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
而道光洛神直接跪下了。
三异族王者的老祖都跪下了。
不论当年恩怨如何，他们三人到底还是神女点化的，道光洛神对于美的直接印象跟标准就来自于神女。
这是一种启蒙。
昆仑等人认出来对方，难掩惊色，下意识就低了脖颈，略有卑微。
这人的身份其实呼之欲出了。
其余人茫然：所以陈家那妖孽的成材率不是因为陈然老狗，是因为她吗？
她似乎很虚弱，靠着门板，微微喘息了一口气，而庞大的气运好像没有任何阻碍，直接涌入她的体内。
主动而雀跃。
她这个人，到底是谁？
也只有陈然忍不住惊问，“你是谁？！我娘亲呢？！！”
我的老母亲呢？
我那个几十年如一日敬佛刻薄长相平平无奇的老母亲呢！？
这个一看就不是人类的人到底是谁？
但对方没看他，只是看向了澹台宗明。
叙旧？纠缠往日恩怨？彼此眼神相对的一眼，澹台宗明恐惧到了极致，好像回到了当年举人族强者之力趁着对方虚弱为啥的一幕。
那一战，死了很多很多人，堆尸如山。
对方没有感情，哪怕杀到最后即将陨落，对方也没有露出任何情绪。
可这一次，澹台宗明从对方看到了有别于三百年前的神性……她的眼里多了人间的寂寞跟残性。
到底是曾经跪拜了无数年的神女，他真心中无惧吗？否则为何明明在得手后还要毁掉关于天族的记载？
心魔尤在。
必须杀了她！
“神洛，你的神躯已毁，为何还要都留人间？怪不得我，这天下早该轮到我做主了！”
正好此刻天魔完全一体，澹台宗明迫不及待控制身后神魔天像朝，怒吼着举起浩然光剑，一剑斩星河，落于虚空。
他笃定失去身躯的神洛就跟昆仑一样是虚弱的，而昆仑后面有陈阿刁创造躯体，但神洛的躯体是无法创造的，她的躯体天生半神，乃天界孕育而生，非时间任何物质可替代。
神躯已毁，她早该死的。
死吧！
澹台宗明的这一剑是恐惧，也是决绝。
道光洛神等人想要冲出去阻拦，但被一股力量拦住了，回头一看，是阿刁。
只见阿刁冷眼看着这一切，也拦住了他们。
难道她不担心吗？她跟她的祖母，额，神女不是一伙的？
惊疑中。
百越相思却是惊疑，“那剑，不对劲。”
或者说，是澹台宗明不对劲。
他在痛苦，因为他的身体弥漫上恐怖的诅咒纹路，他的瞳孔都在颤抖，身上的神魔力量再强大，也无法阻拦这恐怖的诅咒……
因为被诅咒侵袭，他根本无法掌握那把剑，于是剑颤抖，劈歪了。
一剑斩裂虚空，竟直接开辟到了魔灵世界。
比魔窟省力多了。
“你……你怎么……”
他的喉咙发出难受的声音，一边吐出黑血。
而他身后的天门也发出颤抖声，竟在主动脱离他的身体。
“不……我的……”澹台宗明伸出手，试图留住天门，但它还是在残忍剥离他的身体。
毫不留恋。
就好像知道他是个冒牌货似的。
神洛依旧虚弱，不说话，只是眉心一滴血红朱砂散发暗光，而抬手，指尖勾动下，那天门剥离的碎片正在回归她的手心。
“蠢货啊，天女诅咒陈圭一脉用的是血脉诅咒，足可见天族最擅长的还是血脉类诅咒，这种诅咒可以对外，也可以对内——你以为天族不知道自家人就跟唐僧肉似的，吃了就能长生不老吗？既然如此，他们族群就没有后手？当你们群体食用天族血肉跟骸骨，还用天族躯体蕴养出来的天种植入体内的时候，你们就已经进入了被诅咒的最佳状态，而你们这三脉所有血脉基因都将被影响。”
“不管你的修为多高，关乎基因，根本就无可防御，这就好比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哪怕力拔山兮气盖世，该不举还是不举。”
“如果我没猜错，现在被诅咒的人不只是你。”
阿刁说完这句话，三大红衣主教那边也发出尖叫，痛苦撕挠身体。
诅咒纹路显现，从内而外折磨。
虚弱，呕吐，眩晕，刺痛，腐烂，锥心……一切人间痛苦的类别都繁杂一起，从他们的基因深处开始发作，作用于他们身体的每一处。
有多痛呢。
连极限大灵王也承受不了，发出痛苦的嘶吼声，原地打滚。
苦难的表现形式永远雷同——得绝症时，帝王富豪还是平民都没区别。
在场三国王族全体诅咒，那不在场的呢？
因为是在直播，很多人都震惊了，唐宋牢狱中，一群看守下意识看向牢中。
澹台晟忽然觉得不舒服，抓了下脖子，手掌都是血，懵懂中，更可怕的痛苦袭来。
他茫然了，抬头却看到其他族人都在痛苦挣扎。
他似懂非懂。
却看到隔壁牢房的大姐没半点事，她身边的宠妃老母亲倒是很恐慌，“怎么回事啊，烛影？这是？”
澹台晟忽然冷静下来了，“是血脉诅咒……天族的诅咒。”
不管是陈阿刁还是谁的。
三国王族到底还是遭报应了。
煊赫享乐上千年，也够本了，就是收尾太惨。
“为何，为何？我不想死！！”
“啊！天杀的陈阿刁，畜生！”
“我不服！这些反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啊！”
“大姐，为何你没事？”
“你……”
澹台烛影看他们这恐怖的样子，本也在害怕，但她身体并无反应，一时茫然，甚至下意识想到是不是自己早早聪明投诚，让阿刁放她一马，但隐约又觉得哪里不对，直到看到身边老母亲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拜佛敬谢。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幸好我恶心坏了那老东西，不想给他生儿育女，可是又不得不生，于是我只能红杏出墙，我家影影不是那老东西的种，太好了，可真是太好了！哈哈哈哈！”
澹台烛影震惊：“母妃！怎么会！可我身上明明有血脉……”
宠妃：“那是因为我的奸夫他恰好也是这类血脉天赋啊，你真以为澹台祖辈的天赋是独一无二的吗？就算怀孕生下你，也没人能怀疑，他们对自己的血脉可自信了。我早算到了！吾儿放心，你爹爹为了保护咱娘俩，远走海外，得知澹台老狗倒台，如今正在赶来的路上……哈哈哈！”
这位宠妃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牛逼坏了。
澹台王族其他人：“……”
澹台晟痛苦中又无语，盯着懵逼后亦狂喜的澹台烛影，忽然有点羡慕。
可惜没有如果。
他们正在惨死。
三国王族，所有拥有血脉的，都被一锅端了。
论狠，还是曾经的三族NO1最狠。
一出手就是杀招。
**
而强大如澹台宗明也正在崩溃。
“神洛，陈阿刁，我现在才知道你们真是亲生的……还真是一脉相承的手段！”
不硬刚，直接算计要害，轻轻松松灭杀对方。
狠毒极致。
“不过我不明白，你到底如何才能活下来，还有了陈阿刁这样的后代……”
神洛不理他，阿刁却是话多，“我知道我知道，我家神女祖奶奶活下来是因为她跟天女姨奶奶根本就不是双胞胎，而是裂分的存在，也就是说她们本为一体，但诞生不够完美，无法融合，于是看似是双胞胎，其实可互补对方的命格，我想当年天女姨奶奶在神女祖奶奶死时感应到了，于是献祭了自己，补全了她的命格，让她的魂魄得以留存人间……至于生育这种事……”
阿刁还没往下说，忽然听到一声惨叫。
转头一看，陈然吐血了，跪在地上，他的身体蔓延了一寸寸的诅咒。
阿刁忽然不敢吭声了，其他人也静寂无声。
神洛不动，只是抬眼看着阿刁，“话这么多，不过在寻我的破绽，怕我这个B计划会超过控制，杀你？”
终于开口了啊。
声音沙哑，却是恢复了当年神女的风华品貌，连声音都带着几分空外雅性。
但远比当年隐忍危险。
阿刁后退一步，浑身上下蓄势待发，不远处的陈然还在痛苦吐血，而其他人见状也品出一二了，皆是紧张起来，来回看着两人。
不会吧。
阿刁微笑着，“怎么能是B计划，祖母你至小为我算计，先是培养陈然的品行，以他的凉薄伤我，让我弃绝亲情，从此不为情感所累，再让那老道士把我带走，一再让我遭遇孤独无助的痛苦，培养了我凡事求自身强大的性格，再以书卷启蒙……从资质到性情，你们为我步步算计，从而早就如今这般的我，论利益，我们本是一体。”
说到这句话，她刻意观察神洛的表情，却见后者十分平静，双手结印，似乎在准备什么，但又心平气和跟阿刁交谈。
“把她的尸体给我。”
阿刁：“那你把气运还我。”
在这等着交易呢。
一看A计划不达标，就把神洛召过来KO掉澹台宗明，又用天女的尸体来逼迫她还回国脉气运。
她从不吃亏。
毕竟是她养出来的嘛。
祖孙两人对视。
神洛却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可知道天门掌握了所有空间？”
阿刁一窒，刚想拦住，活体空间内的青铜棺就飞了出去，到了神洛身边。
艹，有这手段，那你还问我干嘛！
神洛站起来了，手掌抚过棺椁，眉眼沉静，看不出在想什么，但陈然问了，“阿刁刚刚说的是真的吗？您培养我，培养她，都是故意的……是为了什么？”
他不能理解，是为了复仇吗？
这次，神洛看向他了，但眼神很奇怪，像是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可她无意与之交流，不谈过去，不谈这三百年蛰伏的光阴，不谈她到底在陈家如何算计谋划，不谈到底是如何让阿刁诞生。
那些都是手段，不该在此时花费时间与不相干的人交代。
她在恢复，恢复了就要动真格的。
澹台宗明已经到了极虚弱的阶段，因为天门已经剥离，而被诅咒的三国王族现在基本全死了，除了他跟三个红衣主教。
即将全灭。
可怕的神洛，卑鄙的陈阿刁。
但他也不甘，“神洛，就算你以诅咒杀我等，你的神躯已灭，你再也无法登顶神位，拿了这三国人脉有何用，你莫不是想夺体陈阿刁，占据她的身躯？”
这个可能性太大了，顿时让很多人恍然过来。
但他这话刚说完，阿刁就踹了他一脚，把人直接踹翻，“你放屁！我家祖母爱我如命，我从小就是她的心肝小宝贝，你个瘪三，死到临头还敢挑拨离间，想让我杀我祖母好让你有机会活下去？！”
嘴上这么骂，实则阿刁也戒备着，给自己精神海上了好多层防御。
她的性格已成，绝不会傻白甜信任何人。
包括这个老太太。
神洛大概看穿了她，凉凉瞥了一眼，而后她启动了天门。
她的目的始终很明确，培养陈阿刁，造成如今战争之局，拿到三国气运，然后……
天门开启，她站在天门之前，双手交叠，并指，遥望着远方，默念咒语……气运萦绕于身，抽取并烙印她的魂魄，然后燃烧。
燃烧？
阿刁一惊，其他人震住了。
曲遐迩似有所感，“这是……召魂？”
人间生死，魂之往来，若散，似留，光阴如流水，故人可还在？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神洛做这么多事，只是想复活曾经的族人吗？
包括天女。
天地阴沉，地动山摇中，天门打开了天界的门户，人间各地的隐秘之地也都大开，但曾经战死了天族之人的区域此刻都被超凡的力量控制，所过之处，魂之搜寻。
这规模可比往日曲家姐妹复活彼此的动静大多了。
天族是天族，命格不一样，生灵级别也不一样，何况跨越的年岁也不一样。
曲遐迩暗想：阿刁怕是早就猜到了，甚至知道自己被怎么创造出来的，其实如果老祖母是天女，一切都难以发生，但如果是神女，好像就说得通了。
神女跟天女终究是有差别的。
“之前仲裁院猜测阿刁的说法其实应该是对的，先是天女诅咒，形成血脉隔离，而后神女失去了神躯，以凡体留存人间，但作为天生半神，后来得到了天女命格，她的魂魄应该就堪比神位，所以哪怕是凡体，也有精神海传承，也许他们天族的血脉能藏在精神海里面孕育，因为避开了血脉跟躯体的生殖隔离，走精神海路线，所以有了生育的可能性——所以为了留存一个天族后代，她的确挑了一个陈家后代结合，并且孕育了陈然，但陈然失败了，没有留存天族血脉，不过他很可能是隐性基因的携带体，虽然是废的，但有隔代遗传的可能性，于是后面陈然有了四个孩子，其中阿刁成功了，但天生携带诅咒易夭折，当然可能携带诅咒也是对她资质设计的一环………”
残忍，缜密，其中没有考虑过任何人的痛苦，只冷漠按着棋路一步步走，最终造成今天的局面。
曲遐迩跟曲江南交流的猜测实则就是真相。
也是阿刁猜到的——自打她知道天族血脉能藏在精神海，她就知道自己是什么生出来的了，甚至也因此推敲到了神女没死。
这才笃定对方能帮她干掉澹台宗明。
可惜，她还是没料到她的真正目的。
说好的一家人呢，利用完她就自燃啊？神经病啊这是！
白瞎了长这么好看的脸。
“不是，你不该大开杀戒灭掉这些魔灵吗？这边还有一堆魔灵没杀呢！你燃烧魂魄召什么魂！！！不怕死啊，卧槽！个老太婆，气我了！”
阿刁急了，一副还要利用她失败却气急败坏的嘴脸。
不过神洛没理她。
阿刁继续骂：“好啊，你跟那该死的抠脚老道士教育我要狠绝，你自己呢，你妹恋爱脑，你也没好到哪里去，表里不一双标狗，还天天拜佛，拜个屁！难怪你没一次给佛像上过供品！”
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这个祖母里外不一。
好一副虔诚拜佛的样子，但从来都懒得给供品，这不上供品拜什么佛？
劳动法违规啊。
佛祖会请劳动仲裁的！
她骂得难听，听得人心惊胆跳的，但神洛给了她一点反应，“佛救不了我。”
阿刁一默。
那谁能救她？她自己。
燃烧自己，召魂故人。
这是她对自己的救赎……
那结果呢？
天地一片昏暗，亡灵唱咏，众人好像看到了地狱跟黄泉路，却愣是没有看到……没看到任何亡魂。
一缕都没有。
天族那么多人，一缕魂都没留下。
自然也包括天女。
天地如此寂静，风很大，吹动了她那银色的发丝。
她装了那么多年的老者，总是一副沉闷的暮气，本恢复了，风华绝代，但这股子暮气却还在。
澹台宗明满嘴流黑血，却是怪笑，“无妄之举，天族又如何，该死还是得死，魂魄也不见得多高贵，三百年啊，三百年，神洛，你失了神躯，也丢了往日那绝对的冷静，入了人间，就有了人的妄想啊——明知不可为，却用了这么多年算计，还委身跟一个卑贱的陈家子弟结合，生下卑贱的人族，就为了得到人族气运，足够让你强召天族亡魂，可是一无所获！这算不算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呢？哈哈哈哈！”
“往日你可是从来都不赞同你妹妹跟陈圭在一起的，说什么天人不和，结果呢，你走了她的老路，甚至比她更下贱，哈哈哈！”
越痛苦，越想从别人身上得到快乐。
神洛大概早有猜想，但那一刻眼神还是暗了暗，倒是阿刁偏了下脑袋，意念一动，一群魔灵的身体难以控制……忽然滋了大量的尿液到了澹台宗明的身上。
澹台宗明到底是神魔体，只被诅咒伤害，平常其他攻击很难折损他的躯体，所以阿刁跟其他人刚刚也没动手，不过他身上血肉倒是都腐烂了，痛苦不堪，全靠一张嘴去报复神洛。
神洛不在意她，可阿刁不一样。
她一向阴毒。
屎尿灌在他身上，一片恶臭。
是对这个人族NO1的极端羞辱，让澹台宗明痛苦到极致，但她还笑眯眯来了一句，“其实陛下您贵为高祖，为帝王一世，可惜年纪太大了，现在几百亿的人族都认不得你呢，现在好了，我让你C位出道，你开心不？”
“没错，我一直开着直播。”
来自澹台宗明+5万星！
来自……
她炸到了一大片念力。
唯独没有神洛的，因为她此刻皱着眉，单手抚在青铜棺上，大抵想起了过去，苦笑了下，突然把气运都转给了阿刁。
气运入体，阿刁以为她想通了，“这就对了，你我联手快快杀掉他，诅咒还是太慢了，未免节外生枝……你……干嘛？”
神洛把气运还给阿刁后，突然加大燃烧魂魄的速度。
持续召魂。
转眼间，她的魂魄即将袅散。
明知无妄，却也无悔。
可能是当了太久的神女，的确是与众不同的，从露面开始，就透着一股子跟人性不相干的气质。
孤独，纯粹，超然，不溶于凡俗的喜悦，好像一生只剩下了那么半点的执念。
执念没了，就不肯回头了。
但有人不肯，想要留住她。
“母亲……”陈然在呼唤她，他很痛苦，浑身都被诅咒折磨着，也不知他的呼唤是求饶还是真心想要她留下。
但不管怎么说，神女跟陈然终归是让人觉得怪异的存在。
她真的是他的母亲吗?
为了这一切，生育乃至后代都是棋子而已，可他们也是她亲人啊。
神洛眼里没有任何感情，只是寥寥道：“在你之前，我有过三个孩子。”
陈然一愣。
“一为诅咒，必然夭折。二因他们身上没有留存血脉，留之无用。”
“人族，天族，还是魔灵一族，不论胜负，都是手段使然，强者为尊，灭了就灭了，也无甚可以掰扯对错的，我原以为自己是能度过去的。”
她指尖一勾，院子里的那个水池忽然被拽出一只绿毛乌龟。
乌龟壳碎了，一缕魂魄被她抽出掐在指尖。
看着好像是个男人的样子。
阿刁跟马桶：卧槽，绝世美鸭陈圭！！！
他的魂魄竟藏在这乌龟里？
阿刁下意识摸了下手指，隐约记起小时候的事……
徐曳也惊住了，这个院子她也从小去过几次，小时候还拨动过这只老乌龟，不过用棍子翻乌龟最多次的还是陈阿刁。
她身体不好，困在老宅子里，一天天的就喜欢翻乌龟玩，那乌龟每次都想逃，有一次还咬了阿刁手指头一下。
那时，老太太就坐在边上看书，好像不太在意的样子。
但后来她就见到这老乌龟被嬷嬷扔进了泔水桶里泡了好几天。
没想到……这乌龟就是陈圭，被封印在里面三百年。
他知道一切，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陈家血脉被一个个折磨，看着一切按照神洛的计划走，必然生不如死吧。
而他被这么折磨也说明神洛内心厌憎不消，如今是要终结了。
“但我终究非神明，也有戾气，也有厌憎，总记得她是怎么死的，陈圭又是怎么骗她的，让她死前如何悔恨痛苦的，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让任何留着陈圭血脉的人活下来，所以无所谓你的本性如何。”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魂魄燃烧到了最后一缕，但手指一点，陈圭的魂魄被掐灭了，连一句话的机会都不给。
而陈然的躯体开始焚烧。
他被这些话击中了，就那么被毁灭。
这一幕简直让人毛骨悚然，谁都没想到会有这个发展，连澹台宗明都被震到了。
这人骨子里是狠的，对自己狠，践踏尊杨与一切，对别人更狠，不留余孽。
“父亲！！！”徐曳还是没忍住，上前几步欲阻止，却被阿刁拽住了。
她如此冷静，从不做无力的事，因为阻拦不了。
血脉诅咒。
神洛诅咒了自己的子嗣。
阿刁拉住了徐曳，看着陈然的性命被带走，却问了一句：“祖母，你有没有想过放弃？一次都没有吗？”
看似很随意的语气。
她性子深沉，陈然的死不会让她露出半点波动，同样的，对她这位祖母，她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念想。
从这点上看，对她的人格培养是极端成功的。
神洛怔了下，看着阿刁一会，或许那一刻她们都想到了很久以前一起坐在榻上看书吃零食的日子……
阿刁为什么喜欢吃零食？
因为她小时候被这个人宠爱过，后者就喜欢喂她零食。
那是阿刁后来本能以为可以获取幸福感的方式之一。
这世上，大概也只有神洛懂她了，可好像也回不去的样子。
算计是真的，计划是真的，当棋子也是真的，但真真假假的，日子久了也分不清了。
神洛撇开眼，笑了笑：“没有。”
然后飞灰湮灭。
干脆利落，不留余地。
她一死，诅咒的最强效力爆发。
紧跟着，澹台宗明等人的魂魄也跟着被诅咒折磨……如同阿刁曾经遭遇的碾压式毁灭，他们的魂魄也烟消云散了，只留下残破而腐烂的尸体。
**
而同一时间……
远在京都的陈逊也在沙发上焚烧成了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