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此人出手,梅振衣刚想祭出的拜神鞭又缩回袖中,他认出这个人了,就是刚才渡河时撑船的船夫。梅振衣在船上时曾扫了船夫一眼,注意到此人有些异常,他身材魁梧手臂上肌肉虬结有力,国字脸棱角分明,但是皮肤却是细腻的浅牙黄色,不像个长年受日晒雨淋的船夫。
异常归异常,梅振衣在船上也没发现此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同船的清风仙童也毫无反应,上了岸他也就没多想。但此时梅振衣却吃了一惊,他站的很近,却没有察觉到那船夫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这说明什么?——这船夫也是不一般的高人啊!
今天这小镇旁的落欢桥头,真是风云际会。
一群家丁见少爷被人打倒,丢下周、吴、王三人拥了过来,有人去扶少爷,有人去揪船夫,还有人喊道:“韦昙,你疯了吗?连少爷都敢打!”
“住手!谁也不许扶,谁敢扶他一下,我打断谁的手!”船夫大喝一声,扁担往外一挥,没见他打中谁,却有一股威压之力散出,众家丁扑通、扑通全部坐倒在地上。此刻就算没眼力看出奥妙的人,也能看明白这个船夫惹不起。
孙少爷额头滚落的冷汗有黄豆般大小,呻吟着说道:“姓韦的,你是我家请的下人…吃我的,喝我的…竟然还…”
韦昙冷冷道:“我凭力气撑船度日而已。孙少爷,你看见那半斗钱和十枚明珠了吗?是这位姑娘募集的修桥之资,但修桥还需有督造之人,既然你今天行此恶事,那就由你来办,不足的钱也由你添上。如果半年之内,桥未修成或偷工减料不如当初规模,我不仅还要来打断你的另一条腿,连你两腿间的那根东西也一起打断了!…听见了没有?”
他突然厉喝一声,手中的扁担往地上一顿,无声无息就插入到脚下的青石板中。
“听见了,听见了!”倒在地上的孙少爷连连点头。
韦昙:“听见了就好,现在回家吧,自己爬回去,未进家门之前,谁也不许扶,快滚!”
他说完话将扁担从青石板上抽了出来,细心的梅振衣发现,石板上竟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而众家丁身上的压力一松,纷纷站起来,但谁也不敢上前搀扶少爷。人群让出一条通道,孙少爷拖着一条伤腿呲牙裂嘴的爬了出去,众家丁灰溜溜的跟在后面。
恶少被惩,功德已成,这应是一件令人拍手称快的好事,可是却没有人喝彩,人们都没敢靠近桥头。原因无他,那位船夫韦昙站立在那里,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威压感,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
梅振衣在心中暗道,此人做事够狠也够干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不知是哪路神仙?他向清风看去,却发现清风也面带疑问之色看着韦昙。
韦昙却没有理会众人怎么看他,向关小姐施了一礼道:“这位姑娘,您在此行功德之举,却引动世人妄心丧行,故此在下出手消解。如今修桥之事功德圆满,姑娘请离去罢。”
关小姐回了一礼,又看了看天色道:“小女子多谢韦昙居士仗义相助,但我有言在先,要在此募捐到今天日落之前,时辰未到。”她称呼他为韦昙居士。
听见这话梅振衣觉得有些不对劲,船夫插了这一手,修桥功德已经圆满,观自在菩萨可以收回化身了,在关小姐消失之际,说破自己菩萨的身份点化众人一番才是正理。关小姐为何还不走?难道她在这里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修桥,还要了断什么别的事情吗?
这时清风仙童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的送到每一个人的耳中:“二位,话说完了没有?正经事还没完呢,别忘了这位吕道长钱已经捐了,水还未泼。”
他一句话又把事情给勾了回来,众人这才意识到刚才那位道长捐了十枚明珠,然后孙少爷就带人来闹了一场,到现在这位道长还站在一边呢。关小姐闻言向梅振衣道:“这位仙长,方才被恶徒打搅,乱事已毕,请您泼水吧。”
梅振衣叹了口气,走到离她五步之外的桥边,苦笑道:“我本无他欲,就是相助姑娘的功德之举,关小姐既借此江湖手段,贫道就守江湖规矩,泼一下罢。”说完话从旁人手中拿过一个瓢信守一挥,冲关小妹做泼水状。
这只瓢是空的,并未舀水,那位王公子刚才用过还留有沾湿,这么一挥也只是瓢沿散落几滴水珠而已。梅振衣没有用任何法术与内家劲力,这轻飘飘的水珠也不可能洒到五步之外,只是做个样子而已,根本就没想到别的。
然而这一瓢挥出,众人就见两片白练似地水幕洒出,将桥头的关小姐浑身上下浇了个透湿,一前一后还浇了两遍!她本来身着素色纱衣,此刻衣衫都贴在了身上,显出婀娜的曲线,胸前高耸的之处,隔着湿衣还隐约透出两点嫣红。
人群发出“嗡”的一声惊呼,这位吕道长气宇轩昂出手不凡,果是有“道”高人啊,竟然就这样将小娘子给泼了个透湿,还让大家都饱了眼福。
梅振衣却惊呆了,瓢中根本没有水啊,真不是他干的!
刚才挥手之时,瓢沿上沾的水珠忽然间散开,无中生有化为一片水幕,还不止一滴,先后有两滴水珠如此,而梅振衣虽然看不穿关小姐的法术,此刻也知道被人给破去了。不止一个人在暗中出手,应该有两个,否则也不必浇关小姐两次。
两位高人,难道是清风与船夫?梅振衣向后看去,却发现清风与韦昙也是一脸惊讶之色,眼中光芒闪烁看向左右人群。顺着他们的目光分别看去,只见左边人群中一个黄色的身影一闪不见,靠,竟是那位在万家酒店见过的随先生!
再看右边人群,有个小光头冲梅振衣悄悄施了一礼,还挤了挤眼睛一副调皮模样,看表情就像帮了他什么忙在打招呼,然后转身也一溜烟钻入人群中不见,正是那位在黄河岸边遇到的小和尚法舟。
其他所有人都张大嘴望着梅振衣,只有这两位转身离去,因此一眼扫过去很容易发现。梅振衣此时也反应过来,方才是随先生与法舟同时暗中施法,关小妹中了暗算,被梅振衣浇了个透身凉。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一出又该如何收场?
还没等他有时间多想,就听天边传来一声似啼叫般的长啸,初闻极远,瞬间就到了此地上空。天空云气翻滚,云端中挥出一根金箍铁棒,迎风而长,延伸有千百丈,朝着梅振衣当头打落。
这铁棒击来,梅振衣恍然间觉得满天都笼罩在棍影之中,虽有一身修为,猝然却不知如何招架。又有高人恰遇此时赶到,却莫名其妙的向他痛下杀手,假如就是梅振衣自己站在这里,今天肯定没命了,幸亏他身边还有不止一位高人。
铁棒没有打中梅振衣,打在一根横空伸出的扁担上,金木相击声音不脆,发出轰然的沉闷回音,在场的其他人除了关小姐、梅振衣之外,全部跌坐在地面如土色,有不少人只觉得天旋地转当时就晕了过去。
韦昙以扁担架住铁棒一击,脚下未动,然而不远的那条河却发出轰然之声,浪花涌起如一道绵延的水墙,沿河一眼看不到两端尽头。与此同时,清风喝了一声:“心猿悟空,休得猖狂!”卷起一道神风直冲云端。
接着就见天上云气盘旋,道道金光闪烁,金铁交鸣之声连连,每一声都如炸雷,天上打起来了。地上的其他人就算刚才没晕,此刻也全被震得人事不省,那座落欢残桥晃动,全部塌了下来,远处镇上传来惊恐的哭喊声。
韦昙喝了一声:“不可如此为祸!”挥着扁担也冲上天际,那边的关小妹也不见了,估计也是到天上去了。
梅振衣叫了一声:“怎么回事?…等等我呀!”脚踏祥云,足下翩翩银光闪耀,也向天上飞去。
有人无端要伤他性命,韦昙替他架住了铁棒,而清风也冲上天帮他打架,梅振衣本人也不能不闻不问,跟着飞上了天。刚才听清风喝了一声“心猿悟空”,梅振衣心里就一哆嗦,来者应该就是《西游记》中的孙悟空。
作为一个从现代穿越来的人,听见“孙悟空”这三个字是什么概念?降妖除魔的斗战胜佛,金箍棒怎么打到了他的头上?梅振衣可不是什么妖魔,也从来没做过什么亏心事。
穿越到唐朝,拜钟离权为师,今天还莫名其妙以吕洞宾的身份戏了一回“观音”。对呀!今天亲身经历的这一幕,不就是传说中的“吕祖戏观音”吗?当梅振衣飞天之时,也想起了穿越前听过的传说故事。可是在后世传说中,并没有后来“孙悟空棒打吕洞宾”这一出啊?
“你莫管他是仙是佛,就看他如何与人打交道。…守好心中所悟之道,见怪莫怪便是。”孙思邈的教导犹在耳边,此时的梅振衣不管眼前唱的是《西游记》还是《戏观音》,总之要把事端搞明白,趁着清风与神秘船夫韦昙出手,非要讨个说法不可。
梅振衣尚无飞天之能,只是仗着拜神鞭玄妙,毕竟比真正的御器飞天要慢多了,就算他有飞天之能,速度也不可能与刚才那几位相比,只能追在后面往上飞。
清风上天与来者交手时,距离地面并不太远,金铁交鸣声震动了整个镇子。等韦昙上去之后,云气与金光之间又传来沉闷的轰鸣,与金铁交击声夹杂,如震天的锣鼓齐鸣。几人的斗法之处越来越高,转眼间到了极高的天际,余威不再波及地面人烟。
这可就苦了梅振衣一个人,这么垂直往上飞,越到高处越是艰难,空气稀薄、寒意透骨,就连阳光也变得越来越刺眼。梅振衣祭出霞光护身,收敛心神运转内息,这才能够继续上行,等他赶到几人斗法之处,已经过了将近半个时辰了。
且不说梅振衣如何慢慢往上“爬”,先说高空的相斗——
与清风交手的“心猿悟空”并不是一只猴,而是个尖嘴猴腮的男子,身高止五尺,并没有剃光头,留的发型像是现代很时尚的“爆炸寸”,棕黄色乱糟糟的寸立。他的相貌乍一看,有几分像缩水版的周星驰。
世间法不过出神入化,他们在人间都有绝顶的神通境界,因此动起手来,一般人反而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玄妙,更像是两人在斗兵器武艺。
很明显,心猿悟空看上去技艺精熟,身如猴形提溜转,一支金箍棒可长可短千变万化,满天都是他的身影与棍影飞舞。
清风似乎不通武艺,站在那里动作不大,手舞一物随意乱挥。他手中的东西看上去是一根金黄色的棒槌,只有两尺长,如果是兵器的话,应该是一支金锏。
二尺金锏乱挥,身法也不占便宜,自然抵不住千变万化的金箍棒,但是随着金锏挥舞,洒出一片似有实质的金光,如一道神风舒卷,挡住金箍棒的攻势。金箍棒偶尔击破金光欺近身来,清风都一侧身以金锏直接架住。梅振衣在地面上见闻的云端金光与金铁交鸣,就是这么发出来的。
这种打法,清风看似立足不败,却很难反击心猿悟空,明显不占上风。
但两人一交手,清风就说话了:“是你自己这个心猿化身来迟了,怪不得别人,怎可大发凶顽之心?…原来菩萨斩出的既是功德化身也是历世化身,渡你这只心猿历世间所未历,以求功果圆满。…可惜啊,你没那个缘法,想斩尽心猿成悟空,到头来却还是心猿悟空。”
他一边打架一边说话,一边还在冷笑。
第122回、关小姐许身遭拒,梅振衣初斩心猿
心猿悟空气得连连暴跳,厉喝道:“那道士横插一手,坏我好事,正该一棒打杀!”
“天下好事都是你的吗?泼水而已,你自己来迟,还不让别人泼中?那害命一击好没道理,也吃我一杖!”恰在此时韦昙冲上天来,先动手后说话,从后面就是一扁担。
心猿悟空猝不及防,被砸中肩头,怪叫一声七窍喷火,一个跟斗就往天际翻去。
清风大叫一声:“此事不了,狂徒休走!”挥起一片金光缠绕他的身形,也往天际追去。那边韦昙提着扁担飞身而上,与清风一起围住心猿悟空相斗。
韦昙的打法属于直冲猛撞的那一种,不论心猿悟空身法如何变换,他总是踏步上前劈头盖脸挥扁担就打,动作不带任何花哨。只要韦昙打过来,心猿悟空总要举棒招架,铁棒打在扁担上声如巨鼓捶响。韦昙有意把他向高空逼,几人斗法之所越打越高。
韦昙的打法是直击不退,清风的打法是立足不败。这两人一攻一守,心猿悟空尽管棍法精熟千变万化,也占不得半点便宜,他嗷嗷怪叫道:“姓韦的,你不好好当个船夫,为何要管我的闲事?我不管你是何方神圣,哪怕是玉皇上帝,棒下也不留情。”
韦昙喝道:“老子不认识你,也不想知道你是谁,但是这件事我遇上了就得管,你那一棒打在我的扁担上,就与我有关。”
三个人混战一团打得天昏地暗,心猿悟空眼见难以取胜,长啸一声身形急转,手中棒舞出满天棍花如雪飞落,暂时逼退两名对手,趁机一个跟斗后翻单手持棒。清风叫了一声:“韦居士,莫让他摸脑后!”
韦昙闻言大喝连连,扁担连挥招招砸向心猿悟空的后脑,清风也脚下踏步,挥金光紧紧缠住,不让他有缓手的机会。
摸脑后?修行高人想摸脑后什么地方,未必需要用手,施展什么神通,心念一起就有了,但此时情况不一样。几人的神念相逼,破去彼此的虚幻变化,韦昙的扁担带着法力不离心猿悟空的脑后,让他使不出别的变化来。
这么打下去心猿悟空有些吃不消了,身形连转铁棒急扫却奈何不得。就在此时,一片碧绿的青光从天洒落,与清风挥出的缠绕金光相触。战团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几位且慢动手,谁是谁非可分说明白。”
只见关小姐站在远处,手提一根树枝,那青光就是从树枝上祭出的。
韦昙怒喝道:“兀那婆娘,谁是谁非你不清楚吗?我不管你是谁,在桥头欲行何事,但依你之言,那道士泼中了你,你就自愿随他。现在这凶徒欲害道士,你居然还出手帮忙,想谋害亲夫吗!”
这话说的好难听,但也是正理,关小姐答道:“我不是帮他,而是劝诸位罢斗,我自会把话说清楚。”
清风道:“如果刚才那道士被一棒打死,菩萨的麻烦也就没了,无非是心猿惹业,吕道士上哪里说理?今日不将此事了断,这心猿还会伤害吕道士,关小姐,你此时若不帮吕道士的忙,就不该插手。先把狂徒拿下,等吕道士来了,正主凑齐再好好说话!”
关小姐闻言叹息一声,收了青光道:“事已至此,心猿,你就先住手吧。”
心猿悟空大叫一声“你也不帮我吗?”
清风冷笑道:“她没法帮你!”
心猿悟空不仅没有住手,反而发出一声怪叫,激引满天云霞颤动,手中金箍棒飞出,宛如一条巨大的金龙扫过,以凶悍无比的气势逼退韦昙与清风。——他想脱身而走。
“休走!”清风也大喝一声,一挥衣袖,羽衣上的银丝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万千条银光如一只舒卷大袖,将心猿悟空罩在其中。
“乾坤袖!”心猿悟空怪叫一声,认出这是镇元子的看家法术。
空中一声巨响,金箍棒化作的巨龙与大袖银丝一齐炸裂,心猿悟空化作千百条身影一起冲了出来。韦昙闷哼一声,手中的扁担扔了出去,化作千百根五爪金杵,象一张散开大网迎向心猿悟空变化的身形。——这一刻,相斗的三人都使出了大神通绝技。
满天五爪金杵与心猿悟空的满天分身相击,一齐湮灭,扁担也回到韦昙手中,刚才这硬碰硬的一击也将他震退很远。心猿悟空的满天分身被破了,但是人已经冲出战团纠缠,脚下生云,就势打了个滚,腾身而起就要翻跟斗。
就在此时,一条银白色的长鞭袭来,鞭梢正抽在心猿悟空的脑后耳侧!
不是别人,梅振衣恰好赶到了,看见心猿悟空冲出战团正欲逃走,正冲着他所在的方向。未及多想,看见心猿悟空的身形变化,梅振衣随即挥鞭而出,一出手就是打猴鞭中的绝技昏厥鞭。
使的是昏厥鞭的招法,但不是同样的手法,这一鞭凝聚了他所有的法力与内家劲力。对一个素未谋面就突然动手要杀自己的人,梅振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不论能不能打中,他尽了自己的全力。令人意外的是,这一鞭竟然结结实实的抽中了。
当初梅振衣连左游仙都抽不中,现在怎能抽中心猿悟空呢?不是因为此时修为更高,而是因为心猿悟空的变化神通已破。心猿悟空尽全力破了清风的乾坤袖,幻化的金箍棒妙用已尽,分身之法也被韦昙打灭,他仗着凶悍的斗志与巧妙的身法突围,却再也躲不过梅振衣的当头一鞭。
要是换别人可能打不中,可心猿悟空的身法在梅振衣眼中是再熟悉不过了,熟悉的甚至有些亲切,恰好在他想翻跟头腾云未起之时,活脱脱就像一只猴打滚,梅振衣闭着眼睛也能想抽哪就抽哪。也活该心猿悟空倒霉,不论梅振衣早到一步或晚到一步,都不会有这个结果。
尽全力的一鞭抽中,结果会怎样?
仿佛时间在这一刻突然静止,昏厥鞭的招法,此刻的目的却不仅是让对手昏厥,劲力切入心猿悟空的身体内部,这一鞭看似打在脑后耳侧,法力却直接钻进了炉鼎,由内而外爆发。接下来,就见心猿悟空的身形突然炸开,化作无形的冲击波向四周荡漾激射。
梅振衣手中的拜神鞭也被震散,化作一片白烟自动收回袖中,他也无法再稳定身形,被这冲击波卷走,就像巨浪中被打翻的小船,翻滚着栽了下去。他又一次从天上掉下去了,这次与前几次不同,全身已无半丝气力,真摔下去必成肉泥。
一股无形之风卷来,缓缓将梅振衣带回高空,是清风施法护住了他。此刻的梅振衣别说御器飞天,就连站都站不稳,眼前发黑全身发软,刚才那一击他不仅神气耗尽而且受了很重的内伤,要不是清风保护,此刻已经没命了。
清风、韦昙、关小姐三个人站在云端,都以不可思议之色看着梅振衣,眼神中充满震惊。梅振衣已经说不出话来,也顾不上别的,当即掏出一枚碧针黄芽丹服下,也不管身在何处,盘腿而坐闭目调息,借碧针黄芽丹的药力,运转省身之术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