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学子不认识祝锦,却是认识郑浩的,更知道郑家人忘恩负义,得了江哲父亲的帮助,将女儿许配给江家之后,却又出尔反尔退了亲的事情。
这郑浩叫眼前的女子为小妹…这女子,莫非就是郑浩那个曾经跟江哲订过亲的妹妹?
她嘴里的说词,怎么跟江哲说的截然不同?
“你是郑秀秀?”江哲看向祝锦,有些吃惊。
江哲之前,是从未见过郑秀秀的,但他见过郑广平和郑浩,而这两人的模样,瞧着也就一般。
他一直以为郑秀秀长得不怎么样,没想到她竟是这样一个大美女…
这般相貌,将来倒是可以留在身边,让她伺候自己。
江哲得知祝锦身份之后很惊讶,在场的其他人也一样,他们近来时常提起郑秀秀,每次提起,还都是有点鄙夷的,没想到郑秀秀原来这般美丽。
不过,虽然人美,心肠却不好,认识到面前的人就是郑秀秀,在场的人看着祝锦的表情都变了。
“江哲,你还有脸叫我?”祝锦盯着江哲:“你就不觉得心虚吗?”
“我有何好心虚的?你之前说的那些,全是胡编乱造的!”江哲很肯定地表示。
如今的这个江哲,已经不是原先的江哲了。
原先的那个江哲从小待在家里苦读,从未受过苦,那日在郑广平的住处跪了一个时辰之后,又是羞愧又是疲惫,直接就病倒了。
不仅病倒了,他甚至还病死了…醒过来的江哲,便已经不是原先那个了。
现在的江哲,是一个现代人,他车祸死亡之后穿越古代,不仅记得很多现代学过的诗词,还有了过目不忘的本事!
他依靠这些考上了秀才,又考上了举人,还用诗词扬名,最终成了一个大才子。
他是有着原先的江哲的记忆的,记得很多事情,而那些记忆里,最为耻辱的,便是对郑广平下跪的事情…
他恨极了郑广平。
因为原先的江哲因此而死,现在的江哲还发誓一定要让郑家血债血偿。
不过,他记得给郑广平下跪的耻辱,却并不知道郑广平曾经对他们一家的帮助。
江李氏觉得江哲只要读书就行,其他的一样不用管…原先的江哲连家里的经济情况都不知道,又哪可能知道郑广平对他们母子的资助?
原先的江哲不知道,现在的江哲,就更不知道了。
“胡编乱造?我爹的银子,有几次是当面给的,却也有几次是差人送去的,帮我爹送银子的人有名有姓,肯定查的到,你去你们村子问问,应该也能问出什么!”祝锦道:“倒是你口口声声说我爹受了你爹的恩惠,你有本事拿出证据来!”
祝锦实在有些咄咄逼人,江哲在最初的时候对她的好感在她这样的逼问里消散一空,这时候也冷笑道:“你爹家中贫困,要不是我爹,哪能上京赶考?”
“真是笑话,我爹就算家贫,哪有举人还没钱上京赶考的?”祝锦立刻反驳。
考上举人之后,若是不想再考,是能直接当官的!
有了这样的身份,哪可能缺钱?她爹当初考中举人之后,立刻就有几个商人捧着钱上门,想要资助他了!
她爹担心跟商人牵扯太深,最后会被逼着坐不能做的事情,影响前程,不愿意接受资助,却收了几个有钱的学生,然后便凑够了上京的路费。
江哲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娘不爱跟他说这些,他很多事情,其实并不清楚。
“我爹前前后后,给了你娘七八百两银子,这可是我家节衣缩食省出来的,为了省钱,我有时一年都没一件新衣裳,你倒好,钱拿了,还反咬一口,”祝锦又道,“真是一只白眼狼!”
祝锦说得信誓旦旦的,有些跟江哲关系一般的人,这会儿看着江哲的表情,就有些不对了。
“郑姑娘这衣裳,确实很旧了…”有个书生还道。
祝锦今天穿的,确实是旧衣服,最近家里境况不好,郑秀秀不想穿那些颜色鲜亮的,就挑了一件去年的旧衣穿。
“郑姑娘,你不要血口喷人,明明是你爹嫌贫爱富…”
“嫌贫爱富?我爹真要嫌贫爱富,哪可能等到你都长大了,才退亲?”祝锦道:“明明是你拿着我爹给的钱,整日里花眠柳宿,我爹气急之下,才会退亲的!”
祝锦之前说的是真话,但到了这时候,她却是存心栽赃了。
而她这话,又让在场的人被震了震。
竟然…是因为这样?
还有,一个女子,竟然直接说出“花眠柳宿”这种话来…这郑氏实在有些过了!
“小妹…”郑浩也有些茫然。
他爹退婚确实不是因为嫌贫爱富,但那是因为江哲没出息,怎么现在,竟然成了这么一回事?
“我被退了两次亲,反正不指望能嫁出去了,今天就在这里说几句实话!”祝锦冷冷地瞥了江哲一眼:“这江哲家中已有妻子,到了京城,却还是跟许多女子暧昧不清,今日才见我第一面,便说出‘云想衣裳花想容’这样的话来,他在女色上是什么样子的,大家不用多想应该也明白!”
江哲在女色上是什么样子的…在场的人还真明白。
大家伙儿看江哲的表情,已经变成古怪了,而江哲,却想要撕烂了祝锦的嘴——这个女人,压根就是在胡说八道!
退亲之前,这身体还是只童子鸡!
“但凡疼惜女儿的,谁舍得把女儿嫁给这样的男人?我爹怕我嫁过去受委屈,方才提出退亲,事后更是给了银子做补偿,他倒好,不仅对着我爹长跪不起,逼迫我爹嫁女,现在还对我家不依不饶!”
“郑小姐,你莫要胡说,江公子不是这样的人!”季云杰想也不想就道,看江哲的诗文,就知道他必然是个品性高洁之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真当他的诗,是他自己做的?”祝锦又道:“他这一生,从未上过战场,又是如何写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来的?他如今不过二十出头,又是哪来的‘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的感悟?谁知道他是不是得了些前人写了之后失传的诗作,现在拿来糊弄人来了?他刚才对着我说的诗句,就一点都不切合实际,怕是早有人帮他做好了,他拿来卖弄的。”
江哲脸都黑了:“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不过是突然有感而发,才做了那样一首诗!不过现在看来,我是写错了,你这般蛇蝎心肠的女子,哪能让人看到白云鲜花,便心生思念?”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好句!”柳尚安夸了江哲一句,目光落到祝锦身上的时候,却冷了下来:“郑小姐,你可不能诬陷别人!”
柳尚安其实也有点看不惯江哲,但江哲是他父亲引荐到陛下面前的,他不能让江哲名声尽毁。
“诬陷?我说的明明句句属实。”祝锦道:“不过柳相将江哲视为乘龙快婿,柳公子会帮他也难怪!”
“郑小姐不要信口雌黄。”柳尚安皱眉。
“我可没有信口雌黄,我这马上插着的弩箭,便是柳小姐射的,她这是要置我于死地!至于原因…自然是因为她对江哲情根深种!”祝锦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众位,柳相一家,还有这江哲,已经无法无天,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动手杀人了,我,还有我的家人接下来若是遇到什么不测,必然和他们有关!”
“你…”柳尚安脸都黑了,他没想到祝锦竟然敢得罪他柳家,更没想到竟然是自己妹妹对祝锦动的手。
“还有江公子,你现在发达了,便是恩将仇报,我们也拿你没办法,但还请江公子尽快归还我爹给你的钱!”祝锦又道。
江哲称得上是能言善辩,但对上祝锦,却最终一败涂地。
祝锦站在坏了的马车旁边,不说话的时候,看着有点楚楚可怜,却再没人敢小瞧他。
“郑小姐,今天这一出,是你故意为之的吧?为了抹黑我的名声,你还真是煞费苦心!”江哲道,他觉得眼下这一切,恐怕都是祝锦演的!
江哲说完之后,洋洋得意地看着祝锦,却不想正好对上祝锦不屑的目光。
“江公子,你们在这里?真巧!”就在这时,柳月的声音突然响起,很快,穿着骑马装的柳月从拐角处出来了:“江公子,你猜我今天遇到谁了?我遇到了郑秀秀,还给了她一个教训!”
江哲脸上的得意,因为柳月的话,最终变成了难堪。
“郑小姐真是一个妙人。”一个书生从江哲身后走出去,然后笑着问祝锦:“不知郑小姐可要我效劳,送借你马车?”
“那就多谢了。”祝锦朝着那人一笑,顿时便让人有种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感觉。
“小妹…”郑浩却还有点懵,他怎么不知道,他的妹妹竟然这么厉害?
江哲这时候才注意到郑浩,顿时眼睛一亮。
他辩不过祝锦,但郑浩抄袭他的诗作的事情,却也证据确凿。
“郑小姐满嘴的大道理,试图诬陷我,却忘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兄长能做出剽窃他人诗作的事情来,你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江哲道。
“笑话,我兄长从未见过你的诗作,又要如何剽窃?”祝锦道:“你做了诗之后,只给几个至交好友看了,既如此,敢问我兄长又是从何处瞧见你的诗词,然后剽窃的?莫非他长了千里眼,生了顺风耳?”
在祝锦看来,当初江哲陷害郑浩的事情,到处都是漏洞。
而郑浩能被陷害成功,主要还是因为他自己心虚。
他诗里的那两句,确实是他听了两个孩子的念叨的词句,方才想出来的,他心中不安,于是江哲一说他剽窃,他就无力辩解了。
“若是这样也算剽窃,江公子,你写的诗,那都是剽窃我的,你做的那些诗,其实我早就做出来了,虽然你没瞧见过我做的诗,但你写的跟我写的一样,肯定就是抄我的!”祝锦道。
郑浩因为几个孩子的童言童语有了灵感,做出一首诗来,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倒是这江哲,他的诗还真是抄来的!
祝锦话音刚落,那个走到了她身边的书生,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32章 书生很有才(3)
“江公子,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啊!你因为别人写的诗句跟你得的有点像,就非说人家是抄你的…还真是不要脸。”祝锦道。
江哲说郑浩抄他的那句诗,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当时,郑浩无意中听到几个孩童唱着“落花变泥巴,泥巴护春花”,心有所悟,正巧他过几天要参加一个诗会并以春花作诗,便花两天功夫准备了一首诗,里面毫不意外的,写了跟江哲那句诗相似的一句。
结果,那日诗会,他的诗作一交上去,便被人扔在了地上,接着他又成了众矢之的,所有人都鄙夷地看着他,甚至还有他的好友当众指责他。
郑浩天资一般,虽然郑广平悉心教导,却也不过是勉强考了个举人,以往这种诗会,他就是凑数的,压根不露脸也不认识几个人,现在突然被人指责,也就无力辩解了,最后硬生生成了文贼。
出了这事之后,郑浩一直很消沉,但这会儿听了自己妹妹的一番话,他整个人突然清明起来。
他妹妹所言不假。
他根本没见过江哲的诗句,又要怎么去抄江哲的文章?其实这件事,他完全可以辩解。
“我小妹说得对!我从未见过你的诗文,又要如何去抄?”郑浩道:“我若见过你的诗文,我又如何会去抄?”
江哲那么大的名气,并且也在那个诗会上,除非他脑子出问题了,才会去抄江哲的诗!
江哲被这么一番指责,一张脸涨得通红,偏又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来。
他压根没把郑家放在眼里,当初设计郑浩的时候,便也没花多少心思,结果现在…
“大哥,别与他争论了。”祝锦看向郑浩:“以前我们帮过他,他都能这般害我们,现在我们得罪了他,以后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下场!”
那个走到祝锦身边的书生也道:“是极是极,得罪这江才子的人,可都是没个好下场的!”
这书生的话一出,蒋震身边的人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这书生说的没错,一直以来,得罪江哲的人,确实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他们之前没有多想,但今天…
已经有人不着痕迹地开始提防江哲了,江哲的眼神,却是愈发阴沉。
“你胡说什么?!”柳月突然道,她刚过来的时候,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很快就发现祝锦在针对江哲,还知道了祝锦之前说过的那些话,这会儿又是羞愧又是气愤。
“我不该说真话,柳小姐,我得罪不起你,行了吧?”祝锦看着柳月道:“呵,我之前从不曾跟柳小姐结仇,柳小姐就能对我痛下杀手,也不知道以前害过多少人!”
“你…”柳月愤怒地看着祝锦,委屈地都要哭了。
她以前根本就没有害过人!
而今天…也是这个女人太可恶,她才会想要给她一点教训的!
看到柳月满脸委屈,江哲心疼不已:“你这女人,不仅胡说八道陷害我,还这般欺凌一个弱女子,真是岂有此理!”
“她是弱女子,我这个差点被她害死的,就不是弱女子了?”祝锦冷笑道。
江哲等一干人在这里谈论诗词,本就是引来了一些人,试图和他们“偶遇”的,原本很冷清的常济寺附近,都热闹起来了。
祝锦实在伶牙俐齿,周围的人又越来越多…柳尚安瞪了江哲一眼,让江哲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又道:“江兄,与妇人拌嘴,实在不成名堂,我等还是换一处地方,重新谈论诗文比较好。”
江哲闻言,冷静下来。
他现在多说多错,还不如暂避锋芒,然后再去想应对的法子!
江哲深吸了一口气,打算离开,这时候,祝锦却是看向了那个从江哲那边走出来,站到了她身边的书生:“这位公子,不知你的马车在何处?”
“我的马车就在附近,这就让下人将之赶来。”那书生笑道。
“还要劳烦公子一件事。”祝锦又道。
“何事?姑娘尽管说!”那书生道。
“公子能否让下人再叫一辆牛车来?”祝锦道。
“牛车?”那书生满脸不解。
“公子,我郑家家贫,好不容易攒了点钱,又拿去接济那江哲了,如今家里的日子很不好过,这马这马车,还是我爹买了拿回家装门面的…”祝锦长叹了一口气:“现在马儿没了,自不能将它扔下,还要带回去卖了补贴家用的,便是这坏了的马车,修修也还能用。”
祝锦说话的时候声音不轻,周围好好些人都听到了,顿时又有人议论起来,时不时还用怪异的目光扫过江哲。
就要离开的江哲脸都黑了。
郑浩倒是很高兴,但过了一会儿,他便又垂头丧气起来:“小妹…都是哥哥没用。”他身为哥哥,本该保护妹妹才行,结果到了最后,竟然反过来还要妹妹帮着他。
他妹妹被江哲泼脏水,被季家退婚,本就名声不好,今日这般闹了一场,虽说让那江哲吃了亏,他妹妹却也会被人诟病。
郑浩一时间无比担心。
“哥,没事,以后会好的。”祝锦对着郑浩道。
其实今日,她本是想要趁胜追击,和那江哲比上一场的。
她虽然不爱舞文弄墨,甚至不是读书的那块料,但上辈子六十年,却也学了很多实打实东西,不,她那真要说起来,压根就不是学东西,而是慢慢将自己以往学过的东西,重新捡起来。
因此,纵然这江哲有过目不忘的金手指,祝锦也有信心赢过他,至少她的字,就肯定比江哲好,她出些对联,这江哲也一定对不上来。
但今天不太合适。
她看着没有大碍,但之前在车上,也是受到了一些撞击的,现在浑身上下处处都疼,这也就罢了,她的两个丫鬟更严重。
祝锦起初没发现,但这会儿却注意到,思思的手臂怕是骨折了,珊珊…她则是吓的尿了裤子。
要是引来太多人,会耽误思思的治疗不说,珊珊的情况,也肯定会被发现。
更别说那柳尚安,还肯定会帮着江哲,或是阻止这事了!
江哲身后的那些书生不见得都崇拜江哲,却肯定是不敢得罪柳尚安的。
左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和那江哲的比试并不急于一时。
江哲他们走了,周围的人,大多也散去了。
那书生很快就找来了一辆马车,还找来了一辆牛车,祝锦让思思和自己进了马车,又对着珊珊道:“珊珊,你坐牛车吧,看着点东西。”
珊珊只有十四岁,还是个孩子,被吓得尿了裤子让她非常害怕,唯恐被人发现,现在祝锦让他坐牛车,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和那马儿坐一起,身上弄点血,便也能遮掩一下了。
马车和牛车走得很慢,为了祝锦的名声着想,马车的车帘车窗,还都被收了起来。
“多谢这位公子相助,敢问公子高姓大名?”祝锦问道。
“在家李墨一。”那书生道。
“李兄你好。”郑浩朝着李墨一拱手行礼。
“多谢李公子。”祝锦也道。
祝锦担心身边丫鬟的伤势,道谢之后,就给思思检查起手臂来,郑浩却是和李墨一攀谈起来。
两人谈了很多,祝锦也算是知道了李墨一的来历。
这李墨一是江南人士,这次上京,是为了参加科考。他来了没几天,因为认识江哲身边的人,今日才会和江哲站在一道,但本身对江哲却是看不上的:“那江哲不过是做了几首诗,记性不错能把经义倒背如流,竟然有人将他和楚齐公子相提并论,真是岂有此理!”
“还有这事?这江哲哪里比得上楚齐公子?”郑浩立刻就道。
“确有此事!哼!那江哲虽说会作诗,也读了许多书,个中大义却一窍不通,更没有著书立传,竟然有脸跟楚齐公子比!”李墨一明显非常生气,气完了又道:“郑小姐说的,他的诗文是抄来的事情,说不定就是真的!我跟他谈论老庄,他除了引经据典以外,压根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祝锦听到李墨一的话,深以为然,也觉得江哲是个没文化的。
她虽然没了以前的记忆,但上辈子的记忆却是有的,也就知道很多这时候的读书人的事情。
这时候真的学的深,学得好的读书人,可不是只会背背书写写诗的,他们基本都有自己的思想,乃至有自己的政治主张。
比如上辈子,大楚有个读书人,就希望能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物产均分的大同世界,他一心宣扬自己的想法,想要让楚齐接受他的政治主张不说,为了证明自己是正确的,他还散尽家财,买了一个庄子,让庄子里的人像他想得那样去生活…
当然,他最后失败了,这世间的人,并不都是大公无私的,力气大干活多的男人,总希望能得到更多的粮食来给自己的妻儿,而不是拿着那些粮食,去养活别人家的老小。
不过,虽然他失败了,但他的学问,那是真的好,后来他痛定思痛,也确实给这个国家提出了一些有用的建议。
这只是其中一个例子,大楚当初出名的大儒,绝不止他一个。
楚齐对这些大儒,一直都是优待的,还曾找了这些大儒,和他们谈经论道…
祝锦当时听得一头雾水,但有一点,她是明白的了。
那就是这些大儒的学问,可不在表面,而在内里。
那江哲记得很多现代的诗词,到了古代之后,因为过目不忘,又背了很多书,但他学的东西,都是浮于表面的。
就说儒家到底是什么,去问他,他除了给你背点前人总结的东西,绝对说不出什么来。
祝锦觉得这样一个人,迟早要露馅…不过他运气好的话,不露馅也有可能,如今那柳相,不就在帮他遮掩?
“小妹,你在想什么?”郑浩问道,他发现这李公子不仅学识出众,还一点不觉得自己的妹妹离经叛道,便想要让妹妹和这李公子好好说说话。
他妹妹被人退了亲事,将来婚事怕是会很艰难,而这李公子,绝对是个不错的人选。
“在想楚齐公子。”祝锦笑道。
李墨一和郑浩的交谈,让她鄙视了一下江哲,也顺便从脑海里找出了楚齐公子的资料。
楚齐公子原名楚庭轩,乃是当朝大儒,洪山学院的的山长,他一生教书育人,而其中最出色的那个,便是楚庭轩。
楚庭轩十岁时,便才名远播,十五岁时,便写得一手好字,做得一手好诗,等他二十岁时,直接著书立传了。
他是个妖孽一般的人物,如今不过三十出头,却已经被很多人推崇,他的老师早在十年前,便说过自己教不了他,七八年前他四处游学,更是很多当世大儒说自己不如他。
不过这五六年他一直隐居,便很少有他的消息传出了,然而正是因此,他愈发受推崇,无数人愿意花费千金万金,就为了求他的墨宝。
毕竟,就连当今元祐帝,都说过“庭轩一字值千金”这样的话。
当然,祝锦会想他并不是因为他学问好,而是因为…这楚齐公子,多半就是楚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