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爱所以等待 作者:居筱亦

紫玫瑰

一家幽静的咖啡厅里,悠扬柔情的钢琴伴曲让人心情舒畅,是个谈话休闲的好地方。
这家咖啡厅环境很好,装潢的主色调比咖啡色稍淡,再以亮红为点缀,有明快舒心的效果。每张桌子都是卡座设计,四周摆放了品种各异的绿色盆栽,把客人恰如其分的分开,避免了与陌生人面对面的尴尬,也保持谈话的私隐。临街是明亮的落地玻璃窗,有着隔音的功效,既能坐在窗边观赏闹市街景,又可以避开尘嚣的纷扰,一举两得。
温舜和贺思贤两个人在一边喝咖啡一边闲聊。
“你怎么脸色这么苍白?还带着黑眼圈!最近又没睡好?”贺思贤皱着眉,望向温舜那越显消瘦的脸庞,满是担忧。
温舜一下一下地搅动着调羹,看着杯子内的咖啡像跳舞似的旋转着,心思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她眼眸低垂着,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听了贺思贤的花话,也只漫不经心地回应了一句,“嗯,我睡不着。”
“睡不着你不会点些香薰助眠么?这方面你懂得比我还要多,怎么就不会好好照顾一下自己呢?你是要让我急死啊!”贺思贤实在是不赞同她现在的生活方式。
不,从以前开始就不妥,后来,后来以为终于可以改变了,结果变得更糟糕,真是的……
“嗯!”温舜还是那么柔柔的应着,可看她的表情,分明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贺思贤气不过,抬起温舜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你以为你在这边自怨自艾的他就会回来了吗?小舜,别再自欺欺人了,地球没了谁都会继续转的!你也还有你的日子要过的,拿出点勇气来好好的生活,你明不明白?”
温舜苦笑着,她明白思贤的好意,可是却管不住自己的心,悠悠瑟瑟地倾诉着自己的感受,“我知道都是自己不好,要不是我这温吞的个性,也不至于把事情搞僵了。他曾说他每个周六都会来这里坐一坐,我却从来没有陪他来过,他恼我也是应该的。”
贺思贤叹气的摇摇头,“虽然我不应该插手你的感情生活,可是你不能总是看一个方向,要看看,其实你身边还有很多人关心你,喜欢你的,当初如果你不是犹豫不决,又怎么这样?哎……”贺思贤说着说着,觉得自己说的太过了,那些小舜心里的伤,实在是没必要再翻出来,她就因为太在意,才会直至今时今日还不可自拔。
只是她认为有些事情,把它埋在心里的一个角落就好,实在不应该让它主宰自己的人生。
好在温舜依旧落寞寡欢,并没有太在意她的话,轻抿一口咖啡,漾起淡淡的笑意,“你说咖啡那么苦,为什么还是那么多人喜欢喝呢?”
贺思贤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就顺着话题说起来,“也许就是因为它够苦吧,苦涩中带着香醇,不是有句话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吗?不过,我还是喜欢卡布奇诺,黑咖啡不适合我。”
“他就喜欢喝黑咖啡……我今天是来做一个告别的,怕自己没有勇气,才把你也拉出来陪我。两年前的今天,正好是他去英国的日子,或许我们真的错过了……”有很多人就是因为错过了,而寂寞一生,她,也是这样么?
“你这样想就对了,走了就走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要开开心心,别再乱想了!”
别乱想?她希望自己可以做得到。可是她知道自己还没有死心,还在等待着,上天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不过为了怕好友担心,她点了点头,双手捧起咖啡抿了一口,不经意的把头转过临街落地窗户的一边,看向店外面来来往往的车水马龙,匆匆人流,忽然感觉,自己就是那么渺小,淹在了人海里,也没有人会发现。
突然,她瞪大眼睛,一直凝视着从对面星级酒店门口出来的一群人,把目光定在其中一个穿淡色条纹西服的人身上。她错愕久久,而后才反应过来,“呛”一声,把咖啡杯重重的掷在托碟里,倏的起身急急地想往外走,可偏偏脚不听使唤的撞上了桌脚,整个人踉跄瘫倒在地。
贺思贤愣看着她怪异的反应,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匆忙起身过来想把她扶起来,可她直拽着贺思贤的衣服喊着,“思贤,思贤,我看见他了,我看见他了,他回来了,你快、快去帮我把他追来,帮帮我啊!”她的手一直抖着,眼泪不停的涌了出来,不知是痛的还是急的,可那眼还是往外张望,急切又忧心。
“是谁,谁回来?”贺思贤还不在状态下,一时反应不过来。
“少哲啊,他就在对面,你别管我,你快去找他,快!”温舜急切地把贺思贤往外推去。
“哦!”贺思贤一听,也知道是耽误不得的事情,把温舜扶在一边后,就踩着高跟鞋匆匆的跑出了咖啡厅,朝她指的方向赶去。
温舜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那个人,看着他用着自己熟悉的微笑和身旁的人在交谈着,时不时的蹙着眉,但是依旧是那样的儒雅迷人。这时,她也看见了思贤紧追在他身后,眼看着就要追上了,可是他们却坐进了酒店门前不远处的车子,扬长而去。
温舜刚刚还激动的身子蓦地颓软了下来,整个人落寞地靠在椅背上,默不作声,失望乃至是绝望。连贺思贤气喘吁吁的回来了,也不见她有半点反应。
贺思贤先喝了一口开水把气顺了顺,这才发现她的失常,用手在她眼前摆了摆,试探性的说,“小舜,对不起啊,我跑得不够快,追不上他!”
温舜缓了缓神,拿出至今来给她擦汗,摇摇头说,“没关系,我看到了,或许,我们真的有缘无分吧!”
“你确定是他吗?我刚刚只看到背影,觉得像又不像。发型不像,穿着也不像,而且我认得他那件衣服,前几天杂志才有介绍,说是今年最新款的呢,还有,他上的车也是奥迪新车型。”
“你觉得我会认错他么?”温舜不答反问,“即使只有一个背影,我都知道是他。”话一出口,连温舜自己也怔住了,曾几何时,也有一个人跟她说,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能一眼就找到你。那个人,是让她感觉自己不再是渺小的一个人。可现在呢……
贺思贤一时语塞,随即安慰她说,“既然他回来了,肯定会来找你,你先别愁。”
温舜摇了摇头,把手里的调羹轻落在托盘上,咖啡已经凉了,如同她冰冷的心,只变得更苦更涩,“来不及了,花店的合约到期了,业主说……不再续约。”
“这几年不是合作得好好的?怎么说不续就不续,你不能和他再谈谈么?”贺思贤有些不明白,好好的怎么说变就变。
“他说已经把它转让出去了……思贤,你说,连店也没有了,我们唯一的牵扯也断了,我该怎么办?”温舜苦笑。
“啊?怎么会这个样子?”这下,连贺思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连他们外人都知道花店对温舜的意义,如果真的就这样没了的话,那小舜真的太可怜了。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两个人是怎么相遇的,可以说多戏剧就有多戏剧。
故事起源于七年前……

天竺葵

六月的天气一直闷闷热热的,连马路上都氤氲着热气。乍一看,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像一个庞大的灰色薄膜,罩得人喘不过气来。
温舜把铺租汇给业主以后从银行走出来,抬眼看看天色,很黑很沉,看样子,要不不下,一下就是大暴雨了,她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她的花店离这里有几条街的路程,其实坐计程车的话会更快,但是为了省钱,她还是决定了走路回去,创业之初,实在不适宜多花钱。
可是她才走到街角的转弯处,豆大的雨点就很不给面子的噼里啪啦下了下来,在瞬间成了朦胧的雨帘子,连行人的脸都看不清,个个都步履匆匆,有伞的撑伞,没伞的就躲到商场里避雨,还有人倒霉的淋了一身湿,变成狼狈的落汤鸡。
温舜带有伞,垂眸看看表,见雨势这么大也没有躲就直往店的方向走去。那把银灰色的太阳伞很大,恰好把她的身影她遮挡住,瘦弱的身子显得有些单薄。她店里今天有客人预定了花,逼不得已的不能关门,而汇钱的最后期限又到了,只好临时叫隔壁的阿姨帮忙看着的,偏偏午饭后银行的人又多,这一来一回就快两个小时了,她不能再耽搁了。
事实上,店里就她一个人,无论哪天都是抽不出空来的。
哗啦哗啦的暴雨倾泻而下,冲走了夏日的炎热和多日来的烦闷,清清爽爽的水雾扑面而来。不过温舜没心思享受这难得的凉爽,只急急地走过了马路,直到看见了自己的店门才安下心来。她到了廊内,收好伞甩了下水,准备往店里走,却意外的发现她店门的角落里有个人坐在那里。
他蜷着身子,看不清样貌如何,身上湿湿的显然是被雨淋到了。她还瞧见他身旁有个一大背包,似乎是学生,而在这周围有不少的学校。
温舜下意识的以为他是被雨困住回不了家,一脚踏进门口,想了想又收回脚走了过去,用手拍拍他的肩膀,轻声细语道,“同学?同学?”
只见那个人缓缓的抬起头来,是很学生气的一个大男孩,微湿的头发卷卷的,鼻梁很高很挺,架着一副老旧的黑框大眼镜,样子有点土,可眼睛却很亮很有神,似乎在问她有什么事。
温舜微笑着把手上的伞递给他,“你是不是没有伞啊,喏,我的借你,赶快回家吧,天都暗下来了,免得家里人担心。”
可那男孩只是这么静静地望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过伞,让温舜的手尴尬的晾在半空中,最后迫不得已的收了回来。
这时,身后有人在喊着,“小舜,是你回来了么?”
“是!”温舜立即有力的应着声,再多看了一眼那个男孩,发现他又把头埋在双膝里,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她耸耸肩,无奈地转身往店里走去。
温舜进了店里后就一直跟帮她顾店的阿姨道谢,末了还送了束花给她当做谢礼,那阿姨也满心欢喜的收下,还朝店外努努嘴很八卦地说,“那个学生仔很奇怪的呀,我把伞给他也不要,坐在那里很久了!”
温舜一边笑着一边收拾店里的琐碎,“或许他觉得麻烦呢,反正这夏天的雨,下一阵子就停了,也没什么大碍。”就像她以前班里的男同学,放学后下雨了也不喜欢撑伞,都酷酷的把书包一甩身上,神奇赳赳的回家,结果呢,第二天不得个大伤风就是万幸了。
“嗯,那倒是!小舜,谢谢你的花啦,我还要赶去买菜煮饭,今天周末,我儿子要回来啦。”阿姨喜滋滋的边说边抬脚离开。
“是我要谢谢您帮了大忙呢,您儿子真有福气,有个好妈妈!”温舜的嘴里甜甜的回应着,哄得人心花怒放。
等那位阿姨一走,她的脸又恢复了平常无人时的淡然。共聚天伦么?她已经很久没有过了,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失落,她习惯了一直都是一个人,曾经以为不是只有自己,却发现一切都是奢望。
也许因为是雨天,傍晚的花店没有多少客人,到了将近六点,就已经没有人进店了。温舜的衣服被雨打湿了,一直湿漉漉的贴着皮肤很不舒服,又没有换手的人替她,让她到楼上换件衣服,也只好忍着,她暗暗的提醒自己,明天一定要把招聘的告示贴出来。
又过了一阵子,温舜见没什么生意也就把东西收一收,准备关门回家了。拉下了铁闸门才发现,那个大男孩还坐在门口,还是那个遗世独立的姿势,似乎很抗拒别人的靠近。她抬头看看天,雨小了很多,迷迷蒙蒙的,于是又忍不住走过去跟他说,“同学,现在下的是毛毛雨,可以回家了哦,要不还是借我的伞给你吧?” 而这次,她没有得到回应。
温舜也不好再跟他继续纠缠下去。为什么想去关心他?或许觉得他有些像曾经的自己吧!有些人有些时候就是不想让人家理,只静静的在一个角落,舔着自己的伤口,傲得像个孤独的野兽,戒备得不让人进犯分毫。别的人不说,她自己就是这样,而那个大男孩,也许也有难说出口的问题吧?
她叹了口气,小心的越过他的身子,往不远处的楼道口走去。她住的房子是和花店一起租的,就在三楼,这附近很多的商场和学校,人流密集,治安也很好,她比较放心。
开门进了屋里,把还有些湿的伞放到架子上,脚上的鞋随便一扔,很颓废的进了屋子。两房一厅,是那种旧式楼房,房间一大一小,客厅也豆腐块般的大小,不过,她一个人住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她习惯性的开了电视机,把声音调大,然后拿衣服去洗澡。声音大的有点吵的电视剧,让她感觉这个房子还是有人气,还不算很孤寂。
温舜故意淋了很烫很烫的热水,让全身放松了下来,洗去一身的疲惫。洗完澡以后,她窝在床上,打开手提电脑收E-MAIL,只有思贤的一封闲来无聊邀她上街的信,不过暂时是不可能了,只要店里一天还没有请人,她一天都走不开。
也许是雨天阴郁的关系,温舜觉得今天特别累,晚上也不想开门,而且雨天,想来也揽不到多少生意,于是随意的泡了杯泡面囫囵吞枣的吃了以后就爬上床休息了。她这晚的睡眠质量出奇的好,一觉到了大天亮的。她舒服的伸伸懒腰,扭扭脖子,看着窗外微煦的晨光,淡淡的笑了。
又是新的一天,看了早间新闻,今天的天气不错,连带着心情也好了起来。
温舜穿了件干爽的T恤衫,神采奕奕的走下楼,在她的现实认知里,只有工作才是最重要的。只是她的笑容维持不到开店门,因为,昨天的那个大男孩,还在店门口坐着。
无数的想法涌进她的脑子里,他一夜没回家?吃过东西了?他怎么了?还有……而这些问题都需要他本人回答,况且昨天是雨天不说,今日一早还坐在店门口,感觉像电视里被拖欠工资的人在门外静坐一样,这样影响实在不好。
温舜在少年跟前站定,轻唤了他两声,没有得到回答,她以为那是他的一贯作风,于是改用手推推他,低下头耐着性子问,“同学,能不能麻烦……”可温舜的“你”字还噙在嘴边,就惊讶的发现那个大男孩竟因为她小力的推了两下就倒在了路边,碰巧从他的兜里掉出了一个东西,温舜定睛一看,发现是个学生证,上面写着“智X中学,高三(一)班,靳少哲。”
见到俨然已经晕过去的靳少哲,温舜一下子慌了神,相似的情景,痛苦的记忆,如洪水般涌进了脑海里,那天,那个人也是这么倒在她的身边的,没有再醒过来……迷茫揪心的回忆占据她整个心神,她一时间不知所措,直到再次看见靳少哲惨白着脸,虚弱的躺在地上,这才回过神来,要赶快救人!
幸好这附近离市区近,而且校区林立,所以即使是清早,也容易截到计程车。温舜把靳少哲的背包背在自己身上,再在司机的帮助下把他搀上了车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师傅,麻烦您载我们去最近的医院。”温舜记得这附近的医院里有个医生是好友高雅蕙认识的一位叔叔,她曾经见过几面,人很和善,据说医术也好,在这个时候能找到个帮忙的人是最好不过的了。
“好咧!小姑娘,这是你弟弟?看来病得很严重啊,不过这么早不会太堵车,你放宽心吧。”司机从到后镜看着他们依偎在一起,自觉的这么认定他们的关系,好言安慰着。
“嗯。”温舜只微笑点头应了一下。她不知怎么反驳司机的话,也觉得没有必要,反倒是提醒了她,要找到他家的电话或者地址,通知他家里的人免得挂心。不过看他念的学校,也是市里最好的一所中学,应该成绩不差,怎么好端端的一个孩子,会在街上流浪了一晚?
因为昏倒的关系,靳少哲整个人倚在了温舜的身边,把全身的重量加注在她身上,让她有些不适应,想挪开他的身子又不行,只得让他就这么靠着。不过,虽然他的额头是火烫火烫的,可手臂的冰凉着实吓了她一跳,她更焦急的看着路况,期盼早些到医院。
果然如司机所料,路上没有堵车,很快就到了,她在护士的帮忙下送他进了急诊,也刚巧就是雅蕙认识的叔叔当值,温舜便安下心来交给他,耐心地等待着。
等王医生出来的时候,温舜便背着那个沉重的背包走到医生跟前,关心问道,“王叔叔,他怎么样了?是哪里不舒服?”
“他是你什么人?亲戚?”王医生蹙着眉宇问,似乎很严重的样子。
“他昏倒在我店门口,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温舜无奈的照实以告,她也趁着医生看病是找过他的背包,除了一些换洗的衣服和一些画笔意外,没有任何的通信方式留下,看情形比较像离家出走的学生。
“也找不到他的家里人么?”王医生一听,觉得事情难办了。
“没有联络方式,不过有一张学生证,我想……可以找到他的老师。那他到底怎么样了?很严重么?”温舜看着王医生严肃的样子,让她联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脱水,高热,严重的营养不良,应该是长期没有得到妥善的照顾的……”
“什么?营养不良?”温舜大惊,根本没想到会听到这个词,那真的问题很严重,现在是六月中,那大男孩是高三的学生,应该是刚参加完高考,父母手心的宝贝儿,怎么会营养不良呢?
温舜觉得事情大了,连忙咨询电话台找到了那所学校的办公电话,跟靳少哲所在班级的班主任说了这个情况,对方说马上赶来。
接着,她进病房把背包放好的时候看了他一会,那副大大的黑框眼镜早已被拿了下来,那双有神的眼睛此刻正安详的合着。尖瘦的脸颊,苍白的脸色,照医生的说法看来,应该不止是生病才那弄成那个模样的吧?再往下看,手上插着针管打点滴,有些青紫。她注意到那是一双很漂亮的手,手指修长瘦削,指甲理得整整齐齐,乍看就像是艺术家的手,干净,秀气。
这么一个少年,虚弱安静的躺在白茫茫的病房里,显得很是孤独。
不过很快,那位班主任就赶来了,是一位中年男教师,看起来也比较和蔼,一见面就急切的向她询问了一些问题,随后叹了口气,向她连声道谢,这才进病房去看那个少年。而她自己还要开店,没法继续逗留,想着有老师照顾也出不了什么岔子,交代了一下医生吩咐的注意事项,就匆忙的赶回去了。

香石竹

快到中午的时候,温舜又打了个电话到医院,得知靳少哲已经醒了过来,高悬的心也安了下来。她觉得有老师在,问题应该不大,于是又开始日复一日的忙碌,把这件事情抛诸脑后。
温舜从大学时代开始就在这家花店做工读生,直到后来原主人在她毕业之际有意转让,她才顶过来做,有了先前打工的经验,她即使才接手也做得得心应手。不过偌大的一个花店一个人是照顾不开的,所以她早早把在家里打印好的招聘启事贴出来,等着人来应聘。不知是她挑剔还是别的原因,总之一直还是没有招到合适的人选。
第二天是星期天,温舜同样早早的开门,她坚信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唯有兢兢业业,才能取得成功。可是,开门没多久她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靳少哲的老师,他通过王医生找到的她的号码。
在电话里,温舜听得出他很着急的问那个大男孩有没有找她。当她不明所以的答没有的时候才醒悟过来,详细问了缘由,原来那个男孩私自出院了,只留下一张住院费用的欠条,和几个“不用担心”之类的字,就不见了踪影。
她那时才得知,原来靳少哲是单亲家庭长大,家里环境不好,他母亲去世以后就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只留下一间不值钱的小小的房子。据说只要谁供养他直至高中毕业成人后就可以得到房子作为报答,那时他还只是上小学。本来就没什么亲朋,到最后还是一个远房亲戚接养了他,现在高考结束,义务也尽了,自然不想再继续浪费米饭钱养闲人。
这样的经历让温舜不胜唏嘘,怪不得感觉他像自己,原来都是一样的孑然一身。也许是因为大家同病相怜的关系,她当下答应会尽量的帮忙找到他。
那天她很早就关了门,一个人骑自行车在周围转了几圈,又到他的学校周围学生常喜欢去的地方转悠,还是没有发现他的踪影。显然他不去这些地方,那么他会去哪里呢?自己感到无助的时候又会去哪?不过人和人之间的想法本来就大相径庭,她会去的地方他未必去。
她找了好半天,一无所获,觉得有些累,便找了个地方先休息。这里是江边,吹着微微的凉风,驱散热意。她平常散步时偶尔会来这里,人不是很多,空气清新,让她感觉很自在。不经意间望向桥墩底下,居然那么巧让她看见了靳少哲!
他依然是蜷缩着坐在地上,不过这回他没有把脸掩盖住,而是抬起头出神的看向远方,脉脉斜晖落在他俊秀的侧脸上,晕开了一层光芒。
这时,江上的货船鸣起启航的笛声,悠长有力,证明了一次新的征程开始了。
温舜感觉松了一口气,走了过去以同样的姿势在他身边坐下来,用轻松的口吻说着,“原来你在这里,知不知道你老师找你找得急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