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这边,影子刚刚穿过东南山林正往漠北小镇方向走,过了篝火盛会的漠北,虽然是新年却也是一年中最最寒冷的时候,天寒地冻,家家户户储备了不少粮食,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一般情况下,都怎么会有人出门的!
即便是出门,也是到左邻右舍窜个门而已,只有有兴致的年轻人们才会冒着风雪上山逮逮出来觅食的猎物。
而最经常出门的玉晓梦这几日也都不见踪影。
她病了,那天从轩辕离歌院里回来,就一病不起,老巫医来看过几次,说是严重的风邪,侵体许久,累积到一起大爆发,得好好修养到春暖花开了才能恢复。
夜深人静,小小的屋里透出暖暖的灯火,玉大娘守在火堆旁,双手支着下颌,看着玉晓梦叹息。
打从那天回来,玉晓梦就不怎么跟她说过话了,整个人像变了个人似得。
“好了好了,别捏也别捏够了,娘承认娘不应该阻止你,可是,娘那时候如果没有阻止你,你去了也是一样的,指不定人家还怀疑是你害了那姑娘呢!”玉大娘不耐烦地说道。
玉晓梦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垂着眼角,很低落,她没有怪谁,她也没有多想什么,她就是好难过好难过。
她知道轩辕公子心里有人,那也是很正常的,她也接受得了,可是她就难受,心堵得慌,明明知道不可以,却又恨不得冲过去问问他,只是,冲过去了她也不知道该问什么,有什么资格问。
所以,她什么都不会做,她就只是难受,她都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不难受点。
玉大娘看着女儿消沉成那样,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却又止住,她忍,她等,她等着看轩辕殇有什么本事把那姑娘救醒!
☆、688暂时,算朋友
雪山脚下的院子,一片积雪,以前每每一大清晨,院子的主人都会出来清除积雪,看一看院子里的红梅。
然而,这些日子,却始终看不到那一抹清瘦的紫影。
从那天晚上开始,他就一直待在屋里,守在床头,除了给屋子里的几堆柴火添柴之外,他就没有离开过床边。
床上,紫晴的脸色恢复了不少,人却始终没有醒过来!
她安静极了,也美极了,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长长的眼睫毛在眼底投下阴影,在火光的映照下,看上去就像个瓷娃娃一样。
只是,她不醒。
她不醒,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轩辕离歌在床边坐得双腿都发麻了,都快成木头人了,这些日子,他除了服药之外,几乎是滴水未沾。
这些日子,他跟她说了好多话,一直以来都没有说出口的,一直以来都没有时间多说的话,他全都说了!
可是,她还是不醒?
他手上没有琴,否则,他一定会为她弹琴,弹她听过的所有曲子,弹他教会她的所有曲子,一遍一遍的重复,直到她醒来为止的!
天,又朦朦胧胧亮堂了,又是新的一天!
“紫晴,你看太阳出来了,你记不记得我们在无邪深涧的悬崖上看到的日出,从东秦的海面上升起来的,你每次都告诉我,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紫晴,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不要睡了好吗?”
“你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吗?大周的西陲没有你,可不堪一击呀!”
“紫晴,再不醒,我可要看看你真正的样子了。”
他说着,还真动手,指腹轻轻摩挲她的侧脸,颧骨的地方,那里覆盖着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藏住了她脸上的毒疤。
然而,他并没有真正去揭开,他是第一个看到这个伤疤的人,当初,是无心之过,无意中因为这个毒疤发现了她的身世之谜。
而后来,颜紫伤害她的时候,他就发誓,如果紫晴不愿意,他就算是刺瞎双眼都不会看!
如今,他怎么会轻易揭她的伤疤呢!
看着依旧安静得就像安睡的人儿,轩辕离歌禁不住苦笑起来的,“你呀,是不是就吃定了我不敢?所以不醒呢?”
这辈子,或许真的是被吃定了!
遇到她,注定他什么都会妥协,甚至,连他的东秦梦,他选择背叛颜紫,选择背叛轩辕昭汐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做出了明确的选择!
“紫晴,或许,现在我们才可以做朋友吧,你,就只有你一人,没有君北月,没有大周。”轩辕离歌突然笑了,一边笑着,修长的手指一边轻轻地桌上敲扣出旋律,哒、哒、哒,虽然很慢,却能渐渐听出节奏,正是“离殇”。
朋友,其实,他并不拒绝当她的朋友,他可以将所有的爱恋都深藏在心中,就当她的一个知音,一个知己,一个哥们,一个受了伤可以躲的怀抱。
他可以单纯地去付出,大大方方到不去影响到她和君北月的感情。
可是,他要的朋友,只是像此时此的她一样,只有她一人,身旁没有那么多人,没有君北月,没有大周,没有野心。
然而,她当不了那样单纯的人。
她代表着君北月,她时时刻刻都和君北月并肩站在一起!
而他,轩辕离歌,东秦的太子,和守护大周三界之地的曜王,却永远势不两立!
哪怕,他放弃了东秦,他都永远不可能把君北月当朋友。
其实,他们确实连朋友都当不了的!
她,比他还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她比他还要狠,还要绝。
她一直都在告诉他这样一个残忍的真相,她不会把她丈夫的敌人当作朋友,而他也不会把敌人的妻子当朋友。
可以相互欣赏,敬重,却注定肝胆相照,掏心掏肺不了。
“傻瓜,其实…我挺希望你再多睡几日的。”轩辕离歌柔声说道,缓缓挨近,吻却轻轻地落在她额头上空,并没有真正落下去!
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却还是很君子的。
“再过几日便是你的生日了,傻瓜,今年就我陪你一起过吧。”轩辕离歌笑着笑着,一手支着脑袋,一手轻轻在床缘上敲扣,哒、哒、哒…哒、哒、哒,离殇的节奏,越来越哀,越来越伤,很快便萦绕了整个温暖光明的房间。
她安静的睡颜,他静默的背影,如果时光可以暂时在这里停留,那该多好呀。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场好景,好景总是不常在的。
影子和一帮影卫正日夜不停往漠北小镇赶路,而南宫城那边也动静极大!
南宫媚根本没有去西陲,而是又到南宫城来了!
“父亲,寒紫晴和耶律芊芊一定都还在漠北的,女儿恳求你帮女儿一把,也算是拉迷途的外孙一把!”
司徒夫人一字一句,说得极重,说罢,便双膝跪了下去!
司徒浩南送到南宫城来求助的信函,她都看过了,所以,她知道耶律芊芊被劫持,也知道寒紫晴失踪了!
“你已经收了他一大批兵力,你还想怎么样呀你!”南宫城主语重心长地问道。
“我没有想怎么样,我就要他回来,只要他现在肯回来,司徒义博立马就把武林盟主的位置让给他!”司徒夫人认真说道。
听了这话,南宫城主迟疑了,真正老谋深算的不是司徒夫人,也不是司徒城主,而是南宫城主!
他虽然心疼司徒浩南,但是绝对不会是纵容!
之前没有拦住司徒浩南,让他上战场,一方面是覆水难收,索性就让司徒浩南去历练历练,另一方面也是逼司徒城主真正意识到这个儿子的重要性。
而如今,形势不一样了。
耶律芊芊已经被劫持到漠北附近,随时都有可能进入西凉,一旦到西凉,那就意味着耶律芊芊这一辈子都完蛋了!
寒紫晴就算再怎么努力,都说服不了西荆皇帝!
西荆皇帝届时一定会毁约,投靠西凉,甚至会联手西凉攻打防守薄弱的大周西陲!
到时候,司徒浩南可就得跟着君北月吃大亏。
见父亲迟疑,司徒夫人连忙又劝,“爹爹,时间紧迫,就这几天里,如果你可够…”
“如果,为父能够找到耶律芊芊…”南宫城主自言自语,立马被司徒夫人打断,“爹爹,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如果你能帮那批劫匪把耶律芊芊送到西凉去,司徒浩南就只能咱们这来!”
听了这话,南宫城主犀利的眸中立马闪过一抹精光,“女儿,你知道耶律芊芊在哪里?”
☆、689危险在靠近…
司徒夫人当然知道耶律芊芊在哪里,否认,她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她知道耶律芊芊在哪里,也知道耶律芊芊暂时走不出漠北地区,所以,她不得不来求南宫城主!
君北月的影卫还有西陲的人马,将整个漠北都秘密包围起来了,西陲军比她司徒城的人更加熟悉这里的地形,还有漠北的禁忌!
她碍着南宫城和漠北族的关系,又不敢轻易造次,不敢轻易动手帮秦嬷嬷他们解围,所以只能来求南宫城主。
以南宫城主在漠北的势力,要悄无声息把人送到西凉去,还是很容易的!
见司徒夫人不说话,南宫城主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司徒夫人撇了撇嘴,径自起身坐下,“为首的那个秦嬷嬷,是东秦女皇的人,她向司徒城求助。”
“东秦女皇的人…怎么和你熟悉?”南宫城主又问。
“哎呀,父亲,你就相信我吧,这一回,只要你帮我把耶律芊芊送到西凉烈太子手里,我以我的人格担保,只要司徒浩南回来,一定让位让权给他!”司徒夫人都快发誓了!
她和丈夫一样,一直都疼女儿,司徒浩南自小在南宫城长大,也算是被南宫城教养大的,一些原则,一些价值观都和南宫城主很像,这和司徒城主有极大的冲突!
所以,自小不在父母身旁的司徒浩南,并不怎么受父亲的待见。
南宫城主可是一直为司徒浩南争取利益呢!
就怕司徒城主一偏心,把大权都让给了司徒馨儿那没有教养的臭丫头。
“说说,人现在在哪里?”南宫城主终于露出了笑容。
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司徒夫人最是了解南宫城主的心思,她也是废了好大的劲才说服夫君的!
反正,不管用什么办法,朝廷的事情,她不管,百姓的安危她也不管,她只要儿子回家!
“你先答应我!写个字据!”司徒夫人认真道。
南宫家主扬笑,“成。那你也立个字据,浩南如果回去了,就让司徒义博立马让出盟主之位!”
司徒夫人很爽快,两张字据很快就立好,父女俩各自收好,司徒夫人才靠在南宫城主耳畔,低声道出耶律芊芊的下落。
“这样呀!”南宫城微蹙眉,有些惊诧,那个秦嬷嬷真能躲呀,难怪君北月的人都找不着。
“走吧,现在就走!”司徒夫人催促道,南宫城主拦下,“让你两个弟弟跟你去吧,老夫不方便出面。”
“他们能成什么事,爹爹,你就亲自出马吧!过了漠北小镇,很快就到了,也就几天的脚程,不远!”
南宫城主拗不过司徒夫人,无奈只能跟去,一出门便往漠北小镇方向去!
南宫城位于漠北小镇的西北方向,而秦嬷嬷劫持着耶律芊芊,其实躲回了漠北小镇的东南山林去,都快靠近西荆沙漠。
影卫和西荆的兵力都集中在西北方向,难怪会找不到。
然而,这个主意,却不是秦嬷嬷想出来的,而是另外一个谁都料想不到的人,百里尾生!
隐秘的洞窟中,洞前积雪深有一人多高的,耶律芊芊被困在洞窟最里头,被侍卫死死看守着,这些日子折腾得人都瘦了一大圈,从原本的哭哭闹闹,到现在的死气沉沉,如同行尸走肉一样,几日几夜一句话都没有说。
洞窟外,秦嬷嬷依在石头边,冷眼看着坐在树上的百里尾生,他黑衣蒙面,至今都没有暴露身份。
“你就这么肯定南宫城主会出面?”秦嬷嬷冷冷问道,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帮她的黑衣人,还是很戒备的。
“老子掐指一算,就这几日,一定会来!只要他来了,老子保证你不费一兵一卒,三日之内,一定能出漠北,十日之内,一定能联系上完颜烈!”百里尾生装出苍老的声音,像个神棍一样,有模有样掐手指。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我?”这才是秦嬷嬷想知道的事情。
“因为…我是君北月的敌人,我要大周和西荆永远敌对!”百里尾生说得咬牙切齿,似乎还真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时候的,洞里的侍卫出来了,“嬷嬷,耶律芊芊好像病了,一直睡不醒。”
秦嬷嬷大惊,连忙起身,百里尾生却乐呵呵道,“急什么,我还有一个更快的办法,你要不要听?”
“什么办法?”秦嬷嬷问道,她一直关注着东秦的战况,如今东秦中部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君北月宰割,她必须尽快把耶律芊芊送到西凉去,否则,东秦就真的没救了!
“杀了她,把她的脑袋割下来丢给西荆兵,我保准西荆皇帝立马会毁约的!”百里尾生说着,黝黑的眸中掠过一抹狠绝,幽深得如同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
就连秦嬷嬷都禁不住背脊一凉,心想,这个年轻人嘻嘻哈哈的,心可不是一般的狠呀!
同他合作,不得不小心。
秦嬷嬷迟疑了片刻,“这…还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
秦嬷嬷没有说完,便进山洞去了。
她留下耶律芊芊的性命,自然有她的道理,她要带耶律芊芊去和西凉烈太子谈判呢!
烈太子被那样当众羞辱,必定想好好折磨折磨耶律芊芊,争回一口气。
如果耶律芊芊死了,她拿什么去和烈太子谈判呢。
西荆皇帝恨透了君北月和寒紫晴,但是西荆皇帝毕竟老了,西荆太子又不幸死在南诏,只有完颜烈,血气方刚的年轻太子,野蛮的西凉人,才有足够的霸气,不顾一切后果从西陲一路疯狂打到大周帝都去!
秦嬷嬷的野心大着,可不仅仅要利用西陲牵制君北月,而是想借这个机会,借西荆和西凉,灭了大周!
这,也是离太子毕生的愿望吧!
百里尾生看着秦嬷嬷进去,这才慵懒懒倚在满是白雪的树干上,他方才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他当然知道秦嬷嬷的野心。
然而,这一切,都与他无关,等南宫城主来了,他就要撤退了,撤退到鸣沙山下好好的冬眠一场,免得匈奴那可怕的老太婆追来。
然而,他并没有察觉到,危险已经离他越来越近了,此时此刻,蛊嬷嬷又从西北山林折回来,就在漠北小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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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0 她唇上有药毒
夜深人静的漠北西北丛林,寂静中传来了由远而近的窸窸窣窣声音,听这声音,似乎来者不少,而且,一个个脚力都还不差。
轩辕离歌很快就察觉到动静,他分辨得出来,这帮人就是上一回大半夜从他院子前路过的那帮乔装打扮的匈奴人。
小心翼翼替紫晴掖好被子,他便起身往窗台走去,可谁知,敲门声却随即传来,“咚咚咚!”
屋内的灯火是亮堂的,假装没人在不可能。
轩辕离歌正迟疑着,敲门声又起,他琢磨着这手劲,心想应该是个大汉吧。
可谁知,当他开门的时候,却惊见是个高瘦的老婆婆!
“这位大善人,我等押镖路过这里,能不能…能不能到屋里,讨口热水喝呀?”蛊嬷嬷可怜兮兮地问道。
“稍等。”
轩辕离歌立马要关门,并没有请人进去的打算,可谁知蛊嬷嬷却急急伸手拦住,“大善人,外头风大,婆婆我身子骨抗不住,就进屋去喝口水,歇一歇,马上就走,不会耽误你休息的!”
“不方便,在外面等着。”
虽然被称为大善人,可轩辕离歌却一点儿都不善,握着老婆婆的手腕,力道一提,立马将老婆婆推出去。
谁知,正要关门呢,老婆婆的脚又冷不丁给伸进来,她笑呵呵道,“大善人,你就醒醒好吧,我就是想借你家的火暖暖身子,你就可怜可怜我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干这种幸苦活儿吧!”
轩辕离歌眼底闪过一抹不耐烦,膝盖一顶,立马又将老婆婆的腿顶出去,他沉声,“这里是漠北,容不得你们匈奴人放肆!”
这话一出,蛊嬷嬷原本慈爱的眸光立马变得犀寒,胳膊肘抵着大门,冷笑道,“年轻人眼力不错,可是,气度就不怎么样了,老身就想借你这屋子小坐片刻而已,你今儿个不让也得让!”
“不妨试试。”轩辕离歌可不怕,他的身体虽然没有之前好,但是对付这帮匈奴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正要动手呢,蛊嬷嬷却突然停住,往门里吸了吸鼻子,嗅了起来。
轩辕离歌不解,正要出门把门关上,谁知蛊嬷嬷袖中突然蹦出一条五彩蜥蜴来,一下子就从门缝里窜进去!
轩辕离歌大惊,急急追过去,一到屋内便见那五彩毒蜥蜴趴在紫晴身旁,围着她苍白的唇边,不断吐出红信子!
轩辕离歌毫不犹豫,立马挥出一道风刃!
“不要!”
蛊嬷嬷大喊,就在火石电闪之际,急急倾身而前,挡下了那道风刃,重重跌在了地上。
“主人!”
背后侍卫顿时全涌过来,而五彩毒蜥蜴受了惊喜,也立马溜回蛊嬷嬷袖中!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想做什么?”
轩辕离歌冷声质问,一脚抵在蛊嬷嬷身上,随时可以要她的性命。
紫晴的体质特殊,而刚刚那只毒蜥蜴一看就是被养的毒物,他不得不提防这帮人。
“大善人,你别…你冷静冷静,我们就是来讨水喝的呀!”蛊嬷嬷连忙解释。
“鬼信你!”轩辕离歌很不屑。
蛊嬷嬷回头看了床榻上的人儿一眼,连忙说,“公子,你妻子是不是晕厥好多天都没有醒,也查不出什么病因?”
这话一出,轩辕离歌狐疑了,“你问这作甚?”
“哎呀,公子,她中毒了,有人在她唇上抹毒,如果不把毒解了,她一辈子都别想醒!”
蛊嬷嬷很肯定,她可是自小研究毒,不,应该说是研究药毒的人,对药毒的敏感性丝毫不会逊色于毒窟任何一个人。
而且,她这条五彩毒蜥蜴,可以是一直用药毒养着的,对药毒的敏感性,比她还要强呢!
拿百毒不侵的人养毒蛊,最有效的便是用药毒了。
因为拿一般的毒兽毒虫,百毒不侵的人根本没有反应,只有拿药毒养的兽和虫,才能真正养出人蛊来!
听了蛊嬷嬷的话,轩辕离歌狐疑了,他每天都替紫晴把脉,她的身子骨很弱,而且内功还没有完全恢复,可是也没有理由昏迷不醒。
“公子,我不骗你,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唇上的毒,是你们漠北雪地里的一种天然的药毒,能使人长期昏迷不醒。你拿一些炭灰,混合这姑娘的鲜血再涂在她唇上,保准过第三个晚上她一定醒来!”蛊嬷嬷认真说道。
血?
轩辕离歌眸中掠过一抹警觉,他向来心思缜密,不是大意之人,何况,面对的是紫晴。
能养五彩毒蜥蜴的老人,绝对不是什么善类,必定也算是毒术界的人!
而且,她还不是南诏人,而是匈奴人!
这老嬷嬷的来头,可非常值得追究。
他怎么可能轻易让紫晴的血暴露在她眼皮底下呢?
万一,被她发现了什么,紫晴岂不又多了一份危险,又万一,她就是冲着紫晴百毒不侵的体质来的?
“你猜错了,她昨日才昏迷的。”轩辕离歌淡淡道。
蛊嬷嬷立马大笑,“年轻人,你不相信我,我也不同你争辩,让她昏迷上几日,你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蛊嬷嬷也不强求他,原地坐着,从袖中揪出那条受了惊吓的五彩毒蜥蜴。
蛊嬷嬷都快到西凉了,却又折回来,只因为她要找的人,又逃到走了。
她一路寻到这里,就是想借轩辕离歌这屋子寻找出准确的方向。
可谁知,五彩毒蜥蜴一被拽出来,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一直摇动尾巴,而是死死地盯着床榻上的紫晴看。
动物可比人敏感多了,五彩毒蜥蜴似乎发现床榻上的人不仅仅唇上有药毒,它很胆怯,却控制不住自己,想往紫晴那边去!
蛊嬷嬷哪里会想到床榻上那个女人,她的血液可是百毒不侵的,这个女人就是她一直想找的阴性百毒不侵之人呢?
她只当五彩毒蜥蜴是饿了,狠狠揪住它的尾巴,骂道,“小畜生,就这么点出息,不就一点点药毒吗?赶紧干活,一会儿铁定喂饱你!”
可是,五彩毒蜥蜴却依旧不安分,而且胆子越来越大,挣扎地想探过去,嗅清晰一点。
☆、691漠北,他来了!
轩辕离歌见状,并不给蛊嬷嬷机会,陡然厉声,“滚,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蛊嬷嬷本来就是偷偷跑出来的,她可不想在漠北这个地方惹事,心下一着急,猛地就掐住五彩毒蜥蜴的嘴巴,冷冷警告,“干活,否则老娘饿你个三天!”
五彩毒蜥蜴根本挣扎不了,只得迅速摇摆起尾巴,很快就定在一个方向!
而这个方向,正是指着床榻上人!
天晓得这只五彩毒蜥蜴到底是什么意思?
床榻的方向正是东南方向。
“东南…又回去了?”蛊嬷嬷喃喃自语,一把将五彩毒蜥蜴塞回袖中,小心翼翼推开轩辕离歌那抵在她身上的脚,笑道,“公子息怒,息怒,我们马上就走!”
轩辕离歌的脚悬在半空,随时都可能踹去,蛊嬷嬷真没有耽搁,爬起来就领着一帮人出去,连告别都没有,似乎很着急。
轩辕离歌静默地看着,直到那一帮人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中,他才轻轻吐了一口浊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对老嬷嬷的猜测是对是错,或许,那老嬷嬷就是路过而已,并不是冲着紫晴来的,是他多心了,但是多心,总比不小心好。
他关了门,回到紫晴身旁,回忆着方才那只毒蜥蜴的反应,这个匈奴老嬷嬷似乎借用那毒蜥蜴在找什么东西。
匈奴人可和毒术最不沾边的,她找什么呢?
轩辕离歌不知道,也不关心那么多,他最关心的还是紫晴。
指腹轻轻摩挲过紫晴的唇畔,他琢磨着老嬷嬷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这毒又是谁下的呢!
接触过紫晴的人,可就只有玉氏母女和老巫医。
他眸中闪过一抹寒意,立马转身取来木炭灰,又从紫晴指尖取了几滴血,混合在一起,轻轻涂抹在紫晴唇上。
到底有没有人下药,第三个晚上就知道了。
唯有等待…
而另一边,君北月却怎么都等不住!
从上一回来消息至今,都没有新的消息报过来,只有司徒浩南孤身杀敌的战报。
君北月率领三大虎军,西陲三军,一路长驱直入东秦中原地区,几乎是所向披靡,可是,他却一点儿都没有胜利的喜悦!
从来不在战争中喝酒的他,已经独自一人在中央营帐里,大喝了三夜!
今夜,又是解酒渡夜!
不为别的,只为…想走。
空荡荡的中央大营中,只染了一盏油灯,昏暗无比,只见他背影落寞坐在铺着地图的案几上,提壶灌酒。
如果,能醉了,那也好,一觉到天亮,继续杀敌,继续前进!
可是,就是醉不了,一闲下来,就会担心,就会想。
那个女人到底在哪里?
身为一位王爷,一位百姓心中顶天立地的大将军,他不愧对“战神”二字。
可是,身为一个丈夫,他一点儿都不合格。
他想走!马上就走。
“嘭”酒坛子被狠狠摔在地上,他陡然厉声,“来人,召见三大虎将和二皇子!”
然而,率先进来的却是顾太医。
红衣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所有的军医都看遍了,都无能为力,唯有再把顾太医找来,而顾太医一来,红衣的脉象就明显有气色。
顾太医的医术,确实不能否定。
只是,来了几日,君北月至今都没有单独召见过他,今夜,他又自己来了。
君北月冷眼看去,正要开口,顾太医这一回学乖了,恭敬禀道,“主子,军中缺药,属下爱莫能助,如今红衣的病情稳定了,属下想带红衣回帝都医治的。”
君北月有些意外,这个时候也没有多余的心思理会,只淡淡道,“准了,影卫护送。”
“谢王爷!”顾太医说着,瞥了地上一大堆酒坛子一眼,立马退了下去!
一出营帐,他就不断摇头叹息,八贤王说得没有错,红颜就是祸水,成不了气候。
本以为曜王妃去西陲,能让王爷后顾无忧的,谁知道,这一会儿又给王爷添乱了!
以顾太医对曜王爷的了解,他知道,他无缘无故召见三大虎将和二皇子,他是铁了心要走!
顾太医这一回不敢当面阻拦,他想,他还是赶紧回帝都去,和八贤王好好商量商量这件事,一定要想出个办法来!
寒紫晴那种身份的人,绝对不能当他们大周将来的帝后,而现在,不能再让她影响到曜王爷了!
君北月确实想走,三大虎将和君北辰一到,他立马就开门见山,直接说要走。
“王爷,这…偷偷走,这不妥吧!”
“怎么不妥了?难不成王爷还要告知所有将士吗?这不乱了军心才怪!”
“不是,这…这有些突然啊!王爷,虽然如今战局尽我我们控制,可万一敏罕穆德尔知晓你不在军中,那…”
…
三大虎将各执不同的看法,险些有吵起来,而君北辰却突然拍案,让他们安静,“我觉得四哥是该亲自走一趟!”
君北辰和怡妃,不仅仅勾结了西楚,还勾结了西荆,可是打从上一回西三城的谈判君北月的恩威并施,如今倒真是一心向着君北月,何况,怡妃命也一直在君北月手上。
“西陲三军都在这里,一旦有什么变故,仅存的几只小军根本抵抗不了,而最关键的耶律芊芊又在东秦人手里,如今,西陲比北疆更加危险,北疆这边的战局,基本稳定,只要咱们一路打到北疆高原下,四哥能够回来,我觉得问题不大!”
君北辰的分析是有道理,以他们现在的兵力拿下东秦中原不过是时间问题,敏罕穆德尔也不会主动出击,只会等在北疆高原!
而且,敏罕穆德尔救走了东秦女皇,想必,也是等着西陲耶律芊芊那的消息吧!
北疆,君北月可以放下了。
君北月挑眉看了君北辰一眼,有些刮目相看,至少这个家伙不再是纸上谈兵了。
三大虎将这也才听明白,其实王爷不是跟大家商量的,而是告别的!
“主子,既是这样,当夜就启程吧!北疆交给我们,你大可放心!”白虎将军认真道。
君北月喝了一口酒,扬笑,“干一壶,不送!”
“尔等,遵命!”众人齐声,皆是一壶见底。
果然没有送,君北月一袭黑衣劲装,跃上马很快背影便没入夜色中,并没有惊动军中其他人。
虽然君北辰分析的没有错,但是,身为一个主帅,就这样弃军而走,天晓得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毕竟,分析是这样分析,一切还有变数,而且,这里的军队,可是大周所有的兵力呀!
如果消息传出去,他会失掉多少将士的心。
可是,坚持到这里,打到这里,他觉得够了!
天下,他要;女人,他一样不会丢!
漠北,君北月来了!
☆、692傻瓜,你忘了吗?
到底过了多久,她到底在什么地方?
记忆停止于昏厥的前一刻,那个麻烦的漠北族打扮的姑娘,难不成把她带到漠北小镇了吗?
紫晴的意识在一点点的恢复,虽然不是非常清晰,但是,比之前好多了。
她努力地回想,想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
而她更努力的,是想让自己醒来,让自己可以动弹!
她可没有时间耗下去,秦嬷嬷劫持耶律芊芊就在漠北地区,就几天的时间便可以抵达西凉境内,如此紧急的时刻,她怎么可以晕迷呢!
紫晴恨透了自己,迷迷糊糊中都牙关紧紧咬着!
她虽然已经通知了西荆皇帝,也通知了影卫,可是茫茫的雪山中,要找人可不那么容易,西荆的人马,还有影卫,都没有她的动作快!
她都追那么多久才把人追出来,何况是西荆兵和影卫呢?
如果让秦嬷嬷得逞了,那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呀,而君北月那边就危险了!
“不行!”
她在心里呐喊,命令自己,“寒紫晴,醒过来,马上就醒过来,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可是,她太累了!
这个身子,并非她自己的,而是之前那个寒紫晴的,底子本来就不好,加上上一回被颜紫浸泡在尸毒之水里那么久,身子骨可谓是重创。
在沙丘子那里根本没有调养多久,她的身子骨其实并没有恢复多少,还需要更长时间调养!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她一撑不住,一病倒,那便很难再撑起来了!
“寒紫晴,醒来!我命令你,马上醒来!”
“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
“寒紫晴,你还什么都没有做呢,你没有资格休息!”
“寒紫晴,你答应君北月的,你答应他要保西陲无忧的!你醒来!”
…
她在心中呐喊,倔强的声音一声声回荡在脑海,不仅仅唇咬得紧紧的,就连双手都握成了拳头。
轩辕离歌刚刚添了柴火回来,见状顿是大惊,“紫晴!”
已经是第三个晚上了,那个老嬷嬷没有说谎,她要醒了吗?
“你醒醒,你别咬!别咬!”
那惨白的唇都快被咬出血,她还在使劲,看得令人心疼。
“你放开!是不是做恶梦了!不怕!不怕!”
轩辕离歌慌张地想掰开她的唇,谁知,就在这时候,紫晴突然松口喊了出声,“不可以!”
随即,她便彻底清醒了,一撞见轩辕离歌疲惫得通红的眸子,这才冷静下来,大口喘气。
轩辕离歌又慌,又喜,连忙倒来热水,都掩饰不住双手的颤抖。
“紫晴…喝…先抿一口,小心烫。”
水,端着到她面前,就差喂她了。
“你…怎么…怎么是你?”紫晴惊了,努力地回忆,怎么都回忆不起来,“这里是…”
“漠北小镇,你被村民救了,瞧好被我遇上。”终于,轩辕离歌也冷静下来。
紫晴讷讷地点了点头,却陡然大惊,“我昏迷了几天?”
“半个多月了吧。”轩辕离歌如实回答,岂料话音一落,紫晴便掀起被子下床,他都没来及拦。
“半个月…半个月…一定是出事了!”
“我…我…我怎么可以!”
她喃喃自语,强忍着一阵阵袭上脑袋的晕眩感,大步往门外冲。
半个月那么久,在她昏迷这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不少事情,耶律芊芊是不是已经到西凉了,西荆皇帝是不是已经反悔了,大周的西陲是不是打仗了!
还有,影卫和她失去联系那么久,君北月一定会急疯了的吧!
他可千万别弃了整个大周的军队跑来找她呀!
她必须马上和影卫联系上,必须马上知道这半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必须清楚如今的形势!
她有着急,又担心,满脑子都是和君北月那个半年的约定,都大周的安危,都是远在战场上那个丈夫的安危,。
一时间,她都顾不上后面静默看着她,眼底有些哀伤的轩辕离歌!
他们,可好不容易才又相遇。
轩辕离歌静默地看着,唇畔至始至终噙着一抹自嘲,他一直都知道的,只要她醒来,她就不仅仅是她一个人,她代表着君北月,她时时刻刻替君北月担忧着大周的江山!
她一醒,他们注定当不了朋友。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就看着她走到门边,却,突然,紫晴戛然止步,猛地转身看来。
“你…你…秦嬷嬷可联系上你了!”
秦嬷嬷是东秦的人,而轩辕离歌又在这里,她忍不住会多想,想知道是否耶律芊芊被劫持,他也是帮凶,毕竟,他有足够的理由和立场这么做!
“秦嬷嬷?”轩辕离歌微惊,秦嬷嬷不是一直都在尧舜岛吗?
秦嬷嬷,对于他来说,可是比他的亲生母亲还要重要,如果说他这辈子还有亲人的话,那么也就只有一个秦嬷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