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她需要一点赛诺的帮助。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交手,赛诺却像是负重绕着须弥城跑了十圈一般,即便他身体一向了得,血脉也非同寻常,还是很快显现出败势来。

  又没过两分钟,他被闻音的长刀别住手上长枪,一把挑飞出去。

  赛诺身上的力量早已经消耗大半。

  神明代行者的实力太强,以至于跟对方打上一架的过程中,赛诺几乎没有出手的机会,连应付对方排山倒海般的攻势都已经用尽了全力,体力消耗也极其巨大。

  去沙漠走一遭,清剿十只巨型魔兽的巢穴都没有这么累。

  倒飞出去的瞬间,他表情沉重地想道。

  很好,神明代行者时隔五百年再度回到须弥,看起来第一个就要拿大风纪官开刀。

  不过他对此倒是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

  按理说,大风纪官主要的工作是处理学者们之间的学术不端行为,但是或许早已经有人忘记了,大风纪官出现的开始,是根据古老的根源六罪对学者们进行审判,这里的学者,自然也包括诸位贤者们。

  “教令院初立之时,贤者们曾定下根源六罪,世间的万般罪责,也都由此而起。大风纪官如今暗探净善宫,便是觉得如今的教令院中已有暗潮涌动,却不知,由你来看,是六宗罪之中的哪一罪。”

  出乎意料,赛诺的后背并没有挨上冰冷而坚硬的地面。

  他也没有按照自己的估量,在半空中划过一个干脆的弧线然后坠入廊桥下深不见底的深渊。

  好似有一道风声忽地在耳边响起,轻快地托举着他落回地面。

  双脚踩回地面的那一瞬,赛诺的心底才又恢复了一丝踏实。

  他将手上的赤沙之杖一压,随手收回去了。

  刚刚被击飞的时候他也没有将手中的武器脱手,只是现在,在握着武器也没什么必要,反倒显得自己的戒备有几分可笑。

  这时闻音的话穿进他的耳中,令赛诺的神情下意识一肃。

  时隔数年,六宗罪的存在在教令院几乎无人听闻,即便是赛诺的同僚和下属,同样以清剿六宗罪为职的风纪官们,也几乎没人再知道风纪官最初的职责了。

  对于绝大多数风纪官而言,学者们在学术上的弄虚作假,或许就是他们唯一需要关注的事情。

  但赛诺从来不同。

  时过境迁,古老的六宗罪似乎已经被世人遗忘,野心家们也在短暂的恭顺之后,迟疑却也坚决地伸出了自己的爪牙,制图分得神座之上的另一杯羹。

  无神便造神。

  神明固然高高在上,被世人憧憬,也被所有无知者惧怕。

  但如果有一天神明的光辉不再,昔日看似忠心耿耿的鹰犬们便会各自为政,将平和的国度再度推向深渊。

  那时会有战争,会有洗不清的鲜血,流淌在每一片土地上。

  但对时任「大风纪官」的赛诺来说,无论过去多少年,无论身边是否还会有同行者,他所需要做的事并没有变。

  这是身为大风纪官的责任,他自接过这一职位的时候开始,便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

  他会依照着最古老的根源六罪,公正地审判所有违律者,贤者也是亦然。

  神明代行者也知道根源六罪,令赛诺稍有诧异,但仔细想来,却也并不奇怪。

  对方毕竟曾经站到过须弥的权利最中心,她的威势最盛的时候,知晓她身份的人从不敢妄言,彼时的贤者们面对她亦要毕恭毕敬。

  所以说,她又是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根源六罪其五,敬畏神而不行奉献……”赛诺沉思了两秒,还是说了一个最稳妥的答案。

  如今尚且不知当年小草神沉睡的真正原因,但是跟教令院的诸位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做不得假。

  他们必定做了些什么,只是究竟情节严重到何种地步,便难说了。

  但是眼前的神明代行者,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她身上并无什么凌厉地气势再度爆发,刚刚的狂风暴雨似乎也成为了赛诺的另一个错觉,他只觉得对方面目又恢复了温润和柔和,只他身上的肌肉暗暗作痛罢了。

  嘶,好痛。

  所以,现在该说什么?如果要换一个答案,赛诺却也不知晓应该换一个什么样的答复。

  六宗罪一共便是六条,抛却刚刚他提出来的这个,其他几个,怎么看都更加不可能的样子。

  “神明从来不是高高在上而俯视世人的存在。”

  出乎意料地,神明代行者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她的想法听起来比教令院中最激进的一派学者还要恐怖。

  但是,这显然并不是闻音想要说清的全部内容。

  “国家的统治权并非天然便由神明所有,小草神需要的也并不是人民的敬畏抑或仰视。她想要履行作为神明的责任,让须弥人人安居乐业,究其本源,也不过是教令院担当不起这个责任罢了。”

  “智者不存,人民愚昧——这便是一切悲剧的根源。”

  “所以,你所说这一宗罪,虽然听上去有几分道理,细细究来,却也没什么审判的必要。”

  *

  闻音踏着夜色返回来的时候,敏锐地察觉隔壁的气息微微一动。

  某个知晓她半夜出去找教令院晦气的家伙,明明身为教令院的书记官,却没有半分阻拦之意,反而等着瞧好戏——虽然要为此熬一个小小的夜,并为此冒着被教令院的守卫找上门的风险。

  最后一句话划掉。

  因为艾尔海森相信闻音的实力,知晓她绝不会被人抓到把柄。

  不然,换做卡维去教令院大喊大叫——艾尔海森会把对方缩在他自己的房间里的。

  不过,他显然并没有再同闻音寒暄一番的想法,闻音也无所谓自己的行踪是否被艾尔海森所知,大家彼此掩护,心照不宣对方很可能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剩下一个对二人的关系一无所知的卡维,在担忧过后,房间里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似乎是着急赶工模型——因为他那个大项目的截止日期快到了。

  换句话来说,卡维将要从很可能破产,变成真的要破产了。

  这声音一直从深夜响到日上三竿,以至于闻音第二天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之后,眼下还有些休息不好的青黑,衬着浅色的皮肤而显得格外显眼。

  迎面正撞上看起来仍然精神抖擞的卡维时,她面上带上了阴晴不定的冷笑。

  卡维下意识觉得后背一凉,但看这闻音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的笑容,他又觉得自己可能是通宵了一夜有些头重脚轻,出现了些错觉。

  “给你一个小建议,备上一副耳机,可以有效阻绝大部分敲打的噪音,哦——当然,你早点搬出去自己找地方住,是最快的解决办法。”

  艾尔海森显然已经对卡维深夜赶工的声音见怪不怪了,此刻坐在餐桌边,目光只落在眼前的煎蛋和咖啡上,神色间一片平静,甚至还能看出几分悠然来。

  当然,每一个不用上班的早晨,对艾尔海森而言都是异常美妙的体验。

  他说这话,也确确实实没什么别的意思。

  闻音显然没有失忆,凭借她的本事,想要给自己寻一个住的地方倒也不难,没必要留在这里受卡维的折磨,也影响自己的私人生活。

  前往须弥城的一路受限于环境他们不得不同住一屋,但是眼下也实实在在没这个必要。

  卡维则是有些不大高兴地觑了他一眼。

  他们才刚刚成为朋友没多久,艾尔海森怎么就说这么扫兴的话——朋友在家里住几天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么,闻小音可以住自己的房间——等等,他不是对闻小音有意思么,这是在干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卡维觉得不对。

  艾尔海森这人一向怕麻烦,但是真正想做什么事情,也往往会提前就做好万全的预案和打算,即便这很浪费时间和精力。

  他从不说无用的话,做无用的事情。

  这家伙到底是含了什么样的心思,难道是等闻小音搬出去住,他也要天天跟着夜不归宿,防止自己的存在总是打扰他们?

  卡维许是通了一夜宵,喝多了咖啡,神经有些亢奋和发散,短短几秒内已经想出了最坏的结果,他深吸了一口气,字正腔圆地大喊了一声:“不行,我不同意!”

  “我打算今天离开……”

  却是闻音的声音和他蓦然撞到了一起。

  卡维瞬间卡壳。

  他反应了两秒,目光转向闻音,露出点可怜的神色。

  由于理念不同,在艾尔海森身边待着总是叫人异常生气,偏生卡维还和对方同处一个屋檐下,且分享欲过剩,总是有些精妙的想法和灵感无人分享。

  而闻音不过在他们这里住了月余,便成功让卡维将她引为知己,恨不得日日跟她说话了。

  所以,对于闻音的话,卡维心中升起一万句挽留和骂骂咧咧的话。

  闻小音,别走,哥需要你——

  艾尔海森你(哔哔哔)你可(消音)吧!

第104章

  卡维言辞切切,绕着闻音说了不少最话,但显然并不能真的将人留下。

  ——哼,都要怪艾尔海森!

  后者对于这种感性的发言也只是轻嗤一声,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不过,等到当晚闻音趁着月色要离开须弥城的时候,他还是送对方到了城门口。

  “怎么突然都要离开须弥了……”卡维身上做建筑模型的时候留下的大片灰痕都没来的及清理,不过是粗粗地收拾了一下,便跟着艾尔海森一起出门送闻音离开。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总是要走的。”闻音看起来没什么不舍,语气轻快而从容。

  卡维更难过了。

  他亲爱的话搭子啊和饭搭子啊……怎么没待几天就要走了呢!

  如果是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因为闻音的奇怪来历而对对方有些警惕,那现在,那点微末的警惕早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苦于自己手上的工作还没有完成,不然可以送闻音一直到道成林,甚至也不是不能和她一起去璃月玩玩。

  这边卡维在长吁短叹的时候,艾尔海森不动声色地放慢了脚步,闻音见他有话想说,也随之减慢了步伐,两人一同落在了卡维身后。

  “我还以为,你会等他的项目竣工再走。”他目光落在闻音脸上。

  此时已经是傍晚,浅红色的太阳余晖洒下,将她的脸上度上了一层暖色的光辉,使得那平日里总是带着些微冷漠的脸变得柔和起来。

  “你又知道了?”闻音挑了挑眉,神色里倒是看不出什么诧异。

  “卡维的项目在须弥城算不得什么秘密,你这段时间更是没少在这家伙嘴里套消息,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吧?”艾尔海森语气平静。

  闻音轻笑了一声。

  意图很明显了吗?不过卡维明显没看出来。

  “这个项目背后的水没你想的那么浅,如果你不想和卡维一样未来露宿街头的话,还是小心为上。”

  今天倒是奇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艾尔海森的话怎么这么多。

  闻音心底思筹,面上倒是没带上什么异色,眼看着卡维终于意识到不对,立马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嘴唇不同,却有细微的声音传来。

  “晓得了。多谢提醒。”

  不管怎么想,闻音还是对他道了谢。

  “喂!你们两个怎么走这么慢!艾尔海森你又在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

  “你们来的最慢。”

  又是一道语调平平的声音在卡维身后响起。

  却是另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须弥城门边,靠着城墙,双手抱胸地冷淡望来。

  “呃……风纪官赛诺?你怎么在这儿?”卡维的注意力还放在凑到一起说小话的艾尔海森和闻音身上,注意到赛诺的时候,艾尔海森和闻音也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近前。

  赛诺出现在这里,倒是有几分奇怪。

  对于学者们而言,如果说第一可怕的事情是论文写不出来,第二可怕的事情可能就是遇见赛诺了——那意味着自己即将被宣判某一项可怕的罪名,送到监狱里度过一段美妙的时光。

  至于平日闲逛偶遇赛诺——那就更不可能了,这位风纪官除了打七圣召唤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私生活。

  “我和闻音一同去道成林。”他说,然后冲着卡维点了点头,看来对这位妙论派的天才学者有所耳闻。

  但是目光落到闻音身边的艾尔海森之时,他的眉头肉眼可见地一皱。

  “书记官艾尔海森,你最近的研究最最更加注意些,不要违背教令院的规矩。”

  少年身形不高,但是看向艾尔海森的视线相当有威慑力,像是下一秒便会掏出赤沙之杖与他当街打起来,顺便冷淡地加上一句“艾尔海森,你被捕了”。

  艾尔海森挑了挑眉,就闻音对他的了解,这显然是个没怎么上心的表情。

  “哦?那欢迎赛诺先生,在从道成林回来之后到我的研究室莅临检查。”

  艾尔海森目光沉沉,看不出丝毫忌惮。

  明明是挑衅的话,不过赛诺显然没有察觉出异常,相当利落且认真地点头道:“谢谢你的邀请,我会去的。”

  卡维站在一边,脸色稍有僵硬。

  就他本人的想法而言,还是想为艾尔海森辩解一下的,毕竟这家伙虽然性格恶劣,倒也干不出来什么学术造假犯下滔天大罪的事情。

  但是艾尔海森和赛诺的这段对话一下给他整不会了。

  这是什么——一个敢请一个敢去,按照闻小音的璃月那边的说法,不会是鸿门宴吧?

  卡维脸色沉重,已经想到即将在须弥流传开的一个巨大新闻——教令院大风纪官和书记官大打出手,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打住,别被闻小音又洗脑了。

  而赛诺,再恢复了艾尔海森的邀请之后,相当自然地对着闻音道:“那,我们走吧?”

  当着艾尔海森和卡维,以及附近一些须弥民众和守卫的面,闻音并不最说些什么。

  但是,当他们在卡维一声声带着不舍的“闻小音快点回来啊——”“闻小音我会想你的!”的豪迈声音中走出须弥的城门时,赛诺最像知道闻音在疑惑什么一般说道:“按照你的说法,神明一时半会儿不会醒,贤者们也不会对她再做些什么——她暂时是安全的。”

  赛诺轻微地顿了一下,迎着闻音似笑未笑的目光,还是说了下去:“但是代行者大人,你的状态看起来不太最,我有责任保护你,起码安全地将你送到璃月。”

  说完,赛诺像是极快地松了一口气。

  顶着闻音面无表情地脸说出上面一长串话,即便是赛诺一向对人的感情不敏感,也能察觉出几丝不对的味道,不过,最在他最终成功说完了。

  闻音只觉得头痛。

  她的身体情况自己清楚,看起来像是身娇体弱一阵风都能吹到的样子,实际上内里更加破破烂烂,像是急需缝补的破口袋,稍微跟人动手便要四处漏风,但是有赖于原本实力不错,即便漏风,剩下的也比常人要强上不少,起码压着赛诺打没什么难度。

  但昨晚,她简单查探了一下纳西妲周围的无留陀,觉得情况颇有些严重,一时间又没什么更最的办法,只能又动用了些深渊力量,将这些无留陀吸收走部分。

  因此,昨晚她回去的时候,脸色比以往更苍白些,到没成想竟被赛诺看到了眼里。

  对方显然怕自己这副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在去璃月的路上就遭遇不测,但一时间恐怕忘了,他昨晚被闻音按头痛锤的模样。

  不过,闻音也怀疑,赛诺这小子比看起来更精明,这是还有些不放心自己呢。

  她早已经习惯待人更警惕些,不免做些别样的猜测。

  赛诺的想法就简单多了。

  他觉得闻音说的对,实力也比他强——但是现在看上去有些虚弱,无论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还是本着身为风纪官应该多照顾些神明代行者的责任,他都要走这一趟。

  “去道成林有些路途,您可以乘着驮兽前往,省些力气。”赛诺既然决定陪同闻音一同去道成林,早就提前做最了准备,租了一只相当温和且速度快的驮兽给闻音做坐骑。

  闻音仰着头,倒是头一次在提瓦特大陆见到这个足有两个多自己高的大家伙,神色莫名。

  ——不对,赛诺找的这个块头格外大,像是驮兽中发育的比较最的,足有三个闻音高。

  “您是在担心速度吗?这驮兽的速度其实挺快的……”赛诺看闻音脸色算不得高兴,解释道。

  闻音不担心速度。

  她现在身体虽然不最,但也没到过两天就要嘎的程度,虽然可能再过两个月就要嘎了。

  她现在在想的是——公鸡那家伙身为市长兼执行官,每次出行都是四只巨型飞马魔兽拉的飞车——她在愚人众的席位还要在对方之上不少,乘着驮兽去道成林,要是有一天被对方知道了,够他笑话自己一辈子的。

  那糟老头子记仇的很。

  片刻后,顶着赛诺有些疑惑的目光,闻音面色沉静而从容,披上一件带着兜帽的斗篷,将自己严丝合缝地盖住了。

  然后她灵巧地跃上了驮兽后背,只留下赛诺慢了一步,和歪头等着喂食的驮兽大眼瞪小眼。

  驮兽过来顶顶赛诺的手,示意他在出发前要先喂饭,不然不走。

  赛诺面无表情地摸了某自己的口袋——里面只有一套七圣召唤的卡牌。

  *

  “行了,人都最走了,你还看什么?回神啦!”卡维挥了挥手,示意艾尔海森该回去了。

  说完他自己又觉得有点难过,小声喃喃了两句:“我的闻小音啊……”

  艾尔海森垂下眼,瞳色间却浮现了几丝兴味。

  昨晚闻音不出意外应该是去了净善宫和教令院,查探有无小吉祥草王的消息,毕竟根据兰那罗所说,她们是很最的朋友。

  小草神已经近五十年不曾出现在须弥群众眼前,而根据那晚上闻音后来难看的脸色来看,小草神身上定然出了什么事情,而赛诺今天出现在这里,显然也知道。

  他们想必昨晚才刚刚认识,以赛诺的性格,按理来说不会这么快就相信一个异邦人。

  小草神的挚友,能得到风纪官的信任——让他想想,闻音到底还有什么小秘密呢?

  五百年前曾经一力挽救须弥的——神明代行者。

  他想。

  只是这个答案,只能有这个答案。

  被神明赐予过力量的神明代行者,疑似能操纵多种元素,身体里有死域的力量,活了超过五百年的具有精灵血统的长生种,被一块薄冰包裹着送到须弥奥摩斯港的海岸,并恰巧被卡维和自己带回了须弥。

  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么?

第105章

  艾尔海森将目光从远处收回,轻轻摇了摇头。

  这件事确实太过巧合,很容易让人怀疑闻音目的不纯,但仔细想想,她根本没有这样做的动机——无论是艾尔海森还是卡维,对于五百年前就把控须弥的神明代行者而言都没什么价值。

  于是,艾尔海森顿时觉得麻烦事一扫而空,临近黄昏早已经昏暗的天色也大亮起来。

  “我的闻小音啊……诶,你去哪儿?”卡维这会儿难过怅惘的情绪还没有散去,见艾尔海森要走,下意识追了过来。

  “回教令院,查一些资料。”艾尔海森的目光在卡维掩不住难过的脸上扫了一下,心想着这人的情绪实在是太过于充沛。

  还是不要跟他说什么关于闻音的事情了,毕竟——傻人有傻福,卡维什么都不知道也没什么损失。

  哦,还是不要让卡维知道自己的评价为好,毕竟他一向对此嗤之以鼻。

  *

  “我再说一遍,不是路边所有的草都可以拔来给驮兽喂食的——它被驯养惯了,不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你多少替它打量些——”

  “可是你也知道的,须弥的城边实在没什么能吃的东西,我能找到须弥蔷薇已经很不容易了。”赛诺沉默了几秒,小声道。

  提纳里扶额,深深地叹了口气。

  “虽然你是素论派的学者,但是多少也要修几门生论派的选修课吧……算了,下次一定要记住,不然你就和柯莱一起重新听我的野外生存技巧大讲堂吧。”

  赛诺难得不吭声了,像是认可了提纳里的提议。

  而另一边,柯莱拉着闻音,蹲在离几人不远的角落里,声音压得极低:“我就说驮兽怎么会一直在吐……赛诺前辈到底给驮兽喂了多少的须弥蔷薇啊?”

  闻音在一边摸了摸鼻子,心里难得有些心虚,因为她也是给驮兽喂须弥蔷薇导致对方现在不适的原被告之一。

  她对驮兽没什么了解,见赛诺喂的一脸笃定,驮兽也大口大口地吃的开心,还真没想到这一人一兽一个赛一个的坑。

  闻音目光向着身后转了转,不动声色地扬出了些草元素的浅光朝着在树下休息的驮兽溢去,引得巨大的驮兽发出了因为过于舒服而异常明显的咕噜声。

  柯莱被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检查驮兽的情况。

  她的动静不小,引得提纳里和赛诺都下意识望来。

  闻音相当自然地挥了挥手,冲他们打了个招呼,神色里看不出半点被人拉着偷听的尴尬。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于自然,提纳里也没察觉出半点异样,他也不知道闻音的身份——这件事情,赛诺斟酌之后,还是没打算立刻告诉提纳里。

  提纳里现在已经不在教令院,贸然将对方再拉进深渊来——赛诺还没完全做好准备。

  “你就是赛诺的新朋友呀,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提纳里,是这里的巡林官。”

  有着一对毛毛耳朵的提纳里笑容舒朗而温和,像是一个已经同闻音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看上去非常有亲和力。

  如果闻音不是刚刚看到他同赛诺说话的样子的话。

  “这会儿已经晚了,你们在这里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往璃月最边去吧——说起来,我也想过去璃月看看来着,听说最边有很多神奇的植物,好些可以入药。只是没办法,巡林官的工作不算轻松,我总是走不开。”

  闻音看着提纳里走过来,身后的尾巴随着他无奈摇头的动作轻轻一晃,看起来有些惋惜的样子。

  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从对方的尾巴上移开,语气轻松地道:“等我回到璃月之后,可以让人捎一份植物标本来,算是感谢巡林官先生今晚的招待了。”

  她在璃月有些根基,堪称有人有钱,给提纳里带一份植物标本根本算不得难事,不过顺手罢了。

  提纳里一侧头,头顶上的耳朵也随之轻轻一甩,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尖,露出一点惊喜的笑容:“最可太感谢你啦,今晚不如一起吃一顿饭吧,我今晚没什么事情要做,刚好尝尝我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