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权沉吟道:“也许有她自己的原因吧,前天夜里出手帮忙拿妖的应该就是这位龙隐姑,当时没有现身,今日也不说破仙家身份。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梅振衣笑嘻嘻的说:“我们今天也不算白来,师父挥了一扇子,帮胡春打上那一匣明珠,也是他结识龙隐姑的机缘。”

话还没说完脑门上又挨了一记扇子,只听钟离权道:“那龙隐姑就在龙感湖隐居,以她的神通想找个机会结识胡春还不容易,有没有我们都能有这一出,我们只是顺道遇见了而已,算不得帮忙。…胡春有没有仙缘,全在他自己的行止!”

第168回、人间沧海千年路,秀色江山万里游

出浩州境往西北而行,未过终南山,沿山脉脚下穿过山南道,途经安、梁、秦诸府入黄土高原。这里的地貌与江南一带大不相同,平坡山地交错,巨大的沟壑纵横分布。当地百姓住的房子多以泥胚打垒为墙,是最古老的板筑之法,还有人在陡土坡上掘窑洞居住。

车马未过黄河,又折转向西南进入吐谷浑属地境内,地势渐行渐高,沿途都是绵延的大山。他们路过的很多地方都能看见陡峭的红砂岩山壁,上面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孔洞,偶尔飘过的云层仿佛很低,常遮挡住山顶,有时马车甚至就在云雾中穿行。

玉真公主与谷儿、穗儿等人从未来过这种地方,指着山壁上的孔洞问梅振衣那里面有什么?梅振衣笑着说是老鹰的巢穴,玉真不信,然而转眼就看见一只苍鹰从远处飞来,落在山崖上钻入洞中不见。连梅振衣自己都吃了一惊,梅毅笑着说那就是海冬青。

梅振衣也曾随左游仙行游万里,那时离开彭泽之后就被左游仙飞天带到北方大漠草原中。如今这一路所遇,有很多是他有生以来前所未见。

从黄土高原再往西偏南而行,走的是当年文成公主进吐蕃的路线,穿过日月山口,前面豁然开朗,竟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极目看去只在地平线上有连绵起伏的险峻群山。梅振衣知道此时已经进入青藏高原的范围,却没想到过了日月山是这样一番千里平原景像。

他们走的这条路,左边是山峦,断续的山峰像元宝、坐椅、虎豹、卧佛、笔架,千奇百怪但都是雄伟至极,右边是大草原,一望无际的牧草大约有两尺长,如一张巨毯铺开十分整齐。时间已入初夏,草原上点缀着各种花,红的、蓝的、粉的、紫的、黄的,花朵都不大,有的贴地而生近处才能看见,有的有一人多高远望一丛秀色,就像草毯上装饰的刺绣。

高原上罕见人迹,往往走出很远才能看见牧民的帐篷,周围散放着牛羊。偶尔也能看见野生的飞禽走兽,在一处山脚下他们甚至还看见了几只纯白的牦牛,长长的白毛如云如雪,弯曲而漂亮的长犄角,长着双眼皮眸子是粉色的,就站在道边看车马经过也不避人。

“好漂亮啊!”知焰、立岚、玉真包括星云师太等一众女子看见白牦牛都拍手惊呼,人们在看牦牛,牦牛也瞪着好奇的眼睛看着这一群人经过。

风景之悠远开阔自不必多言,行游至此仿佛也觉得胸臆开舒无限。但感觉也并非全然是美妙,别人倒没什么,在双峰集带走的那一对婢女卢红、卢翠,未到日月山口就觉得身体不适,胸闷气短头疼不已。

这种症状按现在的话说就是典型的高原反应,车马上高原速度并不算快但也不慢,体质一般的人有这种反应也正常,别说这两个婢女,就连拉车的四匹骏马也连呼白气速度比往日慢了不少。

一行人中有当世的两位名医,梅振衣随手就在路过的山野中采药,过了日月山后又在草原里寻了几味花花草草,炼成了数十枚红色的丹丸,让这两人服下,每日一丸身体自然无恙。

玉真见两名婢女服了药之后又变得活蹦乱跳的,就问梅振衣:“你炼的是什么灵药,我这几日也觉得身子有些发软,让我服几枚好不好?”

梅振衣笑道:“这药没有名字,是我对症所炼,功效无非是补血益气,你用不着。三年前我教你辟谷餐霞术,又给了你一匣黄芽丹,每十二日一枚应该还没用完吧?你虽未练成神通法力,但也有养生驻颜之效,此番上高原你几乎没有任何不适,就是有效啊。”

曲振声也笑道:“梅师弟所炼补血益气丹,是对症之猛药,卢红、卢翠不服此地水土风气,用此药正好,却不是无症之人随时随地能乱服的。”

曲振声见梅振衣炼药,他也没闲着,与立岚一起沿路采药,炼成了一种红色的散剂,人已经让梅振衣给治了,他就拿此散剂喂马,张果等人笑称他为曲大兽医。

这一路他们不仅仅炼制了一丹一散,行走万里山川是难得的机会,梅振衣、曲振声、立岚都在搜集沿途灵药,天下灵药可不仅仅只是九转紫金丹所需的三百六十五种。曲振声随身还带了个小药鼎,将所采集的灵药简单炼化收集保存,有很多都是寻常药材铺中买不到或者很难见到的。

清风给知焰的那个葫芦也派上了用场,梅振衣搜集了不少灵药种苗保存其中,等回去之后可在青漪三山中凿建地气合适之处栽植。

要说炼药之道,如今天下少有人能超得过梅振衣,但立岚在东华门太牢灵境专管药田,说起山野中采药要比梅振衣熟络多了。她帮着曲振声和梅振衣比赛采集灵药,却发现总是输,梅振衣找药采药总是更快更好,也觉得很奇怪。

后来还是知焰戳穿了梅振衣的底细——他有法器指妖针之助擅寻地气。曲振声想借用指妖针,但此器经过明月的炼化,动用时需要的法力以及神识境界太高,他暂时还用不了,只能等以后修为到了再说。

钟离权一路上还不断指点徒弟,讲解世间修行之道种种,借着各种机缘由头。比如借着炼药他就提到了世间修行各派的传承,外丹饵药之术辅助内养练气修行,到了孙思邈手中已经发展到极致。丹霞派擅长此道,以辅助他们传承绝壁丹霞术,已是世间第一大派。

钟离权传承金丹大道,专修内丹炉鼎,偶尔用之饵药,却是另一种修行流派。当年东华帝君传钟离权金丹大道,只有简简单单几卷口诀心法,但钟离权结合自己的修行感悟,在传东华门弟子时,成了体系完整的“九转金丹直指”。

道家内丹法在世间大行,应该说始于钟离权,不是说在钟离权之前修道人不修炉鼎神气,但钟离权将这门道法整理成完整的门派传承体系,师徒传法时的印证参照比较方便。而且有了这个体系为根基,就算后面几代弟子都没钟离权的成就,也不至于道法传承随人凋零。

梅振衣既是孙思邈的弟子也是钟离权的弟子,钟离权希望他将来在道法传承上,能成为承上启下的一代开创之人。——这是东华先生第一次在某些方面对弟子提出自己的期望。

除了梅振衣之外,这一路上其它人向钟离权请教修行中的种种问题,东华先生也结合自己所悟一一给予点拨。这和教亲传弟子不太一样,钟离权不会主动传授什么心法口诀,但可以回答一些问题,让众人自己去印证。有仙人随身指点,张果、梅毅等人收获也自然极大。

总之这万里路途,不仅玩赏各地风貌,采集天下灵药,经历种种奇趣轶事,还听闻仙家妙法指点。进入高原后张果叹道:“古人云‘行千里路读万卷书’,诚不我欺也!”

梅毅在后面说:“如果说行千里路,我也走过很多次,但那都是行军征战,不如今日万里行游这般有诸多妙趣。”

星云师太也问道:“知焰仙子,也亏你能想出这么一个巧妙的法子来,有此游历,真无憾此生了。”

张果赶紧插嘴道:“师太何必称无憾呢,你若喜欢行游之趣,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我倒很乐意为你驾车。”

知焰仙子答道:“我在昆仑仙境中清修百年,来到人世间遇见振衣,才领略世间很多未知的妙趣,所以才会有此建议。”

梅振衣笑着说:“清修、行游,各有奇妙,诸般妙法境界需要在定境中得,但也有很多世间事枯坐中是领略不到的,甚至包括神通妙法。我的神农百草鞭术,就是被左游仙胁迫时自悟自成,若没有那段经历,我自己在家里是想不出来的。”

钟离权不轻不重的给了他一扇子道:“臭小子,你也别太得意。如果没有孙思邈的传授,没有我给你炼化的那支拜神鞭,你就是被人抓去一万次在天下溜个够,也没神农百草鞭什么事!”

众人说说笑笑而行,前面出现了一条河。高原大草甸中的河流与中原见到的大不一样,没有河堤,河床宽达数十丈,不少地方露出水面还生长着杂树野花,河水很浅将将没过马蹄,最深处也不过没膝。

这条河当地人称为倒淌河,之所以有这么个奇怪的名字,一方面是因为它自东向西流入西海的,与此地大部分自西向东流下高原的河流相反。另一方面这一带的地势是西高东低,恰恰倒淌河河谷一带西面略低,从远处看去有一种河水倒流的错觉。

过了倒淌河,沿河谷前走不远,就是烟波浩渺的西海了。

古时西海比现代的青海湖水域更广,这是一个地处高原内陆的咸水湖,但湖水咸度要比海水淡多了,唐时则更淡,可供飞禽走兽饮用。尤其是有河流汇入的岸边,也是草原中各种动物经常的饮水之地。

西海甚至比中原一带某些小州县都大,因此称之为海,高原气候变幻莫测,常常风高浪急。这么大的湖却看不见地平线,因为四周全是高原群山。当地牧民自古的风俗不吃鱼,因此这一座大湖中并无渔民,湖中特产一种湟鱼,也称裸鲤,周身上下只在胸鳍附近有不多的几片细鳞。

形容山湖风景,人们常用“湖光山色”四个字,然而什么才是真正的湖光山色,到西海岸边看一眼最有体会。

西海的水面颜色是会随时变幻的,时青时蓝,时深时淡,时明时暗,明时如镜映群山,暗时如翡翠凝华。水色随天光阴晴而变,远处群山倒影也在湖中变幻,一湖之中左右不同,一日之间早晚不同。

梅振衣等人从芜州出发,这一路到西海岸边为止,一共走了三个月。到了该分手的时候了,梅振衣与知焰将随钟离权飞往昆仑仙境,而张果与梅毅带着众人返回芜州,临别之时自然不舍,梅振衣决定就留在西海岸边玩赏三日湖光山色再分手。

梅毅在湖边搭起了两座行军大帐,卢红、卢翠帮忙将马车中的寝食器具取出来安置好,在大帐前还燃起了篝火。当晚休息,次日清晨一起看西海日出,取出携带的美食果品,在湖边饮酒,采些野花野果玩的很是尽兴。

第二天梅振衣教玉真公主在湖边骑马,这个地方的好处就是视野开阔无遮,可以撒欢的跑,有这么多高人看着也不怕摔下来。玉真正在骑马,远处突然传来低沉如滚雷之声,虽然非常微弱,但一众高人都听见了。

梅振衣叫道:“玉真,快回来!”

梅毅眉头一皱道:“这是马群奔过的声音,想必是草原上的野马。”

星云师太问:“这片草原与漠北塞外不同,所产的是什么马?”

梅毅:“此地产马名为青海骢,个头没有西域马那么大,但却善于长途奔袭,军中也常用之轻骑追击。”

时间没过多久,只见远处奔来了一大群马,果如梅毅所说,看个头不及仪仗所用的那种高头大马,但奔跑的姿势也相当骏逸。这一群马有上千匹,从草原上跑过声势不小,却没有冲着梅振衣等人的帐篷来,而是去了离倒淌河口不远的湖边饮水。

梅毅指着马群向众人介绍军中的一些见闻:这一群马应该是草原上的野马,被牧民抛绳套捉住可以驯服饲养,此地与汉地之间经常交易,用驯服的青海骢交换他们所需的铁器、茶饼、盐巴等。最后说道:“这种马不经驯服是不好骑的,你们看,它跑起来非常颠,往往会把骑手颠下去。”

张果在一旁笑道:“以梅将军的骑术,什么马对付不了?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想弄一头青海骢来骑骑了。”话刚说到这里突然脸色一变道:“湖中有好凶险的妖气!”

这时钟离权一挥仙风扇,施法将众人立足之处以及两座大帐笼罩其中,朗声喝道:“湖中有妖物出没,护好公主等人!”

话音刚落就有一片凌厉的阴风从湖面上卷来,四周野草乱飞,如果不是钟离权施法,连两顶大帐都会被吹倒。这风来的好生怪异险恶,梅振衣带来的四匹骏马发出一阵如悲鸣般的长嘶,不由自主的连连后退前蹄一软竟跪下了。

阴风是向着那马群去的,梅振衣等人所在之处仅仅是被余势波及,那锋芒所向的正面可想而知。马群受到了惊吓,齐声发出长嘶转身就跑。梅振衣等人修为高超虽然不惧寻常妖物,但见此情景也暗暗心惊。

就在此时岸边的水突然退了下去,露出了十几丈潮湿的淤泥,紧接着远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一道水墙涌起扑向岸边,有一匹马来不及跑远被浪花扑中,紧接着就似被什么东西咬住,在浪头上挣扎嘶鸣,转眼不见!

“水中是什么东西?”梅振衣问道。

钟离权眯着眼睛说:“应该是某条湟鱼成了气候,是相当凶恶的异类,与寻常精怪不同。”

巨浪卷走一匹马还没完,这怪异的浪竟然还能冲上岸,如一条水线长龙,接连卷中了两匹四处乱跑的惊马。这时有一声宏亮的马嘶传来,一匹体形最高大的公马在远处高坡上站定,四下乱跑的惊马都向它靠拢过去,那应该是这群马的首领。

湖水泛上来,水线长龙绕着那处高坡转了一圈,草原上莫名泛起了处处浪花,群马齐声长嘶一起奋蹄冲下了高坡。水中传来一声怪异的长啸,浪花里腾空现出一物,梅振衣眼尖,看清那是一条足有四丈长怪异的大湟鱼。

第169回、张果相救青骢马,道侣双战西海湟

由于气候和食物的限制,西海中的湟鱼生长速度极慢,十几年才能长到一斤左右,这四丈长的湟鱼简直超出了想像。它的体形也发生了变化,两只胸鳍很长,像两只锋利的怪爪伸出,而背鳍就像立着的一排短梭,身体细长如龙,嘴边挂着长须,血盆大口中露出成排的利齿。

它的腹部是黄褐色的,比一般的湟鱼颜色要深的多,而背后是墨绿色接近于发黑,布满了圆点状的斑纹,也不知在西海中修炼了多少年!

眼看它带着浪花就要冲入马群中,有一匹小马突然止住脚步脱离大队转身站住,朝天发出一声嘶叫。这长嘶不像马叫而是一声巨吼,带着震撼的力量,竟然也有法力散发而出。巨吼之声将眼前的浪花全部震散了,翻涌的潮水全部退回了湖边。

梅振衣又吃了一惊,揉了揉眼睛下意识的说道:“马群里怎么蹦出来一头驴?”

只见那匹小马身形较瘦小,腿不长,脑袋大,脖子粗,浑身青色,活脱脱就是一头小毛驴模样,前额正中还有一丛螺旋状的黄色杂毛斑纹。它站在那里四蹄如桩,鼓着眼珠子,张着大嘴发出巨吼,吼声中有蓬勃怒意。

湖中的西海湟成精,草原上的青海骢也成精,那匹毛驴似的小马驹看上去是那么弱小,面对巨大的怪物却全无惧意,破空吼声还有一丝悲壮。潮水刚刚退回,紧接着一声怪叫,西海湟又带着浪花朝青海骢扑击而来。

那条西海湟竟然能从水里跳出来,张开胸鳍四丈身体直立而起,尾巴拖着浪花,水线从西海一直冲出百丈之远直达它的身下,看样子湖水也是被它以法力引上岸的。它眨眼间就扑到“小毛驴”身前,胸鳍一展,身下的浪花凝结如一双冰晶状的怪手左右合拢抓去。

“小毛驴”一跺蹄腾空而起三丈多高,避开浪花的袭击,飞身就向怪鱼的脑门踢去。西海湟一甩脑袋,仗着强悍的肉身与坚硬的头部骨甲硬撞了上去,将青海骢砸飞出十丈多远摔落在潮湿的草地上。紧接着带着浪花一旋身,背鳍上飞出十几支长梭,如标枪般射向青海骢。

青海骢落地打滚还没站起来,眼看就要遭到毒手,这时有一片带着青光的黑雾卷来,迎向那西海湟射出的飞鳍梭。空气中发出一连串如炒豆子般的爆裂声,黑雾散尽,飞鳍梭也倒射而回,同时有一根乌梅杖打着旋飞向半空被一个人接住。

原来是张果见那头小毛驴似的青海骢不顾凶险冲出马群,孤身截住了西海湟的追击,也动了恻隐之心,飞天而来刚好救了它一命。张果在空中接住飞旋而回的乌梅杖,一股大力传来竟然稳不住身形,翻了个跟头落地才站稳。

梅振衣吃了一惊,张果是突然偷袭出手,刚才这一下居然也吃亏了!

说时迟那时快,西海湟被突然出现的搅局者激怒了,不再顾那头青海骢与马群,怪叫一声扑向张果,妖异的阴风卷起身下朵朵浪花如锋利的水箭齐射,几十支飞鳍梭再度盘旋而出,四面八方袭击齐至。

空中传来一声清越的长啸,万千道银丝舒卷而下,将朵朵浪花水箭击散,星云师太挥舞拂尘落在了张果身边。她见张果刚才吃了亏,也第一时间上前援手。

张果一见星云师太来到身边,立时精神大振,大叫一声将乌梅杖抛向空中,化作一条七丈长的树藤盘旋飞舞,上面的尖刺也化作道道白芒,尽数迎住飞鳍梭的攻击。他这手法术有天生的根基,同时也有梅振衣打猴鞭法的痕迹,还有妙法门运用无形之器的巧妙。

西海湟一击未能得手,连连舞动身形,带着浪花在他们周围数丈外盘旋,水箭飞梭一波接着一波。张果与星云师太背靠背而立,催动拂尘与乌梅杖相斗,就像白浪包围中的一座小岛,竟然只有招架自保之功没有反击克敌之力。

好厉害的妖物,张果与星云师太联手都斗不过它!梅振衣紧皱眉头自言自语道:“那怪鱼以浪花托身,张果最擅长的落地生根术不好用,这么斗难免吃亏。”

钟离权在一旁道:“你可别忘了,那是一条鱼,现在它上岸了。”

这一句话提醒了梅振衣,湖中的鱼妖上岸,就算能施法带一线浪花随身,神通手段也减弱了大半。就这样也如此厉害,要是在湖中得有多难斗?梅毅闻言也激起了斗志,大喝一声御剑腾空而起喊道:“星云、张果,让本将军来试试身手!”

随着话音,一道凌厉的剑光从天斩落,劈开飞舞的漫天水箭直向怪鱼的头颅。见此情景梅振衣也在心中暗自思量,假如是自己在与人相斗时,梅毅突然在旁边来了这么一剑,他也未必能接住,那西海湟能接住吗?

眨眼就有了答案,西海湟感应到危险,带着翻卷的浪花后退,口中吐出一道寒光,正好接住了梅毅飞斩过来的缕金剑。空中传来震耳的金铁交鸣声,寒光竟然把缕金剑击回!梅振衣的眼神很好但也没完全看清,只在朦胧间看见那道寒光仿佛一把白色半透明的剑。

梅毅出手将西海湟逼退,张果与星云师太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们两人联手竟被那条怪鱼围住攻击脱不得身,此刻才觉得刚才的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