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 上次雪竹跟我说她跟她未婚夫去年才开始谈恋爱的啊?】
【要是青梅竹马不是应该早就在一起了吗?】
此时正好,雪竹又拿着手机里的婚礼主题示例图片找孟屿宁要意见:“哥,我觉得这种动漫主题的也挺有意思的。”
孟屿宁简单地扫了一眼,问:“那我们要扮成动漫人物吗?”
“有个环节是要扮的,”雪竹边低头边仔细研究主题的文字说明,语气渐渐兴奋起来,“到时候你就cos成怪盗基德,这样四舍五入就是我嫁给基德了,嘿嘿。”
孟屿宁沉默片刻,淡淡说:“我记得你小时候陪你看柯南,你当时好像是说想嫁给工藤新一的。”
“没差啦,”雪竹很好说话,“你cos工藤新一也行,四舍五入就是我嫁给——”
话被打断。
孟屿宁难得没有纵容她,语气平静:“我拒绝。不好意思,你嫁的就是我。”
雪竹被浇了盆凉水,小声嘟囔:“不cos就算了,干嘛突然这么严肃……”
祝清滢:【你们现在知道为什么明明是青梅竹马但去年才开始谈恋爱了吗?】
唐棠:【懂了】
张柠:【青梅太迟钝,竹马太闷骚】
***
婚纱店今天下午要招待的顾客,本来是准新娘和她的朋友们。
结果准新郎也来了。
工作人员原本准备了一排衣架的礼服,全是给新娘试的,没想到新郎也会来。
准新郎并不介意:“我穿什么不重要,主要是我太太能挑到合适的。”
几个年轻的工作人员立刻不自觉露出姨母笑。
新娘和她的朋友们去里间化妆试礼服,新郎则坐在外面等候。
桌上的小点心和咖啡他都不大感兴趣,闲适地靠在沙发上,眼神随意地扫过四周橱窗上展示的新娘礼服。
直到工作人员拉开面前的帘子,他下意识抬起头来。
祝清滢手抓着帘子,一脸兴奋,语气也很激动:“小竹他哥,你准备好了吗?”
张柠掏出手机将镜头正对着孟屿宁的脸开始录像。
“一般新郎第一次看到穿礼服的新娘那个表情都是最真实的,到时候会剪辑到婚礼vlog里,孟总你不介意吧?”
孟屿宁摇头:“没事,录吧。”
偶尔公开的会议也会做录像,男人对自己的表情管理还是有相当信心的。
帘子缓缓从两边被拉开。
他们的婚礼是中式的,因而准新娘一身朱红,比平日里看到的西式婚纱更要惹人注目。
长袄刺绣华丽,马面裙底金线尽绕,霞帔环肩,雪竹的手里握着把凤凰团扇,牢牢地挡住脸。
站在雪竹旁边的唐棠推了推她的肩膀,催她:“你拿扇子挡着脸干什么?”
祝清滢也催:“好歹让你哥看到你的脸啊。”
雪竹这才扭扭捏捏地放下团扇。
不太敢直视孟屿宁,她微微撇过脸,挺翘的鼻尖微红,头上鎏金凤凰嘴中衔着的长流苏微微晃了晃。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羞什么,声音发颤:“……好看不?”
孟屿宁整个人怔住,清俊的五官凝神呆滞,表情看上去有点傻。
张柠从手机镜头里观察他,突然噗嗤小声笑了出来。
还用得着问好不好看吗?
男人的表情就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孟屿宁回过神,站起身朝她走过来,雪竹一步步看他走过来,心如擂鼓,藏在绣鞋下的脚趾不自觉蜷缩起来。
他伸手拨了下凤冠的流苏。
“有梦见过你穿婚纱的样子,我以为自己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起码不会失态,”他笑了笑,突然凑到她耳边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她说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悄悄话,“可惜白准备了,你穿的是中式,我还是被迷倒了。”
雪竹受不了地捂脸,发出一声被肉麻到的嘤咛。
其他人也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悄悄话。
反正肯定是狗粮暴击,她们还是不要追问了,免得受伤。
***
比起新娘的试装,新郎的要明显快很多。
孟屿宁的礼服和雪竹的配套,不过男人是短发,就没办法真的依照古时候那样束发戴冠了。
化妆师提议:“如果不嫌麻烦,我们也可以为先生您戴长发套的。”
雪竹眼睛一亮:“那就戴一个发套看看效果?”
孟屿宁看她兴致勃勃,点了点头。
几十分钟后,长发束冠的孟屿宁呈现在雪竹面前。
这下真的是仿佛从水墨画中走出来,面如冠玉的翩翩君子。
打出生以来就没留过长发的孟屿宁喜欢虽然雪竹的长发,但不代表他自己就能接受长发。
不过她要是喜欢那就长发吧。
反正这辈子也就结一次婚,全按照她的喜好来。
孟屿宁已经做好婚礼当天再提前两小时起床戴头套的准备,雪竹却突然说:“不用了。”
她给他拍了个照,将长发的孟屿宁永远保存在自己的手机里,然后将手边的翼善冠递给他:“弄长发太麻烦了,你那天还是戴帽子吧。”
然后背过身去感叹。
终于明白为什么古装是验证颜值和气质的最高标准了。
***
之后的婚礼事宜大都是由新婚夫妇一起操办,因此效率要高很多。
婚礼前夕,准夫妇按照习俗得分开过夜,于是这天雪竹回了家睡觉。
宋燕萍晚上嘱咐了她很多很多,母女俩聊到深夜,就着一张床睡了过去。
雪竹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睡觉,她习惯睡觉的时候往有温度的那一边挤,两米二的大床,孟屿宁常常被她挤到床角,光是把男人挤进床角还不够,又会把腿搭在他身上,给双腿找一个最舒服的靠垫,嚣张地成对角线,斜着身子睡过去。
孟屿宁怀疑过她是不是在暗示他晚上做点什么。
可一旦他覆身压过去,她就会立刻用被吵醒的怒气说:“我要睡觉!”
所以她就是单纯的不想让人睡好觉。
经过锻炼孟屿宁后来慢慢地也就习惯了。
一米八多的大男人习惯只睡床角,除了被子以外,还有个小东西嚣张地伸过腿压着他睡。
因而孟屿宁这副无底线纵容的行为终于让雪竹在今天晚上翻了车。
她习惯性地将宋燕萍挤到床角,又习惯性地抢被子。
不过她自己毫无知觉,反而是睡眠浅的宋燕萍被她吵醒了。
如果换做是小时候,宋燕萍可能会责备她的睡姿不好。
可是今天,宋燕萍抱过女儿,目光柔软地望着女儿熟睡的脸,母亲宠溺女儿的语气并不亚于丈夫宠溺妻子。
“崽崽,”她拍了拍女儿的背,像十几年前,雪竹只有几岁时那样,唱催眠曲那般轻柔地念道,“妈妈的崽崽,明天就要嫁人了。”
孩子长大后会渐渐与父母疏远,这其实是种不可避免的规律。
宋燕萍知道其实自己并不是个完美的母亲。
雪竹也知道她妈妈并不是个完美的妈妈,性格强势,脾气很急,不懂得委婉,雪竹小时候常常苦不堪言,总是羡慕别人家的妈妈温柔,而她的妈妈就像个母夜叉。
可是她知道,妈妈永远就是妈妈。
纵使人生再重来一次,宋燕萍也依旧会选择那个小时候调皮捣蛋,让她操碎了心的小丫头做她的女儿。
而雪竹也依旧会选择那个小时候对她管东管西,甚至常常骂哭她的女人做她的妈妈。
人生在世本来就是如此。
父母、朋友和爱人,都是注定好的缘分,即使不完美,可依旧没有任何人能代替。
雪竹紧紧闭着眼,鼻尖泛酸。
她坚信就算等到她也老了,宋燕萍女士也依旧会把她当成崽崽。
***
终于到婚礼当天。
婚礼由于是中式,因而礼仪流程要比普通婚礼更加复杂一些。
接完亲拜过父母,到婚礼会场的时候,时间已经逼近正午十二点。
会场内宾客嘈杂,一直到司仪出场,宣布新郎先上场后,场内才逐渐安静下来。
新郎新娘因为都是第一次结婚,对于这种流程很陌生,因此司仪说什么就是什么。
司仪对新郎孟先生说:“新郎先生,因为今天新娘为你准备了一个大惊喜,所以请你先暂时转过身去,闭上眼可以吗?”
孟屿宁确实不知道还有惊喜。
于是转过了身,不过他没有闭眼,反正背过身也看不见新娘入场,闭不闭眼都无所谓。
大门被缓缓打开,凤冠霞帔的新娘手持团扇,在所有宾客的注视下入场。
此起彼伏的哇声响起。
然后随着新娘在聚光灯下走过红毯,掠过的宾客口中那声惊叹都变成了压抑的笑声。
当新娘缓缓走到亲家桌这边时,桌子上的几个长辈看到了新娘的侧脸。
谁也不知道这一出是在玩什么。
老贺茫然地看向老钟夫妇:“怎么回事啊这?”
老钟夫妇:“……”
老贺和老贺媳妇儿怀里的双胞胎突然叫起来:“咦,肿么是——”
然后话还未落音,被司仪透过麦克风传到会场每一个角落的声音盖住。
“好!我们的新娘已经来到了新郎背后,新郎,请转身,揭开新娘的团扇,亲吻你的新娘吧!”
孟屿宁转过身来。
“……”
小竹怎么长高了?
他直觉不好,提着长袍往后退了一步。
等不到新郎揭团扇,新娘十分主动地拿下了团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魁梧的新娘!!!!”
宾客们终于不忍了,放声笑起来。
双胞胎拍着巴掌说:“大舅舅跟小舅舅结婚!”
老贺哭笑不得:“这帮年轻人是真的会玩。”
“……”
“……”
老钟夫妇低下头,表示没眼看。
他们就说为什么儿子陪宁宁接完亲后就不见人影,搞了半天是被小竹那边拐了过去化新娘妆。
简直了。
本来还想今天看看来参加婚礼的有没有合适的姑娘,帮儿子物色一个。
算了,他们的儿子还是比较适合孤独终老。
孟屿宁的表情瞬间复杂起来,太阳穴突突往外跳了两下,十分嫌弃地撇过了脸。
钟子涵提着裙摆一把扑了上去,孟屿宁躲闪不及,被他牢牢抱住。
他下意识往后仰身子,结果又被钟子涵捧住脸。
钟子涵实在亲不下口,女装已经是他的最底线,贺筝月足足劝了他半个多月,他才答应帮忙搞这么一场恶作剧,刚刚在里间换上衣服出来后,雪竹和贺筝月那憋笑的样子差点让他当场去世。
他装模作样地在孟屿宁耳边啵啵了两下。
这两声啵啵直接掀起婚礼会场的最高潮。
“哇!!!!!”
孟屿宁一把推开钟子涵,向来温和近人的脸第一次臭得跟阎王似的,又气又笑道:“滾!”
第82章 、二十四岁
因为这场恶作剧, 婚礼现场的气氛整个开始热闹起来。
之后真正的新娘出场。
孟屿宁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被钟子涵吓出了阴影,揭开新娘团扇的时候,手肉眼可见地抖了抖。
幸好眼前这个是真的雪竹。
之后的流程都很顺利, 因为新郎的家庭条件比较特殊,所以给长辈递茶这一个流程就只有新娘的父母上台。
台下的宾客小心翼翼交谈着。
孟屿宁并不介意, 反倒是坐在上首的裴连弈拿起话筒说了一大堆。
“新郎和我女儿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们能走到一起, 我和我老婆都特别开心。我和燕萍从小就把宁宁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 他父亲去世之前,我们甚至还跟他父亲开过玩笑, 说这么好的儿子,不如卖给我们当儿子改姓裴好了, 结果被宁宁的父亲一顿臭骂, 现在我要谢谢我的女儿小竹, 谢谢她替我和她妈妈完成了这个梦想,从今天开始, 我们是小竹的父母, 也是宁宁的父母。”
台下一阵掌声。
雪竹偷偷拽了拽孟屿宁的长袖,笑着说:“哥,你有爸爸妈妈了。”
孟屿宁不知道在想什么, 恍了好久的神, 等回答她的时候,清冽的嗓音中夹杂着几分颤抖:“嗯。”
他真的有家了。
一个完整的家。
有妻子,有父母,将来还会有孩子。
之后新郎新娘给父母敬茶,裴连弈夫妇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对新婚夫妇,不知怎么, 原本激动兴奋的心情突然泛起酸意来。
好像一闭眼,面前的还是六岁的小竹和十岁的宁宁。
他们牵着手一起去上学。
然后现在,他们都长大了,不再是孩童的模样,组建了自己的家庭,以后会幸福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宋燕萍最忍不住,先捂嘴小声啜泣起来。
裴连弈重重叹了口气,压抑住从喉间涌出的哭泣。
雪竹本来高高兴兴,突然看爸爸妈妈哭起来,她也跟着哭了起来。
虽然以后还能在一起,虽然以后还能为他们尽孝,可她再也不是那个能依偎在父母身边的孩子了,小时候那些点点滴滴的记忆竞相涌上心头,她意识到长大真的是一件不断和过去告别的事。
父母喝完茶,让新婚夫妇起身。
雪竹突然重重将头低下去,认认真真对他们鞠了一躬。
千年传承的跪拜礼早已在近代废除,儿女不再必要跪拜父母,雪竹从小接受现代教育,后来又去境外读书,其实很明白这点。
可是这一刻,她是真的很想用这一个礼仪来感谢爸爸妈妈对她的养育和教导。
裴连弈再也忍不住,扶起雪竹,轻轻抚上女儿的脸,极其轻柔宠爱地对她喃喃:“爸爸最爱的小竹,爸爸真的舍不得你结婚,以后一定要和宁宁好好地过日子。”
雪竹重重点头。
裴连弈看向孟屿宁,语气郑重地问他:“宁宁,你能答应我从此代替我爱她一辈子吗?”
孟屿宁看了眼还在哭的雪竹,摇了摇头:“我不会代替您爱她,因为对每个女孩来说,父亲的爱是永远无法代替的。”
裴连弈愣住。
孟屿宁轻笑,缓声说:“我会以丈夫的身份,永远爱她到停止呼吸的那一刻。”
完美的回答,再万般不舍,裴连弈还是笑着将小竹的手递给了男人。
刚刚还在哭,这会儿他们又都笑了起来。
原来忧伤也可以幸福到让人眼红心塞却笑起来。
原来幸福也可以忧伤到让人心潮澎湃却泪流满面。
后来雪竹的爷爷裴清成上台说话,老人家腿脚不便,坐在轮椅上由老伴推上台。
因为当了几十年的老师,所以声音依旧低沉清晰。
“他们结婚前,小竹和宁宁都来问过我,今后两个人过日子,要怎么样经营这段婚姻才能像我和他们奶奶这样,相互扶持着过一辈子,”老人家笑着说,“我看到今天来的有很多年轻人,就把这句话再分享一下。”
“这段话是我前几年从书上看来的,爱上一个人就像搬进一座房子,一开始你会爱上这座房子里的一切东西,陶醉于拥有它的每一个清晨,但经年累月,房子的外墙开始陈旧,木板七翘八裂,你会因为它本该完美的不完美而渐渐不再那么爱它。可是你没有选择搬家,你渐渐包容了这座房子里所有的破绽和瑕疵,因为房子对你来说已经不再是房子,而是家。”
“等你们老了就知道了,不会再令人面红心跳的爱情也同样是美好的,因为你的爱人已经不再是爱人,而是你的家人。”
如何过好日子,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标准答案。
反正人活这一辈子也就这么短短的几十年,活着活着自然就懂了。
***
这场婚礼被摄影机全程记录了下来。
半夜时分,睡不着的雪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她在网上回答过的一个问题。
【你和你暗恋的那个人最后怎么样了】
比起其他甜蜜的长回答,她当时的回答很言简意赅。
【我曾经喜欢过住在我对门的一个哥哥,他比我大六岁,对我特别好,可是后来我们长大了,就渐渐疏远了】
她翻出那个答案。
有两千多个赞,还有一百多条评论,有的人评论说跟她有相同经历,有的人抱抱她,说长大就是这样的,没有办法,有的人鼓励她试试去联系那个哥哥。
这个回答已经好多好多年,雪竹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完成这个回答。
于是她将这条回答补充完整。
【2020更新。我和哥哥今天结婚啦,谢谢评论里的各位,祝大家幸福。】
她补充完,顿时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被突然放了下来,松了一大口气。
像是遗憾的缺口被补全了。
身边睡着的孟屿宁晚上不打鼾,只有浅浅的呼吸。
她转了个身,缩进他怀里,男人没被吵醒,本能地用手环住她,将她抱在怀里继续睡。
后来雪竹也不知道,她这条回答又突然被顶上了热门。
【哇!!羡慕答主!!】
【呜呜呜这种青梅竹马变成爱情的感觉真好啊】
【答主一定要永远幸福下去啊啊啊啊啊】
也有很多人都在求她多说点,可即使不说,这短短的两句话,也足够说明她现在的幸福。
***
婚后的日子其实也没多大变化。
只不过平日里朝夕相处的人从父母换成了丈夫,倾倒情绪的垃圾桶从朋友变成了丈夫。
孟屿宁善于倾听,且耐心极佳,就算雪竹跟他说的大都是没什么营养的废话,他也能认真听进去,一点也不敷衍,偶尔她说得前后矛盾,他还能指出来。
后来,他们抽空回了趟乡下。
夫妻俩搬了张椅子坐在天台上,想起小时候对天空的无限好奇,以前的天空都很亮,星星满布,从前在城区里以为,只有乡下的夜空才会这么漂亮,十几年过去,原来乡下的夜空也并没有记忆里那么惊艳。
不知道是因为长大了,看了更多漂亮的东西,所以对这个不再抱有当时那种心情。
虽然夜空不再惊艳,可心情仍还是一样的。
安静舒缓得像是耳畔刮过的风。
孟屿宁还记得她当年剪了个丸子头,大热的酷暑用毛巾裹着头发,就是不让人看。
想到这里,男人不自觉去抚弄她的长发。
雪竹被弄得有些痒,稍微躲开,问:“怎么了?”
他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现在的雪竹已经不会再问那些幼稚的问题,譬如太阳去哪里了,譬如天亮了以后这些星星又去哪儿了。
像这样天真的问题,他想只有孩子才能问得出口。
“小竹。”他突然开口。
“啊?”
男人轻声问:“你想不想生孩子?”
雪竹被问懵,没反应过来:“啥意思啊?”
孟屿宁又说明白了一点:“就是你想不想做妈妈。”
“还好?”雪竹挠了挠鼻子,“你想要孩子了吗?”
“倒也不是,”孟屿宁说,“就是有点怀念小时候的你。”
雪竹:“……那我也生不出一个我啊。”
孟屿宁失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生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孩子。”
雪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那万一生出来的跟你长得更像怎么办?”
孟屿宁抿唇,似乎有些不太乐意:“不太好。”
雪竹没料到他会拒绝:“为什么?你对自己的长相这么没有自信吗?”
“不是,”孟屿宁顿了顿,语气飘忽,“跟我长得像,你就会更喜欢孩子了。”
他一直知道,小竹更喜欢从前的那个自己。
还未被这尘世沾染,一身少年气,干净美好的孟屿宁。
也正因为年少时的孟屿宁如此美好,才让现在的孟屿宁捡了便宜,重逢后几乎没怎么追,就拥有了她。
不过是仗着曾经的自己在她心中那美好的形象。
如果他们之前从未认识,没有儿时记忆的铺垫,或许她毕业那年的见面其实是第一次见面,他们未必会在一起。
或许她会跟她那个男同学在一起也不一定。
雪竹扶着下巴,认真想了想,竟然认同了:“好像是有这个可能。”
孟屿宁:“……”
她有时候直白得令人无话可说。
“不过你放心啦,”她突然挽着他的胳膊说,“因为曾经的你和现在的你都是你啊,而且我喜欢曾经的孟屿宁,但是——”
她顿了顿,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很爱现在的孟屿宁。”
孟屿宁笑起来,拍拍她的头。
“你呢你呢?”她又追着他问。
“一直爱啊,”他说,“无论是小时候的你还是现在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