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双手捂住眼睛不敢看他,直到他走了出去才松了一口气,无情的岁月已经模糊了记忆,他不是当年青春的路子墨,我也不再是无知的林黛黛,还有什么好问好追究的呢?
后来我渐渐地没了意识,在昏沉间似乎听到有人大喊我的名字,还拍打我的脸,还有呼救声,周围纷乱一片,可我什么也做不了。
醒来的时候,觉得环境很陌生,看摆设应该是温泉附设的旅馆,而尧烨坐在床沿,绷着个脸墨得像包大人似的。
我正想问发生了什么事,他已经劈头盖脸开骂:“你没长脑子是不是?明知道自己血糖低还泡那么久,不怕虚脱吗?就那么不想见我,就那么想跟那个路子墨一起?嗯?”最后那声“嗯”饱含了浓浓的威胁,似乎只要我点头承认了,他就会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将我拆骨入腹。
我头晕晕的,觉得全身无力,张开嘴才发现喉咙干涩得就不出话来,他叹了一口气,去倒了杯温开水,又轻轻地扶我坐起来:“先喝点儿水,我让人送了皮蛋瘦肉粥过来,你一会儿吃点儿垫一下胃。”
我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开水,才傻傻地问道:“我怎么了?”
尧烨没好气地解释:“你在温泉汤池那么热得昏倒了,小笨蛋!”
我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那子墨呢?”
尧烨的脸当即冷下来,声音冷得跟冰川似的:“都这样了你还想着他?”
“真是好笑!她不想着我,难道就该想着你吗?你以为你配吗?”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路子墨,一瘸一拐地走进来。
我捂着嘴惊呼:“子墨,你的腿怎么了?伤到哪里了?”
路子墨摇摇头,说:“别担心,我没事,就是摔了一跤。”然后转身冷眼对着尧烨,口气是我所不熟悉的咄咄逼人,“卓心妍是高我几届的学姐,你们的事我也略有耳闻,昨晚听到你名字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重名,没想到这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既然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为什么还要缠着黛黛?你觉得她好欺负?”
尧烨怔忡了一会儿,也仅仅是一会儿,然后开始冷笑,“关你什么事?你调查我?这么处心积虑的目的是什么?拆散我们?”
路子墨也不甘示弱,轻松接招:“不用我拆,你们已经散了。”
我怒了,彻底地愤怒了,朝他们大声喊:“好了!什么都不要说了!你们两个我谁也不想,行了吧?一个不辞而别,一个忘恩负义,通通都是浑蛋,我讨厌你们,讨厌死了!快滚!”我闹心地用两个枕头把他们赶出了房间,当天下午就自己坐了车回去,谁也不想管。
我爸妈估计是自我出生以来头一回见我这么面色不善怒气冲冲,也知趣地没有多问,让我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冷静,只是被子枕头全都是尧烨的味道,我怎么冷静得下来?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怎么什么事情都乱成一团,莫非我真的像尧烨说的是草履虫转世,怎么什么也处理不好呢?
耗了几天,尧烨终于走了,耳根清净了,可是却在我心里留下了一个大窟窿,他应该要放弃了吧?
我在熟悉的街道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居然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以前的高中。
守门的老伯还认得我,他以前就往我家附近,我每次有什么好吃的也总是捎点儿给他,当然啦,吃人手软拿人手短,有时迟到几分钟什么的他也睁着眼闭着眼买我一个人情。我说我想进去看看,他很爽快地旅行了,嘴里还念叨着:“今天怎么那么多人回母校的?”我纳闷,莫非还有人跟我一样先把回学校怀旧?
我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以前的老地方,学校后面长满了野花的小山坡,顿时浑身都僵了,因为路子墨也坐在那里,原来跟我一样有心情怀旧的人是他。
我突然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他也见了我,急急地追上来,我跑了几步,见后头没有声音了,忍不住回头看,又是一惊,路子墨跌坐在草坪那儿,几次上下都起不来,我一边骂自己一边冲回去扶起他:“怎么这么不小心?腿伤了还追什么?”
他似乎不觉得疼,只是一味地看着我傻笑:“你不跑我怎么会追?”一句话堵得我死死的,几年不见他倒是牙尖嘴利起来了。
他拉着我一起坐在草坪上:“昨天是我莽撞了,我不该插手你的事情,别不理我,陪我说说话吧!”他都这么说了,我再坚持要走就显得我不仁义了。
可他说要说说话,却又不说话,最后我只能没话找话:“好久没回来这里了,变化还挺大的,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
他也赞同地点点头:“不但学校变化大,你的变化也大,以前你见到我总是跟恭喜一样黏我,现在却拘谨得跟陌生人似的,我心里难受。”
好好的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
他望着远处,继续说:“好像我想要的东西,从来都得不到,想留住的人,也永远留不住,黛黛,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就不要再想,没有希望也没有失望了。”
曾经的我气也消了,也想通了,出国就出国,我们又不是永远都不见了,所以天天盯着邮箱守着电话,以为他会找我,可是没有,四年地,关于他的消息一点儿都没有,于是我逼着自己忘记他。我也想问他我能怎么办?他是我的竹马没错,可是我这个青梅太难当了,装失忆、装不在乎、装绝情、装没心没肺,我都能去演戏了!
“如果连希望都没有的话,做人还有什么意思?”他反问我。
我不知怎么接话,灵机一动转移了话题:“咦?那边新建了个体育馆,挺漂亮的,不如我们去看看?”我说着就要站起来,哪知他手快地揽住我的肩把我抱在怀里,很紧很用力,我慌乱地想要挣开,不是没有被他抱过,可是那时是青春年少,成年之后,这是第一次跟他这么亲密接触,我不习惯,突然想起了尧烨霸道不容拒绝的拥抱,身体仿佛有记忆力,我挣扎得更用力了,“路子墨,你快放开我!”
“黛黛,求求你,就今天,就这一次,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他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整个人卑微而无力地埋首在我的肩膀上,路子墨,这样一个骄傲的人居然在求我,我不得已渐渐地放松了身体,由着他抱着,却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
他不疾不徐地开口,一字一句地敲进我的心里:“黛黛,我没跟你说过吧?其实我是私生子。你总说你羡慕我,其实我更羡慕你。阿姨、叔叔还有平平凡凡地生活在一起,不要很有钱,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行,可我不是。我一年只有寒暑假两次机会能见到我爸爸,如果不是因为我是男孩子的话,路家根本不会认我,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我立马怔住了,用力挣开一点儿距离看着他落寞的神色,是从没有过的伤感。我捂住嘴拼命地摇头,双手揪着他的衣襟难以置信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重重复复地喊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从来都不知道……”
他叹了一声,拍着我的背反过来安慰我:“别哭,我没事的,就想跟你说说话,你再不想听也忍一忍,好吗?”他叫我别哭,那为什么我的肩膀是湿的?
“我妈妈有很严重的强迫症,她希望我所有的方面都要赢过我的异母大哥,那样我才能得到父亲那边的认同,后来我爷爷终于答应接我出国读书。”他顿了顿,苦笑说:“你怪我是应该的,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只是不想让人看不起,我拼了命地读书想出人头地争一口气,出国是唯一的先把,而且为了我妈,我也要答应。”
“那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在他怀里泣不成声,他现在说的话比他突然离开还让我难受一千倍一万倍,当时他还只有十几见,究竟承受了多少煎熬?
他轻轻地推开我,睫毛上还沾着泪,可是表情却是淡淡的笑着的:“私生子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况且错了就是错了,我跟你解释再多也是没有意思的,你看,我现在多好,有名誉有地位,就缺一个女朋友,本来你是第一人选的,可是没想到你已经有男朋友啦,有没有觉得遗憾?”
可是没有人过得好的样子是这样哭着笑的,他在骗我,我知道,他在骗我。我捂住他的嘴,泪流满面,失控地呐喊着:“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他用修长的指尖温柔地拭去我的泪水,轻笑着说:“为什么这么难过?是不是觉得错过我这么好的钻石贵族可惜了?”他突然开起我的玩笑,我不合时宜地想起尧烨似笑非笑的样子,不着痕迹地跟他拉开了距离。他眼里闪过失望,不过很快就掩饰起来,摊开手问我:“黛黛,你欠我的毕业礼物呢?我们说好的……”
我们说好的?好熟悉却又让人心里泛酸的话。
我傻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当年那份没有机会送出去的礼物,绣有他和我名字的十字绣。可现在再送他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也很不切实际,它跟琴谱一样,早已是我记忆里珍贵的珍惜的一部分了。
我定定地看着他问:“那你想要什么?”估计他想要星星月亮我都会想办法满足他的。
“我想要你……”我一惊,好在他顿了顿又继续道:“我想要你的原谅。”
我摆摆手表示不在意:“这算什么礼物?其实我早就原谅你了,就是面子抹不开而已。”我这人的性格随我爸,怨恨来得快去得也快,被人骗了耍了顶多闷在房里几天疗伤,出来了又是一条好汉,何况这中间还有那么一段曲折,我哪里还会怪他?
“小丫头,这么好说话?既然这样,不如你以身相许吧?”他捏了捏我的鼻子,笑得灿烂。
我拍开他的手:“许你个头!年纪轻轻装什么老成?可别忘了你跟我是同一年的!”
阳光撒在路子墨身上,在他的脸上镀了一层金色,声音异常的平静:“拒绝得这么快?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我大声反驳:“你胡说,我们早就分手了!”
路子墨不大自然地笑了笑:“可你还是喜欢他,不是吗?”
我没有回答,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选择沉默。
路子墨揉揉我的头发,拉着我的手往学校的小卖部走去:“走,我给你买你喜欢吃的薯条,别不高兴了。”
彼此熟悉得仿佛那四年的空白,从来没有存在过。
可是体育馆变了,教学楼变了,科学馆也变了,最容易变的人心,怎么可能不变呢?
所以我和路子墨,只能是朋友。
Part 33 脚踏两只船
解开了误会以后,我和路子墨之间四年的缺口像被神笔马良的笔轻轻一挥,杳无痕迹,有的只是久别重逢以后的释然。我陪他处理了他家房子的产权问题,陪他重新走过每一段我们从前走过的路去过的地方吃过的小吃,缅怀那些已经逝去的青春,可感觉到底还是不同了。我问他:“为什么?”他指了指我的心,说:“因为你的心里一直在想着另一个人,我这个竹马只能排在第二位了。”
我默然,不管他说得对不对,反正那个第一位已经五天没有跟我联系了,一条短信都没有,我该是庆幸他没有再缠着我,这也是我想要的结果,可是为什么我还是不开心,还犯贱地想着他呢?
离毕业只剩下三周的时候,我必须回校了,路子墨跟我一起走的,他说要来看看我的学校,曾经也是他想为之奋斗的地方。
法国梧桐的林荫路上三三两两的毕业生在拍照留念,还意外地发现了刘十八,他兴冲冲地朝我奔来,第一句话就是:“你家尧老师呢?”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路子墨,振聋发聩地发出第二句豪言,“这位是谁?你的新欢?”我还没来得及摇头,他来了惊世骇俗的第三句,“你该不会学人家脚踏两只船吧?你有那本事吗?”严重地歧视我的智商。
我嘴角抽搐,甩开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说道:“彼此彼此!知道你为什么一把年纪了还找不到女朋友吗?我可以给你指点一二。”
他摇摇头,马上绞着手虚心受教。
我得意地说:“就是因为你这吐不出象牙的嘴总是说不出讨好女孩子的话,这样子会有哪家姑娘看上你呢?”
路子墨皱皱眉,拉着我的手说:“黛黛!”
倒是刘十八被我打击惯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嘿嘿地傻笑着:“多谢林姑娘指教啊,听君一言胜读十年书。”转身又对路子墨说,“你好啊,我是这丫头的大学同学刘坤,千万别把我说的话当真,我们经常这样说着玩的。”
路子墨舒眉展颜,笑着说:“你好,我叫路子墨,是黛黛的中学同学。”
刘十八挥挥手:“你们慢慢参观,我还要带学妹们到别的地方去玩!”
“你同学还挺有趣的!”路子墨似乎很开心。
我突然发现我们两个交握的手,像触电似的猛地收回来,见他愣了愣,我又觉得自己太小题大做了,不好意思地挠头:“这里人太多,怪不好意思的。”
他深看了我一眼,不着痕迹地把手放回口袋里,淡淡地说:“嗯,你不是说还要带我去食堂体验一下大学生活?”
我忙不迭地点头,正要转身往前走,蓦地被路子墨挡在了身后,不明深意地喊了声:“尧先生。”
我像被施了定身咒,全身都动弹不得,不远处尧烨正双目森冷地睨着我俩,尤其见我心虚得下意识拉住路子墨的衣袖时他的眼神更是深不见底。他身边那个似乎是助手,他挥挥手那人就先离开了,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刘十八说得对,我压根没有脚踏两只船的本事,就是上了尧烨这一条贼船也是战战兢兢惶惶不可终日的,哪里会有别的心思。
可是现在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爱跟谁在一起他也管不着,凭什么那么凶恶地看着我?我欠他什么了吗?想到这里,我又挺直腰板横了起来。
尧烨死死地盯着我,一字一顿道:“林黛黛,你过来!”于是我知道尧烨现在很生气,他也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叫我的全名。
路子墨亲密地环住我的肩膀,微笑着说:“她是我的女朋友,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不止尧烨,连我也被这句话震住了 ,子墨刚刚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是他的女朋友了?
尧烨皱眉起来,眼神更恐怖,看也没看路子墨,只是望着我冷硬地说:“开什么玩笑?林黛黛,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这简直是胡闹!”
本来我还觉得路子墨的说法太过疯狂,可是听到尧烨的话,我像被打了鸡血似的激动,反手挽着路子墨的手臂对他说:“有没有胡闹眼见为实,我跟你早分手了,现在我的确是跟子墨在一起,这又关你什么事?!”
尧烨低低地笑了,不过这样凶残的笑容没有一丝的笑意,反而让人胆战心惊,他就站在那里看着我,沉默了许久,突然软了语气,带着些许的哀求:“别生我的气了好吗?到我身边来,我们回家。”而且买一送一,还附带一个张开怀抱的温暖姿势。
自打认识以来我从未在他面前占过上风,差点儿因为他这十秒钟的服软而妥协了,心里抽风得难受,幸亏路子墨拉住我,在我耳边小声说:“黛黛,如果不想被他吃定你一辈子的话,现在千万不要过去。”
路子墨敲醒了我,对啊,从来都是山不过来我过去,尧烨现在挥洒的是鳄鱼的眼泪,我不想再被他啃得骨头都不剩了,于是我咬紧唇,坚定地摇摇头。
尧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然后慢慢地放下手,冷声说:“很好,我知道了。”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那外落寞的孤傲的背影让我鼻子发酸,之后再没见到过他。
后来路子墨跟我解释那天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说他看不惯尧烨那副不可一世的强势样,要是我轻易就回头他肯定不懂得珍惜,我深思熟虑过后也觉得他的话说的对,然后我们两人就开始了不咸不淡的假扮情侣的小日子。不知是不是我在状况外还是路子墨太入戏,他对我太好了,几乎超出了任何一个男朋友对女朋友的好,接送、吃饭、逛街、看电影、嘘寒问暖,从头到脚关照得无微不至,我这个假女朋友都当得心虚了。
我有爱情军师胡蝶飞小姐屈指一算,却得出了令我惶恐的卦象:“这位路子墨路公子肯定是对你有意思,小心假戏真做。”
我看着她,满眼不认同:“都跟你说了我和子墨只是青梅竹马,我们情同兄妹!”毕竟路子墨一直强调他只是想帮我出一口气,他本身没有任何的想法的。
胡蝶飞摇摇食指,神色十分笃定:“是不是大家走着瞧!你看爱情小说分类标签也有写青梅竹马近水楼台成为恋人的,所以说这个世界只有你不敢想,没有不可能的。”她戳中了我的要害,是的,我只是不敢往那个方面想,因为我不能给予任何的回应。
胡蝶飞忍不住念叨:“唉,那你跟尧老师真的彻底没戏了?”
有鉴于这个问题为林氏一级机密,我耳朵塞上棉花充耳不闻。
不管有戏没戏,地球还是一样转,日子还是一样过。
这天手机呜呜地响了直来,闪着“小墨墨”三个字和路子墨做鬼脸的来电头像。
之前他看了我的手机,说哪有情侣喊全名的,得有个昵称,于是擅自把我手机里他的号改成“小墨墨”,他的手机里我的名字是“小黛黛”,突然想起儿时的一句戏言,黛黛墨墨要永永远远地在一起。
我接起电话来:“冒牌男友,找我有什么事?”
路子墨在那边发笑:“当然是约会了,冒牌女友,你说说看我们有几天没有见面了?”
我掐掐手指头,都五天了哟,哈哈笑着:“那要到哪里去约会啊?”
他说:“见了面再说吧!”
我们先是看了一场电影,特郁闷的电影,男女主年轻的时候爱得山无棱天地合及敢与君绝般刻骨铭心,结果被坏心女配从中作梗,两人因误会错过了机缘,女主含恨嫁作他人妇,多年以后,女主跟丈夫孩子在路上与男主偶遇,发现他竟然孤身一人,还一直等着她,她才渐渐得知当年的内幕,不禁悲从中来,懊悔如果当年再耐心地等一等,或许两人就不会情深缘浅,最终只能是错过。
我气不过一处来,怒了:“我最讨厌这种剧情了!还说什么最感人至深的爱情片,明明是虐心虐肺的苦情片才对,那男主角太懦弱,女主角也太容易放弃了,都分手了几十年才悔恨又有什么意思呢?”这番慷慨激昂的话一说完了我和路子墨都瞬间怔忡了一下,也许我们都不约而同的想到我跟尧烨分手这件事上面。
路子墨拍着我的背帮我顺气,说:“好好,别再生气了,不过是一部电影罢了,你真不喜欢我们以后就专门看喜剧吧。”
我还是满腔郁闷,突然瞄见电影院对面就是哈根达斯的售卖店,我指它嚷嚷:“我要吃雪糕,你请我!”
然后他就真的买给我吃,我盯着雪糕半晌没动,他问我:“怎么了?你不是要这一种?”
我摇着头舔了一口,甜到心里,也冰到心里,因为我又发现自己很无耻地在比较了,比较路子墨和尧烨的不同。
我曾经跟尧烨说,我结婚的时候一定要用哈根达斯的雪糕做结婚蛋糕,他取笑我幼稚。他这个人专制又独裁,从来不准我私自吃雪糕,说我胃寒吃多了容易伤胃,可又总是在冰箱里备着一些,某些时候,比如他心情好的时候会允许我吃一丁点儿。而且他不会一味地答应我的要求,我要做什么事情总是得先经过他评估可行性才放行,这应该算是大男人主义吧?可偏偏我还觉得这样的霸道很窝心很甜蜜,习惯真是太可怕了。
我们路过一家新华书店,碰巧有位作家正在办签名售书活动,人潮涌动。我遥遥地看了眼横幅上宣传的书名,又是爱情小说,想起自己很久没看小说了,就拉着路子墨突击进了书店,打算买几本精神食粮创一下,路子墨一头扎进他的电子专业书里,我就在通俗书辖区闲逛,被畅销书专柜的一本心理测验的书吸引住了眼球。
按照目录的提示我找到了自己急于知道的内容——如何区分爱人和朋友?
我迫不及待地翻到那一页,问题是这样设置的:如果有一天你以目中认为同等重要的两位异性一起陷入困境,生命危在旦夕,而在千钧一发之际你有能力去救他(她)们,那你会先把先救谁,后救谁?请用直觉说出心中的答案。
我不假思索地作答,如果是我,我会先救路子墨,再救尧烨。
再翻一页看答案:
先救的人——你的挚友。
后救的人——你的热爱。
我狂晕,怎么是这样子?不该是我更看重路子墨吗?接着看下去,解释如下:人在危险的时候作出的先把最贴近自己的灵魂,先救出的那个人说明了在你心目中的地位肯定很高,所以你第一时间想要他得到平安,这是患难之交,是朋友;而越晚相求越危险,所有你潜意识里已经决定了要跟后救的人一起面对死亡,这是生死与共,是爱人。
我愤怒地合上书,暗自腹诽这是什么狗屁理论?本姑娘会想跟那只妖孽同生共死?真是天方夜谭!