厌吃什么都调查出来了,如数家珍地说给璇玑听。

"今年嘛,浮玉岛的双剑合璧到年级啦,所以不参加了。新出来的弟子都不太中用,不用担心。倒是离泽宫有几个人剑法精妙……嘿嘿,说到离泽宫,本来司凤也是要参加的吧?不过不参加也好,不然你们小夫妻在台上争高低,岂不是上了感情?"

玲珑自从知道璇玑和司凤的关系之后,就爱拿这个开玩笑。

璇玑一听到"小夫妻"三个字,不由红着脸白她一眼,低声道:"你别乱说啦!话说回来,你到底从哪里弄来这么多消息……"

玲珑得意地拍拍胸口,笑道:"我自有办法!嘿嘿,爹爹那里有参赛弟子的名单,早被我偷来翻烂啦!本来你和司凤的名字都在上面,不过现在司凤的名字被勾掉了。咱们少阳派,除了我之外,敏字辈的人都在上面呢!大师兄啊,三师兄啊……小六子……啊……"

她说到钟敏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璇玑怕她难过,急忙打岔:"都是熟悉的人,这次大会有热闹可瞧呢!我一定把花簪了给你看!"

玲珑噗嗤一声笑出来,在她额头上一点,道:"不害臊!你就那么的自信能赢?哼哼,是小六子不在这里,不然那里轮得到你说大话!"

这女人,是典型的有了情人忘了亲人啊……璇玑无奈的看着她,"大师兄也很厉害。话说,我还没见多他的本事呢!爹爹总说他有资质,有才干。万一这次要是和他对上了,我说不定会输哦。"

她这次回到少阳峰,就没见过杜敏行。这次大家一起出发去浮玉岛,他也跟在人群后面,并不露面,像是故意躲避。他为什么不愿意出来呢?大家像以前一样大声说笑,多好。

"他这大半年都在明霞洞壁关修行吧?刚出来,估计话都不会讲。不过你是小师妹,如果真地对上了,他一定会手下留情的吧?"

如果相让,那还有什么意思?璇玑回头,朝人群后看了一眼,隐隐约约看到那一抹淡蓝的身影,只闪了一下,便隐没在人潮后,她只有失落的转过身来。奇怪,曾经那个温柔慈祥的大师兄去哪里了?

……

午后,众人御剑抵达了浮玉镇。由于簪花大会的召开,镇上几乎就是人满为患。到处是来观战的他派弟子。浮玉岛不比他派,整个岛都为剑网所罩,不能随便进入。所有许多闲杂人等都被看守弟子拦在了镇上。质疑、争吵、叫嚷……什么人都有,但东方清奇显然铁了心,除了四大派,其他人一律不许上岛。

"掌门,您看……"楚影红见镇上闹成一团,不由微微蹙眉。

褚磊微微颔首,低声道:"岛主自然有他的见解,此举虽然容易得罪他派的朋友,但总是避免麻烦的良策。"

毕竟有妖魔破坏定海铁索在前,观战簪花大会地又是龙蛇混杂,什么都有,倘若敞开了大门让人进去,浮玉岛一个海中的孤岛,地势不佳,很容易就会出乱子。

众人走到近前,果然听得那些人在争吵,带头闹事的是近几年来势汹汹的两个新门派,先前每次簪花大会都有他们观战的份,也曾向褚磊示好,希望加入举办簪花大会的行列,不过都被褚磊婉拒。这次他们又来到浮玉岛观战,结果不得其门而入,在这里和众看守弟子吵得不可开交。

"……簪花大会乃是武林盛会,又不是你浮玉岛一家的!人家少阳派都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你们也不?太抬高自己了吧。"

说话之人满脸络腮胡,正是其中一个新门派的长老级别人物。站在他对面的那几个浮玉岛弟子面不改色,温言道:"岛主有令在先,簪花大会尚未正式开始。浮玉岛除了参赛的四大派,其余人一率不得入内.还请诸位在镇上盘桓数日,待大会正式开始,再分批上岛。得罪之处,祈请见谅。"

那闹事的几人哪里管他们文绉诌地说些什么,只管嚷嚷。听得褚磊好不耐烦,眉头一皱,朗声道:"少阳派上下来访,烦请通报。"

少阳派三个字砸出去,顿时一片寂静。纠缠的众人立即朝两旁涌去,给他们让出一条道来。 浮玉岛弟子一见是褚磊他们,立即满面笑容。当日浮玉岛遭受妖魔突袭,全仗褚掌门和点晴谷容谷主从中相助才使他们逃得一劫,众弟子对他们的感情自然不一般。

那几个弟子立即填好了访客表,派了两人将他们领上浮玉岛。旁边围观的众人虽然不甘,却也不敢在少阳派这个名头下放肆,各自嘀咕着,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顺利过关。

柳意欢跟在禹司凤身后,笑道:"好大的气派.这个浮玉岛可是在得罪人。以后日子可难混呢!"

禹司凤没说话。旁边的玲珑耳朵尖听到了,哼了一声,道:"怕这些江湖散人不成?得罪就得罪了,他们能怎么样!"

柳意欢猥琐一笑,道:"不怎么样, 玲珑姑娘说的话都是对的,我说的都是错的。"

玲珑见他这种无赖样,心头恼火,念着他是璇玑的朋友,不好发作,只得把头一甩,不理他了。

禹司凤说道:"虽说浮玉岛是天下五大派之一,但像今天这样得罪人,以后行走江湖就是困难重重。譬如曾经他们的弟子出来历练,各地门牌都会相让包容,以后就未必了。"

玲珑奇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以前下山历练,那么顺利,也是因为其他人在相让?"

禹司凤点了点头:"不错,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何况他们让的不是咱们几个小辈,而是天下五大派的名头,然而再大的名头,胳膊也?不过大腿,真要犯了众怒,就是天下独大,人家也不吃你那套。"

玲珑默然,这些问题她想都没想过。

禹司凤又道:"眼下就看东方岛主如何安置逗留在浮玉镇的人了。如果招待的好,大家还是相敬如宾,大会开始之后,开放浮玉岛允许闲人入内,那自是良策。倘若发生冲突,哪怕只是很小的,以后浮玉岛都难做人。

一直闷在旁边不说话的腾蛇突然哼哼一笑,说道:"怕个鸟!全杀了就是!实力才是说话的本钱。"

他永远是这么蛮干?璇玑白了他一眼:" 司凤在说话,你插什么嘴!"

腾蛇恼火极了,肚子里也不知将他骂了多少遍:"你爱听他说,就让他一直说,说死他!"他嘀咕着,然而到底不敢让她听明白了。

禹司凤说道:"整日喊打喊杀,不是修仙者的本分。人家给你面子,尊称你是天下五大派,不给你面子,拿你不当一回事,难不成你还真的杀上门?"

有什么不能的?天大地大,面子最大, 腾蛇这话只能在肚子里说说了,省得璇玑又和他过不去。

众人正走边说,忽听后面一人高声道:"师傅!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