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蒋小妹…他也不介意让她过好点,反正花不了几个钱。
蒋震这次去县城,是坐那艘大船去的。
赵刘氏和赵富贵都想要坐大船,而他自然是要满足他们的。
“这船真好。”赵富贵上船之后,就摸起了那艘大船,眼神炙热。
“你别乱蹭,小心弄脏了新衣服。”赵刘氏站在赵富贵身边,提醒道,提醒了一句之后,又平平的,有点僵硬地转过头,好奇地打量起周围来。
上船之前,赵富贵和赵刘氏都换上了蒋震从京城带回来的新衣服,除此之外,赵刘氏还戴上了蒋震带回来的几样首饰。
头发上插了金簪子之后,赵刘氏就不敢动自己的脑袋了,唯恐头上的宝贝会掉下来,手腕上的金镯子也让她有种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的感觉。
她想要给别人看自己手上的金镯子,但又怕别人看得眼热来抢自己…
如此一来,赵刘氏不免有些纠结。
她可以说坐立难安,看到赵金哥,就连忙拉住了赵金哥的手:“金哥儿,你快过来,来帮娘看看…娘头上的簪子没歪吧?”
“娘,你头上的簪子没歪,挺好的。”赵金哥道。
“没歪就好…”赵刘氏松了一口气,又看着赵金哥皱眉:“金哥儿,你怎么都不戴点首饰的?”
“我又不喜欢这些。”赵金哥道。
“不喜欢也要戴啊,那些男人就喜欢女人和双儿穿颜色鲜亮的衣服,戴首饰。”赵刘氏道:“蒋震给你买的首饰,你还是拿出来戴戴比较好。”
“娘,蒋震也不喜欢这些,他都没给我买首饰。”赵金哥道,蒋震给赵刘氏买了好些首饰,但没给他买。
赵刘氏闻言不免惊讶:“他没给你买首饰?他怎么不给你买首饰?”她都得了好些首饰,赵金哥没有?
“因为我不喜欢。”赵金哥道,不想再跟赵刘氏说这个了。
他长这副模样,戴首饰真的一点都不好看。
何西村离何成县不远,大船开了没多久,就到了何成县。
赵刘氏已经很久很久没来何成县了,从船上下来之后,不免东张西望的,但很快,她就克制住了自己四处看的欲望。
她穿着这么好的衣服,应该要端庄一点才对,一直东张西望的,肯定会给蒋震丢脸…她还是忍一忍,不要再四处看了。
蒋震注意到了赵刘氏的不自在,主动解说起来:“娘,你看那边,那边是布店,我去那里卖过布,至于那里,那里是个茶水摊子,一文钱能来一壶茶…”
“喝水都要钱啊…”赵刘氏感叹了一句,听着蒋震的解说,整个人倒是越来越放松了。
赵刘氏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大好,以至于没怎么下过地,皮肤在村子里算是白的,这会儿她笑眯眯的,满脸和善,瞧着倒是真的有些像个出身富贵人家的老夫人了。
赵富贵瞧了她一眼,又看到周围很多人都在看她,忍不住就哼哼了两声。
“爹,我去买地,你们先逛逛,等我办完事,就找你们去酒楼吃饭。”蒋震带着人四处逛了逛,便道。
运河那边,很多地是赵家的,但也不是所有的地都是赵家的,还有好些地是无主的,这样的地要去跟衙门买,还要找衙门的人去丈量过。
蒋震知会了赵富贵赵刘氏一声,就带着何春生何夏生办事去了,留了蒋明王海生以及其他几个人跟着赵家人。
蒋震先去见了杨江,然后便跟着杨江去了衙门,还见到了何成县的县令。
他原本其实并没有见县令的打算,毕竟以他的身份,见官是要跪拜的,只是去了衙门那边,他刚说出自己的名字,那县令便来了,还早早地扶起了他,没让他真跪下去,并对他一阵好夸。
这县令,毫无疑问是郑家的人。
见状,蒋震松了一口气,而正如他所料,事情办得非常顺利,县令甚至直接表示,再过几天,那边的地就会是他的,价格还便宜。
这县令如此示好,蒋震当然不可能没有表示,当下就给这位县令送了一些从京城带来的药材皮毛,一直恭恭敬敬的。
双方相谈甚欢。
“老大,这才不到一年,你竟然就这么厉害了。”杨江看着蒋震,忍不住有些感慨。
他第一次见蒋震的时候,蒋震一穷二白的,没想到大半年过去,竟然就成了一个连县太爷都要对他礼遇的人。
他突然有些庆幸了,庆幸自己当初被蒋震打了之后没有去找蒋震的麻烦。他要是不识相去跟蒋震作对,现在还不知道会成了什么样子。
“我也挺意外的。”蒋震笑道:“对了,你叫上衙门里相熟的人,我请你们大家喝酒。”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蒋震既然打算在这何成县住下去,和那些衙役搞好关系,这是必须的。
“老大你放心,我肯定把该请的人都请来。”杨江笑了笑,就请人去了,蒋震见状,又让何春生去县城的屠户那里问问,问他有没有足够的猪肉,他要买一些来送人。
这天傍晚,县城的酒楼里非常热闹,衙门里的衙役和那些办事的小吏全来了,都聚在酒楼下面喝酒吃肉。
蒋震只花了二十两银子,就让酒楼置办出了能让这些人吃的非常满意的席面,除此之外,他还让何春生给这些人每人准备了一个篮子。
每个篮子里,都有一大块猪肉,十个鸡蛋十个鸭蛋,外加一包点心,东西不多,但在这时候,也是一份很不错的礼了,这些人自己吃了酒席,回家还能让家里人也改善一下伙食。
衙役们都在楼下吃饭喝酒,蒋震的几个手下也在楼下和他们说话拉关系,但他带着赵金哥和赵富贵夫妇,却在二楼吃饭。
赵金哥已经是第二次来这里了,在京城的时候又长了见识,并不觉得在这里吃饭有什么,赵富贵和赵刘氏两个人,却不安极了。
他们竟然在一群官爷的头顶上吃饭,这…这…
赵富贵都不敢多动了,就怕弄出动静来,让下面的官爷不高兴。
“爹,娘,你们不用这样…以后这样的日子多了。”蒋震安慰道。
“唉…我就是有点缓不过来。”赵刘氏道。
赵富贵和赵刘氏很不自在,但桌上的东西,他们却一口都没少吃,甚至还将之吃得一干二净——这么贵的东西,不吃光那也太浪费了!
蒋震这日把那些衙役送走的时候,他手底下的人,已经和这些衙役称兄道弟了,那些衙役还对他一口一个蒋老爷。
而就在这时,蒋家人也在吃饭。
蒋家已经分家了,但因为厨房里的东西还没分好,这顿饭是在一起吃的。
以前他们一家子一起吃饭,便是没得吃肉,桌上总也是有鸡蛋的,但现在,却只有水煮青菜能吃,蒋老太还舍不得放盐。
蒋成祥和蒋成才都是吃饭比较挑的,虽然饿了,但也没吃多少就放下了筷子。
蒋成祥如今看蒋成才特别不顺眼,蒋成才也厌恶自己这个冷血的弟弟,两人都不愿意跟搭话,瞧见这一幕,蒋屠户不免叹气。
蒋老太心里也不高兴的,尤其是…那蒋震竟然赚了大钱了…
“成祥,你之前不是说我们可以告蒋震那什么不孝吗?他当初把我们吓唬住了,我们没告成,你说,现在能不能去告?”蒋老太突然问道:“他是我生的,他赚的钱,应该都给我才对!他怎么能不管我这个当娘的?!”
蒋老太这话一出来,蒋家人全都一愣,尤其是有点见识的蒋成祥。
这年头,儿子要告当爹的,不管告什么,都要先挨一顿板子,但这爹娘告儿子,却绝对一告一个准。
毕竟,大齐可是以孝治国的!
蒋震如今发达了,竟然不管父母,这可是大不孝!
他们之前不敢去告蒋震,是因为蒋震吓唬他们,说他们要是敢去告,就要拿了刀子去衙门里砍人,可现在…蒋震不是自己都承认了,如今的他已经豁不出去了吗?
蒋家人的眼里,又燃起希望来。
便是不能让蒋震把他赚的钱全都吐出来,他们稍微挖出来一点,那也能让他们衣食无忧,把卖掉的地再买回来啊!
兴许,他们还能买回来更多的地!
蒋家人面面相觑,越来越激动,第二天,蒋老太还就换了一身破衣服,哭哭啼啼地上衙门告状去了。
“你要告谁?”有衙役问道。
“官爷,我要告我大儿子忤…忤逆不孝!”蒋老太哭道。
这何成县的县令,是一心想要往上走的,虽然不见得多么清廉,对百姓却也不错,有人告状,更是每次都会升堂。
那衙役听到蒋老太这么说,当下又问:“你大儿子是谁?你可有状纸?”
“我大儿子,便是何西村蒋镇恶,他现在改了名字,叫蒋震。”蒋老太道,然后又把蒋成祥早就写好的状纸拿了出来。
“蒋震?”那个衙役诧异地看了蒋老太一眼,拿着状纸就进去了。
昨儿个蒋震还请他们吃饭喝酒来着,今天就有人来告他了,还真是巧…
这衙役去找和蒋震认识最久的杨江去了。
蒋老太瞧见那衙役进去了,便心情激动地在外面等着,结果等了许久,都没见那衙役再出来。
如今天冷,她一直在外面吹风,被冻得眼泪鼻涕全下来了,偏偏刻意穿的破衣服还不保暖…
无奈之下,她只能又拦住了一个衙役,询问起来。
“官爷,我是来告状的…”
“别拦路。”那个衙役皱眉看了蒋老太一眼,又道:“还有,告状前,你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可别没告了别人不说,还丢了自己的命。”
“什么?”蒋老太一惊。
到底这是个老太太,那衙役倒是提醒了一句:“蒋震蒋老爷昨儿个还来了衙门和县太爷一起喝茶呢,你来告他?”
“什么?!”蒋老太被吓到了,蒋震竟然能和县太爷一起喝茶?这…这…
“还有,谁不知道你苛待他,都将他赶出去了?”那衙役又道:“你还打算在这里待多久?蒋老爷的手下就要来了。”
也真是巧,这衙役话音刚落,蒋老太便看到蒋明和何春生一道从远处走来了。
蒋老太来的时候,特地穿了一身破衣服,做出一副穷困潦倒饭都吃不饱的模样来,被冻过之后,更是仿佛风一吹就要摔倒,可这会儿…她猛地跳起来,就飞快地跑了,那速度快得,便是年轻力壮的人,都不见得追地上。
蒋震这时候还不知道蒋老太的事情,今天没什么事要做,他就窝在家里,对着赵金哥的肚子做起了胎教,给赵金哥肚子里的孩子念诗词,一边念,还一边不停地摸赵金哥的肚子。
也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听得高兴还是想要抗议,他这么念的时候,孩子动的次数格外的多。
“我的孩子,这小腿真有劲儿!”蒋震被孩子隔着肚皮踢了几下,便忍不住夸道,又问赵金哥:“他踢你你疼么?”
“不疼。”赵金哥有些无语,这孩子就是轻轻动几下,也不知道蒋震怎么就一口咬定了他是在踢。
指不定孩子就是翻个身。
“不疼就好。”蒋震笑道:“我换本书来念。”
蒋震很快又念了起来,而这次,他才念了没几句,外面就传来了赵刘氏的声音:“蒋震啊,你叽里咕噜这说的是什么呢?好好地话,怎么说得怪模怪样的?”
蒋震念书的时候,自然而然地用了普通话,很显然,赵刘氏听不懂…
“娘,蒋震他说的是官话,京城那边的人,都这么说。”赵金哥对着赵刘氏道。
“官话?当官的说的话?”赵刘氏一惊。
“可以这么说,人家当官的,都这么说话。”赵金哥认真地点头。
“蒋震还真厉害…”赵刘氏感慨起来,一转身,就忍不住跟人念叨了。
“你们知道不?蒋震他会说官话,当官的才说的话!”家里有钱的事情不能往外说,这个总是可以说的…赵刘氏又道:“他还识字,会用官话来念书!”
“真的啊?”和赵刘氏说话的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当然是真的。”赵刘氏很肯定:“他也真是的,金哥儿的肚子才一丁点大,就说要教孩子读书,整天对着金哥儿的肚子念书…这官话,多厉害啊,哪有跟个肚子说的…”
“赵刘氏啊,蒋震他没读过书啊,你说他怎么就识字了,还会说官话?”那人打断了赵刘氏的话,疑惑地问道。
“指不定他是遇上神仙开窍了。”赵刘氏随口道,又继续往下说:“蒋震说,孩子在肚子里,也能听到外头的声音,他天天给金哥儿肚子里的孩子念书,教孩子念书,指不定将来,咱们家还能出个秀才老爷!”
赵刘氏没啥见识,觉得能当上秀才,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至于跟她说话的人,却是压根就没听她后来说的那些话,光琢磨着她前面的那句“遇上神仙开窍”了。
在蒋震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何西村的村民自发地给他的变化找了一个理由。
蒋老大能突然变得那么厉害,是遇上神仙点化,开窍了!就说他一定是个有福气的人!
这话,到底也不过是大家伙儿私底下说说而已,几天后,县里的许多衙役小吏来到何成县,却让他们着实被惊了惊。
蒋震竟然买下了那么大一块地…他的地,可比赵大户家都要多了!
就是…那块地不好种东西啊…
第104章 煮熟了吃掉
紧挨着赵大户家,那边有很大一块河滩地,因着不好种东西,一直没人去开垦,不过村里也有自家地少又比较闲的,会去那儿种点豆子南瓜什么的——就算收成少,至少也能收点东西。
而现在,那里连着附近的一小片林子,全都成了蒋震的。
蒋震拿了衙门给的地契,在家里请了那些来丈量送地契的衙役和小吏吃饭,然后又给了他们一人一只鸭子,找了船把他们送回了县城。
“蒋震真厉害,那些衙役对他多客气啊!”
“他要那么大一块地也不知道是为了做什么…”
“你们说,他还要不要招人啊,我小儿子也想去跟着他。”
“你就不怕你儿子跟李元一样?”
“我小儿子运气不见得会那么糟吧?而且我家这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家里都快掀不开锅了,他要是自己不去闯一闯,以后压根就不可能会有好日子过。”
…
村里人都在议论蒋震,而这会儿,蒋家已经一点歪念头都不敢有了,他们每个人都缩着脑袋,就怕蒋震去找他们的麻烦。
他们让蒋老太去衙门告蒋震的事情,估计蒋震已经知道了,也不知道会怎么对付他们…
光是想想,他们就担心地不行,那天在衙门口干等了很久,吹了很久冷风的蒋老太,更是直接就病倒了,现在还没下炕,弄得黄敏不停地抱怨。
蒋老太跟他们过,结果不能帮忙干活不说,竟然还要她伺候…
幸好,说好了跟着蒋成祥他们家过日子的蒋屠户也会帮他们照看着一点田地,让黄敏好歹平衡了一点。
蒋家人的日子过得战战兢兢的,蒋震倒是没打算对他们怎么样。
蒋老大执念已经散去,那些人对他来说,就是一些讨人厌的陌生人而已…
而且,这是古代。
在现代,当子女的在父母不慈的情况下,都有赡养父母的责任,不然少不得有人要说不孝,更别说古代了。
他不理会自己亲生父母的事情若是闹大了,在这年代多半讨不了好,要是再对蒋家人做什么,那铁定要背上骂名。
毕竟,在这时候的很多人看来,蒋屠户蒋老太到底把他养大了,只是对他不好而已,生恩养恩,那是剔骨削肉都还不尽的。
他如果还是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那样孤身一人,自然什么都不用怕,但眼下,他是打算在这个地方好好生活下去的,他还要有子女了。
蒋震没对蒋家人做什么,只是彻底无视了那家人而已,而他这样的态度,其实已经能让蒋家人不好过了。
他的手下,还有何西村的人,可不是那些特别讲究孝道的读书人,这些人看到蒋震不喜欢蒋家人,少不得面对蒋家人的时候,就要欺凌一番,甚至村里的女人双儿,都不愿意跟蒋家人说话了。
蒋家人就那么被孤立起来,在村子里的日子愈发地不好过起来。
而在这时候,李元的葬礼举办了。
在何西村,参加葬礼被称为“吃豆腐”或者“吃豆腐饭”,因为办丧事,端上来的菜最主要的就是豆腐。
大约是这年头尸体不好保存的缘故,村子里并不讲究停灵的事情,一般有人去世之后,当天就会把同族的人都叫来,开始商量丧事怎么办,同时开始准备孝服之类的东西,比如要裁个麻袋给孝子做帽子,又比如说要准备一些白布条蓝布条红布条。
这些布条,是给来吊唁的客人戴在头上的,一般同辈,或者子侄辈,都带白布条,孙辈戴深蓝色的布条,曾孙辈则戴红布条,再往下的那辈,则戴黑布条。
因着这样的布条每家都有一些,其实用不着裁出太多,当然,也有大户人家不缺钱,就不用布条,给所有来“吃豆腐”的人准备一个相应颜色的帽子,外加一根腰带的。
这样的大户人家,一般还会多请一些人来吃豆腐饭。下葬的时候浩浩荡荡地一群人送葬,那是很有面子的一些事情,要是其中多几个戴红帽子的曾孙辈,乃至戴黑帽子的,那就更让人羡慕了!
女人们准备这些东西,男人们则要一家家去报丧,然后买菜借桌椅碗筷…一般忙到第二天,丧事就正式开始办了。
第二天傍晚,所有的亲朋好友,都会来送一些东西,给去世的人磕头,在这家吃一顿豆腐饭,而第三天,去世的人就会被安排下葬。
下葬这天,大家伙儿都需要去送葬,送完了也还是在主家吃饭的,依旧是豆腐饭。
当然,有些人家本家人少,做准备需要的时间长,办丧事就会晚上一日,也有人是凌晨去世的,又正好是夏天,当天上午就会报丧完毕,晚上,丧事就正式开办,第二天就下葬了。
李元早就已经去世了,带回来的只是一些他的衣物,不用担心尸体腐烂的问题,所以李家并没有马上办丧事,而是找瞎子来看了个合适的日子才开办。
这李元是后来加入到蒋震的队伍里来的,蒋震其实对他并不熟悉,但他到底是自己的手下,李家人还来报丧了…
李元的丧事开办这天晚上,蒋震带着赵金哥去了李家,与此同时,他那些何西村的手下,也全都去了。
去参加丧事,按照本地习俗,要带一些东西去的,也算个帮衬,其中包括香烛,也包括一块肉或者鸡蛋,还要带点米面,而李家门口,识字又认识全村乃至隔壁村子的人的蒋平,正拿着笔给人做记录,记下哪个篮子是哪家的。
这些别人送来的东西,主家办丧事的时候会用掉一部分,甚至对一些非常贫穷的人家来说,他们就是靠这些东西来把丧事办完的。
但主家不会把东西全用完,按习俗要还回去一部分才行,所以一定要记清谁家送了什么,之后,主家再去那家“吃豆腐饭”,一般还会送同样的东西。
之前何西村有一户人家格外小气,去别人家吃饭只送两个鸡蛋一把陈米,后来他家办丧事,别人送来的便也是这样的东西,以至于最后,他们家的丧事差点办不起来。
蒋震对这些并不了解,但赵刘氏很精通,她给蒋震准备的礼也很丰盛,有一壶油,两根大蜡烛,还有两只鸡一篮子鸡蛋。
蒋震放下这些,还另外给了二两银子。
蒋平刷刷地记录起来。而这会儿,来李家的人,正议论着李家的这场丧事,并由衷地觉得李家的丧事办得很体面。
“那棺材竟然是上了漆的!”
“你们看到没,一共点了两根蜡烛,八盏油灯!这点上了,这两天可是要一直点着,不能灭的。”
“这李家还请了厨子,请了人吹唢呐呢。”
“李家的几个小辈,也没一块篮布糊弄过去的,都戴了蓝帽子蓝腰带,就连李元几个兄弟的孝服,都是新做的。”
…
“李家能这么办,听说是李元没了之后,蒋震给了不少银子的缘故。”
“我也听说了…这李家虽然没了一个儿子,以后的日子却好过了。”
“其实也不亏…”
“你们小声点,蒋震和蒋震的手下都来了。”
…
这些议论,蒋震听到了不少,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这时候的人,对人命真的远不如现代人那么看重…当然,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坏事,单看这些日子无数人争着抢着要当他手下便知道了。
每次有人来送东西磕头,吹唢呐的人都会吹一阵子,而等所有人都来齐,便开席了。
何西村没有有人去世就一定要吃素的习俗,不过一般办丧事,头一天也就只有全素的豆腐而已,要等入葬那天晚上,桌上才能见两道肉菜…毕竟大家都穷。
不过这李家倒是不一样。
开席之后,先端上每桌四大碗的青菜豆腐,而这几碗豆腐的上方,竟是放了猪油渣的,之后端上来的红烧油豆腐里面,也放了肉,最后的豆腐汤里面,更是打了鸡蛋,放了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